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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深入探查:真假情报?

Part 1

如墨色浸染一般的夜幕,星辰点点微芒闪动,夜幕下的夜风轻抚枝叶,发出轻舞漫步般的沙沙声,气温适宜使得这样的夜晚更加安逸沉静。

我蹑手蹑脚地从修剪整齐的花丛里穿过去,左右望了望没有旁人,才在路灯光线可及的一处隐蔽角落里,将兜里折叠整齐的任务卡掏了出来。

牛皮纸制的折叠卡上,有着X特工组织特有的符号。在路灯下,这些符号闪烁着金属的光芒。

我深吸一口气,迅速展开任务卡,用一目十行的速度,迅速浏览了上面的内容。

Dear葛蕾娅探员:

很高兴你成为了我们的一员,在这段时间你表现突出,成绩优秀,所以,组织决定委派给你更加有难度的工作,为了展示你的能力,请完美完成此次任务。此次任务的内容是:深入探查所寻找到的新动态,必须有重大突破!

30秒后自动爆炸自我销毁。

在浏览完了最后一行小字,我连10秒钟都没用到,看完之后跟甩电线一样迅速将任务卡甩了出去,然后世界陷入了无尽的沉静。

一秒,两秒,三秒……时间就这样过去,每一秒都好像在煎熬。

我眯着眼睛,双手堵着耳朵,缩在墙角,瞄着地面上一直安静的任务卡,等了好久也没等到它爆炸。

“怎么回事啊?”我慢慢凑过去,谨慎地张望,“难道这张是有问题的,不会爆炸?”

那张诡异的任务卡,就那样静悄悄地躺在地上,一点儿会爆炸的迹象都没有。

难道真的是坏的?我小心翼翼地凑得更近了。就在我靠近的瞬间,悲剧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发生了。那张原本安静的任务卡,突然之间砰的一声爆炸,爆炸产生的黑烟将我瞬间变成了煤炭堆里挖出来的黑人。可怜的我,依旧保持着爆炸之前那一刻的动作,整个人就好像静止了一样,呆滞在原地,嘴里还吐出了黑烟……

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我的眼泪瞬间就决堤了,泄闸的眼泪在黝黑的脸颊上冲刷出了两道清晰的泪痕。

为什么啊,为什么我又被炸了,明明我都躲开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骗子!说好的30秒呢?

“喂!你这个白痴干什么杵在这里,你知道我在到处找你吗?”背后传来杜弗格的声音。

我缓缓地转过身,将一张大黑脸慢慢转向杜弗格,立刻看到了他眼神里的诧异。

“你怎么又把自己搞得像掉进煤堆了似的?”杜弗格毫不掩饰对我的鄙夷之情,浓密的双眉倒拧起来,表示他对我的嫌弃,“你不要告诉我你忘记了今晚我们有行动?”

我当然知道今晚有行动啊,行动情报还是我给你的,可是,我怎么就是觉得委屈,一时之间就是走不出来呢?

“好了,快走了,我们不要再耽搁时间了。”一身劲装的杜弗格,看起来已经做好了去秘密潜入的准备,而我,和他一比,绝对是没有任何专业度可言的。

我一脸油黑,头发被炸成乱糟糟的鸡窝头,我连忙一边口吐黑烟,一边脱口问道:“啊啊!现在吗?我得去准备准备啊!”

“准备什么啊?”已经走出两步的杜弗格停下脚步,回过身来,将激光面罩掀起,不耐烦地问,“你现在就挺好的,不需要准备了,刚好一脸黑,没人认得出来你。”说完,就闪身快步消失在夜幕中。

“黑……黑吗?”我指着自己的脸,又忍不住流下了两行热泪,谁说我满脸黑的,我明明还有两道清晰的泪痕啊!

漆黑如墨的夜晚,月亮的光芒被隐去在云层后,仅留了一个朦胧的轮廓。微微晦暗的光线下,影影绰绰的阴影中,两个身影在疾行着。说准确一点,应该是一个身影在灵活矫健地穿梭着,另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动作吃力地跟着。毫无悬念,那个笨拙的身影就是我。

夜色下,封存档案的楼里黑漆漆的,一张张贴着封条的窗户好像怪兽生出的大嘴,黑洞洞的显得特别恐怖萧条。这栋楼周边没有路灯,就在微弱的月光下诡异地矗立在那里。杜弗格身着紧身特工服装,在利落的动作下,迅速闪到建筑物外拐角处,贴着墙将身子隐蔽在黑暗中。

我连忙冲过去,结果一个不小心没有站住脚,一头撞到已经潇洒站定的杜弗格。

他被我撞出去之后,愣了大概两秒钟,然后扭过头,看着我叹了口气,说:“你这个白痴。”

我吐吐舌头,嘿嘿傻笑着从阴影里走出来,此刻,我黑漆漆的脸庞,一定和夜幕完美融合在了一起。

杜弗格干脆不再掩饰,走到大门跟前,一把撕掉了封条,这样明目张胆的举动着实吓了我一跳,他这是要干吗?

“不要撕掉封条啊!这样多明显啊!”我连忙扑过去,一把抱住他的胳膊制止。

他的激光面罩自动掀了起来,冷得能杀死人的眼神立刻朝我投射过来,然而他手上的动作并未停止,他缓慢地撕掉了封条,然后将封条直接贴在了我的脑门上。

“你真啰唆。”他表情冷冷地,从我的臂弯里将手抽了出去,然后转身进入了这栋黑漆漆的建筑。

我嘟着嘴,满脸不开心,真是的,说我啰唆,我哪里啰唆啦?我一把扯掉封条,只见封条上写着,公元XX年X月X日因恶性事件封,我看着这张封条,撇了撇嘴,紧跟着杜弗格的身影,快步跟了上去。

由于黑暗,我再度将前面谨慎前进的杜弗格给撞出去了好几步。

他回过身,对着我的眼神简直是要杀死我。

“嘿嘿嘿……”我仰着大黑脸对着他嘿嘿傻笑,最后才在他的白眼下博得了原谅。

他继续在前面摸索前进着,我连忙贴上去,左右闪身说:“喂,杜弗格,你知道这栋大楼是为什么封闭的吗?”

他不理我,继续走。

“你知道吗,是恶性事件诶!”我对着手指,嘟着嘴说,“你知道是什么恶性事件吗?哎呀,难道你一点都不好奇吗?”

杜弗格不回头,也不吭声,完全没有要搭理我的意思。

不过感受不到丝毫恶意的我,依旧追着他絮絮叨叨:“你知道吗?我听说过一个故事,是真实的哟!”我凑到他身边,幽幽地说,“我听说过一个换头的故事哦,宿主就藏在了一栋废弃的大楼里,就好像这里一样哦。”

“给我把嘴巴闭起来,你废话真多!”杜弗格对我低吼一声,然后转过身,推开了隔壁的房门。

可能是由于长年累月没有人来,这里到处都是堆积的灰尘,还有凌乱丢弃的杂物,就连杜弗格随手推开的那扇门,都簌簌落下了滚滚尘土。

我捂着鼻子,还是忍不住干咳两声。这两声干咳,在这空旷寂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的惊心动魄,我明显看到前面小心蹑步的杜弗格微微颤抖了一下。

他不会是害怕了吧?这么结实的身板,胆子不会这么小吧?

想到这里,我哈哈大笑起来,对着杜弗格的身后狂拍巴掌:“杜弗格,你不要告诉我你害怕哦!难道你不喜欢我们这次刺激的探险吗?”没办法,我天生线条粗,可能快粗成树干了,所以没有小女生那些唯唯诺诺和胆小怕事。

我的声音在空旷的环境里响彻起来,就好像平地一声雷那样刺激人的耳膜,杜弗格差点被我吓得跳起来。他猛地转身,将我一把扯过来。由于用力过猛,我整个人,就被杜弗格拽着,以杜弗格为圆心,以我俩的胳膊拉直长度为半径,被甩了一个360°的圆弧,最后,我落在一个罩着白布的沙发上,脚刚好勾到杜弗格的脚腕,于是,杜弗格被我拉扯得重心不稳,整个人也朝我身上压下来。

杜弗格身手肯定是比我好的,他一个迅捷的挺身,将重心落在了左腿上,而右手则顺手去拉住可以支撑身体的东西。就真的这么巧,那件东西居然被他拉住了。而这个东西,却没有他想的那样牢固,也没有他想的那样具有亲和力。这个东西就是我啊!

