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看那光秃秃的树枝和已经枯黄的植物，米多布鲁克看起来还是很漂亮的。大多的草地都还是绿油油的，花圃中的三色紫罗兰鲜艳的盛开着。城市中的建筑别致大气，石柱、尖顶、精致的园艺、石子小路还有那闪耀的窗户，看起来是那么的惬意。我透过车窗看着路旁，寻找着每一栋房子的特点，并想象着他们主人的样子。这让我沉迷其中差点忘了提醒妈妈在路口转弯。
多亏了学校的网络，我才能够找到斯蒂夫家的方位。就像东岸镇一样，米多布鲁克并不是很大，当然我也并不想迷路。如果迷路的话那该多丢人？我想道。
“这儿，妈妈。”
“就是这？”她指着一栋棕褐色砖块搭建的房子，黄褐色大门两边立着两根白色的柱子。绿色的杜鹃花和修剪成完美的球形的火红灌木沿着弧形的院子依次排列，像别家院子一样色彩鲜艳。车道的尽头是用黑色的花式字体写的数字514和相配的砖筑邮箱。
“没错，就是那。右转。”
她开到了行车道上，我突然想到我们这辆旧货车布满锈斑的车身和肮脏的车顶，便赶忙跟我妈道别并保证要离开的时候就给她打电话。弯曲的步道将我引向前门，将书包斜挂在肩膀上慢慢的向前走，试图平复胃中的难受。我按下了镶有金色花边的门铃，清脆的门铃声回荡在房子中。房中传来小狗的叫声，伴随着房中走路的动静传来一串轻盈的脚步声。
一位身着整齐衬衫、领带和格子针织毛衣的优雅男士打开了大门。在他那银色边框的眼镜下一双蓝色的眼睛看起来就跟斯蒂夫的一模一样。
“你好，你一定就是安娜吧。斯蒂芬说过你会来。我是麦考密克博士。”他给了我一个微笑想让我放松下来。“进来吧。”
“谢谢您。”我走进大门，走过麦考密克博士进了门厅。他在我身后关好了门，在我们之间有一只黑白色、大脑门、趴耳朵、塌鼻子、圆眼睛的小狗跳来跳去——一只日本忡[1]。它可爱的样子把我逗乐了。
“来这边走。”他领着我穿过客厅，客厅中摆放着一架立式钢琴，墙上挂着几幅五十、六十年代的照片。在客厅对面是一间标致的餐厅，餐厅里有着一张能坐八个人的长餐桌。
麦考密克博士让我在一个印花沙发上坐下。我试图让自己放松下来，不想在斯蒂夫走进来的时候看到我紧张不安的样子。
“斯蒂芬一会就来。他刚去倒垃圾了。我在办公室里还有些事情要做，克劳维斯会在这陪着你的。”
“好的。”我笑着看着他离开，希望能够给他留下个好印象。
他从一个我没去过的走廊离开了客厅。那只小狗坐在我的面前用它那湿润的大眼睛盯着我，好像在等我动一动。
“克劳维斯是么？”小狗听到有人叫它名字的时候抬起了头。“你看起来是个挺乖的小伙子。”它呜呜的叫了几声。我不确定是不是该摸摸它，我可不想被咬，所以我又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周围。在客厅里摆放着一台宽屏电视，两套沙发，一套华丽的壁炉和壁炉架，墙上的陈列架上摆放了很多艺术收藏品。在一边是开放式厨房，一张高脚隔断和一套棕色的花岗岩烹饪台将两个房间隔断分开。又长又时髦的圆锥形吊灯悬挂在天花板上，使家具闪闪发光。坐在沙发上，我只能看到一部分樱桃木橱柜和一台不锈钢冰箱，不过我估计看不到的那一部分同样也会非常漂亮，比我们家那台使用了十五年的冰箱和老旧的橱柜要漂亮的多。
从麦考密克博士办公室的方向传来了交响乐的声音。我不知道是麦考密克博士放出来的还是其他什么人。当我伸长脖子仔细听的时候，看到了壁炉架上的一张照片。放下背包站起身来，走过去想要看仔细一点，克劳维斯紧跟在我的脚边。
