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白白苦了我自己一辈子。我白白让外面的人笑话我善妒成性。你们这些子女媳妇,一个个的都不让我省心。一个想要去个妓女回来丢祖宗的脸,一个不知好歹偏偏就要往外跑。对这个媳妇千般好,可是她还怪我明知川儿心里有人还逼她进门,毁了她的人生。我的一生才让你们给毁了。还嫌不够是吗?我东王府就让你们去毁吧,我不管了。”
一向守礼的东王妃在堂下哭诉着,千骄心有不忍,默默地倒上一杯茶。
“您…”
东王妃挥挥手:“罢了”就被人搀扶进了后堂的客房休息了。
东王妃进了内室休息,宫曜川也发泄完了愤怒,其他人都没有再说话,堂上突然陷入了让千骄能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呼吸声的静谧里。
千骄自己一个人站在堂中央,周围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可以依靠,这种空旷的无力感让千骄不知道该把手脚放在哪里好。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千骄没有勇气转身看看门外的天空,不过看着四周越来越暗的屋子,就知道天已经黑了,完全的进入夜晚了。
“千骄”说话的还是德高望重的东王爷。
听到有人叫自己,千骄终于鼓起了抬头的勇气,而不是一直盯着地面上自己的脚尖。
“东王爷,对不起。”
“你是一个好孩子,本王能明白你不会故意破坏我的家庭。虽然你帮助夏倩书离家出走,做个逃家媳妇的理由是什么,也不明白你为何这样做,但是事已至此,我们也不会为难你。这件事情你就此收手,安心的和老四回家,不要再插手,我们东王府的事情,就有我们自己来解决。你听明白了吗?”
“是,东王爷,对不起。”
“不必再道歉了,时候不早了,我们也就不留宿在这里了。”东王爷从主位上走了下来,对着花仲天一拱手“丞相,打扰了。本王告辞了。”
“王爷客气,王爷请。”花仲天、杜氏也起身送走东王爷,一并东王妃也在门口等候了。
东王爷也对宫曜洺一点头,没有说话。
现在堂上就只剩下宫曜洺和千骄两个人了。
千骄在过去的这十数天里,曾经无数次的想过她在宫曜洺回来的那一天会是怎样的,自己的心情如何,该怎么告诉宫曜洺自己喜欢上了他。
只是让千骄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盼望了这么久,结果会是这样的相见。
“宫曜洺,我……”千骄只说了几个字,就在也说不下去,继续低着头不说话,
“花千骄,我一直就觉得你的胆子很大,现在我才发现,我错了,你的胆子不是大,而是大破了天了。”
宫曜洺走到千骄的面前,脸还是像千骄刚进门时候的那样,阴沉着。
“对不起”千骄现在除了这三个字,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在回来的一路上,千骄就在想这个问题,她这几日突然与世子府来往密切,尤其是和那个几乎从不出门,从不主动见客的世子妃来往密切。千骄她早晚都会被东王府的人知道,是她帮助夏倩书离家出走的,千骄一直在盘算着该怎么给东王府一个交代,只是还没有想好,进了家门就看到刚刚的一幕。
千骄事先绝对没有想到东王府的人会这么厉害,能这么早就发现夏倩书离开了。不是说宫曜川在打猎要过几天才能回来吗?夏姐姐的院子很少有人去,即使夏姐姐走了也至少要一天才会被发现的吧。
还有还有,这整个东王府的人都跑来这里兴师问罪了,那新桃和珠儿怎么样了,有没有被欺负啊?
这么多的担忧和疑问萦绕在千骄的脑子里,这使得千骄的脑子里异常的纷乱,实在是不知从何处想起,又该从何处开始解决问题。
“你在想什么?怎么不说话?你以为你不说话就可以逃避责任了吗?”宫曜洺等了半天,都没有得到千骄的解释与回答,心情更加的烦躁了一些。
“你就不能少给我惹点儿事儿?嗯?你说你怎么总是闯祸,总是在闹事,之前有皇兄和皇嫂宠着你,你闹事也是为了一些合情合理的事情,我也就容忍了你,甚至还抛弃了原则帮着你,可是你这次实在是太过分了,我已经看不下去了,我不会再帮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你怎么知道我这次做的不对?”千骄听了这一段话,突然火气就冒了上来。
“你倒是说说看,帮着人家的媳妇外逃,我看看你能狡辩出什么理由来。”宫曜洺见千骄不思悔改还敢顶嘴,原本的烦躁变成了十二分的愤怒,重重的坐到了椅子上。
“夏姐姐在那个宅子里过得一点儿都不幸福,一点儿都不开心,所以我才帮她的。”
“她幸不幸福,开不开心,和你有关系吗?你和她很熟吗?无论如何你们都是两家人,你不能插手别人家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我不能插手别人家的事情?宫曜洺,你还有没有一点儿道德,有没有一点儿同情心?”