随着激起的一阵浓烈烟尘,我和杜弗格重重跌落在沙发上,而杜弗格正巧压在我身上,我们俩的脸,大概距离5公分都不到,彼此呼吸的气流都可以刺激到脸上纤细的汗毛。

我疼得龇牙咧嘴的,好久才反应过来,就在抬起头的一瞬间,我才发现自己和杜弗格暧昧的距离以及姿势,并且自己的目光撞上了杜弗格的视线。

时间仿佛静止了,空旷静谧的室内还能听到屋外遥远的蝉鸣声,我们两个人就以这样一个暧昧的姿势,彼此对视着。

怎么办?这也太尴尬了吧?我觉得自己此刻的心跳一定很快,而我身上的杜弗格,这家伙怎么还不起来?我心里跟炸了锅一样,表情呆滞,瞪大眼睛看着杜弗格。

“喂……”过了好一会儿,杜弗格终于说话了,“你是故意引起我注意的吗?”

我被他意味不明的一句话搞得莫名其妙。大哥,明明是你拉我的,为什么说是我故意引起他的注意呢?

还没等我说话,杜弗格的眼神居然蒙上一层朦胧的暧昧,他轻轻扬起嘴角,说:“恭喜你,你成功了。”

什么什么?什么就成功了?我一脸诧异,脑袋里蹦出无数个问号,并且对于杜弗格的举动根本没有任何的想法。

我看到杜弗格非但没有起身的意思,反倒将唇压低了一些,这样,我们的唇瓣相距的距离更加的微小了。

杜弗格这家伙是怎么了?他怎么还凑得更近了?我突然想到为什么了——一定是刚才他在跌倒的过程中,把腰扭伤了,所以起不来了嘛!

“喂,你这样做,你的女伴同意吗?”

突然,一个磁性十足的嗓音响了起来,在这空旷的空间里,在这诡异的环境下,突然响起了另一个声音,这实在是够刺激人的。

“谁?”还没等杜弗格反应过来,我一个鲤鱼打挺就蹦了起来,直接用脑袋把杜弗格撞开。眼看着杜弗格被我撞得几乎晕厥,而我根本没有事,难道我的脑袋的内部构造可能是实心的?

一缕幽幽的月光从窗户的玻璃投射进来,月光微弱,仅照得亮窗前,而那个富有磁性的嗓音,是从窗旁幽暗的角落里发出来的。

好半天,杜弗格才扶着脑袋站了起来,他痛得忍不住倒吸冷气,对着我又怒又气地叹了声气,然后对着那个幽暗角落里的不速之客说:“是谁,赶紧给我出来,不要装神弄鬼的!”

“呵呵呵呵……”角落里的那人似乎心情不错,他轻笑过后,说,“不好意思打断了你的好事,但是我看这位小姐好像并不怎么喜欢你,所以我必须出现打扰一下。”说着,他迈开脚步,朝着月光照亮的区域,缓缓走来。

鞋子与地面敲击发出的声音,在这样的环境里显得那样清晰。一步两步,脚步声越来越近,月光逐渐照亮他身体的轮廓,一袭黑色的晚礼服,佩戴着洁白无瑕的绅士手套,还有那在月光下泛着微弱光芒的金属眼罩面具。

“希洛男爵假面?”我忍不住惊呼出声,因为实在太意外,我们明明是来调查他的档案的,难道……

“糟糕,上当了!”杜弗格迅速拉开架势,进入一级戒备状态,他眼神里的暧昧已经一扫而空,回头冷冷看了我一眼,然后低声说,“我就知道,这样重要的情报,怎么可能被你这么容易就打探得到,是我太大意了!”

完了,给杜弗格添麻烦了,我惭愧地对着杜弗格讪笑,内心祈求着不要对我的考核分数有影响。

“原来,我还打断了你们另一件事情,实在抱歉。”希洛男爵假面欠身,做了个道歉的姿势。

“废话真多!”杜弗格咬着牙关蹦出几个字,然后猛地跳起,向希洛男爵假面发难。

我愣在那里,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眼前的这一幕,刚才我还和杜弗格偷偷摸摸地找资料,这会儿怎么突然就撞见希洛男爵假面了?

此刻,杜弗格已和希洛男爵假面缠斗在一起。

杜弗格是个肌肉结实的硬汉男生,每挥出一拳都带着呼啸的拳风,凌厉的攻击招招致命。可是希洛男爵假面却能轻松化解如洪水猛兽般的攻击,每一拳都被他云淡风轻的动作化解掉了。

我看得几乎呆了,杜弗格这样厉害的攻击,要是打别人,十个都已经打趴下了,现在怎么一点便宜都占不到呢?

渐渐地,杜弗格的招式不如之前凌厉了,出招的速度也慢下来了,而希洛男爵假面依旧是那样的游刃有余。

“累了吗?好好休息吧。”希洛男爵假面轻启唇瓣,幽幽吐出话语,这样激烈的打斗过程里,他的呼吸竟然丝毫不受影响,说话语调轻松平常,这家伙,也太深不可测了。

“废话真多!”杜弗格在久攻不下的情况下,听到这句话就好像触电一样,仿佛被希洛男爵假面激怒了,动作更加的凶猛,可是破绽已经显露。

只听希洛男爵假面轻轻一笑,迅猛地探出手腕,一个快速闪身,来到杜弗格身后,捏住杜弗格的后脖子,他的另外一只手猛地捏住杜弗格小臂上的麻筋,然后用力一带,杜弗格就被从背后轻松擒拿了。而神秘莫测的希洛男爵假面不知使用了什么手段,双手轻轻一捏,杜弗格整个人就瘫软下去了。

“杜弗格,你没事吧?”此刻我已经反应过来了,连忙扑过去。

希洛男爵假面身形向后一闪,轻松跃出后退,然后优雅地站稳,从怀里掏出一支鲜红的玫瑰,拿到鼻子前面嗅了嗅,妖娆的花朵将他嫣红的唇瓣映得愈发妖娆诡艳,“你放心,他没有生命危险的。”

“杜弗格,你没事吧?杜弗格?”我扑到杜弗格身上,连连摇晃着他的身体,就见他只是强忍着疼痛,痛苦的呻吟从齿缝间隐隐流露出来。

“你好像很关心他?”希洛男爵假面拈花轻叹,“我是不是下手太重了?”

“混……蛋!”杜弗格强撑身体想要站起来,可是最终还是失败了,整个人瘫软下去,重重摔在地上。

“喂!杜弗格!”我急忙呼喊杜弗格的名字,看着他没有什么反应,心里的火焰顿时燃烧起来,真是的,杜弗格倒下了,不是还有我吗?不要小看我了!

于是,我猛地站起来,好像身后燃烧起了巨大的火焰一般有气势,可好像收效并不明显。

“你……”希洛男爵假面从面具后面的眼神里,流露出了些许惊讶,“你是……认真的?”

“不许嘲笑我!”我可是刚刚凝聚了很大的气场以及勇气,要和他拼死一搏的,怎么可以在这么严肃的时刻嘲笑我?

“不不不,我不是嘲笑你。”希洛男爵假面抱起手臂,轻轻笑道,“我从来不打女人。”

“什么啊,我们是敌对的,拜托你不要把我当女人看待!”我扎好架势,大喝一声,“出招吧!”

希洛男爵假面显然是被我的勇气震惊到了,他说:“那我不出招,你尽管来吧。”

“好,那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在敌我实力悬殊的情况下,我必须要有自己的一套制敌策略才可以!于是,我深吸一口气,气运丹田,扎好了架势,随后,我发动了攻击——朝着希洛男爵假面吐口水!

