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阮若水这么说，秦绪兰自觉理亏，原本打扮的这么好去找皇上，本来就是存了私心在里面的，连忙磕头，也不说话。
廖沐阳听阮若水说这样的话，便说道：“你自己不爱惜身体，竟要怪别人帮你注意？”
说着，廖沐阳已将一汤匙苦涩的药喂进阮若水的嘴巴里，一阵酸苦的味道沁入脾肺，阮若水止不住想咳嗽起来。可廖沐阳在身边，阮若水也不敢多有辩驳，只是一口一口地喝着药，收敛了发愁的神色。
“这样就对了。”
等到阮若水喝完了，廖沐阳从阿和那里拿来几颗冰糖，塞到阮若水的嘴巴里，阮若水痴痴地看着皇上，欲言又止的样子。
廖沐阳看了一眼四下，又看了一眼身旁的阿和，说道：“你是你们家娘娘从母国带来的丫鬟，你来跟朕说，为什么娘娘会得了这样的病，朕前两天看到她还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行了？”
听到廖沐阳这样问，阿和想了一想，说道：“奴婢不敢说。”
阿和这么一说，廖沐阳反倒生气：“怎么了，朕还不知道在宇阳宫中，还有朕想知道又不能知道的事情。”
阮若水脸色苍白地看着廖沐阳，和阿和点了点头，以示默认。
阿和见状，才敢跪下，慢慢地说道：“回皇上的话，那一日我们家娘娘和皇后娘娘一块去外头放风筝，从那里回来之后，娘娘便闷闷的不说话，后来便经常发生呕吐之事，奴婢只觉得事情蹊跷，便让陆太医来看，陆太医也看不出什么，只说是感冒发烧，这两天让娘娘喝下许多药，可娘娘还是不见好。”
廖沐阳听了，眉心有些触动，问道：“放风筝？可是那一天我早早地离了宇阳宫的时候？”
眼睛扫到了阮若水的脸庞上，只见她刻意避开了自己的目光，阿和微微地点了一点头。
廖沐阳的手心在阮若水的手腕上轻巧地划过，留下了淡淡的温热，他沉吟了片刻，说道：“陆太医现在在哪里？”
“陆太医每次这个时辰会来给娘娘把脉，大概就是这时了。”
正说着，外头有人在问：“陆太医来把脉了，皇上可要传吗？”
廖沐阳挥了挥手，说道：“快传。”
过了一会儿，陆太医卷了门帘进来，看到皇上也在这里，忙跪下说道：“参见皇上，参见清嫔娘娘，皇上万福金安，清嫔娘娘金安。”
廖沐阳因为担心阮若水的病情，将手一挥，说道：“平身，朕正好有事情要细细地问你。”
陆太医知道是为了清嫔的事情，便起身说道：“是，皇上请问。”
廖沐阳的眉头紧锁，问道：“清嫔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说她有感冒发烧的病症，可朕看她并没有感冒的症状，吃了你的药之后也没有好，可是你这个做太医的失职？”
陆太医听了皇上的话之后也不忙为自己分辨，说道：“回禀皇上，清嫔娘娘的病确实蹊跷，微臣诊断她有感冒的症状，是因为她的喉咙发红，脉象浮热，再加上如今是冬春交际之时，很多病痛会藏在微小的变化中，所以微臣开了一凉降火且治疗头疼发烧的中药给娘娘吃，可是没有想到，并没有好。”
听到陆太医这么说，廖沐阳点了点头，说道：“原来你也知道这个道理，那朕问你，你看了这么多天的病，难道不知这是什么事情引起的吗？”
这话就是有所指了，陆太医原本就是沈佳音的人，之前阮若水和沈佳音投诚示好的事情，他也知道，廖沐阳终究薄情寡义，喜新厌旧，现在就为了新欢而摒弃旧爱了么？
听到廖沐阳这么说，陆太医若有所思，但只是摇了摇头，说道：“目前只是猜测，臣没有十足的把握，如果皇上恩准，微臣想帮清嫔娘娘再把一次脉，看服用了微臣的药物之后，清嫔娘娘是否有所好转，初次，再回复皇上的话，也许更有说服力。”
廖沐阳听了之后，微微地将身旁的阮若水扶起，说道：“好，那朕就在这里等你回复，如果你说的不对，不仅是你，连带整个太医院，朕都要翻过来，若是太医连治病的本事都没有，朕也不需要养这么多人了。”
说完，廖沐阳便起身，让陆太医过来，给阮若水把脉。
过了一会儿，陆太医撤下了手帕，沉吟了一会儿，才起身跟廖沐阳说：“皇上，您刚才说的话虽然很有道理，但微臣有个不情之请。”
看到陆太医不紧不慢地说话，廖沐阳原是个急性子的人，也有些受不了了，说道：“有什么事情你直接说就好了，在朕的面前还要这样婆婆妈妈的？”
陆太医说道：“事关臣和太医院的声誉，臣不能不说。”
廖沐阳稍微冷静了一下，说道：“你说便是了。”
陆太医叩首：“微臣等下说的话都是微臣的诊断，与太医院并没有什么关系，请皇上不要生气，因为微臣的诊断恐让皇上无法接受。”
