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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彭玉堂绝处逢生 毕桂哈喜结良缘

深秋的阳光照耀在苗人河畔。这是茶峒河上的一条小河,河水缠绵,清若碧玉。沿河两岸,老树虬枝蟠曲,郁郁葱葱。粗壮的藤蔓在大树间攀缠,为静静的苗人河凭添出几分神密诡异的色彩。

苗家少女毕桂哈把小三板船停在河湾处,手脚利索地从绿茵茵的水潭中收着鱼网。她虚岁十七,微黑的圆脸光亮红润,就像打了一层胭脂红。一双晶莹的眼睛又大又漂亮,长长的眉毛不浓不淡。湿漉漉的衣服勾勒出丰满结实的身子,阳光下,身上蒸腾起一缕袅袅烟雾。

她收完了鱼,猛然想起一件事情,便拨转船头向上游划来。母亲要她把那段家织土布带上街染了,都讲了好几次,今早出门时又忘了带上。划着小船来到一块大石头下面,她突然停船靠了岸。那块大石头上长着几棵石蒜,顺便采回家。石蒜是治疗痢疟的良药,一直蓄在那里,现在才是采摘的季节。父亲石老岩是有名的苗药客,她从小受父亲的影响,不仅认得很多草药,还养成了将路上见到的草药顺便带回家的习惯。

她跑到那块大石头下面,惊叫了一声:“啊!”眼前倒着一个男人。此人正是彭玉堂。毕桂哈吓得心里咚咚直跳,转身就往河边跑。

她惊惊慌慌地跑到了船边,心神未定地坐在一块石头上喘着粗气,脑子里不停地想着那个人:究竟是死了,还是活着?是生人,还是熟人?是坏人,还是好人?“见死不救三分罪”,这是阿家(爸)口中经常说的一句话。如果是石生根大哥的人,那就更应该救。再去看看,不管是谁,只要还有一口气,趁早拖回去让阿家救他一命。

毕桂哈又急忙往上面跑去。来到彭玉堂的旁边,心中虚虚的,还是有点害怕,不敢靠得太近,就抓起一根木棒,去拔弄他的手。手若是僵硬的,那就已经死了。这是阿家告诉给她的。彭玉堂的手还没有僵硬。她心中一喜:“有救哩!”连忙上去将他翻过身来。也,是一个英俊的小伙子呢!将手背放在彭玉堂的鼻端又验证了一下,的确还有一丝气息,半背半拖将他弄上了船,趴放在结实的鱼篓上。

毕桂哈站在船尾,弓着腰用力一撑竹竿,小船箭一般向前射去。弯弯拐拐向上行了两三里,岸上出现一户家人。这是毕桂哈家。一条大黑狗站在院子边朝河里摇着尾巴,汪汪地叫了几声,摇头摆尾跑下来迎接小主人。

苗药客石老岩和老伴在屋后点油菜,听见狗叫,夫妻俩连忙来到院子里向下张望。见女儿的船上趴着一个人,石老岩急急忙忙地跑下了河。他年过半百,满脸黝黑,身子很结实。看船上的人一背鲜血,一句话也没问,背起病人就往家中跑。毕桂哈紧跟在父亲的身后,低声告诉他:“阿家,我去那块大岩头上采石蒜,看见了他,见还有一口气,就拖回来了。”石老岩说:“见死不救三分罪。苟没(妹),应该这样做。”

从河边到家里,要上百多级不规整的石梯。石老岩一口气把彭玉堂背到院子,有些气喘嘘嘘。老伴见状,赶紧上来托住彭玉堂的双脚。石老岩朝女儿噜噜嘴:“苟没,快去点个亮。”毕桂哈跑着进了屋。

石老岩把彭玉堂背进了房里。毕桂哈将桐油灯放在木桶上,帮忙将他趴放在床上。石老岩赶紧脱下彭玉堂的上衣,查看了一下伤口后,又跑出门去。

石老岩在房子旁边的草丛中,顺手抓了几把不同的草叶,塞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转身就往屋里跑。他将嚼得黏糊糊的药草吐出来,严严实实地敷在彭玉堂的伤口上后,又抓着他的手号了号脉,才放心地点了点头。