对,你没有看错,我就是朝着希洛男爵假面吐口水。他被我吓得几乎措手不及,任何牛掰的招式,此刻都不如我的口水有用!

希洛男爵假面被我逼得节节败退,几乎都没有还手余地,他扯过披风挡在身前,脚步不断地后退,表情是那么的惊恐——这一刻希洛男爵假面就像一条杂鱼一样任我宰割。

说时迟那时快,我几步奔走到希洛男爵假面身前,身形一转瞬而抬手,就要摘掉他的眼罩。

一双俊逸璀璨的星眸即将暴露出来,面具向下,我几乎看到了他英气俊朗的眉头……然而,就在这时,我的手腕被捉住了,整个人像跳华尔兹一样被转了个180°的圈,而后,我的身体便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拥在了怀里。

“你变坏了呢。”他在我耳边轻声说道。

随后,我身体背后的温度瞬间消失,耳边一阵衣袂纷飞的声响过后,希洛男爵假面的声音就在窗棂处响了起来。

我受惊吓不小,上一秒还是节节胜利,怎么下一秒就成溃军千里了?

只见希洛男爵假面优雅地矗立在大开的窗棂之上,呼啸的夜风将他的披风吹得猎猎作响上下翻飞,他背对着月光站立,已经戴好的面具下一定是神秘莫测的表情。

我一看,他这是要逃跑,连忙大呼:“还没战出胜负,你不要逃跑呀!”

他轻轻嗤笑,说:“笨蛋小姐,我说过我不和女人动手的。”说着,他用戴着洁白手套的两指,从怀里捏出一支鲜艳欲滴的玫瑰,这玫瑰被他放在鼻尖下嗅了嗅,然后一闪,就稳稳插在了我胸前的兜里,“女人是应该接受鲜花才对的。”

一阵迷人的香气飘逸到了我的鼻腔,我被吓了一跳,心想要是他想,这支玫瑰会像利刃一样插入我的心脏吧?

“好了,我可爱的笨小姐,时间不早了,我要走了,再见!”说着,他转过身,迎着月光,夜风扬起他的披风,好像一个神秘的蝙蝠,即将隐匿入夜色当中。

“等等!”我大呼,“你别走!”

“嗯?什么?”他果然停下了要离去的步伐,回过身,转过半张脸来等着我后续的话。

那张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好看,哪怕是佩戴着遮掩的面具,也可以看出他挺拔的鼻梁和精致立体的轮廓,英挺俊逸得不像话。

“那个……”我吞了口口水,说,“你帮我一起把他抬下去吧?”

希洛男爵假面显然是没马上回答我。只见他那挺拔的身形忍不住颤抖了一下,这一刻他一定在心里说:你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但是希洛男爵假面不愧是希洛男爵假面。他潇洒一笑,完全没有搭理我的无理要求——我是在让一个行踪诡秘的、亦正亦邪的帅哥大反派帮忙抬人呐!紧接着,磁性的嗓音在静谧的环境里响起来:“真是的,差点就喜欢上你了呢,你真是调皮。”说罢,那纷飞的衣袂一甩,他便展着披风跃进了沉重的夜幕中。

我连忙冲过去,趴在窗棂上朝下张望,只见视力所能及,到处都是沉静的夜色,枝桠树叶在夜风里微微摇曳着,偶尔有倦鸟的嘶鸣,虫儿轻轻奏响微弱的交响乐。

希洛男爵假面就这样消失在了夜色中。

Part 2

清晨的鸟儿在树枝上叽叽喳喳,清新的空气在温煦的阳光里悠扬地漂浮,这样的好天气,这样的周末,但是在我的前面走着一个怒气冲冲的人。只从背影看,杀气就很重了,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杜弗格。

回想不久的刚才,我和杜弗格还站在爱克斯秘密餐厅的密室里,低着头承受着组织的训斥。这对杜弗格这样心高气傲,并且一直表现优异的完美主义者来说,无疑是次巨大的打击,这样的打击不知道会让杜弗格的内心燃起多高的怒火,而且……不知道会让杜弗格有多么的恨我……最最要紧的是,我的评分怎么办!如果他要逐我出组织怎么办?

我看着前面怒气冲冲的杜弗格的背影,脑海里想了一万种被杜弗格杀掉的方式,并且浮现出杜弗格身后燃烧着熊熊怒火,狰狞着面目撕毁我考核成绩单的一幕,怎么办!如果他转过身来,我要不要跪下抱着他的大腿求他原谅我!要不要狗腿地求他不要逐出我,同时我要不要号啕大哭表示自己好可怜?

杜弗格一直没有回身,连吭一声的意思似乎都没有,不过这还不如他冲过来对我一顿暴揍来得痛快,像现在这样在尴尬压抑的气氛里一路跟着他,这才是真正的煎熬!

过了好久,他还没有理我的意思,我可实在是沉不住气了,于是讪笑着快步跟上去,嘿嘿笑着说:“早饭还没吃吧?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哦,要不要吃早餐,我请客哦!”

我跟着他叨叨地说,他一路走他的,完全把我当成空气。

“哎呀,你跟我说句话啊,我这里有非常难买的瑞卡的签售会的门票,我送给你啦,你去约女孩子呀,或者,我帮你排队去买瑞卡的签名书,你送给你喜欢的女孩子好不好呀?”

杜弗格站定了下身形,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来,使劲地白了我一眼,然后甩手丢给了我,冷冰冰地说:“你真是幸运!”说罢,继续迈开步子,气冲冲地朝前走。

我把手上的纸展开一看,赫然见到了我的考核卡。上面的分数居然是88分!而下面的批语竟然是:你是一位出色的新晋特工人员,我们为你骄傲。在调查希洛男爵假面的事情上,许多经验老到的特工都毫无头绪。没想到你居然调查到了希洛男爵假面的新动向。组织为你喝彩!落款日期是前天。我突然一个灵光乍显,原来,我刚好卡在了任务考核日期的前一天,如果说昨天的事情提前一下,那么我就……

完蛋了!

我随手把手上的纸团成了一个纸团,将它丢向了垃圾桶,而纸团在垃圾桶边缘弹了一下并未掉到垃圾桶里,但是当时的我并没有注意,只是顾着追赶前面大步流星的杜弗格,我的地主老爷,求你给组织美言几句吧!

草坪上,一只修长手指的手将纸团捡了起来,然后默默地站在原地,目送我们离开。

“杜弗格,杜弗格,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屁颠屁颠地跟着他,满脸堆笑,狗腿至极,“算我求求你啦,原谅我啦,好不好?”拜托,你看在我这样低三下四求你的份上,你就不要生气了吧?说着,我抱起他的胳膊,企图像树懒一样挂在上面。

“走开,你这个麻烦精!”杜弗格一甩手,直接把我扬翻在地。

也是我身手不好,直接空中转体两周半,朝后滚了好几下才躺倒在地上,摔得极其狼狈难堪。在空中的时候,我甚至还想起了自己早上没吃完的美味的水煮蛋,简直就是浪费啊!

“你没事吧?我……我没留意,使劲太大了,你不要紧吧?”杜弗格一下子反应过来,他是一个老道的特工。他对付我这么一个吃货属性的小菜鸟,简直就像是碾死一只蚂蚁。所以他看我滚出去的瞬间,连忙赶过来查看我的情况。

他关心我说明他不生气了呀!不生气好啊!我必须更惨一点才可以博取同情,于是,我不顾已经停下的现状,硬生生朝后又滚了两圈,然后在拙劣演技的配合下,整个人以一个既传奇又痛苦的姿势停住,然后蹙着眉头,喘着气说:“呜呜……好痛……”

杜弗格本来过来扶我,却在我蹩脚的演技之下停下了脚步。他瞥了我一眼,然后用没有任何感情的口吻说:“你忘了你穿的是裙子,我看到小内裤了。”

我瞬间反应过来,停止了装腔作势,使劲往下一拉裙子,只听“刺啦”一声,裙子硬是给我拽掉了一块布料,几乎遮挡不住我白玉青葱的双腿。我的妈呀,我不想这么性感的,我只是想惨一点好不好!我的内心此刻燃起了熔岩喷涌般的尴尬情绪,整张脸跟番茄一样腾地就红透了。

杜弗格抚着额头一副烦透了的模样,他叹了口气,脱下了自己的外衣,给我挡在了腿上。

就在这一瞬,我突然抱住了他的大腿,大声哭着说:“求你了杜弗格,你不要生我气了好不好!你要像原来一样对我好啊!”其实我心里想说的是,你要像原来一样,如果有机会,你要保住我,我要留在组织啊!