“我没有道德,我么有同情心?我至少不会拐了人家的媳妇往外跑。”
“你知不知道,今天夏姐姐和我说,如果我不帮她,如果我不帮她逃离那个吃人的家,她就悬梁自尽的。你叫我怎么见死不救,她是我的姐妹,对,我们认识是不太久,但是就算是不认识的人,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人家要自尽,自己在旁边瞧个热闹吧。”
千骄说得相当的激动,声音都有些沙哑了。
千骄大步走到桌旁,抄起茶壶就往嘴里倒水喝,喝的太急了,呛到了嗓子,蹲在地上猛咳。
“花千骄,你要记住,你已经身在皇家,身在皇家,会有许多身不由己的事情,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皇家的事情不是按照你的是非道德标准来评判的。”最先冷静下来的,还是经历过生死的端王爷。
“我才不管你们是皇家还是红家、黑家、白家,我只知道我不能见死不救,这是作为一个人最起码的道德底线。”
宫曜洺看着仍然处在激动和愤慨之中的花千骄,实在是无话可说。这些事情,如果没有亲身经历,是无法相互理解的,就暂且让她自己在这里冷静一下吧。
宫曜洺走过千骄,在千骄的身后用低沉的声音说:“花千骄,你这两天不用回端王府了,就呆在你的娘家好好的反省吧,等反省好了再回去。”
“你滚吧。”千骄头也不回。
我等你回家。这句话在宫曜洺即将跨出丞相府大门的时候,突然很想冲回来告诉千骄,但是宫曜洺想了想,还是一步迈了出去。花千骄太过棱角分明,让她多经历一些磨难,打磨一下也好。或许以后,她就能明白现在所发生的事情了。
不过,花千骄,你要快一些回来啊,端王府里,你这个女主人不能只住了一天就走了呀。
不过宫曜洺是想错了千骄。他的来自男性又混杂着皇室的骄傲促使他没有回来告诉千骄,也不允许自己低声下气的来请千骄回去。
而依照千骄爱赌气的脾气,也不是一个会先服软儿的,更何况,千骄自始至终都没有觉得自己是错的,恐怕这两个人在将来的很长一顿时间里,都会为自己的自尊与骄傲付出一些代价的。
至少,这是千绯在听说这件事以后,内心的想法。千绯从来就没有认为这个四皇弟会和宫曜洛一样,为了心中的爱意可以放下身段,不顾一切的扑过去,即使死缠烂打也要达到目的。这个四皇弟不止太过骄傲,也太不懂的女人心了。
千绯在皇宫的景天阁上,看着脚下的皇城。
“绯儿”宫曜洛为千绯披上了一件纱衣“这里风大,多穿一个衣服为好。”
“嗯”千绯安心的依偎在了宫曜洛的怀里,脸上露出了一个真正在被宠爱的幸福中的女人才会有的幸福表情。
这个晚上,花仲天回来以后,见到千骄,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并未多言,就回去歇息了。
接下来的几天,花仲天以及其他任何人都好像故意躲着千骄一样,即使是见到了,也远远的就躲开了,能不多说话绝不多说,这让千骄觉得自己好像被所有人都抛弃了一样。
“小姐,奴婢想要提醒您一句,您还是跟王爷认个错儿,服个软儿吧,总之先要回去端王府不是,您这一个除了嫁的小姐老呆在自己的娘家也不是个事儿呀。”姈月采了一束新鲜的花朵走进屋子来,插好。
“我才不去,我又没错,谁先见谁,就是谁的错,我才不呢。”千骄拿起一个大桃子,啃了起来。
“奴婢一直觉得吧,王爷不是诚心和您过不去的,您就回去吧。”
“不回,让他来接我。他要是不来接我,我还就不走了。”
“小姐,您不知道外面都在传些您的什么。”
“不用管他们,我国我的日子就好了。”千骄依旧对这些流言蜚语是满不在意。
关于千骄的流言已经是满天飞,尤其是在端王府里。
说这一位新王妃,只在府里住了两个晚上,就被发配到了娘家,至今不归。
“还说受宠呢,我看呐,恐怕是她惹恼了王爷了吧。”骊姬迈着优雅的步子在花园里和一群姐妹们赏花。