毕桂哈看了一眼母亲:“尼(妈),这个阿那(哥)他动都不动一下,得不得……”母亲一笑:“你阿家的草药好,这个阿那,他没得事。苟没,你今天做了件好事。好心有好报。”石老岩朝女儿笑了笑:“你心善,二天命好。等他休息下,我们出去。”毕桂哈很开心:“是你们从小跟我教得好。”她吹灭桐油灯,跟着父母出了房门。

河边,毕桂哈将鱼倒进竹筐里。清一色的鳜鱼,有十来斤,直干干的全死了。鳜鱼离水就会死去,活是黄金死是粪,只有活鲜鲜的才好卖。她一点也不可惜,救人比么都重要。今天家里有病人,正好用来招待人家。她一手提着鱼网,一手提着竹筐,心情愉快地上了岸。

毕桂哈刚进院子,父母便从家里走了出来。母亲对她一笑:“也,今天打得这么多!”父亲边走边交待:“苟没,你到屋里听到下。有人来,莫乱讲。”她朝父亲呵呵一笑:“阿家哟,我又不是三岁小伢,不得乱讲。不管哪个来了,我不准他进屋就是。”母亲笑骂道:“背时鬼的,嘴巴狠古狠怪。”

毕桂哈放下竹筐,把鱼网晾在一根竹篙上,便跑进了屋,给房门上了锁,将彭玉堂锁在了里面。她掩嘴一笑,拿起菜刀和砧板跑出了门。

她抓起一条小鱼,赏给了大黑狗:“到边上吃去!有人来,报个信。”大黑狗叼着鱼到院子边啃去了。毕桂哈微笑着蹲下身,哼着苗歌,手脚麻利地剖起鱼来。

油灯如豆。暗淡发黄的灯光,照耀着苗人河岸这个三口之家。石老岩夫妇共有三个孩子。大女儿已经出嫁,和女婿在茶峒街上开铁匠铺打铁。儿子上前年拉夫去修湘川公路时,放岩炮炸死了。毕桂哈是老幺,父母对她有点迁就。这一带苗区,像她这多大的姑娘,早已嫁人。她却还没有心上人,父母心中虽然有些急,但又不好催促她,一切依着她,由她自己去找喜欢的人。

父亲石老岩闭着眼睛抽烟。母亲在一旁枯坐着烤火。毕桂哈低头不语。她有心事:都一天时间了,那个病人阿那啷门还不醒呢?但又不好过多地表现出来。自己一个大姑娘家,对一个陌生的小伙子这么关心,好意思么?

母亲看看父亲,又望望毕桂哈,爱怜的一笑,忍不住逗起她来:“苟没,你在想么子哦?是不是看起了哪个阿那,心里想着人家啊?”心思被母亲无意间说中,毕桂哈难为情地看了一眼母亲:“我尼哟,人家哪有沙。你无话找话!”母亲正色道:“苟没,尼作鼓正经问你一声,你究竟要找一个么样的人?尼好跟你访一个。”毕桂哈装着生气的样子:“尼,你一天到黑都问这个,嫌人家赖在屋里是不是。阿家,你嫌不嫌我呀?”她撒娇地望着父亲。

石老岩睁开双眼,微笑着望了一眼女儿,逗着她:“阿家哪里舍得我的小阳雀早早就飞走哦!嘿嘿,‘桂桂阳,桂桂阳’,成天耳朵边上叫着,几好听哟。”苗语“毕桂哈”,汉语即阳雀鸟。此鸟吉祥,阳春三月催人耕种。父亲特意给她取了这个小名,希望她今后旺夫。

母亲一听有些急了,忍不住抱怨起老伴来:“就你护到她!一个姑娘家,成天在河里野,遇到坏人啷门办?和她一般大的,人家都有小伢了。”石老岩看了一眼老伴:“这事急不得,要等缘份。”“缘份,缘份!就你两爷子经路多!”母亲不满地抢白道。毕桂哈真的不高兴了,抓起一根柴禾朝火堂一丢:“尼哟!”母亲见女儿真的生气了,讨好地朝她一笑,轻声哄着问她:“苟没,莫吼尼罗,还不是为你好嘛。嘿嘿,你跟尼交个底,心中喜欢么子样的小伙子?”

