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安被莫念痕略显机锋的话语噎的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不由觉得难受起来,她就是想出来透透气,又听说二师兄过来,便心中动了些念头,而且那沈墨来了,必定是给那贱人解毒来着,她就算是拦不住,也断然不许她好过!
夏云端中的那毒,与她确实有些关系,她实现并不之情,也是听了那人的教诲之后才恍然明白过来,裂心丹少见,本以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这个眼中钉,结果却让她逃出生天。
莫念痕护着她对吧,她倒是要看看,若果到了念哥护不住她的那一天,她会是个什么后果!
那人告诉过她,即便夏云端解了毒,这下一步的劫,她也是绝对避不开的,天下还是大华的天下,元历帝还是大华的皇,只要他在位一日,夏家就绝不会有翻身之日,不要小看一个帝王的执念。
人人都说元历帝心性多疑,但是还保留仁者爱民之心,毕竟当初太后和贤王犯下那等大罪,他依然按照礼节厚葬,谥号等等一项不差,比之历史上的诸君也能算是心胸宽大了,可是又有谁知道,元历帝回京时候,其实那传说自缢的二人还没有死去。
太后和贤王养尊处优,做了一辈子人上之人,怎会轻易放弃自己的荣华富贵,他们满心期望着那个班师回朝的真正帝王可以将所有的一切画上句号,放亲母和亲弟弟一条生路。
可是,这到底是奢望,几个跟着入京的官员和元历帝进宫,在关押太后和华泰的宫殿之中,宫门深深闭锁,而跟着元历帝进去的几人曾经目睹一切,暴怒的英俊青年拽下珠帘套在贤王的脖子上,生生将其勒死,而目睹小二惨死的太好崩溃嚎叫,被元历帝一脚踢翻,当场吐血而亡。
后边的一切自有旁人为他编个故事,骗过史官便可,反正历史总是由胜利者书写,其余之人总没有说话的余地,莫慎适时依靠元历帝,为他出谋划策,而有些傻乎乎不会变通,也可能是不屑变通的官员,让他总之记在了心里。
就像是一根刺,当初只觉得微微一疼,后来年纪一大,便觉得身体处处不适,偶然间想起那颗小刺,便迁怒于此,时时介怀,再过上两年,刺就成了心头上的病,不除不快。
人吧,都是这样,想着好时,便处处都好,想着坏时,便处处都坏,你本没有那个意思,到他眼中也是大大的不是。
而元历帝眼中那个大大的不是,便是小贱人的父亲,那如今龟缩府中不出夏志荣,当初他牵涉不深,本是无事的,却在最后元历帝暗中怒杀华泰和太后之时,出言劝阻,元历帝当时只觉得冒犯,便降了职,也没有多加惩戒,只是时间一旦久远,当初的那冲冠一怒,倒是让他觉得不好回顾起来。
一个帝王,按照道理来说不应该去后悔自己做的某件事情,但是这些年做的噩梦多了,他便越发后悔,帝王的后悔,往往要牵涉上别人,这人挺不幸的就是夏志荣,其他人当时都选择依附他,只有这姓夏的就跟茅坑里头的臭石头一般,从不肯轻易示弱,想起来就让他觉得头疼,那种感觉就像是个小小的虫子不小心知道你的弱点一般,不该在意,可是总让你某个地方觉得不舒服。
脾气一大,那让他不舒服的东西自然就要完。
李小安曾经问过那人,一点儿小小的不舒服真的能让皇帝狠毒了他吗?那人笑的阴险,他告诉李小安。
“永远不要小看一个帝皇的冷酷,他立的越高,看到东西便越小,渐渐的,便看不见别人了。”
那对于帝皇来说是个永远也跨不过去的魔障,他将只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只有一颗骄傲的心,一双眼睛和一双手。一颗骄傲的心怎能懂得低头的可贵,一双眼睛怎能看清前方的路,而一双手怎能担负起守护一个国家的责任。
但是就是这份摇摇欲坠的危险,成了李小安最后的机会,通过这个机会,她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地位和荣耀,不是别的,就是地位和荣耀,李小安目的很明确,她要一个女人在这世间能得到的最大殊荣,她要嫁个最好的夫婿,看到旁人羡慕嫉妒的眼神。
这世间不管是蠢笨的还是聪明的,不管是目不识丁的还是满腹经纶的,不管是愁若无盐还是美若天仙的,她们绝大多数最大的愿望,就是嫁个合适的夫君,这个目标说出来似乎没什么大不了,可是要找到目标,并且命中目标,却是难上加难。
她呢,本以为水到渠成,却半路夭折,所以怨念也更加多,偏偏斗不过夏云端,那时候听得可以让她倒霉,那真是一千个一万个愿意,她被娇惯的冲动了些,但是这些时日却看的明白些,终于摸清楚自己该用什么套路来下这盘棋了。
李小安故意装出一副很是委屈的模样,对着莫念痕说道:“念哥,是我冲动了,这便回隐安院去。”
莫念痕听罢一愣,随后叹口气,他本是为着连臻莫名其妙的眼神生气,此时也是想着自己似乎迁怒了李小安,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便缓下了声音:“目前府里头乱的很,你也不要经常出去乱跑,等过些时日多出去走动走动,待你嫂子好些,我便托她为你说门亲事。”
莫念痕笑的怡然自得,李小安心中却一片冷然,半晌她说道:“我先回去了,念哥。”
莫念痕颔首看她远去身影,却不知正面的李小安早已恨得脸孔扭曲,她心中一块坚冰封着一个恶魔一样的生物,如今那恶魔早已露出了獠牙。
恨夏云端,但是更加恨莫念痕,她搞不懂,为什么从开始到现在,莫念痕变脸可以如此之快,在经历过那些山盟海誓之后,为什么他现在还能若无其事的笑着说出那种话来。
就像是小时候一样,用着不经意的口气将最柔软的心戳的千疮百孔,疼的无法忍受,这难道就是所谓的补偿?她不稀罕!