“姐姐们你们说到底是她在什么地方惹恼了王爷的?”江雅云继续敲边鼓。
“还能在哪里,两天就被抛弃,可不就是在那个地方呗。”
“哦,哈哈哈,大家闺秀,不外如此。不能在那几尺见方的地方取悦了男人,其他地方多厉害也不中用。”
“姐姐们说的是。”
“姐姐说的有道理。”
茂密的花丛后面,一袭水色长裙的凌玉澜正在用清冷的眸子审视着那一众女人之中的每一个,似乎要把她们看穿的样子。
又到了夜幕降临的时候了,晚上的千骄比起白天的千骄,显得更加的多愁善感了起来。
千骄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和宫曜洺赌气做什么,只是这一口气就生生地卡在了这里,憋得千骄胸口疼。
京郊,别院。
“主子”姈月又一次劲装夜行衣的打扮,恢复了清冷的模样,单膝跪地。
“姈月,你太令我失望了。”
“属下自愿领罚。”
“罚你,很容易。但是我要的不是这个。我要我的计划能够顺利实施,你要是做不下去,我换别人。”
“请主子再给属下一次机会。”
“好,那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拿着这个。”白色的身影给了姈月一个白瓷瓶“把这个放进花千骄的饭菜里,这对于你来说很简单吧,不要再让我失望了,姈月。”
“是,属下领命。”
“姈月,今天晚上是你的最后的机会,最后。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是,属下明白,属下告退。”
姈月接过白瓷瓶,起身退了出去。
那个白色的身影将自己半身都隐匿在了黑暗之中,拿起桌子上的清酒,自斟自饮了起来。
姈月用上轻功,很快便回到了丞相府。千骄这次回到丞相府居住,倒是帮了姈月一个大忙。毕竟姈月对端王府不比对丞相府,上上下下已经十分的熟悉。而且端王府有端王爷亲自训练出来的侍卫,不方便做事,现在姈月倒是能够安心办事了。
姈月先是到了曦华阁后院的一出角落里,换上了平时的衣服,才向厨房走去。
“小姐,喝碗甜汤再睡吧,您看您晚饭都没有怎么吃呢。”
“谢谢你,姈月。”千骄不疑有他,和快喝完了甜汤。
这时候姈月已经将床铺平铺好了,“小姐,过来睡吧。”
“好,辛苦你了,你也早些睡了吧,姈月。”
“是,小姐。”姈月关门出去,但是并没有走,而是一个旋身上了屋顶,监视千骄的动静。
千骄喝下了被加了药的甜汤,很快就陷入了昏迷状态,姈月像猫一样从屋顶上跳了下来,背起了千骄,几个纵身就出了院子,直奔着京郊而去。
转天,半莳去伺候千骄起床,敲了许久的门,都不见千骄应声,半莳狐疑的推开了门,却发现千骄早就不在床上了。
半莳起初并没有慌张,在曦华阁后院找了一圈,又问了门卫知道千骄并没有出门,又等了一个时辰,都没有千骄的踪影,这才慌了神。
半莳带着姈月想要出门寻找千骄,却被门卫拦了下来。
说是奉了夫人的命令,近日府里事情多,任何仆役不经她的允许,不得出门。
现在府里老爷不在,就只剩下杜氏一人独大,她的命令没有人敢反抗。
半莳和姈月无法又去找杜氏。
但是大家心里都很清楚,这是杜氏故意的在为难千骄她们,又怎么可能松口。
半莳和姈月又是磕头又是求人的,磨破了嘴皮子磕破了头都无济于事。
最后两个人实在没有了办法,就站在丞相府门口等,希望能看见个认识的,帮他们带个话。
两个人等啊等,等啊等,终于,半莳眼睛一亮,居然看见了宫曜洺身边的侍卫,玄参。
“玄参,这里这里,我是王妃的贴身丫鬟,我是半莳啊。”半莳奋力的向玄参招手,引来了玄参。
天知道玄参堂堂端王爷身边第一护卫,居然被王爷派来看看小王妃过得怎么样,如果缺了什么短了什么,就要帮忙去买,他堂堂的武术奇才,就只能当个跑腿的吗。
“二位姑娘,找在下何事?”
