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燕着实吃了一惊,缓缓松开了原本紧抓他衣袖的手。武皙看着手中沾有血迹的簪子,整张脸痛苦地扭曲在一起。
“这是我送给我妻子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礼物,虽然在一起生活了很久,但是却从来没有给过她些什么。因为很像亲兄妹,所以我很难把她当作妻子来看待,虽然名义上是她的丈夫,却没怎么抱过她。她知道我接下了去宁仁伯家引诱你的任务,但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就让我走了……她应该是在对我的埋怨和孤独中死去的,一个人在冰冷的地下躺着。所以,你要我怎么忘记所有的事情,和你一起安逸地生活?我做不到。不管用什么办法,我都要向她赎罪。这个仇,我报定了!”
“啊啊!”
飞燕再次痛哭起来,直到浑身虚脱,力气耗尽,眼泪流干。耳边隐约传来武皙道歉说对不起的声音,她不再抱有任何希望,任凭泪水恣意流淌。
等他们找到一处偏僻的客栈落下脚,已是深夜了。虽然只租了一间房,但是却要了两床被子,搭了两张床铺。飞燕背对着武皙躺下,莫名地,眼中又涌出了泪水,连枕头都被打湿了。事到如今居然还有眼泪可以流,飞燕哭着哭着又觉得可笑。这泪水既因为怜惜自己,也怜惜武皙和他死去的妻子,还因为再也见不到小姐而流。然而最后却不可理喻地发笑,因为既憎恶自己轻易向他献身,又憎恶这个男人有家有室却撩拨其他女人,还憎恨那个明明死了却还能抓住他的心的女人。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心中的躁动难以抑制,她便翻了一个身。
“我不能这样下去。”
飞燕紧紧地咬着嘴唇,直到嘴唇沁出血丝。不能成为武皙的包袱,也不能一个人离开,毕竟,没有了武皙,今后的人生还有什么希望和欢乐可言呢?他是她的光,就算他坦白自己有妻子,明确地拒绝了自己,但她仍然没办法完全忘掉他。她想和他一起分享彼此的欢愉,承担所有的苦痛。
飞燕静悄悄地翻过身来,在黑暗中看到武皙粗壮的身体。她动了动身子,钻进武皙的被子里。她能感觉到武皙身体为之一僵,他没有睡着。他突然触碰到她柔软的手,猛地坐了起来。
“你,你干什么!”
他着实被吓到了。每次亲热的时候都是他更主动,飞燕一直是被动的一方,而现在她却用双臂搂住了他的脖子。
“我要跟你一起走。”
“不要这样!”
武皙斩钉截铁地说。她坐在他的膝盖上,用腿箍住他的腰。
“我要和你在一起,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你,直到你报仇雪恨为止!到那个时候,我们就一起过平静的日子!”
“飞燕……”
武皙努力地控制着自己身体的欲望,想要紧紧抱住飞燕纤细的腰身,却硬生生地将两手放下。一想到无辜死去的可怜的松花,他就无法拥抱眼前的飞燕。其实他对松花并非男女之爱。虽然最终成了亲,但对他来说,松花一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所以,她作为自己的妻子,武皙尊重她,从没想过去拥抱她以外的女人。当时按照玉芙蓉的指示去引诱宁仁伯的女儿时,他曾对松花说:
“我绝对不会变心,相信我。”
一向开朗爽快的妻子勾起手指,假装要挠他的样子,警告他说:
“你要是敢变心,我就把你杀了。”
他反反复复跟妻子承诺,直到见到了飞燕。刚开始他也觉得很心里很过意不去,即使是为了筹钱培养势力与公主和世子抗衡,但如此玩弄一个纯真的女子也不符合自己的原则。然而随着和飞燕一次又一次的相遇,他心里的包袱也慢慢卸去了。这个柔弱瘦小的姑娘在他的心中掀起了涟漪。到底是她的哪一点俘虏了自己的心呢?武皙自己也回答不上来。是因为太可怜了?抑或是她太傻、太天真、太盲目地信任他?总之,武皙还是背叛了自己的妻子。他心甘情愿地拥抱了飞燕,没有人逼他。也有太多次,是他情不自禁地想去碰触她的肌肤。在他心中的一个角落总是会出现松花,武皙也时常感到歉疚,但却无法抑制住心中的欲望。面对着飞燕的胴体,什么三别抄的自豪、同伴间的信任、对妻子的承诺,早已抛到九霄云外。虽然他恨自己身体里无法控制的欲火,但在这翻涌而出的滚烫的欲望面前,竟然无力摆脱,只能一再屈服。
直到亲眼证实妻子死去,沉重的负罪感才让他推开了飞燕。虽然已经于事无补,但他觉得自己应该坚守对妻子的承诺。可是现在,自己和飞燕两相纠缠,身体又开始不听从自己的意志,变得燥热和兴奋起来。
“不要这样……”
武皙的声音失去了平日里的斩钉截铁,变得柔弱起来。
“我不奢望别的,只想在你的身边做你的女人。你要是不愿意,就杀了我吧。没有了你,我一时一刻都活不下去。”
飞燕突然变得比任何时候都勇敢,她真的是做好了所有的思想准备,就算死也不怕。武皙的犹豫不决让飞燕知道,他对自己并非那么绝情。眼前的飞燕简直像换了个人似的,那么坚定和决绝,武皙再也无法抑制住自己滚烫的欲望,屈服了。
“不要丢下我,不要把我送到一个地方,自己一个人走!”
在飞燕声嘶力竭的痛哭声中,武皙将头埋在飞燕的胸前,像一头咆哮的雄狮,嚎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