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有一个办法可以试一试。”他忽然话锋一转,说道:“不过,因为一些缘故,整个过程你不能知道。”
辛无海茫然地点了点头,不明白这之间有什么隐秘,但还是说道:“长老不必顾忌我,有什么方法你尽管尝试。反正……也不会有更糟的结果了。”
黎叶沉默片刻,抬指在辛无海眉心前一点,他便失去了所有意识。
随后,黎叶运起所有道力,顺着辛无海的筋脉涌入了他的丹田深处,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将一团绿光强行拉扯了出来。
它仿若活物一般,凄厉地惨叫了一声,还在不断挣扎扭动,正是刚刚魂海中的那道光芒,自爆之后便无声无息地潜入了辛无海的丹田中。
“我看你往哪跑!”黎叶眸中寒光一闪,神色冷漠,伸出右手将那团绿光牢牢地抓在掌指间,任凭它如何挣扎都逃脱不出。
与此同时,黎叶左手中阴阳印无声浮现,直接被他按在了这团光芒上,将其牢牢压住,黑白光芒不停闪烁,终于令它安静了下来,再也动弹不得。
良久之后,黎叶又双手结印,一连施加了无数重封印,最后把它扔入一道神级困阵中,一同放进了空间戒里。
而这个时候,辛无海的脸色又灰败了几分,整个人愈发显得虚弱憔悴,生机暗淡。
黎叶当即取出一瓶还寿仙丹,也没有过多心疼什么,将里面的五颗丹药都融化成细流,灌进了辛无海的口里。
随着药力划开,他身上顿时荡漾起惊人的生机,比之刚才不知强盛了多少,仿佛每个毛孔都透发着绿光,不一会儿脸色便红润健康起来。
“修为被废?呵,这分明是……”黎叶目光闪烁,神色愈加冰寒,又拿出了一些活络气血、修复筋脉、滋养魂海的仙丹,全都给辛无海服了下去。
最后,他将辛无海放到了床上,也没有去叫醒他,只是静静地等待那些仙丹药力被消化干净。
直到次日卯时,黎叶去了一趟演武场,发现这回再无人缺席后,心中终于满意了些许,琢磨着明天就弄个仙级杀阵给这些弟子练练,免得没了清炎池他们也就没了动力。
转眼到了午时,眼看众人即将散去,黎叶才淡淡说道:“从今天算起,离月末还有二十二天,你们如果能再突破一个层次,便可以来我这里领一颗仙丹。反正,我丹药不缺,就看你们有没有本事拿了。”
众人先是吸了口冷气,随后便是深深的狂喜。他们虽然感觉到自家长老很土豪,但没想到可以土豪到这个地步,连仙丹都是说给就给,简直比宗门还要财大气粗。
一位弟子鼓起勇气道:“黎长老,为了更好地提升修为,我觉得每天演武场的武技锤炼已经作用不大了,我能不能自主修炼?”
黎叶抬头看了他一眼,温和地道:“怎么会作用不大呢?元力是一方面,武技也很重要。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彼此切磋的训练方式终究效果有限,我已经想好了新办法,明日起即刻实行。”
众弟子莫名地打了个寒战,虽然黎叶的神色一派平静温和,但他们却有种汗毛耸立的危机感,似乎大事不妙。
“好了,各自散去吧。”黎叶却没有解释什么,给众人留下无限的脑补空间后,便再次去了辛无海的院落。
又过了两个时辰,辛无海才吸收了所有药力,悠悠醒来。他先是茫然了片刻,眼眸才渐渐聚焦,有些紧张地看着黎叶道:“长老……那个,我现在……”
黎叶看出了他的患得患失,便也没有卖关子,直接道:“过程很顺利,你这几日慢慢调养,不到月末便能彻底恢复。这几个药瓶你拿好,每天各服一颗里面的丹药,不够了来找我。”
“真的……好了?”辛无海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神色更加迷惘,不敢相信会这么简单。因为在他的意识中,自己只是睡了一觉而已,这折磨了自己整整八年的伤痛就这么消失了?
黎叶微微一笑道:“你慢慢运转元力试试。”
辛无海下意识地开始调动元力,开始还有些生涩和不自然,但到后来已经无比流畅,滔滔元力在体内运行了一个又一个周天,这是多么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
他死死地咬住牙关,否则他怕自己会落下泪来。八年的痛苦彷徨,八年的黯然悲伤,八年的无助绝望,在这一瞬,尽皆化为虚无。
辛无海颤抖地翻身下床,直接扑通一声跪在黎叶面前,强行压抑着心中万般情感,沉声道:“长老再造之恩,辛无海终身难忘!”
