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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陈王刘宠

魏越不辞而别,也在崔州平预料之中,家仆禀告后他就来书房,见杜氏面前摆着梳妆盒,正往脸上补粉。

轻咳两声,崔州平入座,直问:“魏扬祖如何作答?”

“魏先生夸赞妾身能引动其心弦……”杜氏缓缓说着,合上梳妆盒一声脆响:“却走的利落,不见留恋之色。”

“呵呵,此我预料之中也。”崔州平接住老仆递来的茶碗,放下后侧身看杜氏,挤出笑容:“不知杜姑娘可否满意?”

“魏先生非常人也,若能托付此生,倒也无憾。”

杜氏语调悠长透着慵懒,微微侧转面容看崔州平:“崔中郎如此安排,就不怕程夫人迁怒?”

“为何惧她?与其耽误杜姑娘埋祸于今后,还不如成全杜姑娘。”崔州平神情疲惫,语气沉重:“魏扬祖心中不快却不显露于言表,此亦灾祸根源也。杜姑娘居魏扬祖身侧,安抚此人于我崔氏而言便是恩情。成全姑娘夙愿,又能避免魏扬祖怀恨,于崔氏与杜姑娘而言,此两全齐美之策,何乐而不为?”

杜氏颔首认可这番说辞,忍不住问:“据妾身所知,卢氏、王氏及崔氏,甚是敬重魏先生,为何崔中郎却说魏先生心中不快?”

崔州平悠闲饮茶,小咪一口后露笑,苦笑道:“顾元叹与他同出一门,可顾元叹名满雒都,为袁绍、袁术座上常客,就连万年公主也心存仰慕。可魏扬祖呢?知其才干器量者,只有我崔氏、卢氏、王氏三族,并寥寥数人。为何会如此?恐怕魏扬祖心中明白,却隐忍不发。”

瞥一眼杜氏,崔州平问:“若崔某告诉姑娘,袁绍、袁术二人至今不知魏扬祖,姑娘信否?”

杜氏不言,只是看着崔州平,她似乎真的有些不相信喜欢折节下交,寻访人才的袁氏兄弟会不知道魏越如此英才。

崔州平见此,呵呵笑道:“何必欺瞒杜姑娘?此确凿之事也,不论是崔某,还是与魏扬祖交好的王凌、卢慎,皆从中作梗,不愿魏扬祖于二袁逢面,更别说是向袁氏兄弟引荐魏扬祖。故而此事乃魏扬祖心中芥蒂,姑娘入魏氏门楣后,还请多加安抚。”

“议郎曹操有心招揽魏扬祖,亦不愿魏扬祖与二袁相知,相识,相交。”

说着崔州平起身,抖抖长袖,神态从容:“姑娘暂且安心居住,待朝中剿灭太平道后,魏扬祖会完善园堡,届时再送姑娘迁居。若魏扬祖钟情于姑娘,崔某会说服家兄收纳姑娘做我崔氏义女,厚嫁于魏扬祖。”

杜氏依旧直跪,并无起身相送的意思,只是抬头看着崔州平:“魏扬祖多疑之人,并不信妾身说辞,更不信程夫人会在意于他。或许,魏扬祖已识破先生计划,只是不便揭露、推辞。”

崔州平听了并不在意,反而笑容轻松:“如此也好,我为他看护部曲家室,又赠他美人,于情于理来说,我崔氏对他只有恩遇,并无仇怨。或许我崔氏自家考虑有损其利,却也多方弥补,就算他知道,也难迁怒于我崔氏。”

“妾身不明白,为何崔中郎会如此谨慎?魏先生是蔡大家真传门人,却比不得崔氏根深柢固。以魏先生之智,自不会与崔氏反目成仇,以小搏大。”

杜氏问题,只是让崔州平眨眨眼,随后一笑:“快则半年,慢则一年,姑娘自会理解崔某为何会如此谨慎。”