突然被人抱了大腿,杜弗格吓得身子一抖,可气还是不打一处来。他强忍住怒气,不过还是难掩恼怒的语气。他说道:“你这是干什么,赶快放开!”

“我不要我不要!除非你原谅我,并且愿意担保我继续留在组织!”说着,我趁他不备从兜里掏出瓶眼药水,快速朝眼睛里挤了挤,然后趁他没有注意便迅速丢掉药瓶。再之后,就是我酝酿良久鬼哭狼嚎的哭声。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赖皮,赶紧给我起来!”我感觉杜弗格是从牙缝里挤出的这几个字,“我警告你,你现在,马上给我起来!”

我连忙停止了哭泣,麻溜站起来,同时还把杜弗格的外套系在了腰上,遮住大腿的春光。这一系列动作连贯迅速,就在杜弗格一声令下的瞬间完成了。

“我起来你就不生气了好不好?”我破涕为笑,歪着头傻乎乎地咧着嘴对他笑。

“我怎么可能不生气,我看到你就生气!”杜弗格指着我,那压迫的气势把我一步一步朝后逼退,而他却步步逼近,“你让我不生气,你也不想想我办得到吗?从刚入组织,你就一直是吊车尾,你明明没有任何能力,却一直厚脸皮地不愿意退出,不光是你自己差劲,你还连带我一起,如果傻瓜可以传染的话,我觉得我已经被你感染了病毒,看到了病毒源体,你说我会不生气吗?”他这段话一气呵成,完全没有一点滞怠,可见是憋了好久了。

我被他逼到墙角,靠着墙壁,双手在胸前微微上举,做出投降的姿势,结结巴巴地想劝他两句,没想到张嘴就变了味儿了:“你……你被传染了……不会啦,哈哈,你怎么会这么脆弱呢?再说我也不知道情报是假的啊……”

“扣分扣分!我要把你扣成0分!我自从入行以来,都是完美完成任务,从来没有被批评过,都是被你这个脑神经崩坏的家伙害的!”杜弗格终于爆发了,他把我逼迫到墙角,整个人贴得很近,仿佛是想用钢铁般的胸膛把我挤扁。

我看着他怒不可遏的脸,想劝他两句,可他的呼吸都能喷到我脸上,这样的感觉我从来也没有过,心跳竟然出奇的快。

“你……你别这样啊,杜弗格,冷静点!”我的声音几不可闻。

杜弗格双手撑在我头的两侧,压低了脸俯视着我说:“你是笨蛋吗?你是上天派来惩罚我的吗?为什么你一出现,我的世界就一团糟,本来优秀的我为什么要被你这个笨蛋拖后腿!为什么?你说啊,为什么!”

我被他说话喷出的口水洗礼着,嘿嘿傻笑着想说点什么:“是……是是,请不要跟我这个笨蛋计较……”

“那你为什么还一天到晚地在我身边晃来晃去,你知道你有多打扰我的生活吗?”说着,杜弗格咆哮的脸压了下来,我们双唇的距离越来越近,虽然我神经大条也是有一颗少女心的,他这样真的不好,太近了,而且他还说不想我在他身边晃来晃去,那你倒是放开我啊,我保证麻溜滚蛋不带打磕绊的!

他越靠越近,眼看着我们的嘴唇就要触碰在一起了。

夕阳斜洒,橙色的天空妖艳魅惑,晕染出层层美艳的色彩,仿佛连天空都羞得绯红了脸颊。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徐徐的清风吹拂着枝叶,发出轻而缓的沙沙声。我们就在这样的环境下,保持着奇特的造型,彼此的呼吸出的热气都喷涌在对方脸上,激起阵阵战栗。

不要啊,我的初吻,我可是要留给我喜欢的男孩子的!而不是被一个前辈训斥的时候,莫名其妙地失去啊!我心里开始喊叫起来,同时用双手使劲推着杜弗格钢铁般的胸膛。可是我这点力气在杜弗格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他还是亦步亦趋地靠近过来,好似野兽一样,似乎要吃了我。

我干脆闭上眼,抿住嘴唇,把头往旁边一偏,内心大喊:“不要啊!”耳畔边同时还听到了风声,随即便是一记铿锵有力的声响。

突然,我感觉到杜弗格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连忙睁开眼睛,只见杜弗格头部旁边的墙上,赫然插着一支鲜艳欲滴的玫瑰。那只玫瑰上有着轻薄的水雾,娇艳的花瓣映衬着橙黄的夕阳颜色,显得愈发的迷人。

希洛男爵假面!我的心咯噔一下,几乎跳漏了半拍。

杜弗格立刻放开了我,他忙转身,四下寻找希洛男爵假面的身影。

“女孩子,是要受到尊重的,你这个行为可真不够绅士。”希洛男爵假面充满磁性的嗓音响了起来,在空旷的空间里,激起阵阵回音。

远处,刷的一声鸟儿惊飞,樱花树的最高端,赫然站着斗篷飞舞的希洛男爵假面。那簌簌飞落的樱花花瓣漫天飞舞着,一个佩戴面具的英俊男子,挺拔地站立在漫天的樱花雨中。他背后的漫天紫红色与橙色交缠的霞光,将这番场景映衬得美艳绝伦。

“希洛男爵假面!你还敢出来!”杜弗格怒吼。

“作为一位绅士,您不该欺负这位小姐。”希洛男爵假面彬彬有礼地欠了欠身,行了个绅士礼节。

我张了张嘴,并没说出话来,心里却咚咚打鼓:他来这里,是在给我解围吗?

“好了,既然你放开了这位小姐,那我也该走了。”说着,他一甩斗篷,对杜弗格说,“不要费劲了,你追不上我的。”说完,斗篷飞扬,刷拉一声衣袂纷飞之声过后,希洛男爵假面消失在了树枝上,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杜弗格追了两步,感到无法追上,就转身走了回来,看得出来,他这会儿已经恢复了理智。

“这个希洛男爵假面一定是这间学校的人,也是我们身边的人。”他拍拍身上的尘土,一屁股坐在路沿上,颇有种灰心丧气的感觉。

我趁机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刚才绷住身体挺住脖颈,这会儿就有点受不了了。

“你说会是谁呢?”我也加入了,与他一起讨论。

“这里面一定有一个人是希洛男爵假面,男女都不可以放过!”

“那也不一定哦!”我抱着手臂,一副博学的模样,笃定地说,“肯定是男的!因为昨晚……”我刚想说因为昨晚他抱了我,可我又不能这么说,因为我昨晚用口水吐了他,说出来真的很丢脸,会被杜弗格嘲笑吧?于是,我咬着牙,决定不继续往下说了。

杜弗格闻听跳了起来,急切追问:“昨晚?昨晚怎么了?”

