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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苦肉计

05

走出工地,就像走出了“贫民窟”,展现在眼前的是另一番天地。这个天地就像天堂,只不过,这不是所有人的天堂,而是农民的天堂,因为农民还远远没有这样的地方,就像传说中的天堂,可望而不可即。所以,美丽的都市是城里人的家园,却是农民的天堂,农民向往着,又期待着,希望“天堂”也早日降临在自己身边。然而,今天走近“天堂”,却知道“天堂”和“凡间”竟是一墙之隔。

走着走着,天色慢慢从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中间明亮起来。路灯突然间熄灭了。暮色像一片淡淡的黑雾正在黯然退去,整座“天堂”淋浴在晨光里。

我和老百岁注视前方,无声无息地走着。随着一阵阵铃声,早起的人们骑着人力车,沿着人行路向我们奔来,又离我们远去。他们是赶早市的小贩、进农贸市场的商家,和卖早点的外乡人。他们是清一色的农民装,蹬着三轮车,土气,匆忙,一脸汗水。当这些人渐渐淡出视线后,新的自行车铃声又响起,不急不缓,他们是城里的上班族,每人肩上都挂着皮包,穿着城里人的衣服,样子优雅而镇定。

当天色完全明亮后,我们身边的人行道上又走来另一类族群。他们或者步行,或者驾着鸟笼步行,或者一边做着体操动作一边步行。他们是一群夕阳族,男男女女都有,也有老夫老妻。

我们扛着行李,漫无目的地走着。我们的身影,是城市里的“另类”,我们的口音,是城市里的“杂音”。我们给城里带来了某些方便,也会给城里带来某些“麻烦”。没有人搭理我们,因为我们和他们素不相识。偶尔,也有人朝我们投来一瞥,从他们的眼神里,我读出了一些同情和不理解。他们可能并不了解生活在城市“贫民窟”里的这些民工,吃着穷人的饭菜,穿着穷人的衣装,却干的是牛马一样的工作。并且,这些民工的血汗时刻被黑心的老板无情地榨取,时刻面临着付诸东流的危险。从某些角度来说,民工们还不如“贫民窟”里的真正“贫民”。因为,“贫民”们靠救济而生活,而我们则是一群没娘的孩子,只能自生自灭。虽然政府一直在关心农民工,制订了许多政策和规定,保护我们的正当权益;但是,许多工程承包者并不理睬这些苍白无力的政策,他们仍然千方百计地榨取民工们的血汗,以填充他们无止境的贪欲。面对这些不理解的目光,我们只能选择沉默和矜持,并且学会了绕他们而走,同时尽量避免把我们的“杂音”发出来。

但是,我和老百岁很快就有了争吵声。因为我们遇到了一个新工地,挂在墙头的条幅上写着“市建筑六公司承建中州路银行大厦工程”的字样。看样子,这个工地的规模并不小于我们离开的那家。老百岁把行李放在路边,坐在上面抽烟。我也累了,也坐在行李上面。

老百岁建议说:“我们去这个工地找活干吧。”

我说:“建筑工,建筑工,你还没干够吗?”

老百岁说:“干够?早就干够了!可是,不干建筑工,到哪里去挣钱呢?”

我说:“建筑工地的老板这么黑,我可受不了。”

老百岁说:“我干了这么多年建筑工,知道天下乌鸦一般黑,走到哪里都一样。可是,即使能挣到一分钱,也比一分不挣要强啊?”

我说:“打死我也不当建筑工了。我不相信找不着别的活干。”

正争论着,老百岁突然喊道:“呀,50路车!”

我顺着老百岁手指的方向看去,原来是一辆公交车,车后玻璃上方写着大大的“50”,正朝城郊方向驶去。

我问:“你坐过这趟车?”

老百岁说:“我没坐。我认识一个叫小百顺儿的小子在郊区种菜,他告诉我,要找他就坐50路车。”

我大声说:“那咱们找他种菜去。”

老百岁摇摇头,坚定地说:“不去!钱少,比搞建筑少多了。”

“钱多钱少我不在乎,我就想图个挣钱痛快。再说,吃菜可以不花钱了。”

“可我在乎。我三十多了还没有娶媳妇儿呢。这次媳妇儿已经吹了,我得抓紧时间赶末班车,攒够了钱再托人说个女人,然后老老实实在家里种田。”