在第一张照片里，有两个小男孩——一个正在学走路的小孩子，还有个比他大几岁的男孩——正抱着一个棕色齐肩长发的女子，他们坐在外面的铁质长凳上。他们身后的花园有点微微失焦。我确信这就是斯蒂夫和他的妈妈弟弟。另外一幅大一些的照片是一张全家福，显然是比第一张照片要晚了几年。斯蒂夫站在他母亲的左边，这时候他的母亲已经坐在了轮椅上。他的弟弟站在右侧，而他的父亲则站在母亲的背后，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在这两张照片四周还挂着很多小照片，照片上都是一些男孩们穿着球衣或是正在打开圣诞礼物的情景。
“挺尴尬的，对吧？”
听到斯蒂夫的声音我跳了起来。转身发现他就站在我的身后，穿着一条绿色的运动裤，白色的袜子和东岸高中的T恤衫。他看起来比在学校里要随意了很多。这让我觉得他更加有吸引力，在那一刻我的眼睛都闪了起来。
“哦，是呀。”我指着照片说，“我妈也这么干。她把我在学校里拍的所有照片都挂在了我们的墙上。”
“实际上这是我爸弄得。我妈在我十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他想让我们永远记住她。”在他说话的时候他脸的脸色渐渐暗淡下来。
“哦。”
我本打算说我对她母亲的事情感到抱歉，就像电视上经常演的那样，不过我知道那些话听起来的感觉。当我父亲去世的时候，这句话我听的太多了，以至于我都快忘了它的意思。一个陌生人能有多抱歉？又不是他们的父亲，而且在他们离开以后也体会不到那种每天晚上的孤独之感。他们感受不到在圣诞，毕业或者是婚礼上见不到爸爸的感觉，而且永远也改变不了我们连句道别的话都没有就那么分别的事实。在他去世的时候，他正离家六千英里以外，但我知道其实他一直就在我们身边。他去世后，每当我想起他已经离我而去，而并不是只是出远门，都会让我痛苦不堪——这才是真正的悲伤。其他人可以继续他们的生活，留意着日常的所见所闻，并跟家人分享。自那以后，我的心灵中便有了不可磨灭的间隙。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毫无疑问父母会一直陪伴在身边，但是对我来说，这已经成了一种奢望。
“唔……我的父亲很多年前就去世了。”我如鲠在喉地说，“所以我明白。”
“我好像知道。”他说。
他当然会知道。每当东岸市的军人牺牲的时候，他们的名字都会刊登在报纸上，并会在广播里播报。人们也会相互谈论，不久后所有人都会知道了。
“你想喝点什么吗？”斯蒂夫问道，他换了个话题使气氛不那么沉重。
“都行。”
“苏打水？”
“好的，随便什么都行。”
斯蒂夫走进厨房。我听到冰箱的门开了又关，之后他带着两瓶百事走了回来。
“我们可以去书房学习。”他指向音乐传来的那个走廊。
我拿起背包跟着他走向书房。克劳维斯昂首阔步地漫步在我们身后，小爪子轻轻地碰击着木地板，开心的样子好像是要进行一场新的冒险一般。斯蒂夫领着我穿过了靠左的第一道门廊，并关上了我们身后的玻璃门，把小狗挡在了门外。克劳维斯透过玻璃门投来沮丧的目光，郁闷的转身朝着音乐声的方向走去。
我们进入的房间是一间小书房，书架上摆满了书籍。房间中摆放着一套皮质沙发，一张咖啡桌，以及一张木质电脑桌，电脑桌上摆放着机箱和显示器。
斯蒂夫跟我坐在沙发上。皮质的沙发有点冰凉，但好在有坐垫。他的书已经摆放在了咖啡桌上，我将我的书从背包中拽了出来。
“我们从哪开始？”斯蒂夫问道。
“我根据我们的家庭作业和复习笔记制作了一些记忆卡片，”我从背包里拿出一捆小卡片说，“我觉得我们可以用这个轮流向对方提问。”
“听起来不错。”
我拿掉了卡片上的橡皮筋。“我先来问你。”转过身面对着他，把腿搭在沙发上，这下我的腿离他的腿就只有几公分距离了。突然意识到我们距离如此之近让我有点无法集中注意力。脸上和腿上的皮肤都开始紧张了起来，我生怕脸会变红，于是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移开。“好吧，唔……问题都在卡牌的正面，而答案则在背面。”我给他分了半摞卡片。
