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树看到沈太妃突然之间就点了自己的名，忙摆了摆手，说道：“奴婢怎么能与太妃和小主的权谋相比，当然也没有什么看法。”
沈太妃这才笑着说：“决明长歌，你知不知道整个事件中什么东西是最重要的？”
她的声音冷冷的，决明长歌停在心头已是一种明白，却只是装作不明白的样子，说道：“还望沈太妃赐教。”
沈太妃冷冷地说道：“事情都是围绕沈佳音发生的，自然她才是最关键的一个点。”
沈太妃思忖片刻，说：“蒋语瑶如今火急火燎地要与她亲近，难道不是因为你和云姬逼迫她太多的原因？其实，你今天来找我，也不是为了伸张正义，你就是觉得，蒋语瑶有威胁了，对么。”
这么开诚布公的话，决明长歌很久没有听到了，这么听来，反而是将最后一块遮羞布给扯下来了。
索性，就认了吧。
这么想着，决明长歌点了点头，说道：“太妃这么说，我有如醍醐灌顶。”
沈太妃倒是不以为意，心中虽然早就将秤砣偏向了沈佳音一侧，还是要逢场作戏：“也难为了沈佳音的运气，与牧褚离开了这么久，在牢中呆了这么久，还是能让太后想到她的价值，若是你，你有十足的把握么。”
决明长歌的心头一阵一阵地抽搐，随后强颜欢笑：“太妃这话，我都听着了，我当然没有王妃这样好的本事，能绝处逢生。”
决明长歌多么希望那一次，沈佳音就真的可以死在大牢中，可是老天爷注定了让她命不该绝，造化弄人罢了。
这么想着，决明长歌的神色之间已有了一些冰冷，沈太妃只是缄默不语，只是看着决明长歌接着缓缓道来。
“沈太妃，您可知道乔家的小姐，乔元卮呢？”
决明长歌缓缓地吐出了这个名字，唇齿之间却是一种了然。
大鱼如今是一条一条地上钩了，决明长歌是多么没有眼力见的，问自己这一句话。
“乔家是朝中的书香门第，虽然在朝堂之上没有什么势力，但却也是城中一股清流，他们家的千金我倒是有一些耳闻的，怎么，这件事情与那沈佳音有什么关系吗？”
沈太妃问道。
“太妃，乔元卮一心一意要嫁给欧阳将军为妻，可不知为什么，欧阳总是不娶，我怀疑，这和蒋语瑶有点关系。。”
决明长歌说。
如果有一天决明长歌真的会死，那一定是死在她一次性就想要将沈佳音和蒋语瑶一块打压下台上。
沈太妃这么想着，也不过是装出了很有耐性的样子来。
顺便，从眼神之中已经流露出了一些赞赏之色。
决明长歌看了，更加被鼓舞了，便说道：“太妃，从前蒋语瑶是在乐府中混迹的，吸引欧阳将军的魅力，必定还是有的。”
太妃点了点头，笑着说：“你果真是冰雪聪明，也能得牧褚的喜欢，只是这件事情，我不好插手。”
决明长歌忙说道：“太妃当然是不需要自己动手，我只是想让您明白，若有一点从欧阳将军的身上有迹可循，蒋语瑶可是最大的那个缺口。”
沈太妃微微颔首，才说道：“当然，我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你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总是有求于我的，说吧，需要我帮你达成什么。”
决明长歌笑道，“过几天的祭花神典礼原就不是赏樱本身这么简单，五皇子希望府中的妃嫔们可以众乐乐，若是能将外臣之女送进来，岂不是也是好事。”
沈太妃了然地一笑，“你可是要让那乔元卮到府中来？”
决明长歌点了点头，说道：“正是了。”
沈太妃的心中已经有些不悦，后府的争夺已让她焦头烂额，决明长歌也是心大，还要招进一个更厉害的角色，只是好话说在前面，当然也不能出尔反尔。
这么想着，沈太妃就温言笑说：“看你猴急的样子，也不怕被牧褚听到了，说你是没有个轻重的吗？”
决明长歌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太妃也是过来人，知道我心里头是怎么想的。后府之中长夜漫漫，若是没有志同道合的姐妹作陪，我难免孤独寂寞？”
沈太妃低头不语，许久才说道：“乔家女断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乔元卮从小就发誓嫁给欧阳陈，现在突然让她入府中，走到牧褚的视线中，也未必简单。”
沈太妃说着，缓缓地将手旁边的茶盏端起来，送了一些茶水到自己的嘴中。
“太妃所言极是，其实问题的关键是要看侧王妃到时候是不是会着急，毕竟，您也不希望看见一个不忠贞的侧王妃在五皇子的身边吧。”
决明长歌笑着看了一眼沈太妃。
后府中的女人总有天生的灵敏度，所以寥寥几句，沈太妃便知道自己将话说的多明白都没有用。
她笑着端起了面前的茶杯，说道：“那这样，我到时候来安排人员，就按照你说的做。”