我俩各执己见,无法达到统一。为了多挣一些钱,赶在青春逝去之前成家立业,老百岁背弃了他不久前的承诺,不想跟着我去种菜;而我,为了离开这个令人扫兴的建筑行业,却希望寻找到另一番天地,至于钱多钱少,倒在其次。这就是我俩矛盾的交锋点。最后,我们商定,各奔东西。老百岁进这家工地,我进菜地。我干不下去了就找老百岁,老百岁干不下去了就找我。主意一定,马上行动。我把我老百岁送进工地后,一个人搭上50路公交车,朝城郊奔去。

06

按老百岁给的地址,我很快找到了一个蔬菜队。正是中午,太阳在头顶上炽热地燃烧着,风搅起一阵阵热浪朝行人扑来。可是,一旦走进了菜地中间,满目的青色散出阵阵菜香,热气又似乎减弱了几分。菜队的四周种满了一厢厢甘蓝,正在结球。穿过甘蓝地,是一块块黄瓜地和豇豆地,它们的青藤爬满了专门为它们搭起来的架子上,隐藏在青叶里的,是长达一米的豇豆和顶花带刺的黄瓜。说叫黄瓜,名不副实,上面见不到一点黄色。在豇豆地和黄瓜地中间,是一厢厢的茄子和辣椒。再往里走,就看见几座大棚,上面的薄膜已经掀开,里面种的是西红柿、香瓜等。穿过大棚,才能见到民工们的栖息地。此时,民工们正在一排四周透风的简易房里吃饭,几个人一伙,围在各自的板凳上。

我摇摇晃晃来到门口,吆喝了一声,提了一下小百顺儿的名字,另一个房子里马上有一个青年站起来,道:“我就是小百顺儿。”

我走过去说:“你好,是老百岁介绍我来的,找活干。”

小百顺儿说:“你来得正好,正好这里要人呢。”

我问:“不用给头儿说说吗?”

小百顺儿说:“不用,上班时告诉队长一声,反正这里紧缺人。”

这么快就达到了目的,我有点喜出望外。我把行李放好,看着小百顺儿重新洗了一只大碗,从饭锅里捞饭。这是一个白白净净的小伙子,年龄肯定比我少。

我问:“你没有二十吧?”

小百顺儿说:“十七。”

“十七?这么小就出来打工?”

小百顺儿小声叹了一口气,把盛好的饭递给我。另几位民工主动往一边挤了挤,给我挪出一个空间,我说声“谢谢”,就蹲了过去。一位工友还不由分说,将一碗剩菜一古脑儿倒进我的碗里。

看见大家对我这么友好,我的好心情又被激发出来了。我扫视了一眼,发现这几位民工各有特色,又都有点儿古怪。大热天的,又在吃饭,有的居然戴着帽子,有的还戴着墨镜,有的沉默不语像个哑巴,有的脸上写满了莫名其妙的笑意。

我对大家介绍说:“我叫王老歪,王八蛋的‘王’,老脸厚皮的‘老’,歪门邪道的‘歪’。刚从一个建筑工地逃出来。你们叫什么名字?”

对面那个一直在笑的青年,见我看着他,便回答道:“我叫大骆驼。听说这里可以吃到不花钱的西红柿、黄瓜,就跑来了。”

“真的随便吃吗?”我问。

“不行!看菜的老鲁看得可严了,偷吃一个罚款十元。”大骆驼仍然笑眯眯的。

“你们呢?”我问另外几个民工。

小百顺儿接口说:“老歪哥,我来介绍一下吧。不爱说话的那个叫蔫猫子,不过人蔫心倒不蔫……戴帽子的那个叫王秃子,头上没几根毛……戴眼镜的那个叫胡麻子,雨打沙滩满脸坑儿,一个麻子。他们全是诨名。”

随着小百顺儿的一一介绍,大家一起笑起来,只有那个王秃子,瞪了小百顺儿一眼,没有笑。

大骆驼说:“我原先也是建筑工,累死累活也没有挣几个钱。听说这里是公家的菜地,每天九小时工作制,工资按月开,不拖欠,就来了。”

我说:“好哇,没人拖欠、克扣我们的血汗钱就行。哪个民工不让工头拖欠、克扣怕了。只要不拖欠、不克扣,钱多钱少都无所谓。”

听了我的话,大骆驼、蔫猫子、王秃子和胡麻子都会意地笑起来,只是笑得有点惨。

小百顺儿说:“谁说这里不扣钱?我们上个月的工资就全扣了。”