毕桂哈赌气地望了母亲一眼,脱口而出:“我喜欢石大哥和司城彭叫驴子那样的好汉,你去跟我找!嘿嘿嘿……”本来是讲给母亲的气话,自己却忍不住笑了。两个老人相互看了一眼,沉默不语了。

彭玉堂迷迷糊糊中觉得伤口凉悠悠的,还隐隐约约听见有人说话。他想睁开眼睛看一看,可是没有力气。一定要看看,不能这么睡着死去!用力睁了几下眼睛,终于醒了。他又惊又喜,自己命不该绝,遇上好人搭救了。他静静地趴在床上,听外面是些什么人在讲话。毕桂哈的话让他感动。心中暗叹:“妹子,我彭叫驴子有个么子好的哟,人家正找我的开干呢!不是遇到你们,早死了。”背上不疼了,药紧紧地巴在上面,扯得伤口里面的肉都在跳动,好像要把子弹拔出来一样。他轻轻地动了一下左手。神了!五个手指灵活自如。突然,想起了石生根大哥讲过的一个故事:

苗人河边有一个叫石老岩的苗药客,手艺了不得!有一年四川秀山两家财主打梁子,一个财主被对方的火枪打中了脸,满脸都是铁沙子,像个血麻子,左眼上也有一颗铁沙。抬到石老岩家时,那财主哼叫不停。石老岩嚼了几口草药巴在他脸上,手取一般,点到风行的就不哼了。后来几服草药一巴,铁沙子全被拔了出来,左眼也完好无损,脸上无疤无影的。

彭玉堂断定自己肯定是被苗药客救了。他慢慢爬起来,想去火堂对救命恩人说声感谢话。伸手去摸衣服,却摸到了手枪和钱搭子,发出悉悉索索的响声。

听到房里的动静,毕桂哈大眼一亮:“阿那他醒了!”父亲站起身来:“进去看看。”母亲端起灯盏就走。毕桂哈跟着父母进了房屋。她母亲见彭玉堂坐在了床上,亲热地问道:“小伙子,你醒了哦,饿不饿啊?”

彭玉堂抓过钱搭子,激动地望着他们:“感谢阿叔满娘救命之恩!我彭叫驴子没得么子感谢的,这里面有几十个银圆,你们拿去。”石老岩惊叹道“唉呀,你就是彭叫驴子,彭大队长呀?要你银圆做么?赶忙各人拿起。”他将钱搭子接过来放在床上,把自己一件衣服披在彭玉堂的身上,“我的烂衣服,你将就一下。”

毕桂哈又惊又羞,没想到自己崇拜的人就在眼前。怀疑刚才自己讲的话让彭玉堂听见了,目光躲躲闪闪,不敢去看他。石老岩笑着问道:“彭大队长,想吃东西不?”彭玉堂笑着说:“阿叔,的确饿了,跟我送点吃的。你们一家是救命恩人,你老人家莫这样喊,就叫我玉堂。”毕桂哈羞涩一笑:“我去跟阿那煮饭。”彭玉堂很感激:“苟没,那就感谢你。”石老岩笑道:“彭大队长好谦和。那好,就喊玉堂。走,请去火堂屋。”彭玉堂跟着他们走出了房门。

毕桂哈满脸喜色地从碗柜里拿出一条鱼来,放在刀板上切着,还不时地朝彭玉堂瞟上一眼。她母亲一边用竹筷搅和锅中的包谷粉,一边抱怨着:“没有么子好吃的。屯这屯那,才秋收,官府就把稻谷一颗不留都屯走了。”毕桂哈愤愤不平:“帕卡(汉人)、毕兹卡(土家人)都不屯,就屯我们苗人!”石老岩叹了一口气:“唉!人有人不同,花有几样红。官府哪跟我们苗人当人看哟!今年多少好了一点,石生根带头抗屯,官府松了些绑。玉堂,这有你的功劳呢,是你帮我们杀了龙仕旺。”毕桂哈向彭玉堂投去敬慕的目光。