“昨晚……”我张了张嘴,想解释却没有想好怎么说,于是干脆回,“昨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说完,一脸讪笑。

杜弗格却怀疑起来,他皱着眉问道:“昨晚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快点说。”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只不过是我朝希洛男爵假面的脸上吐了几口,而他却说差点喜欢上我了,这么羞羞的少女心事怎么可以对别人说呢?我红了脸。

杜弗格看我脸红了,气得不得了,他一甩手,怒不可遏地说:“你爱说不说,随便你,吃了亏别找我哭!”说着就气冲冲地走掉了。

我顾不得追他,在原地红着脸颊,回忆着昨晚的种种,身后是绯红艳丽的晚霞……

Part 3

又是新的一天,这新的一天又要承受身边这个家伙冷冰冰的态度和挑剔的目光。这个家伙自然是杜弗格。此刻他正走在我前面,不久前才警告过我:请不要老是虚度毫无所获的一天!虽然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但是依旧阻挡不了我欢快的心情,这是由于我粗大的神经……

我们踱步在校园的小径上。清晨的微风轻轻摇曳着葱葱郁郁的枝叶,小径旁樱花树夹道,一簇簇繁茂的樱花绽开着,被清风一扬,樱花瓣簌簌飞落,扬起飘扬随后散落满地,将石板拼接的小道装点得愈发美丽,这里就好似下着一场樱花雨。

我伸出手,掌心即刻落上了几片娇嫩的粉色花瓣,这花瓣看起来俏皮又柔美,立刻融化了我的这颗少女心。

漫天樱花飞舞的尽头,一个挺拔修长的身形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他穿着剪裁得体的风衣,单手抱着几本精装的复古装帧书籍,行走在满布樱花花瓣的小径上。他柔软干净的头发反射着柔和的晨光,肩膀上还有几瓣粉红色的花瓣。

真是造物的恩宠,这样英俊而帅气的样貌,在轻柔的晨光下,如梦幻般朦胧。这时,他转过身看到了我,就在这漫天的樱花雨中,对着我,展露了一个温柔而动人心魄的微笑。

这一刻,我感到了心头似乎一紧,就好像平静的湖面被激起了阵阵涟漪。少女心里粉红泡泡混合着樱花的香气,蔓延到心里的每一处角落:道格泽也这样优秀英俊,好帅……

“喂,停下来干什么,还不快走?”走在前面的杜弗格应该是突然感觉到什么,便停下脚步,回过身来看了看我,发现我在傻笑着发呆,于是,他顺着我的目光望过去,就见到微笑离去的道格泽也,于是,他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你看够了没有?再不走就迟到了啊!”

“哦!走走走!”我反应过来,抹了把嘴角的口水,连忙跟上杜弗格。

“你看什么呢?”杜弗格斜眼瞟了一眼那远去的背影,语气满是不爽。

“没,没看什么呀,嘿嘿。”我换上一副狗腿的模样。

“我可警告你,这里谁都有可能是奸细,你可千万不要掉以轻心,否则小心我扣你分!”杜弗格虽然没好气,但这次并没有大步流星气冲冲地甩掉我,而是和我并排而行。

“是是是,绝对听从调遣,绝对不会掉以轻心!”我狗腿地附和着,心里想着:无论如何不可以扣我分,我还得求着你保我继续留在组织呢!

穿过长长的小道,披着清晨的阳光,我们站在占地面积巨大的复古教学楼前,身边姿态讲究,举手投足满是风度的贵族学员们正陆续进入。

杜弗格依旧没有放松警惕,他的目光扫过每个人,然后把我拉到一边,来到在一棵枝干很粗的榕树下。

“怎么啦,不是说不赶紧走就会迟到吗?”我疑惑不解。

杜弗格将食指在唇边一比,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别啰唆,我要先安排一个部署。”

我虽然摸不到头脑,但是心里却被“部署”这两个字吓着了,感觉好宏大的样子:“是……什么战略部署……”

“你说这些人里面,谁都有可能是希洛男爵假面……”说着,他的目光在陆续进入教学楼的贵族学生们身上扫过,然后收回目光,对我说,“我们要做的,就是查出谁是希洛男爵假面,这个躲在暗处不敢现身的家伙。”

“那……你有什么安排吗?”我被他神秘的表现吓着了,捏着书包带把书包抱在了自己的怀里,缩着脖子,话都不敢乱说。

“你看看这些人,男的女的都有嫌疑,因为不是希洛男爵假面,也可能是希洛男爵假面的人。”杜弗格单手撑在我的颈侧,而我后背靠着榕树,于是他便把我圈在了他臂弯间的空间里。

我脖子缩得更紧了,说话都结巴起来:“那……那你说,该怎么办?”

“怎么办?”杜弗格白了我一眼,直起腰身,放开了对我的钳制,“当然是去查了!我说查,是心里有重点怀疑对象,我怀疑,希洛男爵假面,不是道格泽也,就是奇克亚罗。”他胸有成竹,就好像一个志得意满的前辈在对晚辈不耐赐教。

当杜弗格说起道格泽也的时候,我的脑海马上浮现出早晨见到道格泽也的那一幕,那个英俊的男生,满身的书卷气,身材挺拔,双腿修长,衣着有品位且得体,最重要的是,那英俊的面庞融合着樱花飞舞的浪漫氛围,好像男神下凡一般。

“发什么呆呢?”杜弗格见我陶醉,没好气地打断我的思绪。

“哦!没,没发什么呆。”我一掳头发,继续说,“你刚才不是说男的女的都有可能吗,现在为什么只怀疑道格泽也和奇克亚罗啊?”

“我……”杜弗格吃瘪,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用我专业的经验判断的,你有什么理由怀疑?”

“没有啊,我不怀疑,我就问问。”我嘿嘿傻笑。

“听好了,现在由我去查道格泽也,你去查奇克亚罗,然后你来向我汇报你查探的情报,知道了吗?”

“让我去查道格泽也吧!”我头一次对杜弗格的安排提出异议。

杜弗格的脸色立刻变了,就好像我的这次异议触碰了他的痛处:“你非要去查道格泽也,不惜违背我的安排?”这个时候,杜弗格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

“我觉得我和道格泽也比较熟悉一些,查起来也比较容易,而且道格泽也同学很绅士,很有气度,所以我觉得我更有把握去调查他。”我说着,没留意杜弗格的表情已经越来越难看了。

“你就这么想去查道格泽也?”杜弗格低沉的嗓音响起,他再度双手撑在我颈侧,将我禁锢在他的臂弯中,那种压迫感顿时压抑下来。

“你……你怎么啦?”我十分不解杜弗格的反应,他怎么提起道格泽也这样不高兴?

“我问你,你为什么对道格泽也这么感兴趣?”杜弗格逼问我。

“我没有对他感兴趣啊,我只是觉得,我不喜欢奇克亚罗啊……”

“不喜欢?”杜弗格低沉的面容越来越近,“你的意思是,你喜欢道格泽也,所以去查道格泽也?”

“当然不是啦!”我连忙摆摆手,也搞不清自己刚才说错什么了招惹了杜弗格,同时纳闷杜弗格最近怎么跟更年期一样,动不动就大为光火的。

就在这个时候,我从杜弗格耳旁的空隙望出去,就见到张着嘴发呆看着我们的罗曼妮、海文斯汀、妮可可三人。她们三个人动作出奇的一致,表情也整齐划一,全部是大张着“o”型嘴。

“罗曼妮,海文斯汀,妮可可,你们怎么来了啊!”我跟她们打招呼,顺便跳脱出杜弗格的钳制。

“葛蕾娅,你老实交代。”罗曼妮将意味深长的目光来回扫视了我们两圈,用羽毛扇掩着嘴,笑着说,“你是不是和杜弗格先生谈恋爱了呀?”

“没有,没有,你们不要误会,我们只是在谈话而已。”我连忙摆手否认。

“我只是随便问问,你紧张什么呀?”罗曼妮继续用羽毛扇掩着嘴,咯咯笑了起来,她身后的海文斯汀以及妮可可也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们笑。

“要是喜欢我们葛蕾娅,杜弗格先生可是要抓紧哦!”