“为什么?”一听到“扣钱”两个字,我就警觉起来。

原来,蔬菜队里那个看园子的老鲁,三十多岁,给菜地专职守夜。但他晚上不认真守夜,经常出去鬼混,不是找小姐,就是打麻将,有时也上网,经常一整夜都不回来。又怕晚上有人来偷菜,不好在队长面前交差,心里一直结着个大疙瘩。他以为种菜的都是外地农民,晚上住在园子附近,要偷也是他们偷,要不就是偷菜人通过他们来偷。为了试探民工有无偷菜嫌疑,或是不是搞里应外合,他就耍了一个卑劣的手腕——

晚上,去村子里看电视的民工陆续回来后,被一个高个子、黄头发的家伙及其同伙分别拦住了,要民工带他去偷菜。没有民工愿意,民工说我带你偷菜,我不成了“家贼”?要偷你自个儿去偷。高个子、黄头发的家伙及其同伙就拳打脚踢,说你不把菜偷出来交给我,我就要了你的小命。民工惹不起这些地癞子,只好忍气吞声替高个子、黄头发的家伙及其同伙偷了一回菜。几乎所有民工都遭遇了这件事,他们都不敢声张。

民工们以为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却没想到高个子、黄头发的家伙是老鲁的人,是专门来试探民工的。高个子、黄头发的家伙试探了每个人之后,就向老鲁如实汇报了。老鲁又气又恨,就把民工召集在一起,训斥说:“你们好大胆,队里三令五申,不准偷菜,你们竟敢顶风作案,一个接一个地偷队里的菜!亏得晚上有人守夜,如果我晚上不在,你们还不把菜地里的青菜全偷走哇?”民工不敢承认:“没有哇,肯定没有!”老鲁就冷笑一声,把高个子、黄头发的家伙拉到大家面前,说:“这就是人证。”民工们这才个个傻了眼,吓得一个字也不敢吭。

老鲁便根据蔬菜队队长的指示,扣罚了每个民工的当月工资,以防民工们再偷菜。从此,老鲁就放心大胆地去打麻将、喝酒、上网、找女人。而民工们则有苦难辩,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听了他们的叙说,我把碗摔在板凳上,说:“奶奶的,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我们民工成了他们手里的面团,想吃面条就擀,想吃饺子就捏,想吃馒头就揉,想喝面汤就搓。”

小百顺儿朝我打了个嘘声,说:“小心让人听见了,传到老鲁耳朵里。”

“难道我们就这样忍气吞声吗?”我问。

“不忍气吞气又咋办?我们挣的血汗钱,哪一年完完整整地到过我们手里?”

“指望不了别人,只能指望我们自己。”我义愤填膺地说,“在法治社会,我们不能像陈胜、吴广那样揭竿而起,杀贪官、除恶霸,但我们也不能当牛做马、任人宰割。还是《国际歌》里唱得好:要解放全人类,还得靠我们自己!”

“老歪哥,你不能冲动。冲动的后果,只能自己吃亏。”小百顺儿劝我,大家也都劝我。

我点点头,慢慢冷静下来。我说:“你们放心,我不会来硬的,来硬的,我就不叫王老歪,该叫王老硬了。我不信政府不会管他们,我也不信我找不到办法收拾他们。”

就在这时,上工的铃声响起来了。我跟着新工友们走出工棚,朝菜地走去,接受队长的安排。

07

撸锄头把,对我们来说简易就像玩玩具,本来我们就是农民嘛,反正都是种地那一套。所以,队长根本不用考察,只给了一把铲子,让我蹲在菜地里除草,只观察了几分钟,就走到另一边去了。

不久,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啃着黄瓜晃过来,蹲在我身边,问:“你是新来的?”

我说:“是的。”

“你叫王老歪?”他又问。

我回答:“我叫王老歪!”

“你认识他们吗?”

我摇摇头,突然明白了,这个人肯定就是看菜的老鲁。果然,他开始大骂其他民工:“那些家伙,没有一个值得信赖,居然领着人来偷菜。王老歪,你可不能学他们。”

我说:“偷东西?爹妈还没顾上教我呢。”

老鲁笑了笑,说:“好,晚上你到办公室来一趟,我找你有点儿事。”说完就走了。

什么事呢?我感到奇怪。晚上,就带着“问号”去了。进屋时,老鲁正在数钱,见我来了,连忙把钱锁进抽屉里,笑着说:“王老歪,我叫你来也没有什么大事,咱俩聊聊,啊?”

“聊聊?聊什么呢?”我问。

老鲁想了想,说:“也没有什么可聊的。这样吧,我这会儿刚好有事,你先回去,等明天我腾出时间再去叫你。”

老鲁这一反常举动,越发引起了我的怀疑。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同住室的工友。有工友说:“这家伙没准儿又在耍什么花招儿。”

另一个工友接口说:“很有可能。我听人说,老鲁这两天相好了一个发廊妹,天天晚上去鬼混。他走了,又怕丢菜,所以夜夜提心吊胆。”

“那他为什么叫老歪去办公室呢?老歪才来一天。”

“是啊,真奇怪!”