决明长歌怎不高兴，忙将面前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沈太妃笑着看她。
一会儿，沈太妃才说道：“你今天送了这么多的东西，我不能不回赠。”
说话之间，千树已经转身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手中捧着两串晶莹剔透的蜜蜡数珠。
决明长歌一时之间被它璀璨夺目的光亮给吸引了，竟然忘记说出话来。
说话之间，千树已转身从房间里走出，手捧一串枣红色翡翠。
决明长歌看着千树手中的翡翠数珠，一时被它璀璨夺目的光亮给吸引了，竟忘记说话。
沈太妃满意地看着决明长歌的表情，说道，“这串翡翠数珠是以全块翡翠打造成的九颗圆珠，我老了，戴这样的东西在身上显得不稳重。前几年得来的宝贝，一直想要送给有缘人，便也将这物送给你吧。”
决明长歌细细地看着，可不么。
这一串翡翠数珠色泽亮丽、珠圆色润，更让人可叹的是颜色，从小到大，也没有看到过暖色调的翡翠呢。
决明长歌知道些佛教知识，知道这东西定然是很有灵性的，如今送了给自己，难道说是沈太妃真的想要和自己合作了吗。
她忙跪拜说道：“沈太妃这可是折煞我了，我何德何能，配得上这样的东西。”
沈太妃的眼神中慢慢地存了凌厉，思绪飘散到了先皇还在的时候。
说起来，自己和先皇也算得上鹣鲽情深了，当初若不是因为奸人所害，她才是最能得了正统的人，毕竟，自己还是最懂得先皇的心意的。
先皇牧衡为了彰显平和之态，在肃清了四荒内乱之后，就听了自己的建议，让翡翠这样最体现皇权富贵的宝石走入王室之家，而不是仅仅限于皇家内院的使用。
从那之后，皇子府妃嫔也能根据喜好在合理的范围内进行宝物的配备。
所以，在先皇驾崩了之后，太后那个老东西，还允许她将这前朝的翡翠数珠带在身上，如今通过自己的手转手给了决明长歌，是福是祸的，也要她自己承担着了。
“沈太妃，长歌何德何能，能担得起您这样的赏赐。”
决明长歌已晃过了神来，连忙跪拜下去，头顶上窸窸窣窣的环翠叮当声倒是十分地悦耳动听。
沈太妃笑说：“你们今天能得这样的赏赐，知道真正要感谢的人是谁么。”
这么说着，沈太妃已经缓缓地起身，缓慢之间，倒是让人觉得她真的有些老了。
决明长歌有些疑惑地摇了摇头。
“长歌才疏学浅，难道不是最应该感谢您么。”
沈太妃叹息道：“是先皇，当初虽是我提出让寻常人家都能得了这翡翠，如今，我也送不到你的手里头。”
决明长歌的心中泛起了清浅的涟漪，这个家伙，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惦念着和先皇的感情，难道是不知道，江山如今都换了颜色了么。
便是这么想着，也少不得装出了悲情的样子来，沉沉地说道：“是。”
沈太妃默默地叹息一声，虽知道决明长歌说的未必是真心话，便也只逢场作戏罢了。
沈太妃怕自己说了这么多，会触及到府里头的那个太后的敏感心思，慢慢说道：“我有收藏翡翠数珠的习惯，最在意的是他有灵性修行之功效。”
沈太妃的话语中有一种笃定，可决明长歌听在耳朵中，只觉得是在听念经书一样地让人烦躁。
“怎么，你说不上话？”
沈太妃冷冷地看了一眼决明长歌，眉目之间表现出了淡然的戏谑来。
“是听到沈太妃说饿了这么多奥义深沉的话，我知道自己才疏学浅，所以不敢随便发声。”
说着，决明长歌努力让自己的眼神中打点起精神来。
“世人都知宝石，却不知道翡翠的质感，它的灵性，就算是人，也未必比及。今天我将这东西给你，望你能明白自身的使命，知道什么才是皇子府中的修行，凡事都要懂得平心静气，知道吗？”
决明长歌听在耳中，觉得很是受教，忙说道：“是，沈太妃。”
沈太妃这才稍微换个舒服的姿势，说道：“好了，和你说了这么久的话，我要休息了，这些天，我没少让你到牧褚的面前侍奉，等一下，就带着这串上好的珠玉到牧褚的面前看一看吧。”
决明长歌已是喜出望外，忙说道：“谢沈太妃。”
等到决明长歌走了之后，沈太妃才慢慢地支起来了额头。
千树连忙懂事地在沈太妃的身边为她捶背，却有些愤愤不平地说道：“沈太妃，您也真是太慈母心肠了，这么贵重的东西，您也值得全部给了他了？”
沈太妃看着冉冉升起青烟的香炉，笑说：“我问你，你觉得是这些宝贝重要，还是他的忠诚重要。”
可是事情的关键是，就算是将这东西给了决明长歌，也不能保证决明长歌是不是喂不饱的白眼狼啊。
可是纵然这么想，千树也只能笑着说：“自然是他的忠诚重要，只是这东西是先皇给您留下记忆，怎么舍得送给她这个肤浅的小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