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一的男朋友张嘉义也在这其中,宁一走到门后面大声说:“急什么?按规矩办事啊。”
门外有人提醒:“快快快,塞红包。”
一下子门下进来十几个红包,宁一故作夸张地说:“不够不够,我们里面有几十个人呢。”
门下又多了十几个红包,宁一拿过来给房间里的伴娘们分分,然后又说:“让新郎唱首歌吧,不好听不开门。”
苏南溪忍不住插嘴:“他唱歌走调的,让他在众人面前丢人不好吧。”
“哎呀,谁想真听他唱歌啊。”
“歌就不唱了,用红包代替吧。”陆春晓在外面商量着,正中宁一下怀。
“行啊。”宁一转过头对苏南溪说:“你看,我师兄聪明着呢,人家是土豪,喜欢用钱解决事情。”
苏南溪笑着点头。
宁一闹过后,乔茹茹直接发号施令:“新郎先做五十个俯卧撑。”
陆春晓也不推辞,直接趴下做俯卧撑,反正他平日里会做一些锻炼,五十个俯卧撑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
“太多了吧。”苏南溪有些心疼地说。
“测测体质嘛。”乔茹茹吐了吐舌头,“不然晚上哪有力气抱你啊。”
苏南溪有些害羞,红了脸不再说话了。
陆春晓做完后,乔茹茹从门缝里塞了两张纸出去,对陆春晓说:“新郎,把这《爱妻守则》大声读一遍,然后签字哦,以后要按照守则做事,好好爱我们南溪,不能变心。”
陆春晓扫了一眼,“一百条,是不是有点太多了啊?”
“少废话,你还想不想进门了啊?”乔茹茹不客气地回。
“让他读大声一点,我要听到。”苏南溪饶有兴致地说。
乔茹茹立刻向门外转达了新娘的话,一分钟后陆春晓开始读《爱妻守则》,门里的人一直让他大声点,再大声点。读完这一百条《爱妻守则》后,陆春晓都觉得自己饿了,签完字,把纸张从门缝里塞进来,乔茹茹看过后才满意。
“现在可以开门了吗?”陆春晓问。
“再来点诚意啊。”
乔茹茹刚说完,门外不知道是哪个急性子直接撞门了。
声音很大,苏南溪都能感觉到楼有点晃动,她对乔茹茹说:“快开门吧,不然我叔叔的那些个朋友是真的可能把门撞开的。”
乔茹茹听话地开了门,门外一窝蜂地就涌了进来。
陆春晓手里捧着花被推了进来,他今天穿了黑色的中式唐装,领口和袖口都是大片的红色刺绣,倒也显得喜庆,头发剪短了许多,比之前的他看上去精神许多。饶是看惯了他样子的苏南溪也觉得他今天格外的帅。
陆春晓走到苏南溪面前微笑着,一旁的摄影师让他跪下求婚,他要拍下来。陆春晓单膝跪下,将手中的捧花递到苏南溪手中,一脸严肃地说:“南溪,嫁给我吧。”
苏南溪接过花,陆春晓站起身,苏南溪有些娇羞地向他勾了勾手指头让他弯腰凑过来,她用手中的帕子帮陆春晓擦拭额头上的汗,然后两人拥抱在一起,苏南溪红唇轻启,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你真帅。”
陆春晓回:“你最美。”
苏南溪嘴角微微上扬,笑得甜蜜。
陆春晓松开她,吻上了她的唇,浅尝辄止。
然后两人四目相视,傻傻微笑,仿佛周边的一切都是不存在的。
良久,陆春晓才回过神来想给新娘子穿鞋,可是却怎么都找不到鞋,再看旁边的伴娘们笑得那么开心,就知道鞋子铁定是被藏起来了。还好,陆春晓早有准备,让人把剩下来的红包都拿了出来分给了伴娘们,乔茹茹这才乖乖送上鞋。
