先不说厨房的人见了秦富有多么诚惶诚恐,身子抖得像筛子,真是恨不得将脑袋陷在地板里再不拔出来。
秦富便将这些人都赶了一边,让他们各司其职,不要受自己影响。她自己只用了一个小灶,撸起袖子摆起架势开始准备,还将一旁当背景的阿左指挥得团团转!
秦富在现代的时候,就完完全全是个土生土长的北方人。北方人过年的时候都爱吃大块的肉,直接炖或者煮了,不喜欢切成肉丝与其他菜品炒在一起。与和城的民俗习惯差不多,省了秦富再解释半天。
要说秦富在过年最喜欢的食物,莫过于酥肉了。先将鸡肉切成块状,最好是鸡腿肉,或者猪肉也行,不过要带点骨头。然后再往里面打入鸡蛋,淀粉,加入各种调料后不断的揉拌,均匀后下油锅炸,大概三四分钟后捞出来放好。
这时候鸡肉已经半熟了,外面裹着的面酱已经和肉融在了一起,那种喷鼻的香味弥漫在整个厨房,并且成功的引起了所有的侧目,还伴随着不停吞咽口水的动作。
原来食物还可以这样来烹饪,旁边的掌勺看得眼泛金光,早已将自己锅里的开水煮肉片给抛到了脑后,一心就等着秦富再来点什么。
旁人的双眼也是同样的泛光,不过瞄准的不是对秦富烹饪的手段,而是盘子里香气四溢的肉块,那渴望的眼神丝毫不加掩饰,简直快要黏在上面了。
就连本来并不看好秦富的阿左也不由咽了几次口水,视线总是不经意的瞟向鸡肉块,每次触碰都赶紧缩回来,手底下却还是不紧不慢的将肉丁剁成肉沫。
给一盆子肉沫同样打进去淀粉和鸡蛋,然后放入相对比例的葱沫和蒜沫,各种提味的调料等等。搅拌均匀后成粘稠状,最后一样是在大拇指与食指之间夹成圆形,入油锅炸过,几分钟后捞起,这就是我们所说的肉丸子了。
等全部完毕后,再将大锅的开水烧滚,肉丸子和酥肉放进去用温火闷蒸,大概需要几个时辰的时间。到时候那味道就会与肉更加锲密,是真的是绝味。
秦富之前在农家,这肉都是要闷蒸一夜不动,第二天才会掀盖的,所以特意吩咐了厨房的人,中间记得加几次小火,不许动锅。
当然,这中间还是给阿左尝了尝,秦富意思的咬了一小口,然后装样赏给了阿左。并全程用促狭的眼神盯着他看,他倒也坦荡,面不改色的吃光光,看上去还有点意犹未尽。
说到底,每个人的心底都有一个吃货的本质,而且一旦挖掘,就不能再抑制。
这般磨磨蹭蹭后,已经是太阳偏西了,秦富混了一身的油烟味,回去后就要重新沐浴换衣服。在宁全转身要去吩咐时叫住了他。
“当当当…给你!”秦富笑眯眯的将右手从背后伸出来,然后变魔术似的,手一展开就见里面躺着两个肉丸子,已经没了热气了,却还是能想象到它的美味。
“小公子…你这…你…”宁全盯着那两个肉丸子,话含在嘴里说不出来,倒是鼻子一酸想哭了,“奴…奴……”
“打住!”秦富眉毛一抖,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过去拉着宁全的手,将肉丸子放在他掌心,见他红着双眼,憨厚的脸上都是感动与不知所措。秦富心一软,道,“快将眼泪擦擦,男子汉大丈夫整日就爱流泪,以后怎么立得起来!”
这世道规矩甚严,万万没有主子还未食用,就无缘无故赏给奴才的。下人的食物也自有分配,各有分例,所以秦富几乎不敢去看厨房那些人渴望的眼神,会有罪恶感的!