彭玉堂有些不解:“阿叔家也会缺吃的?”毕桂哈母亲接过了话把:“你阿叔呀,跟人整病从不伸手向人家要钱。地方太穷,要钱也拿不出来。不过呢,我们家要算好点的,五谷杂粮瓜果蔬菜还能吃饱肚子。其他人家日子难过得很哦,不少人全靠外出讨口活命。”

说话间,饭熟了。毕桂哈用大土钵给彭玉堂装了半钵饭,又舀了一瓢鱼在里面。她微微一笑,双手送给彭玉堂:“阿那,慢慢吃。”彭玉堂却慢不下来,这么大一钵饭菜,淅淅哗哗几下就吃了。毕桂哈连忙又给他装饭。彭玉堂觉得这顿饭比龙肉还香,将弄的饭菜一扫而光,也没完全尽兴,若有,还能吃半碗。见他这么直爽,毕桂哈和父母都很喜欢。

吃了饭,彭玉堂将自己受伤的经过说了出来。他要让毕桂哈一家心中有数。石老岩沉默片刻后,猛地吸了一口烟,话随烟雾吐出了嘴:“玉堂,彭治华不得轻易松手,说不定明天就会找到这里来。”彭玉堂马上站起来:“我走!不能连累你们一家人。”石老岩哈哈大笑:“玉堂,快快坐到!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莫听风就是雨。伤都还没好,啷门能走呢?”他将彭玉堂拉了下去。

毕桂哈朝他热情的一笑:“阿那,你就安心到这里养伤,保证哪个也不晓得。我认得娥必阿嫂,明天下茶峒卖鱼,去你家跟阿嫂悄悄丢个信就是。”彭玉堂心中充满歉意:“这样,当然是好,就是跟你们添麻烦了。”毕桂哈母亲笑了笑:“玉堂,快莫这样讲,年灾月难,都有沙。只是吃不像吃,住不像住,你莫怪就是。”彭玉堂觉得格外温馨,决定将伤养好了再走。

毕桂哈躺在床上,一点也不平静,想着救下彭玉堂的过程,心里又甜美而激动。可是,自己脱口而出说的话,却又让她害臊脸热。她久久不能入睡,好像只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又醒了。睁开眼睛一看,窗外朦朦胧胧的亮了。自己承诺去给娥必送信,宜早不宜迟。她两脚一蹬,爬了起来。

毕桂哈提着鱼篓进了街口。姐姐和姐夫在铁匠铺里打铁,她朝姐夫笑了一下:“巴秋(姐夫)!”姐姐大声对她说:“苟没,吴家饭馆的伙记一大早来打招呼,喊你把鱼送到饭馆去,这几天生意好。”毕桂哈朝姐姐一笑,将夹在腋下的一块布交给她:“阿伢(姐),跟布拿去替我染下,我有事忙不过来。”姐姐接过布:“你是和尚赶道士,图敝脱。”毕桂哈将嘴巴凑到姐姐耳朵边:“阿伢,娥必家住在哪里?等我卖了鱼,你带我去一下噢。”姐姐有点奇怪:“你找她搞么?”毕桂哈朝四周望了一眼:“你莫问,只管带路就行了。”

姐姐不满地看她一眼:“娥必是一个狐狸精骚货,莫去跟她来往!昨天上午,彭治华跟她的男人打了一枪,人没有捉住,跑脱了。彭治华从坡上下来时,娥必那骚婆娘和他一起坐在马背上,有讲有笑的,好亲热。彭治华还在派人四处找他男人哩!”毕桂哈很惊讶:“真的呀?”姐夫点头证实:“一点不错。”姐姐望了她一眼:“你到吴家馆子就晓得了,那骚货跟彭治华住在那里,等着吃你打的新鲜鱼呢!你问她家搞么子嘛?”姐姐追问了一句。毕桂哈说一声:“莫问”,提着鱼篓就往吴家馆子跑。