陆春晓给苏南溪穿好鞋后,就一把将她抱起向门外走去,到楼下客厅,苏南溪的爷爷奶奶和爸爸都坐在沙发上等着他们敬茶。
苏梓徽偷偷拉着摄像师到了一旁,让他不要再拍了,摄影师虽觉奇怪,却还是照做了。
陆春晓把苏南溪放下,两个人携手跪下,接过旁边佣人托盘中的茶杯,递给两位老人,喊一声爷爷奶奶,老人们说了一声“乖”后,喝茶,给了厚厚的红包。然后陆春晓和苏南溪移了移方向,正对着苏平嘉,这个时候苏南溪的眼泪就已经止不住了。
“傻丫头,哭什么呀?”苏平嘉的眼睛也已经红了。
苏南溪默默流了会眼泪才平复了崩溃的情绪,然后她的心情就有些复杂了。
为什么哭呢?是因为离开家舍不得吗?苏南溪想了想,觉得并不是。这二十几年来,她住过的地方哪一个都比在苏家老宅住的时间长,论感情,也不该是对这里感情最深刻。
后来,好不容易完成敬茶仪式后,她终于想明白了,因为她在那一刻突然觉得苏平嘉很可怜,没有她,他就真的只是孤身一人了。这些年相处的点点滴滴,此刻成了记忆碎片一帧一帧迅速从脑海中飞过。
不知不觉中,都已经过了十六年了。
这漫长的岁月,如果没有苏平嘉,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撑过那段满是恨意无处释放的最坏的青春。
对他,她始终觉得能够做他女儿,真的很好。
家中佣人们安排接亲的人坐下吃完茶后,苏南溪被她叔叔苏梓徽抱出了家门,身后喜庆的鞭炮噼里啪啦地炸着。
苏家的亲友都坐上了接亲车后,车队慢慢地离开,开往南城的浔溪古镇。
坐在苏南溪身边的是许丛,副驾驶上坐着顾向东,苏梓徽的好友之一,知道许丛是苏梓徽喜欢的姑娘,这一路上不知道偷偷回头看了她多少次,每次苏南溪都会把他瞪回去。
许丛倒是习惯了这样的注视,她这两天经历得不算少,大家因为苏梓徽的关系都会对她关注许多。
顾向东提议:“我们自拍几张照片吧,我要发到朋友圈去。”
“好。”苏南溪同意,然后就看到顾向东从车座底下拿出了自拍杆,除了驾驶员,四个人开开心心地拍了几张照片。当然苏南溪是不知道照片中的真正主角是许丛的,直到她看到顾向东发的朋友圈内容后才明白这货的颇深心机。
顾向东在朋友圈发了一条内容:
“谁想看苏梓徽老婆的照片,转账五千元我就发。”
苏南溪微信顾向东。
苏南溪:你胆子很肥啊,你就不怕我叔叔报复你。
顾向东:嘘!我这条内容他看不到,我把他屏蔽掉了,我又不笨。
苏南溪:贿赂我。
顾向东:流汗……你狠,行,一人一半。
顾向东发完后转过头来对许丛说:“你微信号多少,我加你为好友啊,传照片给你。”
许丛有些犹豫,顾向东心里跟个明镜似的,抢在她拒绝前保证:“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把你的微信号送给别人的。”
听到顾向东这样说,许丛就放心了,跟顾向东加了好友。
顾向东在心里偷笑,废话,他当然不会送给别人,他是要高价卖出去的。
没过多久,顾向东截图了零钱余额给苏南溪看,才短短的时间就已经有二十几万了,真是赚大发了。
转钱的人催促着顾向东赶紧发照片,顾向东让他们别急,时间一到统一发到朋友圈里,到时候大家都能看到。
陆春晓有些好奇苏南溪在笑什么,悄悄问她,苏南溪瞄了一眼许丛,发现她在低头看照片,忙将微信聊天记录给陆春晓看,陆春晓小声说:“这不太好吧,传出去了怎么办?”