双手负在背后,崔州平离去时似乎轻松不少,让杜氏点画在眉上的两点豆大蚕眉微皱,稍稍聚拢。

又经过一日准备,魏越几乎是将东坡园堡里的东西搬空,只留下宽厚院墙,与一座座缺乏门窗、屋顶的房墙建筑群。只能等平定太平道后,重新召集人手开工。

杜氏依旧白粉敷面,登上一座箭塔观察,心中颇感惊讶,魏越孤身入京半年时间,积攒下来的人力、物力的确多的让人惊叹。她隐隐感受到了崔州平的压力,如此善于治理产业的少年,今后会发展到何等规模,是谁也说不清的事情。

当夜,崔州平归来后按计划举行私宴招待魏越,离奇的是他却一张忧愁苦脸,似乎没有为道歉而陪笑的意思,一点露笑的兴致都无,眉头紧锁除了忧愁,剩下的只有严肃。

厅中,魏越见崔州平这模样,便对一旁抚琴的杜氏抬手示意停下,问:“崔兄所忧何事?”

抬头看魏越,崔州平道:“安平王续为蚁贼所虏,甘陵国人执其王,叛逆依附蚁贼,并杀甘陵相冯巡及甘陵王诸子祭旗。”

冀州安平国的封王刘续、甘陵国的封王刘忠因国人响应太平道而叛乱,这两位封王已落入黄巾军手中,被关押于大本营广宗。

崔州平抬头看魏越,语气忧虑:“安平王、甘陵王分享国土却不能为国尽忠,为蚁贼俘获,将成朝野丑闻。就怕天下封王索要兵权以自保,一旦兵权落于诸王手中,剿灭蚁贼后,朝廷又要面临诸王之乱。”

安平崔氏,按着春秋古义来看,安平崔氏是安平王刘续的子民,安平国是大汉的内藩,其境内百姓是安平国人,不是大汉天子直辖的天子子民。

安平县原本隶属于涿郡,后来因名字好听,就分割于冀州,拼组出一个安平国。在行政中属于冀州安平国,人文认可中依旧是涿郡圈子。

魏越分析着崔州平这话,他不在意天下封王会不会有兵权,他却听出了言外之意,故意问:“安平王、甘陵王有保土之责,国中兵马莫非弃其王不顾?”

郡国封王按着国法来说,封王手中能有一支军队,统率这支军队的统率叫做郡国中尉,即朝廷的卫尉。可郡国中尉由朝廷任命,不归封王调度,同时又废弃了内郡郡国兵征发动员制度……换句话来说,封王名义上可以有军队,也有法定的守土职责,可手中真的没军队。

别说军队,就连国内治理百姓的权力也被朝廷任命的国相拿走;税赋更是如此,哪怕国相把领国治理的再好,也只会给封王拨发朝廷定下的‘赋税’。徒有其名的封王、侯爵,偏偏又必须留在领国守卫领地,遇战逃遁会废除封爵不说,还会追究责任。

于是,太平道一造反,就闹出了这样的丑闻,两名封王被黄巾军俘虏。不仅是封王被生俘有辱气节,而是这种封王制度也存在极大的缺陷,若朝廷不能拿出一个妥善的处置办法,各地封王为自保,只能私募军队。一旦军队成型,想要解散可就不是几句话的事情了。

魏越明知故问,堵的崔州平胸闷,瞥一眼魏越没好气道:“今日已定下赎回甘陵、安平二王之策,为兄要远行冀州,寻张角谈谈价钱。”

这两名封王不赎回来,各地封王会有异动。只有赎回二王,才能让天下封王有一颗定心丸:留在封国不要跑,也不要怕,被俘后朝廷会赎回你们的……

魏越看崔州平的目光有些同情,问:“张角不会杀朝廷使者,沿途贼军恐怕不会如张角这般守规矩。朝廷若要赎回二王,可有妥善途径?”

说到底张角依旧是士族出身,谈不拢也不会杀使者,可各地一心杀官,杀豪强的黄巾军不会有这么多讲究。这些人只恨杀的少,怎么可能给你解释的机会?