毕桂哈来到吴家馆子,果然看见娥必和彭治华坐在馆子门前一棵大柳树下歇凉。彭治华半躺在一把太师椅上闭目养神,他的身后站着两个卫兵。娥必坐在旁边吃着瓜子,假装不认得毕桂哈,连眼睛也没抬一下。毕桂哈一阵恶心,不屑地撇了撇嘴。卖了鱼,她匆匆忙忙就往码头上走。经过铁匠铺子时,也没同姐姐、姐夫打个招呼,跑下河,划着小船就往家里赶。

保长带着十多个枪兵来到柳树下,犹犹豫豫不敢上前去报告。彭治华半睁眼晴,看了他一眼:“你们打听到下落没有?”保长摇着头:“彭营长,还没有打听到下落。”

娥必不解地望着彭治华:“还找么子沙,你不是讲了嘛,他中了毒子弹,一个对时就要死,现在肯定死了……”她眼里流出几滴泪水。彭治华托起她的下巴:“小乖乖,讲实话,到底看见彭玉堂没有?”娥必想,人都死了,讲实话算了。她将头一低,轻声说:“他从山顶下了苗人河。我求你,找到他了,跟他浇几撮泥巴,莫让野狗吃。”彭治华一下子就弹了起来:“去苗人河!”

毕桂哈刚刚回到院子,大黑狗便凶猛地朝河边叫唤起来。她跑到院子边一看,保长带着彭治华和十多个枪兵到了河边。彭治华骑着高头大马,肩上还扛着机枪。她转身跑到门口,朝屋里轻轻叫了声:“阿家,保长带着官兵来了!”石老岩正在替彭玉堂换药,应了一声:“苟没,你赶快下去拦一下!”毕桂哈跑出院子,急急忙忙往河边赶去。大黑狗从她身后蹿上前,凶猛地朝保长一行狂叫。

保长远远地喊道:“毕桂哈,赶狗!招呼我一枪打了吃狗肉!”毕桂哈喝了一声:“黑子,莫闹!”大黑狗果然不叫了。她跑下河,满脸惊讶地望着保长:“保长呀,有么子事哦?带这么多官兵,吓死个人!”保长问她:“毕桂哈,这几天你家来没来病人?”毕桂哈摇着头:“这几天,鬼影子也没看见一个。”保长望着她的脸:“你到河边打鱼,看到一个背枪的男人没有?看见了就直说,千万莫瞒我!”

毕桂哈哦了声,兴奋地说道:“保长,你是问背着连枪,背上有血的那个人吗?唉呀,他就趴在下面拐弯处的那块大岩头下,不晓得是死是活。我昨天去采石蒜,差点一脚踩到他,吓得半死,我调头就跑。”

彭治华满脸堆笑:“对对对,苟没,快带我们去看看。”毕桂哈爽爽快快,带着他们就走。来到那块大石头下,她眉头一皱:“见鬼了!昨天我明明见他趴到这里的。”彭治华把手一挥:“算了!到你家去,请你阿家跟我扯付草药泡酒吃。”毕桂哈热情地点着头:“好。”又将彭治华一行往家里带去。

彭治华在毕桂哈家没有获得蛛丝马迹,带上两服草药,回了茶峒。

在毕桂哈家的背后山林里,有一个小洞,洞口很隐密,外人不知道。彭玉堂被石老岩藏进了洞里。

晚上,毕桂哈把自己在街上看到的情况,如实告诉了彭玉堂,并劝慰他:“阿那,你莫怄气。”彭玉堂早有一种预感,心里不是特别难受,叹了口气:“这种人,不值得去怄气!”石老岩连连点头,佩服彭玉堂是个角色人。他看了一眼老伴:“你出来一下。”老伴疑疑惑惑地跟他出了门。很快,夫妇俩满脸笑容地进了屋。石老岩正正经经地问彭玉堂:“玉堂,你看不看得上毕桂哈?看得上,我把她许配给你!”

彭玉堂惊喜得说不出话来。落难之时,人家不仅救了自己的性命,还以女儿相许,如此恩情,重如山、深似海。他咚地一声跪在两位老人面前,哽咽地称呼道:“阿能(岳父)、阿忙(岳母)!”毕桂哈迟疑一下,也跪在了父母面前,喜悦的泪水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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