“对啊,因为我们葛蕾娅这么漂亮,很多欧伦杜学园的男生都偷偷爱慕呢!”海文斯汀和妮可可也一边笑,一边附和着。

“好啦,我们真的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啦,我们只是同学朋友的关系!”我努力解释。

身后的杜弗格一直没有说话,在听完她们的话之后,冷着的一张冰块脸丝毫没有任何情绪变化,他冷冷地对我说:“你随便怎么样吧。”说完,就带着怒气,大步流星地走掉了。

罗曼妮对着他的背影,纳闷地说:“怎么还生气了,我们不过随便说了两句呀……”

Part 4

“秘密潜入”“性感猎人”“身手矫捷”,我的脑海里盘桓着这些辞汇。因为此刻,我正面临着严峻的考验——秘密探寻道格泽也的家。这是我自己选择的,也是必须完成的。

我身着一身紧身劲装,海藻般的长发高高束起,特工眼镜架在鼻梁上,为了凸显自己优雅而神秘的气质,我今天还特别涂了玫瑰色的唇彩,感觉自己像极了神秘艳丽、身手矫捷的女特工。

而理想和现实总有差距,此刻,我正缩在道格泽也家临花园的侧门处,躲在一个垃圾桶旁边。对,你没有看错,是垃圾桶,那一刻我还以为可以完美无缺地把自己隐蔽起来,这和我脑海里“秘密潜入”“性感猎人”“身手矫捷”等等关键词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我将身体贴在爬满爬墙虎的黑色铁艺栅栏上,在枝叶以及垃圾桶的遮挡下,通过栅栏的缝隙,开始仔细观望这座豪华而占地广阔的庄园。整体建筑均是欧式古堡风格,四层半的高大建筑结构,石板的建筑外观透露出古朴、高端和优雅的感觉,建筑物被修剪整齐的绿地与花园环绕,精心栽种的鲜花点缀在恰到好处的地方,古罗马式的三层喷泉扬洒着清新的水汽,淡淡的迷你彩虹在喷泉上方若隐若现,不远处的木质长椅与爬墙虎装点的秋千映着绿色,这一切显得格外清新与美丽。

“这就是道格泽也的家啊……真是不折不扣的贵族啊……”我自言自语地小声嘀咕着,手抓着黑色的铁栅栏,一脸懊悔地把脑袋靠在栅栏上,心里在崩溃:为什么我当初要自己请愿来调查道格泽也啊,明明可以去调查奇克亚罗那个不着调的家伙的嘛,那个家伙家里应该没有这么夸张吧?

像这样的建筑,摄像头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我这样的身手,怎么可能潜入进去秘密探访啊?

怎么办?怎么办?我简直就要抓狂了,脑海里顿时浮现出暴走的杜弗格,他正指着我的鼻子,怒斥我是个白痴,还说要扣光我的分,那我岂不是要从组织滚蛋了吗?我可不要啊!但是要是让我潜入进去,那根本就不可能办得到啊!我到底该怎么办?

这一刻,我感觉到排山倒海的崩溃感,连身体都无法站稳,像个软骨人一样瘫靠在栅栏上,双眼眯着看天上明媚的太阳,眩晕感竟然一阵阵袭来。

突然,我感觉搭在栏杆上的手指,有些湿糯糯的感觉。这一下可把我吓了一大跳,难道现在科技已经先进到可以在栏杆上就辨别别有用心者,而用温柔的手段加以警告?

我连忙转过身去,就见到了爬墙虎装点的黑色铁艺栏杆里,有一只毛色光亮、体型强壮、肌肉结实的金毛犬正在对着我吐着舌头,使劲摇尾巴。

刚才那湿湿糯糯的感觉,应该就是这家伙舔了我的手指所带来的感觉!

“喂!你这家伙,谁允许你舔我手指的?”我一手叉腰,一手将特工眼镜掀起,架到头顶。

小家伙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呜呜”地委屈了一阵,然后立刻忘记之前被训,欢快地摇着尾巴朝我跑过来,两只强壮有力的前爪透过栏杆,搭在我的肩膀上。

这家伙,站起来都快跟我一般高了,力气出奇的大,而且体重也确实够意思。

我被他这一扑,几乎一个趔趄就摔倒在地,还好有栏杆作为缓冲,不然我绝对屁股开花。

“你这家伙是多久没人跟你玩了?”我嘟囔着,蹲了下来,对它做了个手势,利落地下命令说,“坐下!”

不知道它是不是真的可以听懂,这家伙一下就坐下了,然后使劲冲我摇尾巴。

“握手!”我一声令下,这家伙就把爪子伸出栏杆,递到我手心里。

“乖!”我把手伸进去摸了摸它的头,它那陶醉的表情表明了他十分的享受。看它配合度这么高,我随口就说了句:“有本事去把门打开啊!哈哈哈!”

没想到,我刚说完几秒钟,这家伙就欢快地跳了起来,朝侧门跑着蹦着冲了过去。我愣在那里,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了清脆的锁键开启的声音,然后它两只前爪搭住铁栅栏门,后腿朝后慢慢退,一扇铁门居然被这家伙利落地打开了。

“汪汪!”这只金毛欢快地从门里跑了出来,然后咬着我腿上的空枪壳,热情地将我拉近了这座宏伟的庄园。

走进这座庄园才知道,里面的空间确实是大得离谱,庄园后院修剪整齐的灌木丛将大片大片绿地隔离出功能区域,在主干道与小径两侧都有打理整齐的花丛,影影绰绰的花影在绿叶间绽放着,树下的木质秋千轻轻晃着,还有满园的玫瑰香气。

金毛将我拉到了一处小花园,我连忙缩起身子藏在了灌木丛后面,惊恐地四下打量着周围。

我是打算进来的,可我没想过会被一条狗给带进来,而且看起来这条狗狗,似乎还很喜欢我……

我将目光收回到这条金毛身上,就见到它一边疯狂地摇着尾巴以作示好,一边毫无节操地舔着我的腿。见我看它,它就撒了欢地扑到我身上,不停舔着我的脸颊和脖颈。

“喂,你这家伙,住手啦!”我连忙制止,可是无果,最后我只好放弃了,直接双手伸到它腋下去挠痒痒、挠肚皮。这下就更得它意了,这条无节操的金毛直接仰面躺倒,将肚皮顶到我这边,两只前爪抱住我的手,将我的手放在它肚皮上挠。

这家伙,是成精了吧?我一边给它挠着肚子,一边想:让我当小工,那可不行,我要反击!于是,我伸出手一指,这家伙腾地一下跳起来跑走了。不一会儿,叼了个飞盘跑了回来,随后在我身前摇着尾巴雀跃不止,期望我能和它玩游戏。

这家伙浑身毛色油亮,性格活泼,又跟人亲近,感觉超级可爱的样子,我一时间脑子里全部都是跟它玩耍的想法,根本顾不上其他,什么探访,一边儿去吧!

我开始和金毛疯狂地游戏起来,时不时在草丛上打滚,在一起奔跑,我完全都忘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哈哈大笑着抱着这家伙一起玩耍。

古堡二楼的一处窗帘半掩的窗前,有一个身影正惬意地靠在太阳椅上,透过窗棂,饶有兴趣地看着花园里一人一狗疯玩儿的场景,嘴角不禁扬起了微笑的弧度。

“要不要抓住这个不明身份的闯入者?”那人身后,不知何时来了一位管家模样的人。这位管家所在的位置正好是窗帘缝隙处的阳光所及区域,而那个神秘的身影,却隐匿在阴影当中。

过了一会儿,那个神秘人微微抬起指尖,摆了摆手,充满磁性的嗓音响起来:“不必了,你下去吧。”

管家毕恭毕敬地行了礼,然后退了出去。

神秘人继续看了一会儿,不禁加深了笑意,他拿起了手边的一杯红酒,在阳光下微微摇晃,看着妖艳妩媚的红色,自言自语:“没想到lucky居然和她这么投缘。”

渐渐地,夕阳斜挂在天际,橙色的余晖晕染了苍穹,这时候我才意识到:我和狗狗玩了整整一下午!

手腕上的特工手表突然亮了起来,我看了一眼,居然是杜弗格在呼叫我!仿佛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来一样,我瞬间清醒了,也想起了自己的任务是来秘密探访的,可我……竟然给忘记了!