直到第二天天黑时,谜底才被彻底揭开了!

吃罢晚饭后,我进菜地“方便”,突然被一个高个子黑影抓住了,高个子压低声音说:“我是抢劫的,快拿钱,把身上的钱全掏出来。”

我大吃一惊,又感到奇怪。只听说过马路上有抢钱的,菜地里都是农民工,又没有发薪,谁会来抢?仔细一看,透着蒙蒙月光,我看到这个自称抢劫的家伙,蓄着一头淡黄的头发,顿时心中有底了:原来是老鲁故伎重演,也想请人试探试探我!

“我是一个穷打工的,哪里有钱?”我故意大声说。

“嘘!你没钱也罢,但你得告诉我附近哪里有存钱的地儿,剩下的事就不用你管。”

狗日的,终于“直奔主题”了!我说:“街上银行柜员机里有钱,你不知道吗?不过要扛一只大锤子去,不然砸不坏。”

“太远了,我只要眼前儿的地儿。”

“大哥,求求你!眼前儿的地儿我真的不知道呀。”我“十分为难”地说。

“莫着急,你仔细想想看,你最近就一点儿也没看见过有钱的地方?只要你说出一个,就没你的事。”那人提醒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知道了也不敢告诉你呀。那样的话,我就成了抢劫犯的同伙了。”

高个子、黄头发的家伙朝我猛击一拳,把我打个趔趄,摔在菜地里,恶狠狠地说:“不说,不说就这样揍你!”

“我知道也不告诉你!我就是不告诉你!”我爬起来,装出恼羞成怒的样子。于是又便挨了一顿拳头。我奋力“抵抗”,却还是“败”下阵来。

第二天上午,我躺在床上,故意不上班。这时老鲁来“看望”我,“了解”了事件的前因后果后,连声说:“哥们儿,你宁愿挨打也不当抢劫犯的同伙,佩服佩服。”

我蒙住脑袋,呜呜地“哭”起来,说:“天啦,这儿一点儿人身安全都没有保障,这民工还咋干啊!”

老鲁“埋怨”说:“王老歪,你干嘛不把他领到办公室来,队长办公室里就有民工的扣发工资呀,你昨晚不是亲眼见过吗?好汉不吃眼前亏嘛,要不也不会打成这个样子。”

“我也知道办公室里有钱,”我捏着鼻子说,“我也想到办公室里有钱,可我绝对不能说。那样的话,我不也成了抢劫犯吗?我王老歪宁肯吃亏也不干这种缺德事。”

“好!好!你比那些人强多了。我们蔬菜队里有你这样的民工,是我们的福气呀。”老鲁掩饰不住心中的窃喜,不仅夸奖我,还要为我记工伤。

老鲁接着说:“老歪,从今天起,我们队长要出差,吩咐我晚上住在队长办公室里守夜,不能离开了,他要随时往这里打电话。可是,我晚上刚好有事,不能守夜。我想,你是一个优秀民工,就想请你代劳一回。你放心,我肯定给你加班费。”

原来他是想让我替他守夜!我知道他试探之后,肯定有后续动作,但没想到是这样。我心中一阵狂喜,却假意推辞,说:“是吗?我不知道我行不行。”

“你行!你肯定行!”

“谢谢!谢谢你的信任!真是太好了!”我欠欠身子说。

老鲁走后,我就盘算着: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正好可以利用利用。我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家,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如果顺利的话,我就导演一场“周瑜打黄盖”的好戏,把大家的工钱讨回来。我们不能太软弱了,一定要跟他们斗。

晚上,老鲁离开菜地之前,亲自把我叫到队长办公室里,交待说:“万一队长来电话,就说我去看菜了。老歪,这可是我对你的高度信任。好好干,我许诺你的一定会兑现!”

我抖抖精神说:“你就放心大胆地去吧!”