翻阅着卡片喝着苏打水，我们轮流向对方提问并给予答案。斯蒂夫底子挺好的，我觉得他只是没有给自己足够的信心。有几次我不得不解释如何解答数学题，但是很快他基本上就能全部掌握。还有的时候，他完全能够理解含义，但却记不清理论的名字，这让我忍俊不禁，特别是有一次他将弹性碰撞称作“橡皮筋冲突”。欢乐和玩笑让我忘了我们高中的王子就坐在我身边。
我们学了大概有一个小时，我拿起一张卡片，卡片上画着一个人将小球丢至空中的简图，让斯蒂夫说出在哪一点小球的动量[2]会达到最大。
“这儿，在最高点。”他轻轻敲了敲卡片。
“不不，实际上应该在这里。”我指着卡片的底部。“就在小球落地的一瞬间。”
他从我手中一把抢过卡片看了一眼笑了起来。他都没注意到我们的手碰了一下，但是我注意到了。我当时浑身都僵了，我的手随着剧烈的情绪波动颤抖起来。
“你开玩笑的吧！”他盯着图片。“你确定你写卡的时候写对了？”
他蓝色的眼睛盯着我将我拉回了现实。“你再想想，你应该知道的，这跟你的橄榄球也有关。”
“没错，你是对的。”他看着卡片盯了几秒然后还给了我。“你想休息一下么？”
“行啊。”他放下了他的那摞卡片，我也随着他放了下来并说道，“我能用一下洗手间么？”
他指着门外说：“出门左转到走廊，左边第二个门。”
我随着他指示的方向，离开客厅走到走廊。洗手间就在他父亲办公室的旁边，好像就是交响乐传出的那间。房间的门微掩着，我能看到斯蒂夫的父亲坐在桌子前，带着他银框眼镜在看一叠看起来很重要的文件。克劳维斯正正对着门躺在他的小狗窝里睡觉。
小心翼翼的不想打扰到麦考密克博士或是小狗，我快速地溜进洗手间。完事以后从口袋中拿出了我妈妈的手机，关掉了声音，然后打开了相机功能。这一举动让我感觉非常的奇怪，但是我答应了希瑟这么做。我离开洗手间举着手机沿着走廊走着，假装正在读手机上的信息。走进书房，斯蒂夫还坐在沙发上，在他转过身前我快速给他拍了张照片。
“嘿，你在干什么？”
“喔，没什么，我有个未接来电，正在看是谁打来的。”我把照片保存以后又转发给了希瑟。
“你要走了么？”他看起来很认真，并没有发现我拍了照片。
“没有，是我朋友希瑟打来的。我可以一会再打给她。”我滑动手机将它关闭然后插进我的口袋里。
“太棒了，我爸一会做晚饭。你喜欢吃芝士汉堡么？”
“那是我最喜欢吃的东西之一。”我笑着坐在沙发上。
“好嘞，我去给他讲你会留下来一起吃饭。”他起身离开不一会就回来了，坐在沙发上把脚搭在咖啡桌上。“你一定给他留下了不错的印象，通常来说他是不会邀请我的朋友一起吃晚餐的。”
我脸红了。
“对了，如果他问起来，你就说我们是在学英语。”
他的话让我有点惊讶。“为什么？”
“额，因为我爸是位生物物理学家，在工业园的一家研究所里工作。如果让他知道你在辅导我他所擅长的领域，他估计会对我不爽。”
“真的？”我立马来了兴致。我之前根本不知道斯蒂夫的父亲是名科学家。“他是研究什么的？”
“他研究人体内的各种微电流。说实话，他所研究的大多数东西我都不太理解，但是如果让他知道我的物理需要补习，我估计他会对我特别失望。”
“这些东西你爸肯定会比我辅导的好得多。”
“也许吧，我是说，他当然会，他特别想让我和我的弟弟走和他一样的路——但是显然我不想。”他摇了摇头。“另外，他也没有时间，总是在工作。如果他没在实验室里，那一定就是在家里的办公室里工作。”
我忍不住将我的生活和斯蒂夫的联系在一起。不仅仅是因为我们都失去了一位亲人，还因为我们经历着相同的烦恼——我们的另外一位亲人没日没夜的工作，而且还得尽量不让他或她失望。
