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对他来说,她就是一位窈窕公主。
嘘。安静点。别出声。看看这位金发柔顺如丝绸的少女。看啊,她在空地上转着圈儿。
他蹑手蹑脚地溜到一棵树后面,悄悄地像只毛茸茸的老鼠。除了她之外,空地上的其他女孩儿都不斯文。她们有说有笑,围成一个圈,让公主绕着她们打转儿。公主跌跌撞撞,而其他的女孩边欢呼边拍手。她们应该停下来,他想着。童话中的公主不该摔倒,而应该保持微笑,像仙女一样轻盈地跳跃、飞翔。她们的魔杖触碰到公主时会闪闪发光,而公主则会坚强地站立起来。
别,千万不能碰到自己。大家都说这样不好。
他举着的树枝弹了回去,但是那些女孩儿都没有发现,她们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欢唱之中。他等了一会儿,然后又把树枝抬了起来。
女孩们终于走了,只留下公主一个人。但她没有飞来飞去,用魔杖施着魔法,而是跺着脚,在空地上走来走去。她的手臂露在外面。那修长、赤裸的手臂上,夏天晒过的古铜肤色尚未褪去。他开始想象着她紧身牛仔裤下古铜色的、匀称的双腿,感觉自己勃起了。
她看不见周围,因为头上罩着一个白色的金属水桶。桶内散发出一种恶臭气味。是死鱼的味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她拔着水桶,使劲地又拉又拽,想把它从头上弄掉,但就是弄不下来。她的戒指碰到水桶上,发出了金属的叮当声。她不停地敲着,边敲边喊:“有人在吗?有没有人?”
“有人吗?”他几乎听不到她低沉的求救声:“来人呀,救命啊!我快要闷死了!”
他松开树枝,公主的侍女们早已离她而去。而他,这位英勇的王子,将要拯救她。但是首先,他要解决一个当务之急——他的欲望。这强烈的欲望燃烧起来,有时候能将他殆尽。每当他看到美女的时候,就会感受到这种欲望,而只有打飞机才能够让自己舒缓下来。而这一位公主,是如此的美丽。于是,他躲在一棵树后面,脱下裤子。悄悄地,不发出一点声响,也不会让任何人发现。
“喂,救命啊!救救我!”
他的心脏开始狂跳,公主在呼救!他想说,公主殿下,我在这儿。我马上就来了。但是首先,我得把这件事办完。一分钟就好。只要一分钟。
过了一会儿,他松垮垮地靠在树上。已经完事儿了。他瞥了瞥四周,公主静静地站在那儿,有点不对劲。难道她听见了他发出的声音吗?不会的,怎么可能呢?他办事时一直都是很安静的。更何况她头上还套着水桶呢。
空地另一边的灌木发出沙沙声。谁在树林中慢慢靠近公主?他们手里拿的是棒球棍吗?这是真的,还是只是他的幻觉?医生总是说,他会看见一些不存在的东西,还会做一些不该做的事儿。
小时候,爸爸给他买了一个路易斯维尔·斯拉格[1]的棒球棍,跟他说泰德·威廉斯[2]和哈曼·基勒布鲁[3]的故事,还教他怎么扭胯。他还记得那时候,那是十分美好的一天。
等一下。那儿到底在干嘛?那是水桶,可不是棒球呀,怎么可以用棒球棍敲打水桶?别再打了,不然公主会受伤的!她已经被打得左右摇晃了。可那棒球棍仍然不停地敲打着水桶。那人挥棒,落空,打着了。公主跪在地上,头上仍套着水桶。灰尘落了一地。公主倒下了,倒计时开始:“十,九,八……”紧接着又是一棍,伴随着响亮的叮当声,公主倒下了。
全垒打!主队赢了!铃声呢?口哨声呢?分数板亮了起来,和国庆日燃放的烟花一样绚烂。一股红色的液体从水桶的边缘淌到地上。
瞬时间,周围一片寂静,甚至能听见蛐蛐儿的叫声。他盯着公主,公主一动不动。上天啊,太好了,机会来了,他心情畅快。但是他的裤子已经湿了,粘糊糊的。公主的裤子也很脏。都需要清洗干净。“小玛菲特小姐坐在小土墩儿上,清理着乳清。”他哼起了童谣。
她那柔嫩白皙的脖子,柔软金黄的头发,现在已经沾满了红色的液体。是他做的吗?当然不是,他是来拯救她的。树上的叶子颤抖着,他也是。
路易斯维尔·斯拉格的棒球棍躺在公主身边。小时候他很想进少年棒球联合会。那时他可是游击手呢,他想着。但是后来他很快就放弃了,没有进队。他的爸爸很生气。他也记得那一天,太痛苦了。他站了起来,从肩膀向外挥棒。挥棒,落空,好球!
接着,尖叫声打破了这片林子的死寂。之前的那群女孩儿们回来了,她们用双手捂住嘴巴,惊恐地瞪着眼前的一幕。你们来得太晚了!他想要大声斥责她们。你们没能拯救你们的公主!
他丢下手中的球棍,跪倒在她身旁。他摸了摸血糊糊的桶边,然后用衬衫擦了擦手。林子重新恢复了死寂。他应该大声呼喊的!可惜他不会。
注释:
[1]路易斯维尔·斯拉格:著名的棒球装备品牌。
[2]泰德·威廉斯:美国职业棒球球员和经理。他奉献了他整个22年的职业棒球生涯在大联盟波士顿红袜队。威廉斯是两次美国联盟最有价值球员(MVP)得主,带领球队,联赛中击球六次,两次赢得了三冠王。
[3]哈曼·基勒布鲁:美国职业棒球球员,奉献了他整个22年的职业棒球生涯在大联盟明尼苏达双子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