她要让他永失所爱,连后悔的权利都没有。
莫念痕回到厅中,看到正在喝茶的两个人,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自让自己不要在意之前的想法,半天才挤出一个笑容来。
连臻看念痕回来,又下意识看了他身后,发现没有伊人身影之后,眼神不由暗淡下来,莫念痕只咬着牙当做自己什么都没有见到,吩咐下人去送些酒菜上来,还特意在二人面前嘱咐管家给云端多炖些补品,在炉子上热着,要时时刻刻都能上呈才行。
算是特意秀了把自己的细心,此地就只有一个明白人看的清楚,沈墨心中好笑,只觉得莫念痕对人到底分的清楚,和自己无关的,是生是死权无所谓,他自己心尖上的,衣食住行大大小小都要顾忌到才是。
三人落座之后,沈墨一边自斟自饮,一边按照自己的兴趣将要准备的一些动西告诉莫念痕,让他着手准备,裂心丹的药性慢慢解来,但是还是需要一些珍稀药材的,根据莫念痕现在的地位,拿到并不是什么难事。
向华丹的药性已经能保得云端安全,所以治疗的难度不大,说道向华丹,沈墨难得有兴趣想要问莫念痕:“那药是你向当今皇帝求来的?他倒是大方,向华丹对于养生很有些奇效,没想到这皇帝竟然有这样的心胸,难得。”
连臻只低头喝酒吃菜不说话,莫念痕便浅笑着回答:“圣上开恩而已,更何况后头总会找补回来的。”
莫念痕看向连臻问道:“二师兄和三师兄来我这里两次,上次是小弟不好,惹了三师兄生气,这一次请一定让我尽到地主之谊才好,否则我这心里头不踏实。”
说到这里,莫念痕还叹了一口气:“拙荆身体不好,若不是此次事出突然,我本想带着她回去连山一趟,也好让她看看我成长的地方。”
沈墨恶心的看他一眼,哼道:“我怎么记得当初你哭丧着一副脸成的亲,不愿意的很,大师兄说你两句,你还和你的小安师妹这样那样的腻歪,看着就恶心,现在装什么深情。”
莫念痕狠狠控制住自己暴怒的深情,努力的提醒自己,他只是看我不顺眼,他是云端的救命恩人,忍让而已!
强撑着说道:“师兄说笑了,当时年纪还小,其实什么事情都不懂,好在没有犯什么大错,我如今只把小安当成妹妹,待云端身体好些,便要为她挑选婆家了。”
沈墨冷道:“你莫要骇人,李小安嫁给谁,谁家必定是倒了八辈子霉。”
莫念痕忍不住,也就只有面对这几个旗鼓相当的师兄弟时候,他的话能多些,也能随便些,当下无奈道:“三师兄看我不顺眼,干嘛总是捎带上李小安。”
沈墨不客气说道:“我是看你们两个不顺眼,一个无情无义,一个无法无天。”
这种话如今铁血的镇远候才不在意,笑道:“无情无义过的自在,无法无天过的逍遥,人能自己过的舒服就行,何必拘泥于各种束缚。”
连臻神思全不在二人身上,喝着酒不知想些什么,沈墨和莫念痕斗嘴,两人都似有若无看着连臻,莫念痕是警戒,而沈墨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最后,沈墨说了一句话与莫念痕听。
“我就是觉得弟妹可怜,一番才貌白白便宜了豺狼。”
话刚刚说出口,“豺狼”便真的愣住了,不过一眨眼的时间就反应过来,目露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