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清早,奶奶就来叫千骄起床。
“奶奶,您这么早叫我起来干什么啊?有什么事儿吗?”千骄迷迷糊糊的爬了起来,一边揉着惺忪睡眼,一边打着大哈欠。
奶奶把水盆放到架子上,拧了毛巾出来,递给了千骄。
然后走到柜子前,找出了那身水红色的襦裙。从上妆的箱子里,拿出了胭脂水粉,粉饼眉笔,一样一样仔细的放好,各色式样一应俱全,好不精致。
最后,从首饰盒子里拿出了一支素描牡丹的发钗,银色坠玉镶金箔,做工极其精细,艳而不俗,实乃尚等佳品。
千骄迷迷糊糊的穿着中衣洗漱好了,被奶奶拉过来,站在了梳妆镜前。
“娇儿,看这条裙子好看吗?”奶奶拿起来襦裙往千骄身上比了比。千骄的穿衣尺寸还是奶奶告诉花仲天的,所有衣物鞋袜,自然都是极合身的。
“奶奶说好看就好看。”千骄看着镜子里的奶奶,笑得眼睛弯弯。
“来,换上给奶奶看看。”奶奶将衣服塞到千骄的怀里,催促着千骄赶紧换上。
这条襦裙是左右对襟的,穿上时要将左襟压到右襟上,调整好高度和松紧之后,将藏在内里的绳子系好,固定住。
再套上长裙,最后用一条半尺宽的封腰盖住上下衣裳的接缝处,最后再在腰封的外面用一条无数细线凝成的绞丝绳子记住腰封。
这样的裙子穿起来显得女孩子身材高挑,体型匀称,腰线优美,整个人也有精神。而这衣服上的刺绣,腰封上的图案样式,以及细绳的材质则是身份等级的象征。
通常刺绣越复杂,做工越精细越是昂贵。而腰封上的图案,有的则是家族的象征。至于细绳,有钱人家缠了金线银线在里面,也是常有的。
千骄换好之后,抬起手臂,让奶奶看。
“奶奶,好看吗?”
“好看,我们家娇儿生的就好看,穿什么都好看。”奶奶推着千骄转了个圈儿,不住的点头。
“来,奶奶给你上妆。”
说完,千骄就被按坐在了梳妆镜前面的凳子上,奶奶也拿了个凳子,坐在了千骄的后面。
奶奶擎起千骄的一缕墨发,右手拿着木梳,从上到下,轻轻地梳着。梳完这一绺,再拿下一绺,最后千骄的整头秀发头被梳得服服帖帖,顺滑柔亮。
“娇儿的头发真漂亮,等及笄之后啊,戴上簪子,更是漂亮了。”
“那奶奶到时候为我行簪礼吧。”千骄扭头看着奶奶。
奶奶手中梳子一顿,“好啊,奶奶一定得为我们娇儿戴上簪子。”
“嗯,太好了。”千骄拍手称好。
奶奶为千骄梳了个平常人家女孩儿常梳的发式,用上了那支牡丹发钗。
为千骄梳好了头发,便是要上妆了。
千骄闻到了类似于丁香花的香气。这珠粉多以花卉制于其中,用来提香增色。
看着奶奶往自己脸上涂着珠粉,这让千骄想起来,莲妈妈曾经说过的话:
化妆是女人的战斗装备,奔赴战场的时候一定要化妆。所以这样一来就绝对不能哭。哭了的话,妆就化掉了。无论多么淡的妆,乱了后,脸都会变得非常难看,所以不管有多辛苦都不要哭。
千骄当时听来觉得有些好笑,不过就是涂脂抹粉,说的好似要上战场一样的严重。不过,现在千骄再想起这些话,觉得其中道理很深。隐藏着许多以千骄这个年纪还无法体会的无奈与坚定。
珠粉涂完了,便开始上胭脂。奶奶给千骄用的,是上好的花露胭脂。美人妆面,既敷粉,覆以胭脂晕于掌中,施之两颊。
薄薄的敷了一层,即为桃花妆。
再上眉装,用黛笔轻轻描了几笔,千骄本来眉毛浓黑,不必再过多修饰。
不过这眉黛千骄没有见过,但是这眉黛浓而不黏,墨而不僵,遇水则可用,当真是极好的上品。
随后点了唇妆,便开始贴花钿。眉心一点梅花妆,显得清丽端庄。
整个步骤完成了,奶奶慢慢的从千骄脸上收回双手,静静地看着镜子里的千骄。
过了许久,不言不语。
“奶奶,你怎么不说话?看我好看吗?”千骄欣赏这镜子中的自己,不敢相信的摸着自己的脸,原来,上妆真的有这么大的变化吗?
“娇儿……”奶奶双手握起千骄的手,突然间就哭得泣不成声。
“奶奶,你这是怎么了?”千骄被奶奶突如其来的神情与动作吓了一跳,赶忙扶着奶奶到床上坐下。
这时候,馨儿也醒了。
馨儿揉揉眼睛,看见打扮得美若天仙的姐姐和哭的很伤心的奶奶,有些愣愣的。
然后馨儿手脚并用爬出被子,一把抱住奶奶,拍拍奶奶后背,帮她顺顺气。
“奶奶,您说您怎么了呀,刚刚不还好好的吗?怎么一下子就、唉,您别吓我啊。”
千骄尽管疑惑不已,也是不住的安慰着。
可是奶奶却仍然在哭泣着,不住的摇头,还是一句话不说。
千骄也无法,就这样过了半晌,奶奶终于停止了哭泣,张口正想要说话。
就听见屋外传来一阵响亮的马蹄声,还有马车轮子轧过小石子的声音。
千骄跑到窗户上去看,外面果然来了一队人马。
吁!马车夫干净利落的停下了马车。只见从马车上下来一位年过四十的老妈子并着两个丫鬟。
仆役三人下车后便走进屋来。
待进来后,为首的老妈子带着两名丫鬟跪地请安。
“奴婢丞相府管事麽麽吴李氏见过小姐,给小姐请安。”
“麽麽请起”千骄过去扶起了吴李氏。
“小姐这可使不得,折杀老奴了。”吴李氏见千骄如此,言语中间多了几分恭敬,但是表情并没有表现的多么惶恐,依旧沉稳,并无其他表情。
“李麽麽今日来有什么事吗?可是丞相大人找我?”
“这……”李麽麽看了一眼千骄奶奶,看来,这老婆子还没有和千骄小姐说清楚。
“回小姐的话,老奴今日前来,是要迎小姐回府。”李麽麽微微一鞠躬,如实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