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千骄阻止了正要出门的王府管家“牌位已经随嫁带过来了,半莳,请娘的牌位。”
“是,王妃”早已候在门外的半莳应声上前,手里端着千绯、千骄两姐妹的娘,灵芙夫人的牌位,跨过门槛,走进门来。
“放到主位上”千骄透过红盖头,隐隐约约的看见了半莳正端着娘亲的排位站在了自己的身旁。
“是”
杜氏看着牌位距离主位越来越近,手里的帕子都拧的不成样子了。扭曲的脸庞任谁都看得出来她现在的极度的愤怒,两只死死盯着写着章氏灵芙的牌位的眼睛似乎能冒出火来。章氏灵芙四个大字就好似杜氏从年轻时候就一直在做的噩梦,由远及近越来越大,直到近在眼前犹如魔咒一般直击脑海。
杜氏瘫坐在椅子上,嘴里念念有词,却没人知道她在说些什么,这会子恐怕连杜氏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吧。
半莳已经走到了杜氏前面的主位上,可是杜氏双目空空,完全没有起来的意思。
这让半莳犯了难,她是丞相府的奴婢,就算现在随小姐陪嫁到了王府,也不能忘本。她没有资格出声提醒杜氏让位,只能先一步撤到一旁,回头看了一眼千骄。
千骄还蒙着盖头,根本看不见半莳的眼神。但是她可以看见杜氏没有起立让位,半莳已经退到了一旁。
但是,无论是动作还是眼神,宫曜洺都看的清清楚楚,正待为半莳解围,却有人不知死活的抢了白。
“王爷新婚大喜却请个排位上来,真不嫌晦气。”此人声音尾音上扬,虚浮无根定不是忠厚守信之辈。
看不清人的千骄只能依靠声音来对这个人进行初步的判断。只是这个声音颇有些耳熟,似乎和某一个常听到的声音非常相近。
“你是谁?”宫曜洺被别人抢了话,心底里浮上来一股怒气。
“我是…唔唔唔唔”那个衣着光鲜浮夸的年轻男子被他身旁的一个满是皱纹的老头捂上了嘴巴。
“下官该死,没有管教好孩子。犬子不识大体,惹了王爷您生气,下官代犬子向王爷赔罪,还请王爷见谅。”这老头满脸折子皱的和朵菊花一样,都是讨好的笑容,弯腰微微驼背,三角垂目,是绝对的善于阿谀奉承之辈。
宫曜洺光凭长相言语声音和此人的举止衣着就能判断出来这个人的基本内里。端王爷多在边关,甚少介入朝廷之事。平日里见到的多是忠厚老实的守边壮汉或是凶神恶煞的敌军将领,最多身边带着一个儒将,就像盛书容那样的相貌,带着书生气的将军。
宫曜洺很少接触官场上的这些尔虞我诈,虽然周围谄媚的人不少,但是每每碰到这样的人,宫曜洺都是懒于搭理的。他宁愿被花丞相这样的真正有才学之士骂愚蠢,也不想和这帮只会溜须拍马的狗奴才为伍,就只为听那些或虚或实的赞扬,沉浸在被夸大了的功劳簿里不辨东西,任凭这些小人毁了自己的意志不能再有所进步,才是最大的愚蠢,真是荒唐可笑。
当然千骄是看不见这老头的长相的,但是听音识人,有其父必有其子,老鼠的儿子会打洞,真是蠢到一家亲了。
“你没听清本王说的话吗?本王再问你是谁?”宫曜洺语气强硬,丝毫不给面子。
“哦哦哦,下官该死,下官该死。下官是阜阳盐运使杜恒,这个是下官犬子,庆瑭。正在家读书准备下一次的会试。”杜恒点头哈腰,一个彻头彻尾的媚颜奴才。
“原来是刚刚献计治水有功,皇上特意召见的杜大人。”宫曜洺这才正眼看了一眼杜恒父子,实在不觉得这两个人能把阜阳城多年的洪灾治理好。
“是,王爷所说正是下官。下官不敢居功,一切都是皇上治国有方感召了上天。才有如此福泽大地之天象啊。”杜恒双手举高,一片吾皇保佑的欣喜样子。
“杜大人和丞相夫人杜氏有何关系?”
“回王爷,花杜氏乃是下官小女。”杜恒看着女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受欺负,心疼是一回事,觉得自己的面子上也挂不住,想他杜恒好歹也是正四品官员,虽然在这满是权贵的京城不算个什么,但是在高官不多的地方上也是人见人巴结着,哪里受过这样的气。
杜恒的心里也是憋屈的不行,但是他懂得察言观色,明知道这端王爷是铁了心要和他的王妃站在一边儿上了,就不要贸然强为自己的女儿出头了,没有好果子吃的。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反正已经嫁出去了的小姐,再也管不了娘家的事情了,丞相府不还是自己的女儿当家。杜家又不在京城,丢了一时的面子,也不能算什么。
但是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心浮毫无城府,这么耐不住气,险些害了自己一家。也都怪他老来得子,年近四十才有个小妾生下了这个宝贝儿子,自小就捧在心尖儿上宠着,到现在什么有用的都没学会。底下的小官儿和周围的百姓还不是看着自己的面子才给他个差事做做,平常也都好言好语的伺候着。看来现在不能再放任他了,否则早晚要坏了事儿的。
“原来是杜氏的父亲和幼弟,难怪令郎的脸色如此难看,原来是为了这般。”
宫曜洺用一双饱含了威胁与煞气的眼睛看着面前的杜氏父子二人,他对杜氏一向是厌恶的,今日看了这一家三人,只觉得更加的蠢笨不堪了。
杜恒立刻讨饶“下官知错,是犬子说错了话。庆瑭,还不快给王爷道歉。”
杜恒拽了拽他儿子的衣服,叫他快些认错。
“我说的没错,这大喜的日子摆个牌位,难道不是丧气吗?”
只可惜他的儿子也是个愚蠢的,从小被捧着长大,根本不懂得向人低头,更不懂得如何道歉,又如何明白他老爹的意思。
这时候冷汗已经浸湿了杜恒的衣衫,杜恒拿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一阵头晕目眩。
杜恒看向自己的女儿,只期望这个嫁给了丞相的女儿能在王爷面前给在自己的弟弟美言几句,或者是劝了花丞相来。
花丞相是端王爷的老师,端王爷一定给面子的。
杜氏这时候也缓过神来了,看向了自己的夫君。
花仲天泰然自若,完全不理杜氏的请求。
杜氏无奈,只得回过头来暗自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