“太原、上党、雁门、渔阳、及涿郡多有险要,并广设营兵,诸郡之中蚁贼势弱,故而能走此路到广宗。”

崔州平竟然要绕远路,魏越沉默片刻问:“非赎二王不可?”

“为安天下诸王之心,只能如此。也不瞒扬祖,二王失陷蚁贼之手以来,王、侯之尊多有弃国而逃者。既要各国王、侯留守封地,又不能令其掌兵,这让至尊很是为难。”

崔州平端起茶碗小饮一口,颇感荒唐,笑声放荡:“哈哈哈!也的确可笑,大汉诸王骑不得快马,开不得硬弓,更无兵马可用,这王当的,委实憋屈。”

魏越也露出微笑,沉吟片刻,反讽道:“既不给我兵马,又要让我守土,还不准我逃命,的确为难。”

皇帝为难,难道地方王、侯就不为难?

崔州平笑声渐息,却又长叹道:“倒是陈王宠表现卓越,豫州四国二郡,只有陈国国民畏惧其王不敢随蚁贼作乱,其他三国二郡皆乱。蚁贼头裹黄巾攻拔城池,贫贱百姓也头裹黄巾,虽不敢招惹官军,却蜂拥而起劫掠豪强。”

魏越诧异:“哦?陈王竟能震慑国中?”

崔州平点头,神色更是忧虑:“陈王勇猛过人,喜好弓弩。其国人因其王善射而敬畏有加……然国中诸县令、长多有怕事逃亡者。陈王不得已募兵自守,至今拥兵近万,并有强弩数千具。就怕蚁贼剿灭后,如陈王这般勇于任事之能王,会遭不测。”

魏越神色恍然,难怪朝廷要捏着鼻子要赎回甘陵王、安平王,是陈王刘宠起了一个好头。

你看,事实很明显摆在面前,听朝廷话的甘陵王、安平王面对黄巾军只能被杀光全家,受尽屈辱成为俘虏;而人家陈王刘宠胆子肥,自己招募军队,至今国内安堵如旧,一点危险都没有,还风风光光。

如果不能赎回安平王、甘陵王,在陈王刘宠的榜样作用下,出于恐惧、沮丧和其他情绪,有封国的王侯会积极招募军队。一旦诸侯王的军队形成合纵连横之势,到时候皇帝说话都要掂量着。

其实魏越很早就注意到陈王刘宠了,毕竟这是当世最出名、嚣张的封王。

陈王刘宠勇猛过人,善长使用弓弩,箭法非常高超,可以十发十中,而且都是射在靶心,是一名射声士。

十年前陈国国相师迁追奏陈国前任国相魏愔与陈王刘宠共祭天神,有不法企图,实属大逆不道之罪。当时皇帝刚刚处罚勃海孝王刘悝(继承权在皇帝刘宏之前,属于刘宏昧着良心也要杀的那种),于是诏命用槛车传送魏愔、师迁到北寺诏狱,派中常侍王甫与尚书令、侍御史共同拷问。

魏愔借口说是与刘宠共同祭祀黄老君,求长生之福而已,没有其他的企图。

王甫揣摩到皇帝的心思,就上奏说前国相魏愔的职责在于匡正,然而却行为不正;后国相师迁诬告他的国王,以不道欺骗国王,应该全部诛杀。于是皇帝杀陈国两任国相,却又单独下诏赦免陈王刘宠而不追查。

当时的陈王,就仗着自己‘喜爱弓弩’,囤积、制造了大批强弩,也有一支千人规模的王国军队,属于当时诸王独一份。正是因为陈王手中有骨干军队,才在半月时间内扩充到近万人。

让魏越玩味的是,当时如此强横不守律法,一门心思钻空子,搞自己独立武装的陈王刘宠……却被皇帝刘宏故意放过,甚至可以说是故意保住。皇帝不可能顾忌陈王手中那点军队,留着陈王是在给自己添堵,还是再给别人添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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