“我特理解你的感受。我妈也是整天都在忙工作。”我将目光移到房间周五的书架上，试图来缓和我们之间这尴尬的气氛。
我看不到斯蒂夫的想法，不过我确信当我们谈论父母的去世时，他跟我一样难受。但由于我们之前只是陌生人的关系，这让我们之间的气氛更加尴尬起来。我以前在走廊里碰见过他无数次，跟他同在一间教室里，看他的球赛，听着他的传闻，但我知道我只是看到了他的表面，我根本不知道他的梦想或是他的缺点。我从来都没有意识到这些直到我跟他独处了一段时间。这不但没有降低他的吸引力，反而让他更加有魅力起来。
“总之，”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说，“我爸说他做汉堡用不了太久。”
为了打发吃饭前的时间，我们继续开始学习，但却没有像之前那么有热情了。三十分钟后麦考密克博士叫我们去吃晚饭，就在那间餐桌大的有点别扭的餐厅。斯蒂夫的小弟弟本也坐在那里。他看起来跟史蒂夫像极了，同样微翘的嘴和脸颊，但是他要更矮一些瘦一些，鼻子也不太一样。他的眼睛没有史蒂夫那么蓝，而且脸上长了不少雀斑。当他看我的时候让我感觉他的目光似乎直接穿过了我，这让我有点不太舒服。
我吃的很安静，并不是他们不热情，而是在斯蒂夫一家面前我有点害羞。麦考密克博士把家里所有的调味品都拿出来供我取用，并问了我很多问题想要让我参与到谈论之中。相应的，我也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紧张。
“安娜，你多大了？”麦考密克博士礼貌地问道。
“我十七岁了，今年春天我就能毕业了——跟史蒂夫一起。”我追加了一句。
“哦，不错。我估计你的父母应该挺高兴的吧。我是挺高兴的。”他向着斯蒂夫笑了笑。
“我我妈妈还是挺为我骄傲的，但我不确定她有没有准备好来看我的毕业典礼。”我用叉子吃了口薯条。它看起来与这标致的餐厅和漂亮的餐盘很搭。
“实际上，父母挺舍不得孩子离开的。幸运的是，斯蒂夫毕业以后并不会走很远。在去州立大学之前他将在社区学院里继续学习他的核心学科。”
斯蒂夫没有回应。他盯着他的盘子拨弄着食物，我估计这是个他并不想讨论的话题，我很想知道他是不是不太同意他父亲的决定。他是想在毕业后离开，还是说不太想要顺从他父亲的决定？不管是什么，斯蒂夫的反应透露着我们并不相同的一点：斯蒂夫想要离开，而我却挣扎着想要留在家里。
“斯蒂夫，恭喜你被EBCC[3]录取了，”我向他说。
社区大学通常名声不太好。人们总是认为只有不太聪明的学生才回去那儿，好学生一般都会进入更好的私立大学或是州立大学学习。当然也会有例外，一些社区大学也会有一些排名较高的专业。就我来说，是比较嫉妒斯蒂夫的。如果我能够被社区大学录取，那将作为我的第一选择。它就在东岸市，这样我就可以住在家里，一边上学一边还能多帮帮我妈，甚至他们的物理系还获过奖。如果我申请，学校应该会录取我，但却不能提供给我足够的助学金，所以我只能选择那些能给我提供全额奖学金的学校。
“你毕业以后有什么打算？”麦考密克博士问道，透过他的玻璃杯看着我。我感觉他似乎正在审视我，就像父亲审视自己女儿的新男朋友一般。
“我还不太清楚。”我说，“我已经从一些大学那里申请到了奖学金，但我还没有决定去哪里。”
“奖学金？真是棒极了。”他的表情柔和了一些。“祝贺你啊，你要学什么专业？”
“天体物理学或者类似的学科，这得根据学校而定。”当然还得考虑我妈妈。这些学校离得都太远了，我不能把她留在这里一个人带我弟弟。