听了陆太医这么说，阮若水也有些吃惊，她微微地抬头，说道：“太医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我的这个病还有一些什么意思在里面吗？”
陆太医低低地说：“清嫔娘娘请赎罪，之前微臣不敢说，是因为事关重大，病痛原有千百种的表现方法，刚才给娘娘诊脉了之后，才知道微臣之前的判断是正确的。”
廖沐阳瞪大了眼睛，说道：“是什么？”
“有人给娘娘下了毒，这毒不一定是通过食物进到娘娘的身体里头去的，可能是通过接触，通过皮肤组织进到娘娘的体内的，此毒也没什么直接的坏处，只是得了病的人整日昏昏沉沉，好像感冒一般。”
陆太医都知道阮若水这一招完全是冲着沈佳音去的，不如就开诚布公地说了，阮若水不会不知道自己是沈佳音的人，现在故意让自己诊断，必定是居心叵测。
如此顺水推舟，反而能让阮若水自乱阵脚。
果然，阮若水听了，眼神中迸发出了残忍的光，她和身边的阿和使了个眼色，阿和倒是镇定一点。
“你接着说，不准给朕卖关子。”
廖沐阳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太医若是没有认真诊断，会以为娘娘得了风寒病，久而久之，用医治风寒的药物来诊治，这样会对娘娘的身体造成极大的伤害，再加上娘娘的身体是比较烈性，若一味地用性热的药物驱赶体内的寒冷，过不了多久会积小成大，严重的话，清嫔娘娘就可能成为活死人了。”
一听到这里，阮若水才将沉稳的神色稍做转变，连连说道：“我来宫中不足一月，谁会想用这样精细的功夫来害我，会不会是我平时自己不小心，得了风寒，只因太医太过多疑，才这么说的？”
听了阮若水这样说，陆太医摇了摇头，说道：“即便是给微臣一百个这样的胆子，微臣也不可能说这样的糊涂话，就因为害怕皇上迁怒太医院，太医才敢将这话说出，若是皇上不信，可让太医院的院判刘太医来看，他是最懂用毒的，自然也是能够看出其中的蹊跷。”
阮若水看着陆羽恒这么气定神闲，心中早就是恨恨的，在这一场局中，最理想的状态就是将陆羽恒联通沈佳音一块扳倒，如今看来，陆羽恒什么都朝着自己想要达成的方向去说，是不是因为看出了自己的目的？
陆太医这边，已将头低下，一副听凭廖沐阳发落的模样。
廖沐阳原本就觉得阮若水的病蹊跷，但是如今后宫看起来是一片和乐的样子，当然不愿意无事生非，可如今听到陆太医这么说，有了心思在里头，便问：“那天去放风筝，只有皇后娘娘和灵仪陪着你？”
看到廖沐阳这么问，阮若水连忙摇了摇头，说道：“皇上问这个是要做什么呢？两位娘娘对臣妾是最好的，断然不可能有什么差错。”
廖沐阳听了，又想了一下，说道：“那朕问你，除了这一天之外，你之后可有再出自己的宫门去？”
阮若水摇了摇头，说道：“并没有，从此之后，臣妾一直在宫里，不是写字就是在花园里走动走动，就再也不也去哪里了。”
廖沐阳想了一下，说：“皇后原是个磊落爽快的人，她的宫人一直很懂事，又都是从她的宫中自己带过来的，自然是不会有什么纰漏，灵仪与你是最好的姐妹，自然不可能，最有可能的是下面的人混进来，你觉得朕的分析有没有道理？”
听了廖沐阳这样一点拨，阮若水点了点头，说道：“皇上说的有几分道理，只是对于那天的事情，我已经有些晕头转向，实在是想不起来自己接触过什么人，阿和，你可记得？”
说着，阮若水看向了阿和，阿和点了点头，说道：“若要让奴婢记，奴婢也记不住，只是娘娘那天是和曲直站在一块说笑的，也许问一问她，能够知道些什么。”
“曲直，她可是皇后身边最贴心的丫鬟，你总不会没有印象了吧？”
听到廖沐阳这么说，阮若水忙点了点头，说道：“就是他，皇上，可是有什么不妥吗？”
廖沐阳站了起来，说道：“皇后向来护着这个丫头，她本就不喜欢掺入到宫廷斗争中来，如果贸然让她过来，皇后娘娘那边也会被惊动，到时候两宫之间如果闹了起来，也是不好看的。”
原来廖沐阳私心里是这么在意沈佳音的看法的，阮若水见了，心中难免戚戚然，她的眼神转到了太医的身上，这个陆羽恒，倒是聪明，明知道说不忍心责怪皇后，才故意将矛头指向了她。
阮若水听了这话，便有些暗淡地说道：“如此，就当臣妾多嘴，臣妾实在想不起来和谁接触过，若是记不起，陆太医，你是否就无法推断了呢？”
声音清冷，但是态度如此笃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