“没事,顾向东卖出去的东西应该没人敢传出去。”苏南溪对顾向东的人格魅力还是很放心的。
车子快要开到古镇的时候,顾向东给苏南溪转了五十万过来,庆祝她新婚快乐,顺便把刚才拍的照片发到了朋友圈,并附上文字:
“小美女今天大婚,要幸福……”
很快,苏南溪就看到了苏梓徽的评论,大赞顾向东的拍照技术好。苏南溪猜测苏梓徽把这几张照片默默保存了。
那些转钱的人又来向顾向东打听苏梓徽的那一位,什么来路。
顾向东都回不知道,让他们好奇死。
古镇门前铺着大红地毯,两旁都陈列着红色玫瑰花盆栽,苏南溪他们的婚车就停在了一座花轿前,许丛先下车,给苏南溪盖上了红盖头,然后苏南溪由媒人搀扶着坐进了花轿,陆春晓骑上了马,身后是八人大轿,几个唢呐手一路吹吹打打地到了张灯结彩的顾家庄园。
百年前,浔溪古镇有四大家族,今天苏南溪举办婚礼的宅院就在四大家族中的顾家,这里从没有开放给别人举办婚礼过,但是有顾向东出马,浔溪古镇的旅游局就同意了,因为这顾家以前就是顾向东祖先居住的地方,他们家每年祭祖都是来这里的祠堂。
新郎下马走在前面,花轿穿过门楼被抬进内院停放。喜堂里,陆春晓的继母周韵在司仪的指示下点燃了龙凤烛,然后和陆父坐在高堂上,宾客站在两边观礼。
司仪请陆春晓入场后,让他射了三箭,第一箭射天,第二箭射地,第三箭射远,然后司仪说了一些吉祥话后,媒人领着苏南溪进入喜堂,将手中的红绸的一端递给陆春晓,陆春晓领着苏南溪在司仪的指示下跨火盆、跨马鞍后进行了三叩九拜、掀红盖头,最后就是苏南溪对公婆敬茶改口,收红包。这一整套流程下来,苏南溪已经疲乏了。
陆春晓扶着苏南溪起身,心疼地问:“还好吗?”
苏南溪点头,“你别管我了,你去招待客人吧。”
陆父陆母以及陆春晓去招呼着苏家的亲友到庭院就坐用餐。苏梓徽来到苏南溪的身边,凑到苏南溪的耳边说:“你爸刚刚离开了。”他面带着和煦的笑容,苏南溪亦是,所以不知情的人只当他们关系好,在说什么好玩的事情。
“我知道了。”
他们都知道苏平嘉必是因为看到了周韵才躲开的。
苏南溪和陆春晓从交往到确认结婚的那几个月,苏平嘉倒是见过陆春晓多次,且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年轻人的,然而却是一直都没有机会和陆春晓的父母见面的,因为苏梓徽故意让经纪人给苏平嘉安排了许多工作,致使苏平嘉一直被困在马德里。
苏南溪在主桌坐下,苏梓徽去了苏家二老那一桌,傅佩芳看到他就悄悄问他知不知道平嘉去哪里了。苏梓徽摇头,并拿出手机作势要打电话给苏平嘉,但是响了半天却没有人接通,倒是在他意料之中。他压低了声音安慰他妈说:“也许是有什么急事离开一会,没事的。”
陆父陆母也坐在这一桌上,本以为能够见到未来的亲家公,但是好像没有见到。
陆威问苏东学:“苏老,南溪的父亲去哪里了啊?”他对从未跟亲家公见面这件事还是很遗憾的。
苏东学有些抱歉,“他跟我们坐一辆车来的,但是现在临时有事离开了,没事,晚上一定能见着。”
苏梓徽纠正:“我哥为人比较低调,他不愿意曝光自己,晚上人太多,势必会有媒体混进来,所以我哥晚上不会来,把南溪交到春晓手里这事我会做。”
陆威觉得苏南溪由苏梓徽领着更好,毕竟大伙都认得苏梓徽是苏氏集团的一把手,谁又认得南溪的父亲是谁呢?到现在他都还不知道苏南溪的父亲叫什么名字,是够低调的。
周韵面带笑容,心里却有些不满,好大的架子啊,自己女儿结婚都能说不来就不来的。
另一边,苏南溪的手机在响动,来电提示是她父亲的名字,她有些焦躁,把手机弄成了静音,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好不容易挨到散席,苏南溪才到角落给她父亲回了电话。
她知道她父亲一定就在古镇里躲着,电话很快被接听,但苏南溪却没有了先开口说话的勇气。
那边,苏平嘉直接问:“陆春晓的妈妈叫什么?”
