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有劳你了。”夏倩书坐上这辆十分普通,有些狭小的马车,顺利的往城门奔去。
千骄抱着孩子在阁楼上站了许久,久得连孩子都要睡着了。
“王妃,主子已经走了,我们也下去吧。”新桃也站了很久,才出了声儿。
“你知道你家主子要去哪里吗?”
“奴婢不知道,主子要是告诉了奴婢,主子就走不成了,即便是走了,也会被追回来的。”
“你看起来很清楚你主子今天要离开。”
“是啊,主子一清早就把我打发来这里打扫,奴婢就觉得不对劲儿。奴婢从来都是伺候主子的,现在又多了小主子,本来就只有我还在伺候主子,是万万不能离开院子的。所以刚刚看到了主子离开,奴婢也就明白了。”微风吹乱了新桃额前的头发,新桃一直看着夏倩书离开的方向。
马车里的夏倩书异常的平静,没有逃跑的紧张,也没有获得自由的欣喜,一切都是那样的平静。
夏倩书手里握着千骄最后拿给她的,一小包首饰,怔怔的望着。
千骄妹妹,在遇见你之前,我对我未来的生活不抱任何希望,充满了抱怨与心灰意冷。遇见你以后,第一次对未来有了希冀。第一次真切的想要活下去。真的谢谢你,请你一定要平安的活下去,我不会忘记你的。无论之后境遇如何,我都不会忘记你的。
夏倩书伴随着马车嘎吱嘎吱地声音,飞快的向城门接近着。
唤起窗前尚宿酲,啼鹃催去又声声。
丹青旧誓相如札,禅榻经时杜牧情。
别后相思空一水,重来回首已三生。
云阶月地依然在,细逐空香百遍行。
从此音尘各悄然,春山如黛草如烟,
泪添吴苑三更雨,恨惹邮亭一夜眠,
讵有青乌缄别句,聊将锦瑟记流年,
他时脱便微之过,百转千回只自怜。
遮莫临行念我频,竹枝留涴泪痕新。
多缘刺史无坚约,岂视萧郎作路人。
望里彩云疑冉冉,愁边春水故粼粼。
珊瑚百尺珠千斛,难换罗敷未嫁身。
夏倩书的哀伤已失去原本的模样,被岁月沉痛的压制到面目全非。
没有人能伸出手将她拉离宿命的漩涡,背负着束缚而活。
到最后也只好这样,失去原有的一切,不顾一切的来换取自由,来得到解脱。
“你今后还有什么打算?你主子都已经离开了。”
“主子离开了,但是主子把小郡主留给了奴婢,奴婢一定会好好的照顾小主子,绝不辜负主子所托。”
“那好,既然夏姐姐如此的信任你,那珠儿就交给你了,这里也没有我的事儿了,我先走了,你好生珍重。”
新桃抱着珠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板上,“是,奴婢恭送王妃。”
千骄还在想着夏倩书的遭遇,一时不想回去,就在街上闲逛,午膳就在路边吃了一碗面对付了过去,到了天已擦黑,才慢慢的走回了丞相府。
令千骄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她走进丞相府正堂的时候,会有这么多的人在等着她。
有父亲花仲天、杜氏、宫曜川、东王及东王妃,还有千骄的夫君,宫曜洺。
他们每个人都面色不善,俨然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大家这么晚了,有事吗?”千骄轻轻蹲身,行了半礼。
“花千骄,你别以为你是老四的王妃就可以为所欲为了。”首先发难的是宫曜川。
“川堂哥在说什么,千骄不明白。”
“你不明白,你不明白谁明白?”宫曜川,此时此刻像一个暴躁的狮子,暴跳如雷。
“我问你,夏倩书离家出走,是不是你怂恿的?”
“不是。”
“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不是!”千骄就这样看着宫曜川,眼神毫无躲闪之意。
“你不要狡辩了,我都查出来了,带着夏倩书离开的那辆马车是你们丞相府的人驾着的。”
“夏姐姐在走之前,我确实知道了。而且是我帮夏姐姐准备的马车,我只是想救夏姐姐。”
“救?夏倩书她在我的院子里呆的好好的,她有什么危险需要你救?”
“最可怕的敌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己。当敌人想要杀死你的时候,你可以躲避,可以反攻,但是如果你自己想要杀死自己,那真的就是死路一条。”
“你什么意思,说明白。”
“夏姐姐在你的府里面生活的,真的好吗?你想过这个问题吗?到底是什么样的遭遇能让一个母亲决绝的离开自己刚出生的孩子,远走他乡。”
“这些不用你管,你是端王府的人,与我世子府无关你知道吗?夏倩书过得好不好和你有什么关系。”
“川儿,事到如今不要再指责别人了,赶紧把你媳妇儿追回来才是。”一直沉默不语的东王爷终于开了口,他是这些人里面最年长,也是等级最高的一个了,说出来的话一向是掷地有声。
“川堂哥,我求你放过夏姐姐吧,不要去追了。”
“是,不许去追,我东王府没有逃回娘家的媳妇。她想滚,就让他滚,我伺候这个儿媳妇伺候够了。她丈夫不爱她,我逼着我儿子爱她,她想要生孩子,我逼着我儿子去生。千方百计的要保住她在这个家里的地位。她既然不要,就由她去吧。不值得呀,不值得呀。生了个自己的儿子不值得,疼一个早晚留不住的女儿不值得,连娶个媳妇,也不值得对她好。我真是白白苦了我自己一辈子。我白白让外面的人笑话我善妒成性。你们这些子女媳妇,一个个的都不让我省心。一个,想要把青楼里的妓女娶回来丢祖宗的脸,一个,不知好歹偏偏就要往外跑。对这个媳妇千般好,可是她还怪我,怪我明知川儿心里有人还逼她进门,毁了她的人生。我的一生才让你们给毁了。还嫌不够是吗?我东王府,就让你们去毁吧,我不管了。”
一向守礼的东王妃在堂下哭诉着,千骄心有不忍,默默地倒上一杯茶。
“您…”
东王妃挥挥手:“罢了”就被人搀扶进了后堂的客房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