确信老鲁已经走远了,我便把小百顺儿、蔫猫子、王秃子和胡麻子等人喊到办公室,撬开抽屉,让每人都认领了自己扣罚的工资。不过,大家说这是一着险棋,弄不好惹火烧身,把我连累进去了,问我下一步怎么办?我笑了笑,说:“只要按我说的做,保险万无一失。来,你们都上来,一人一拳,往我脸上打。打得越重,我越有救。”

大家面面相觑,不愿下手。我急了,厉声说:“再不动手,万一来人就露馅了。”他们这才上来,一人给我一拳,那力度,还不如抓痒痒过瘾,一滴血都没流出来。我急得不耐烦,捏紧拳头,照自己鼻子砸来,在一阵令人窒息的疼痛之后,一道血迹顺着鼻沟淌下来。小百顺儿连忙伸出袖子来擦,被我喝止了。

我坐在地上,说:“快用绳子把我绑住,绑在桌子腿上。”他们在办公室里翻来倒去,最后找出一根铁丝,照我的吩咐把我捆了。我说:“把床底下那个裤头拿来,把我的嘴巴也塞上。”蔫猫子掏出裤头说:“恐怕几天没洗了,上面还有精液,臊不可闻。”我说:“越臊越好!”当我的嘴巴被堵住之后,我示意他们赶紧离开,门不要带上。

好戏就这样拉开了序幕!我靠在桌子腿上,感到两只手臂又麻又酸。一夜过去了,我没有一点困意。其间,电话一连响了十几回。这样最好,我想。如果是队长往这里打电话的话,戏就更好看了。

就这样,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等着天亮的到来。

08

天亮时,老鲁鬼混回来,为眼前的情景吓傻了,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时,蔬菜队长因为往回打了一夜电话而没人接,也急冲冲地赶了回来。他们几乎同时回到办公室里。

看到办公室里一片狼藉,队长气得满头起火。但队长比老鲁冷静多了,队长对老鲁说:“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他的铁丝解开。”老鲁这才找来钳子,把我解救出来。

队长简单地问了一些情况后,不动声色地察看了现场,然后说:“你看,除了抽屉,其他地方完好无缺,连立柜也没有动过。这说明什么呢?这说明,抢劫分子是知情人,他们事先知道抽屉里有钱,他们就是奔抽屉而来的。”

老鲁还在瑟瑟发抖,哆哆嗦嗦地接口说:“我看也是。”

“那么,这抽屉搁钱的事,除了你,还有谁知道呢?”队长问老鲁。

“没有人!再也没有人!”老鲁瞥了我一眼,摇摇头,回答道。尽管我也是知情人,他却不敢说出来。

“你看清了抢劫分子的模样吗?”队长转身问我。

“看清了一点,像、像……”我瞥了一眼老鲁,假装不敢说。

“有话你大胆讲!有我作主,你怕什么?”

“他们一共两个,都蒙着面,其中一个有点像……他。”我颤颤兢兢地指了一下老鲁。

“放屁!你血口喷人!”老鲁蹦过来就要动手,但被队长瞪了回去。

“还有一个呢?你看清了吗?”

“还有一个,我也记得很清楚,是个高个子、黄头发的家伙。”我咬了咬牙说。

“说的好!”队长点点头,然后问老鲁:“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如果有假,他怎么知道有个高个子、黄头发的人?你们这对干兄弟真铁呀,合谋抢劫,配合得实在默契!”

“队长,我冤枉啊!这真不是我干的。昨晚上,我根本没在菜地。我在发廊门口蹲了一夜,被一个娘们儿给骗了。”老鲁急了。

“你有人证吗?”队长问。

“倒霉的就是一个鬼也没碰见。太不值了,我!”

“如果不是你干的,我就打电话报警怎么样?”队长冷笑道。

“不!不!”老鲁举双手反对,“队长,千万别报警。警察一调查,还不把我嫖娼的事查出来呀?都罚我三回了,再罚,我一个子儿也拿不出来。”

“瞧你的德性,吃喝嫖赌骗,五毒俱全!好,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不过,不管咋说,你随意请人替班,擅离职守,对我阳奉阴违,也得滚蛋!”

说完,队长气哼哼地走了。

队长一走,老鲁又挺起腰杆,蹦到我面前破口大骂:“王老歪,我和干兄弟明明不在菜地,你为什么硬说是我们干的?你为什么要加害于我?我那么信任你,你为什么还要加害于我呀?”

我朝他耸了耸肩,笑道:“无可奉告,你自己想去吧!”

“我明白了,原来你是故意装出来的,你和那些先来的民工一个鼻眼儿出气,借机谋害我。你太损了,太阴毒了!我算是瞎了眼,栽在你的手里。王老歪,你等着,我和我干兄弟绝对饶不了你!”老鲁喊道。

我没有再理他,而是高高兴兴地回到工棚里。大家听了我的讲述,心里悬着心的终于落了地。虽然队长对大家的扣罚工资只字不提,但毕竟没有“白”丢了,还是觉得扬眉吐气。只有我忧心忡忡地说:“看来,我又得‘跳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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