看着金毛依依不舍的表情,我顾不上那么多,爬起来就往回奔,结果奔到那个侧门前,摆弄了半天锁都打不开,最后还是可怜巴巴地看向金毛,那条金毛摇着尾巴过来,看了看我,然后站起来,用两只前爪打开了门,然后趴下,对着我吐着舌头摇着尾巴。

这是欢送我呢?我额头上三根黑线,心里对自己鄙视了一百遍:开锁居然要狗帮忙!简直是奇耻大辱!

眼下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我对着摇尾巴的金毛说了句拜拜,拔腿就往回跑。

艳丽的余晖已经褪色,深沉的黑色再度笼罩了夜空,今夜的天际没有星星,厚重的云层遮蔽了闪耀的银河,也压低了我的心情——杜弗格此刻正站在我的身前,双手环着自己胳膊,一脸严肃。他结实的肌肉透过衣料展露出来,显得格外孔武有力。

“今天,你侦查到了什么?”过了许久,他终于开口了。

完蛋了!我脑海里首先就蹦出自己死定了这个念头,如果被他知道我和狗玩了一下午,不知道他会把我撕成多少块,每块多少千克啊!

“查……查到……他家后院里,种了许多花……”我支支吾吾,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花……”杜弗格抚着自己线条紧实的下颚,思索了片刻,说,“你进去道格泽也家的庄园了?”

“嗯……是……”我还在考虑怎么继续跟他解释,没想到他居然打断我的话,神情竟然有几分动容:“那我确实要佩服你了,上次我想先行打探一下,没想到他家防御做得非常好,我根本没有进去,你是怎么进去的?”

“我……”对啊,我是怎么进去的,我总不能说是狗开门放我进去的吧?于是,我犹豫了再三,说,“是……我利用了一种生物手段,发明了一种进去的方法,于是,我就进到他家后园了……看到种了许多的玫瑰……”

“哦?”杜弗格并未深究,而是一边思索,一边说,“道格泽也家种了那么多玫瑰,而奇克亚罗下午和一位小姐搭讪的时候,送给那位小姐一支玫瑰花,并且说如果有什么需求,他会像神秘蝙蝠一样从天而降……”

我见杜弗格并没有追着我是如何进去的这点不放,于是松了口气,说:“因为进去耗时太久,所以我没有什么时间秘密调查……”对,因为所有时间都跟狗玩儿了!

“没关系。”杜弗格拍了拍我的肩膀,对我说,“你已经很厉害了,接下来只要混进道格泽也的家里,一切都会更加容易。”他清了清嗓子,随即说,“我知道一个消息,道格泽也家要招短期的女仆,你可以去试试看。”

“女仆?”我指了指自己,疑惑地问,“可我连扫地都不会。”

杜弗格摆出一张冷脸,说:“你自己想办法解决!”

路灯的光芒好似苍茫夜空的一粒微尘,没有月色的夜晚,路灯的灯光都好似变得孤单了起来。夜风轻拂,夜幕中的树木枝叶轻摇。

“葛蕾娅!杜弗格!你们是在约会吗?”这个时候,阳台上传来了罗曼妮她们的声音,她们大声叫道,“还说你们两个没有问题,这不是在偷偷幽会吗?”

“对啊,你可要跟我们老实交代啊!”

“葛蕾娅和杜弗格是不是在一起了啊?”

这样的叫声打破了宁静的夜色,将我俩都吓了一跳。

杜弗格抬头望了望三人,然后冷着一张脸,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留我在原地接受阳台上三个人的调笑。

Part 5

床铺是那样的柔软,所有的被褥都被罗曼妮她们换成了名贵的丝绒料子,那柔柔的被褥都被加以熏香,柔软的触感加上美妙的香味,更助长了我贪睡的恶习。

轰隆隆的雷声在窗外作响,雨水哗啦啦地泼洒下来,砸在树叶上,弹起来碎裂开来,仿佛无数精美绝伦的水晶艺术品。

窗外突然炸响一声惊天动地的雷鸣,惊醒了睡得正香的我。

我堆被坐起,头顶全是乱发,睡眼惺忪。

透过被雨水冲刷的玻璃,可以看到外面瓢泼的雨,我垂着头,把脑袋埋在被子里,内心是崩溃的。这样的天气,嗅着雨水的味道,伴着湿湿凉凉的空气,这实在太适合睡觉了吧?为什么要在今天有任务?

在柔软的床铺上挣扎了半天,我终于鼓足勇气,咬紧牙关钻出了被窝,忍受着被子外面的寒风,站到了穿衣镜前。

我耷拉着脑袋,嘟着嘴巴,把脸贴在镜子上,冰冷的触感立刻刺激到了我的神经,一个激灵,就把我的睡意抹去。

我侧着脸,满面愁容地望着窗外暗淡的天光和磅礴的大雨,心里一万个不想去上学,要是可以出台一个法令,下雨天可以不用上学,不用出门该多好啊!

这时候,放在床头的定时闹钟吵闹了起来,里面传来了我昨天晚上睡觉之前设下的语音铃声:起床啦,起床啦!今天要应征女仆啊!

我突然之间格外清醒了起来,对啊,今天是要去应征女仆的啊!我昨晚睡觉前还跟自己说,我要打扮得美美的,这样就可以一路完胜,然后顺利晋级,成为道格泽也家的女仆啊!

可,我为什么这么晚才起来,而且,我……

我大脑一片空白,僵硬着脖子,慢慢将目光投向穿衣镜,天啊!里面的女生是谁,顶着一个鸡窝头,脸上都是枕巾印痕,双眼蒙眬惺忪。这是哪里来的邋遢家伙,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镜子里!

完了完了完了,我双手捂住脸,崩溃地哀号:“不是计划好一路完胜的吗,不是要艳压群芳的吗,为什么我这会儿才醒?”

轰隆隆,窗外一阵炸雷,吓得我一哆嗦,连忙望向墙上的挂钟,实木的挂钟上,时针分针静悄悄地指向了8:35分。

什么?已经8:35分了?为什么比我设置的时间晚了2个小时呢?我哀号一声,随手抓了一件衣服,冲出门去,刚冲出去,就急慌慌地冲了回来,抓起一把雨伞,就一路狼烟奔了出去。心里想着,今天面试女仆的时间是9点钟,我可一定要赶上啊!

由于时间紧张,甚至连睡衣都没有来得及换下来,我一边奔跑,一边套上外面的衣服。踩上鞋子,就撒腿奔跑了起来。

雨幕很密集,我踩着水花,奔跑在雨水泼洒的街面上,迎面的风将雨水洒满了我的脸颊,雨伞也几乎没有什么用。就在这时,一阵大风斜掠着雨水呼啸而来,一下子就把我的雨伞龙骨吹散架了,这时候我也想不了那么多了,直接将雨伞一丢,就在雨幕里奔跑起来。

这真是本世纪最糟糕的遭遇,亏得我昨晚睡觉前还在梳妆台前摆好了今早起来将要用的护肤品,以及那支罗曼妮赠送的全球限量发行的名牌口红,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谁能想到第二天我是这样一个狼狈相,在大雨里穿着奇怪搭配的衣服,疯了一样地奔跑着。

终于,在沉寂的天色中,在如注的大雨中的古堡式建筑,终于出现在我的眼前,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看了一眼防水的特工手表,8:56分,还来得及!