“奴才侍候您就好了,以后不需要立起来,您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宁全吸吸鼻子,说着说着鼻音又重了起来,“小公子……你…你对奴…奴真好,不过…您是不是嫌弃…奴…奴了?”
他为人老实,倒是还不傻,能听出别人的话音来。秦富看他期待的小眼神,怎么也不忍心说真话,就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我身边就你一个能信任的人,我嫌弃谁也不会嫌弃你啊,这么不相信我,要不我给你发个誓什么的……”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若真的发誓了,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了,阿左面容失色,但看到秦富打趣的眼神时,才慢半拍的反应过来,低头忸怩道,“小公子…奴一定不会辜负你对奴的信任,从今往后,宁全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只要你一天不赶奴走…不,就是赶奴走,奴也不会离开你的!”
“啧啧!”这话说得跟表白一样,秦富朝天翻了个白眼,却耐心的伸出右手将宁全凌乱的衣襟扯好,顺势五指握拳,不轻不重的怼了怼他心口,“好了,本公子知道你的心意了。你这也是没出息的,怎么两颗肉丸子就将你收买了,还这么死心塌地的……你说我要是狠心拒绝了你,那你不是很没有面子?!”
算是间接的回应了宁全,宁全面上一喜内心释怀,终于不再纠结什么姓名的问题,十分愉悦的猛点头,“宁全明白了!谢谢小公子!奴这就去给你抬水!”
说话间人就没影了,留下秦富在原地摇头失笑,感叹自己大概是活的年纪大了,心也变得软了,这么几句话就将自己给收买了,他宁全也是第一个了。
待沐浴洗漱过后,秦富便歪在小炕上歇了一会儿,然后让人将小案抬上来。仰头揉了揉脸后,很快就捧起书本对着窗户透进来的亮光,如饥似渴的开始默读学习。
这一入神,时间就过得特别快,眨眼已经是酉时了。冬天夜长白天短,屋里已经暗下来了,宁全轻手轻脚的进来准备点灯,烛火闪烁迷了秦富的眼。
她将书本合上,揉了揉眉心,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然后扭头朝窗外看了看,一愣后,“宁全!快将我的鞋子找来!我得去厨房看看!”
宁全应声,跑过来将鞋子递给秦富,她跳起来就往外面跑,火烧火燎一般冲了出去。宁全反应过来,抱着秦富的大髦跟在后面跑,嘴里还不停的喊着,“小公子你慢点!等等小奴!要着凉的!快将着大髦穿着!小公子……!”
都说下雪不冷消雪寒,晚上还在降温,出了屋子就哈气成霜。苏府也热热闹闹的挂起了红灯笼,贴上了红对联,院里院外的打扫干净。除了服侍在主子身边的小奴,其他的都暂放半天假,可以同家人一起吃顿团圆饭!
紧赶慢赶的去了厨房,为了那件大髦着想,秦富让宁全留在了厨房外面,自己单独进去了。想着自己以后的口腹之欲,她也没有藏私,专门让厨房的掌勺站在自己跟前,唠唠叨叨像是自恋自己的手艺,实则不着痕迹的传授技巧!
而此时的正院里,苏佾独坐桌前,面前摆放一盘棋局,他手执白子,丝绸的浅蓝色宽袖拂过桌角,露出半截白皙修长的手腕,腕骨突出,隐含势力。
屋里烛火橘色的光扫在苏佾的眉眼,淡淡的拉开一条疏离的光,仿佛自成一体,不为外物所饶。他眼神一一略过每个棋子,迟疑良久,依旧不能干脆落子。
这时,阿右从门外走了进来,见此场景稍显踌躇,他面色怪异,思索再三,还是打破了这一室静逸,不知用什么语气说道,“公子,奴刚刚去了惠香院,赶到的时候小公子刚刚放下书,且一路狂奔,此时正赶往厨房去了!奴没来及传话!”
他还专门去厨房门口逛了一圈,那味道也还真是…真是勾人的很……不过这话也是说得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