黎叶赶忙将他拉起来,摇摇头道:“不必这样,我并未花太大力气。不过,你修为恢复的事情先不要说,待你破入化圣境后再展露。”
“这是为何?”辛无海不解地看着他,黎叶却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并没有多说什么。
辛无海也渐渐沉默下来,他想到黎叶几次三番的欲言又止,想到整个过程中他对真相的讳莫如深,心中不禁有些怅然,明白这事情很可能不是表面上这样简单。
不过他很快抛开了这些杂念,心情变得前所未有的明朗畅快,因为一直压在心底的大山已经被挪开了,令他无限轻松愉悦。
他迫不及待地拿起放在床头边的长剑,直接出门来到了院落中,控制住气息波动,开始施展自己以前那些熟悉的武技,到达巅峰处,更是恨不得长啸一声。
黎叶则站在门边静静地看着他,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但很快就被阴郁取代。
“不是我不想告诉你真相……而是,我怕它太过残酷,而你无法承受……”黎叶轻叹一声,抬头遥遥看向东方,眸中掠过一丝复杂的神光:“这一次,他毫无防备,故而被我轻松破除,但想必他也是有所感应的,以后……唉,以后的事,再说吧。”
黎叶摇摇头,转身离开了辛无海的院落,没有打扰他喜悦的心绪。不过这次的事也让他升起了紧迫感,决定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要尽快再提升几分修为。
当天地之间还是一片漆黑的时候,众弟子已经再次汇聚到了演武场。然而他们很快发现,似乎有什么地方变得不一样了。
即便天色昏暗,但他们目力超群,一眼便发现原本平整光滑的地面上刻满了各种复杂的线条符文,凝视久了还会头晕眼花。虽然不知道这是做什么的,但众弟子忽然升起了不妙的预感,尤其是看到前方神色淡然的黎叶后,这种不妙感就更加强烈。
“昨天有人跟我提到过,说切磋比试对武技的磨练已经用处不大了,所以我想了想,便给大家换一种方式。在场的应该都很明白阵法的作用,而我从五溪大陆而来,对这个也比较擅长,借助阵道之力锤炼自身是非常有效的一种方法,今天便让大家感受一下。”黎叶不急不缓地说道。
众弟子倒吸一口冷气,齐齐变色,终于知道了心中不安感的源头。随后众人一齐转头,看向了一位脸色煞白的青年,正是他昨天提议取消演武场切磋,代之以自主修炼的。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这名弟子已经被众人千刀万剐、凌迟处死了。
“黎长老,这……”更多的人则是急急开口,想要挽回这个可怕的结果。然而黎叶一拂衣袖,抬手便点出了数道神光,彻底激活了演武场上的庞大阵法,只见道道神光冲天而起,彻底将这片空间封印住,甚至还切割成了几十个不同的区域,硬生生将众人分散开来。
“完了……”众人察觉到阵法中流淌的恐怖波动,纷纷惨淡苦笑,有一种即将魂飞魄散的危机感。
这时黎叶的声音也悠悠传来:“这是仙级杀阵流云阵,根据你们实力的差异,每一个区域的威力也不同,但总之都不会真正威胁到你们的性命。未来的事情很难说,我真心希望你们能珍惜现在,尽可能提升自己的修为,毕竟一切都是虚的,唯有实力才能保护你们自己和其他亲人朋友。”
他的语气淡淡的,却带着感慨,让悲愤交加的众人渐渐安静平和下来,屏息认真听着。
“我不希望当那些不好的事情发生时,你们完全无力去改变,只能眼睁睁看着,只能无可奈何地痛苦。或许化圣境、圣玄境修为也并不算无上强大,但无论如何也比真正的弱者好得多。”
“这样的训练会一直持续下去,仙阵不够了我就会替换成神阵,或许对你们来说有些残酷,但人总是要成长的,不可能一直托庇于宗门的保护下,否则即便你的修为增长,你的心也是脆弱的,永远无法独当一面。”
“我将后山的杉连湖改造了一下,你们训练完后,可以去那里打坐恢复伤势,如果能天天坚持下来,那么修为会增加的很快,化圣境也许都不在话下。不过要想有所得,则必先付出代价,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如果你们实在不愿参与,那么明天再告诉我,我送你去别的内门山峰,从此之后两无瓜葛。”
众弟子听完,不禁陷入深深的沉默。在他们印象中,黎叶一直话语不多,这是他第一次这么长篇大论,或许有些啰嗦,但充斥的却都是真切的关怀,让众人莫名地很受触动,同时也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他们隐隐间似乎看到无数荆棘横亘在未来的路上,也许以后会一步一劫难,会有很多人永恒地逝去。
黎叶的这些话仿佛一粒种子,深深地扎根在众弟子的心里,让他们不知不觉中,似乎发生了某种改变,变得更加坚定与成熟。
因为他们恍惚中感觉到,黎叶并不是在危言耸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