我绕过紧闭的大门,一路狂奔往偏门跑去,金毛兄站起来打开了门,我不带停留一溜烟跑了进去,然后金毛兄又把门锁了上去。

8:58分,8:59分,9:00的钟声敲响了起来,伴随着最后一声钟声,砰的一声帮佣总管的房门被粗暴地推开了,我一头就撞了进去。

瞬间,房间里全部安静了,所有人都保持着原本的动作,吃惊地看着一身雨水,外衣边沿还露着一层粉色点点睡衣的我。

房间里很温暖,壁炉里燃烧着红色的火焰,噼啪作响的木炭声充斥着整个房间,黄色的室内灯光披洒在每个人身上,和窗外风雨交加的冷色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就这样极度安静了足足有10秒钟之后,终于,中年的女仆主管反应了过来,他的小山羊胡子翘了起来,被他用手指压了下去。这个女仆主管,居然是个中年的、鬓角眉头修剪得特别整齐,头发梳得油亮的,男人。

“喂,你,是干什么的?”他一点不客气,皱着眉头没有一点好气。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吞咽了一口口水,有点不自信地说:“我……我来应征女仆。”说完之后,周围十几个女人就掩住嘴唇忍俊不禁,好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

“你看她的德行,真的是来应征女仆的吗?”

“她难道不知道道格家录用水平的严格吗?”

“你看,她这穿的什么衣服,里面的……难道是寒酸的睡衣吗?”

眼前的这十几个女人,身材都很高挑,或是美貌动人或是小家碧玉,总之都是很出挑的女生,却都来这里应征女仆,看来传言是真的——道格泽也是个炙手可热的小开,所有女生挤破头都想进入道格家,期盼与道格泽也有一段浪漫的邂逅,哪怕是通过应征女仆。

“应征女仆……”女仆管家捋着自己的山羊胡,板着脸打量着我,半晌后咂了咂嘴,刚想挑剔些什么,就被我打断了。

“应征启示写得很清楚,只要9点之前到的,就有资格参与女仆的应征!”我从兜里掏出一张揉得皱巴巴的应征启示,上面的字迹已经被雨水冲刷得有些模糊了。

女生们看了一眼,又都露出嫌弃的表情,掩住嘴巴笑了起来:“这是什么,为什么兜里会有这样脏兮兮的纸啊?”

“难道这个寒酸的女生,是从电线杆上张贴的小广告上看到的吗?”

“不是吧,她居然没有收到邀请函,就来应征女仆?”

天哪,太夸张了吧?应征个女仆居然还要邀请函?难道这些来应征女仆的姑娘都是名媛?

我有点发愣,突然之间好像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干吗了,道格泽也家里,居然这样大牌?

“咳咳……”山羊胡子总管清了清嗓子,周围一下安静了下来,接着,他顿了顿,颇有领导风范地说,“既然符合要求,参加也未尝不可,但是我们这不光是应征,主要是甄选,如果不能通过,也不要太灰心。”

姑娘们一听,又窃笑起来:“对的,这样的资历肯定通不过的啦!”

“这真是我见过最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了。”

“你看看,一个女孩子能搞成这样,真是不容易。这种人能通过甄选才怪呢!”

山羊胡子总管清清嗓子,说:“现在安静!”刹那间,鸦雀无声。他就接着说,“现在按照登记点名。”

“曼莉。”“到!”

“思嘉萌。”“到!”“米歇尔。”“到!”

……

我听着一串串冗长的名单,过了许久,直到最后,也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

最后,山羊胡子挺胸抬头收起名单,我顿时慌了神,也顾不得那么多,一个箭步便奔了过去,用湿漉漉的双手一把抓住山羊胡子总管笔挺燕尾西装的袖子,也没用多大力气,但考究的料子却立刻被我扯得变了形。

“没有我的名字呀?”

“放手!”山羊胡子总管的脸都白了,他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说,“你怎么可以这样没有教养,我现在就扣你20分!”

我连忙松手,连连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

“话太多,再扣10分!”

山羊胡子总管明显没有好气地打断我,不用揣测就知道他一定很讨厌我。

然后,他拍了拍袖子,端坐下来。他身后低眉顺眼的高级女仆端着鎏金的复古茶盘,朝我们一一递送考卷。

我们一列站立整齐,我用眼角余光打量高级女仆。她距我还有十几个人的距离。我不禁掰着手指小声嘀咕:“还没开始就已经失去了30分,也就是说我的最高分只有70分了?”

旁边的女生听到后冷哼了一声,冷冷地讥笑道:“你错了,总分也就只有50分。”说完,还不忘嫌弃地瞥了一眼我。

什么?就是说,还不用开始,就已经注定结局,我必须会失败了?

这时,高级女仆端着盘子走到了我身前,高冷端庄地看了我一眼,示意我拿取考题。我的神经已经麻木,只是机械地取走了自己的试卷。还没来得及看,就听到身边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惊叹声。紧接着,低声议论就响了起来,好像还有几分的不满。

我被周围人的态度搞得愈发好奇,于是展开手上的羊皮纸卷,只见上面写着:妥善地照顾lucky,取得lucky的喜欢,让lucky后滚翻。我去,这是哪个白痴出的题目,看起来怎么这么低能。

“今天的题目是少爷亲自出的,有谁不愿意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别浪费我的时间。”山羊胡子总管坐在椅子上,端着精致的茶杯抿了一口茶,热腾腾的茶水在他的金丝眼镜片上蕴了一层水雾。

哦,原来是少爷,对不起少爷,我不该还没见过你就武断地判断你低能,我在心里忏悔。

“什么?我们要照顾lucky?”

“要取得lucky的喜爱,这是开什么玩笑?”

“这家伙是出了名的难搞啊!”

我一头雾水,lucky?lucky是谁?正纳闷着,就见到门被推开了。在女仆的簇拥下,一只威武雄壮的金毛走了进来。那金毛好像有表情,摆着一张臭脸,一脸的不爽,好似身份很高似的。

人群里又响起了一阵惊呼声:“啊!我狗毛过敏的,不要靠近我!”

“虽然是道格家的名贵犬,但是作为淑女还是不要靠近比较好吧,万一沾到跳蚤怎么办?”

“我不喜欢狗,况且淑女应该养小狗的。”有那么几秒钟,我有点没有反应过来,这二货就是lucky?还是它给我开的门!

我被挤在人群里,有点发愣,目光毫无焦点地放在一个点上,盯了半天,才发现那是一个摄像头,我歪着脑袋看了半天,一脸傻相。

本来来回扫视的摄像头,就在我傻傻歪着头看了半晌之后,对着我不动了,随后那个摄像头一下伸开,探出变焦摄像头,似乎是在打量我,而且好似还兴趣盎然。

“我说这位穿着湿哒哒的儿童睡衣的小姐,您站在这里是为了当人形柱子的吗?”我正发着愣,耳中就听到有个冷冷语调的女声。我连忙回头,就看到了高级女仆站在我身边,一脸的神圣不可侵犯,而旁边的候选女仆一个个笑容都很嘲讽。

“现在,请你完成考题。”说着,她欠了个身,将身后吊着眼角不可一世的金毛让了出来。就在我和它四目相交的瞬间,这家伙霎时愣住,几秒钟之后,震惊全场的事情发生了,这个不可一世的家伙疯狂地摇着尾巴,冲到我脚边,一边蹭着我的腿,一边陶醉无比,刚才的臭脸瞬间不见了。

在场的人全部呆掉,包括高冷女仆,以及山羊胡子总管,山羊胡子总管手里的茶杯都扣洒在自己身上却浑然不觉。

“停!”我被它腻得烦了,手指一指,命令道,“坐下。”这家伙也真的听我的话,命令一下,它立刻蹲坐在地上,还兴奋地摇尾巴。

看着这一幕,我也挺无奈的,想到还有让它后滚翻的考试题目,就比了个手势:“二货,后滚翻,不说停不许停。”

这家伙一得令,小孩似的哼唧了一下,随即撒了欢地后滚翻起来,直接顺着开着的大门翻了出去,也并没有停止的意思。

现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在众人难以置信的欢呼喝彩中,我无意中目光扫过人群,在人群的缝隙里,看到山羊胡子总管听某个前来传话的人耳语片刻后,立刻诧异地望向我,连声说:“是是是……”也不知在回应着什么,但看起来态度十分恭敬。

就这样,我顺利通过了甄选,成为了道格家的一名女仆。

小女仆的生涯,就这样开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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