“物理？”麦考密克博士用奇怪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这突然让我意识到，我似乎出卖了斯蒂夫。他用餐巾擦了擦嘴，然后将它规整的折叠起来摆放在盘子旁边。随后又瞥了我一眼。“你是在辅导斯蒂夫英文？”
“是的，”我撒谎了，试图在对视的时候保持镇定。
“唔。”麦考米克博士笑了笑。我分辨不出这是个真实的笑容还是看穿了我谎言。“那你一定是个非常聪明的姑娘，能够同时擅长物理和英语。斯蒂夫能得到你的帮助是他的幸运。”他又笑了笑然后把注意力转向本。“今天锻炼的怎么样？”
“还跟往常一样。”本回应道，“我跟其他男孩们一起训练，然后打三对三比赛直到结束。”
我瞥了一眼斯蒂夫，他正向我抛来感激的眼神。
“科学竞赛准备的如何了？”我听出了麦考米克博士那骄傲的语气。
“今年我赢定了，”本将一条薯条塞进嘴里说，“我现在正试图将我的火箭改造的更加轻盈有力，可以飞的更高。这比我去年的那个好多了。如果我能让它在最高点的时候展翼，肯定会特别帅气，但是他们却针对火箭的结构制定了很多愚蠢的规则。”
我觉得本肯定继承了他父亲的科学天赋，因为晚餐剩余的谈话时间大多是关于本的设计的，难怪斯蒂夫会倍感压力。
吃完饭后，本和麦考米克博士帮我们收拾了餐具。我给我妈打了电话叫她来接我。之后斯蒂夫和我便坐在门前的台阶上聊着天等着我妈过来。
“刚才谢谢你替我说话啦。”他指了指大门说，“我爸有的时候确实话比较多。”
我打断了他的话。“我保证过的啊。”
“谢了。”我们看着一辆车经过门前。
“那么，你收到了一些大学的奖学金是么？”斯蒂夫问道
“是呀，三所大学，伯克利、哈佛还有德克萨斯大学。”
“你还没决定去哪上是么？”
“因为我不能离家太远，我妈还指望我照顾我弟弟呢。但我非常喜爱天体物理学，我梦想有一天能在类似于NASA[4]的地方工作。”我微笑着跟面前这个我所钟爱的男孩分享着一些很有意义的事情。“如果没有奖学金我根本没办法支付的起学费，可是周围没有一所学校能够给我提供奖学金。”
“太夸张了。哦我是说，你简直太聪明了。”他真挚地说道。
我脸红了。“谢谢。”
斯蒂夫看起来想要说些什么，但他只是点了点头。我们又看着一辆车从门前驶过。跟他坐在一起让我感觉像是在做梦。平常当他在走廊里时，会有一帮朋友围着他；当他在球场上的时候，会跟他的队友们一起跑动；甚至在教室里，他也会被一帮想要引起他注意的人环绕着。但是坐在这儿，他看起来那么普通。没有了校园里熙熙攘攘的人群，我们的友谊应该会更加容易生根发芽吧，至少我是这么期望的。
“安娜，你想不想——”我妈的出现打断了他的话。我很想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但我更怕我再磨蹭下去我妈会下车过来跟他打招呼。我们站起身来，我提起自己的背包。
“祝你明天的考试顺利。”我说。
“你也是。”他回应道，“谢谢你今天能够过来一起学习。”
“没什么，我今天也很开心。”
他对我微笑道：“明天见。”
“再见啦。”我爬上了货车。
当我们走远了以后，我妈妈问道：“他是谁？”
“我朋友。”我回应道，而且听起来像是句实话。
“他不就是橄榄球队里的那个男孩么？”连我妈妈都知道斯蒂夫是谁。
“是啊，我给他辅导物理。”
“噢，就只是辅导那么简单？”她试图用平静的语气说道，但是她的音量却透露出了些关心。
“是啊，就只是辅导。”我不需要告诉她其实我想要的更多，因为什么都没有发生所以我的话也不能算是撒谎。
注释：
[1]日本忡：一种小型犬。
[2]动量：表示速度和质量乘积的物理量。
[3]EBCC： East Bank Community College东岸社区大学
[4]美国航空航天局的简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