“我家主子从早上就不见了,可能是昨天夜里就走了,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你能帮忙告诉王爷一声儿吗?”
“什么?王妃不见了?你确定是王妃自己走的还是被人劫走的?”
“王妃的所有衣物、金银首饰都还在,应该不是自己离开的。”
“好的,我知道了,我去转告王爷,你们在这里稍等。”玄参说完转身飞奔而去。
半莳看着玄参矫健的身影,似乎稍稍有了一些安慰。
而姈月的表情却没有一丝的焦急,只是冷冷的从背后看着半莳,不发一言。
很快,玄参就又回来了,连带着宫曜洺一起。
千骄被绑架到了之前被绑来过的那座塔楼里,依旧是靠在了二楼的某棵柱子后面,对于一楼的动静可以一览无余。
千骄似乎中的只是一些迷药,很快便皱了皱眉,睁开了眼睛。
千骄再一次一个人处在了黑暗之中,周围没有声音。
千骄早就说过自己不怕黑暗,而且千骄很快便发现自己似乎来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地方。借助周围投进来的月光,千骄嘴角抽搐,又是这个塔楼。不知道这一次是什么人抓了自己,又要做些什么。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环境,千骄反而不害怕了,坐在地上等人来救。
丞相府里再一次热闹了起来,宫曜洺坐在堂上,脸色比上一次他坐在这里看着犯了错误的千骄还要阴沉上万分。
“回禀王爷,街上没有王妃的踪影。”
“回禀王爷,所有的酒肆、客栈里都没有王妃的消息。”
“再找。”
“是”
这时候,突然一支箭当的一声钉在了外间的门柱之上。
侍卫们追出去,宫曜洺摘下了弓箭上带着的信。
今夜子时,明月皎皎。京郊塔楼,只与君相约。
“王爷”
“本王自己去”
“可是王爷,对方来历不明,不可不防。”
“他只约了我一个人,若是被他发现我带了其他人,千骄就危险了。”
“王爷”
“不必多言,时辰快到了,本王去去就回。你们在这里守着,有什么事情,我们放烟火为号。”
“是,王爷小心。”
对于去那座塔楼的路,宫曜洺已经熟记于心。上一次千骄也是被绑架到了那里,只是这一次要比上一次危险的多。
宫曜洺一路纵马狂奔,很快,塔楼的影子已经在前方出现了。
“吁”宫曜洺在塔楼的门前勒停了马,翻身下来,毫不犹豫地推开了塔楼那沉重的大门。
“终于来送死了。”
“少废话,千骄在哪儿?”
“别着急啊,她就在这里。你先把手里的剑放下。”
咣当,“我放下了,千骄在哪里。”
“你的女人就在这儿。”一个黑衣人背着一个黑色的布袋,咚的一声丢在了地上,里面似乎是一个人的形状。
“自己过来就她吧。”
嘿嘿嘿……杀手们在怪笑
“不能过去,那不是我,那个是杀手啊,笨蛋。”千骄在二楼,看着宫曜洺走了进来,并且向着那假的自己走去。
嘿嘿嘿……杀手们再一次发出得意的怪笑声。
就在宫曜洺还有一步就要到假千骄的面前的时候,宫曜洺突然从胸前抽出了一把匕首,刺入了布袋中那个人的心脏,又转手割断了旁边那人的喉咙,然后把匕首扔了出去,击中了远处躲着的最后一名杀手的心脏。
“可恶,你怎么知道那不是你的女人。”最后的杀手拼着最后一丝力气,问出了这个问题。
“花千骄小时候没饭吃,怎么可能这么重,不会发出那样的声音的。”
“你会成为一个好的杀手的。”
“哼,我是一名将军,仅此而已。”而且,如果那样做的话会被千骄讨厌的吧。
楼上的千骄看见这一幕,紧绷的弦终于松了下来,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
然而,事情并没有千骄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宫曜洺话音刚落,就有一个人走了出来。
“说的太好了,我为你鼓掌,宫曜洺。”
“果然是你,白旒晖。”
“幸会幸会”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白旒晖潇洒的摇着扇子,一双狐狸眼冒着精光,嘴型夸张的说:“我想要你,继承皇位。”
“说的太好了,我为你鼓掌,宫曜洺。”
“果然是你,白旒晖。”
“幸会幸会”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白旒晖潇洒的摇着扇子,一双狐狸眼冒着精光,嘴型夸张的说:“我想要你,继承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