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听到大队人马行近的声音,胡阁老忙起身站好,恭立于前。忽然从另一侧有匹快马驶近,人还未到便听有仆人叫道:“三爷回来了。”
马还未站稳,马上青年人早已跃在地上,拜见了胡阁老。这位青年人正是胡阁老的三子胡啉承,前几日收到家父书信,得知大姐自入宫后,第一次回徽州府老家,便星夜兼驰而来。
胡伯吩咐下人把他的马牵进府内,这边刚安置妥当,便看见从远处走来一对对官兵,随后怡妃所乘坐的马车也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待马车又行近了一段距离,胡阁老率众跪倒在地,马车于府前停住,怡妃乘坐凤撵之上,道:“父亲大人请起身。”胡阁老喏喏称是,待凤撵进入府内,胡阁老等人方起身随后进府。
至晚时分,又有两辆马车先后进入胡府,便是阁老大人的长子与次子先后而来。此时阖家团聚喜乐融融,非外人可见,非笔墨可表。
次日早饭后,胡阁老父子饭后正在偏厅闲话家常,胡伯举步迈入,手执一封拜贴,道:“上次与李姑娘一起来过的朱墨羽前来拜访。”胡阁老笑道:“快请至客厅,我们随后便到。”一副生意人模样的三十多岁的胡家长子胡昮男道:“我好像听说过此人。
胡阁老站起身笑道:“这位朱公子表面上是个读书人,实际上是个江湖人物,听说是最近在江湖上声名鹊起的后起之秀,难道连你也听说了?”胡昮男微笑道:“我虽非江湖中人,倒也听得他的威名,此人亦正亦邪,如何会与父亲相识?”
胡昮男的二弟胡翰珊道:“想必这中间定有一段曲折故事,好在三弟在此,他或许会和那位朱墨羽更谈得来吧。”父子三人说话之间来至客厅,胡昮男问身边的一个人道:“三爷去了哪?快请他来客厅一会。”
胡阁老迈步而入,朗声笑道:“朱公子别来无恙?”朱墨羽忙起身与胡阁老相见,各自见礼罢,胡阁老向朱墨羽介绍胡昮男胡翰珊兄弟,三人彼此抱拳一礼,各自落座。
突然门口进来一位带刀侍卫,向胡阁老躬身行礼罢,道:“阁老大人,娘娘千岁有请这位朱公子一见。”胡氏父子皆是一脸疑惑,但既然娘娘发下旨意,自然不敢怠慢。
朱墨羽更是一脸狐疑,不知怡妃为何唤他单独相见,与胡氏父子三人略客气了几句,便尾随带刀侍卫而去。
穿过花丛绕过曲折栏杆,来至一处阁楼,朱墨羽抬头一望,识得此处便是二小姐的闺房之地,心脏狂跳了几下。略一收心定神,正欲举步上楼,带刀侍卫道:“请少侠上去,未得娘娘旨意,不敢擅往。”
朱墨羽点头微笑致谢,手摇折扇缓步上楼,行至二楼处,魏立煌正面带笑意地注视着自己,朱墨羽与魏立煌相视一笑,魏立煌轻声道:“朱兄弟快请进去吧,娘娘等候多时了。
朱墨羽踌躇多时,抬手于门上轻叩两声,房内传出一声请进,朱墨羽轻轻地推开房门,一股幽香扑面而来。朱墨羽抬眼望去,只见胡怡与胡悦二人并肩坐于一处,正望着他。
朱墨羽局促不安地施了一礼,遥遥地择座而坐,目光注视着地面,心里所念之人梦里所想之人,就在不远处,仿佛可以听到她的呼吸之声,而自己却不敢再望她一眼。
怡妃笑道:“听闻公子如约而来,突然想起一事嘱咐公子,还请公子首肯。”朱墨羽笑道:“不知有何见教,定当遵从。”怡妃笑道:“见教不敢当,家父年事已高,如闻知路上所发生之事,必定日夜悬挂于心,寝食难安,还请公子妥当周旋才是。”朱墨羽道:“此等不劳贵妃多虑,原本小事一桩,何须挂于齿上?”怡妃笑道:“如此多谢公子了。”
朱墨羽见别无他事,正要起身告辞,怡妃突然说道:“公子与小妹也算是旧识,多谢当日公子义伸援手,小妹一直以未曾道谢为憾。”说着站起身,对胡悦道:“好好招待公子,姐姐有事在身。”说着,对朱墨羽微笑了一下,缓缓地走了出去,回身轻轻半掩了房门。
朱墨羽坐立不安,手心里全是汗水。半天方鼓起勇气道:“小姐别来无恙?”胡悦轻声道:“多谢记挂着,一切都好。”
朱墨羽努力地抬着眼睑,向胡悦望去,只见她低眉垂首,比当日见她时更增添了几分娇艳,一双柳眉两泓秋水,梦里相逢总是幻,一朝相见竟无言。
沉默了半晌,胡悦慢慢地抬起头,两人目光倏地相遇,各自慌忙丢开。朱墨羽只觉得此时的自己心跳加快,呼吸困难,手足无力,心神俱乱,完全一副中毒的征兆,心慌意乱之下暗运内息,发现畅通无阻,不禁纳了半天闷。
正在二人俱拘束不安的时候,闻听楼梯处噔噔噔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便听到了一女子的声音于门外响起:“二小姐,老爷让奴婢传话,说几个月前的曾来过的那个韩公子与李小姐登门拜访了,老爷说不知此人来者何意,想是来者不善。”胡悦轻声道:“知道了。”朱墨羽暗自嘀咕道:“他二人如何混到了一处?”
胡悦笑道:“李小姐与我一见如故,理应相见,只是不知那个韩笑伯如何应对才好。”朱墨羽道:“二小姐莫忧,韩公子既然登门,想是有恃无恐,好在我们倒也不惧他。此人既然不请自来,总要设法面对妥善安置才好。”胡悦站起身,幽幽地道:“我又何尝不想善罢此事?我也曾无数次细细想过,若要绝了他心中此念,最好的法子,莫过于让他知晓,我已经心有所……”
话未说完,只听门外魏立煌道:“朱兄弟,阁老大人请你们客厅一会。”朱墨羽来不及细细回味胡悦未说完的话,忙应了一声,便与胡悦一同走出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