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得阁楼,魏立煌与朱墨羽并肩于前,胡悦随行于后。
一路之上二人闲言碎语,此时树上蝉声丝丝,烈日当空,不觉便来至客厅。胡悦因系闺阁女子,转身走入旁边的侧厅。
侧厅与正厅仅有一门之隔,门上垂着珠帘,正厅内谈话之声无阻,原是为府内女眷会客之用。
魏立煌恭立门外,朱墨羽迈步入厅,见胡怡与胡阁老并坐于主位,三子依次相陪,李袖嫣与韩笑伯端坐于客位,正与胡氏父女闲话。见朱墨羽入内,众人纷纷站起,朱墨羽与韩笑伯李袖嫣互道别后种种,寒暄一番。
胡悦隔帘与李袖嫣见礼,胡悦笑道:“一别多日不见,甚是挂念,何不入内一叙,以解相思之苦?”李袖嫣笑道:“如此甚好。”说罢,便起身进入侧厅,随后便听见二人一番窃窃欢喜之声隔帘传来。
韩笑伯抿了口茶,道:“真是没想到,朱兄竟然和当朝贵妃有一路同行之谊,当真是可喜可羡。”此话多少有暗讽朱墨羽巴结权贵之意,朱墨羽怕多谈此事,会把路杀黑衣人的事说露了,不仅负了怡妃所托,也空让胡阁老悬心。
便笑道:“此事说来凑巧,偶然会至一处,得知贵妃此行便是回家,也想与阁老大人一会,便结伴而来。说到同行之谊,在下也曾与李袖嫣李姑娘同行去过四川,也无甚可奇之处。”朱墨羽故意提起与李袖嫣同行之事,意在说虽有同行之谊,眼下他与李袖嫣不也心存隔阂吗?
李袖嫣与侧厅笑道:“多谢朱公子一路上诸般照顾,一直未曾道谢。”胡阁老道:“诸位远道而来,我已经吩咐下去,略备薄酒,如蒙不弃,我们不醉不归。”朱墨羽无心叨扰,正欲推辞,韩笑伯笑道:“多谢阁老大人厚爱,却之不恭。”说着,站起深施一礼,朱墨羽也附了礼道谢。
至晚时分,院中庭内摆了一席,胡怡胡悦与李袖嫣与内室单设一席。胡阁老率三子与朱墨羽韩笑伯于院中把酒共饮,三子中唯有胡啉承与朱韩二人畅谈江湖之事。
原来,胡啉承自小不爱读书,胡阁老因深知官场浮沉,本不欲三人再踏足仕途,于是便不再督促三子求取功名。胡啉承自幼便喜舞枪弄棒,豪气冲天,胡阁老便托人寻名师教习武艺,十数年苦练不辍,技艺大进。
众人饮至新月初上,便告辞而归。出得胡府,李袖嫣与韩笑伯折而向东,道:“朱兄别后何往?”朱墨羽满嘴酒气地道:“李小姐派人一路苦追,在下还未曾聆听教诲,如何敢擅自离去?”
李袖嫣道:“教诲不敢当,既然此地相逢,不如约个地方,我们叙叙旧如何?”朱墨羽翻身上了墨泼马,拿着紫血剑抱拳道:“随时恭候,他日再见。”说罢,策马而去。
三天后,朱墨羽收到以杨氏兄妹为首的一封书函,与其说是相约叙旧,不如说是择地一战。书中尽显客套之辞,问候别后种种,说道今于黄山邂逅,万勿负如此良辰美景,我等明日于黄山光明顶共赏夕阳坠山之美景,欲邀尊兄共赏,一叙睽别之思,切勿相辞云云。
当时朱墨羽正与魏立煌于客栈房中闲话,百燕、亿魏和兆秦三人来访。朱墨羽阅罢书信,道:“请回上你家小姐并众位朋友,在下定不爽约。”
百燕三人去后,魏立煌看三人虽然言语客气,但语气中难隐咄咄逼人之意,便问起其中曲折,朱墨羽道:“魏兄有所不知,在下身处江湖,难免有身不由己之叹。既然几位朋友找上了门来,我便一会又如何?”
魏立煌道:“只是对方人多势众,朱兄弟好汉难抵双拳,此去吉凶难测,当谨慎处之。”朱墨羽笑道:“在下孑然于江湖,飘零十几载,武林中刀光剑影的事早已习以为常,又加之孤身一人惯了,生死之事早已看淡,又何惧哉?”魏立煌正色道:“兄弟所言固然极是,但大丈夫一世,当清清白白而生,轰轰烈烈而死,岂可妄自菲薄轻言生死?”
朱墨羽叹了口气,想魏立煌所言极是,虽不奢望此生做下什么轰轰烈烈之事,但若此刻便死去,却也百般不甘。魏立煌道:“为兄有一想法,不知如何?”
朱墨羽怔怔地出了半天神,想如果他此刻便死去了,一憾未完前辈所托门派之事,二憾未获心仪之人之愿。魏立煌道:“兄弟虽不才,却也愿意到场助助威,壮壮声势,即使为兄武功粗鄙,却也愿并肩拒敌。”朱墨羽道:“多谢魏兄美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