他常年都在国外,在南城几乎没有什么人脉,所以他只能拜托苏梓徽去调查清楚陆家。他也曾问过陆春晓的父母是做什么的,叫什么名字,但是苏梓徽却没有正面回答过,只一再保证陆家是个好人家。现在想来,倒像是苏梓徽在故意敷衍他了。
“周韵。”苏南溪的声音有些颤抖。
“你……”他带着疑惑与顾虑,最终还是问不出口,因为他内心所想实在太荒唐了,他平日看上去单纯善良的女儿怎么可能会做这么可怕的事情,一定不是这样的,他极力安慰自己。
“爸,我以前跟你说,如果我做了什么事让你失望了你一定要原谅我,你答应我的,你还记得吗?”
苏南溪的这番话让苏平嘉很困惑,仿佛她真的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错事,这令他很恐慌。
“南溪,你知道周韵是谁,对吗?”他试探性地问。
她是陆春晓的继母,是陆暄的母亲,而她八岁之前就叫陆暄。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她还了解周韵是谁。
她是恶魔。
苏南溪沉默片刻,才说:“是,我知道她是谁。”
她就是那个抛弃了你、抛弃了我的人,我怎么可能会忘记?我说我八岁之前的记忆都忘记了,我是骗你们的。所以爸,我嫁给了我亲生母亲的继子。
苏南溪停了停,笑着说:“她是我未来婆婆啊。”
以前苏梓徽说她疯了,她怎么可以嫁给陆春晓?
可是为什么不可以呢?她和陆春晓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她和他一起度过了最美好的童年时光,他是她的小哥哥,小哥哥带给她很多的快乐,尽管那些记忆已经很遥远,可是她舍不得忘记,因为这是她心底最深的甜。
一年前,她回国与陆春晓在机场不期而遇后,她就决心要嫁给陆春晓。她从陆家出来,用结婚这种方式再走进陆家,这不是什么坏事。因为什么都可以是假的,但是她爱陆春晓这件事是真的,她很确定陆春晓就是她的幸福。
苏梓徽知道了所有的事情,虽然他也想过阻止她嫁给陆春晓,但最后却还是什么都没做。因为他理解南溪所受到的伤害,尽管无法做到感同身受,但是被自己的亲生母亲遗弃在异国他乡的街头,不论再怎么哭泣妈妈都没有回到自己的身边的这份绝望感,苏梓徽能够想象。而她曾经在生病时候不知不觉中叫出的妈妈,苏梓徽每次回想起来都会觉得心痛。
他发誓,伤害过苏南溪的人,他都不会放过,会让他们付出代价。所以他才会帮南溪拖延苏平嘉回国的时间,让他没有机会提前见到陆春晓的父母。而在婚礼当天,这么多人的情况下,当苏平嘉知道陆春晓的母亲是周韵的时候,他一定会躲开。就跟很多年前周韵嫁给陆威后他负气离开南城去往马德里一样,他总是害怕自己的出现会破坏掉周韵的生活。
当然,他的存在的确是周韵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