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猴儿，这会子有你什么话了，你先管好你自己再说吧。”
牧褚这么说着，就沉沉地往蒋语瑶的住所而去。
“你怎么自己绣起了云衫呢？”
一进到罗云殿中，牧褚便看到蒋语瑶在烛光下织着，这个时候应该是休息的时候，来这里也只是在补一个回笼觉的，可是想不到，蒋语瑶嘴角的笑意盖都盖不住。
“五皇子，您来了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这大半夜的，连一个伺候您的人都没有么。”
蒋语瑶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牧褚的身后，果然是指看到思源在，她忙走到了牧褚的面前，手中却紧紧抓着那一小块的锦布不放下。
“这罗衫是给孩子的吗？”
牧褚连忙将蒋语瑶扶了起来，轻轻地按着她坐下。
就算是心里头对蒋语瑶心存芥蒂，可是牧褚还是有于心不忍的地方，孩子终究是没有任何的过错的。
“自然是，我手脚笨拙，别人那虎头帽绣的栩栩如生，我什么也不会，还好从前师傅教过我刺绣，所以也就拿来试一试，不知不觉，已经这么晚了，”
蒋语瑶不好意思地笑着，白皙的脸上却散发着充满爱意的光。
“这样的事情交给下人去做就好了，你每次都这么倔强，什么事情都要亲力亲为，这不是你自己在和自己较劲么？”
牧褚责怪地说，“我看这一次你没有跟云姬一样到沈佳音的床前去等着，应该是有什么事情，是不是身体不好？”
蒋语瑶的脸上闪现了暧昧不明的神色，她知道，每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的时候，自己永远在地位上就比不过沈佳音了去，牧褚还是觉得自己活该就要等着伺候沈佳音了，不是么。
这么想着，她就微微地低下头，说道：“我看云姬现在打理得比我好，我这个人笨手笨脚的，怎么能成。”
蒋语瑶说着，眼神就毫无畏惧地看着牧褚了。
“你看你，之前我就担心你想太多，现在看你心情果然这般不好，怎么可能生出聪明的宝宝呢？”
牧褚握住蒋语瑶的手，说道。
“五皇子，我只是觉得最近我们的身边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所以心里头也不由得有了担忧。”蒋语瑶这么说，眼睛明显就转移到了牧褚那暧昧不明的眼神上了，她不是沈佳音这种人，不能直接提，但是旁敲侧击还是可以的。
牧褚的脸色沉沉：“怎么，你也说这些。”
听这话，牧褚是在沈佳音这里受了气了，她十分了然，笑着说道：“好好好，是我错了，我来为你脱了鞋袜，你也在床铺上好好地热一热吧。”
蒋语瑶很久没有看到牧褚在自己的面前这样发脾气了，如今看到他竟然在生气的时候来找了自己，心中虽然有喜悦，但是也有一些担心。
她知道自己如今在沈佳音的面前算不上有地位，如果这个时候有一点的行差踏错，那便是要给自己带来大灾难了。
“五皇子，我会让人在清晨摘些新鲜的瓜果，您是不是要尝一尝，我看到您这样地生气，或者是要喝一碗莲子羹来养一养心性呢？”
蒋语瑶的声音慢悠悠地响在了耳边，牧褚只是微微地皱着眉头，并没有说话。
过了好久，牧褚才说道：“给我沏来一壶茶吧，我说了这么久的话了，也是累了。”
蒋语瑶轻轻地将牧褚的双脚放在了床榻之上，连忙去给他沏了茶水来，牧褚轻轻地睁开了眼睛，说道：“语瑶，还是在你这里好，如果我不高兴，你就不会喋喋不休，只安静地陪着我。”
牧褚这么说着，搓了搓手里头的茶杯，神色落寞。
那蒋语瑶听到牧褚这么说，脑海里自动可以浮现沈佳音身在劣势之处还是胸有成竹的样子，心想这个妖精终于也能卖一次破绽了。她轻轻地说道：“五皇子，您这句话便是是错了，您是未来的君主，就算是大义灭亲个，也没有必要这样瞻前顾后？我担心的倒不是您的处置，而是总制造混乱的人究竟是不是别有用心。”
蒋语瑶这话一说出来，那牧褚的脸色稍微地起了变化：“哦？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蒋语瑶稍微定了定心神，偷偷地看了一眼牧褚，见他也没有什么不高兴的样子，便说道：“这件事情本来就是王妃提起的，也是她建议要这么做的，如今却三天两头地得病，不是为了迁怒于谁？”
蒋语瑶说话之间，已是看了一眼牧褚。
沈佳音的假仁假义她是明白的，但是牧褚未必明白，且不说牧褚现在对沈佳音是不是还天然地存了什么愧疚，就算是有，也应该适可而止才对。
总是这么利用牧褚的同情来博得头彩，岂不是很可笑？
听了这话，牧褚只是沉沉的，一句话也不说。
蒋语瑶知道自己有理，但是未必得了牧褚的心，她连忙跪下来，说道：“五皇子恕罪，我笨嘴拙舌的，若是刚才说的话有什么让五皇子不满意，还请五皇子直接说出来，现在这个局势，我并不想添乱。”
看到蒋语瑶这样瑟瑟发抖的样子，牧褚也有些心疼，跟她说道：“你总是这样战战兢兢的样子，太后若是看到了，岂不是要心疼。”
听了这话，蒋语瑶莫名地伤感，太后是不会再心疼自己了，对于一个没有用的废子，谁会留意呢。
蒋语瑶看了牧褚一眼，慢慢地说道：“五皇子又在嘲笑我。”
牧褚像是没有听见她这么说一样，抬起手，问道：“这件事情，你觉得应该怎么善后。”
蒋语瑶欲言又止，最终笑道：“我不敢妄言。”
牧褚轻轻地闭上了眼睛，说道：“你但说无妨，我不责怪你便是了。”
蒋语瑶看到牧褚似乎没有不高兴的样子，便大胆说道：“五皇子不觉得这次的事情，太子那边有些太过于镇定了么，而且他和皇后的口径是一样的，一直要咬死了王妃。”
牧褚饶有兴致地听着，问道：“你继续。”
“如果按照正常的思路，这个时候，太子应该是想要如何彻查沈大人的身份，毕竟通敌卖国都会有原因，不可能只为了钱财，这些，姓沈的人，都有了。”
沉默在两人之间慢慢地游荡开来了。牧褚杵着下巴，若有所思。
“你是说，他们明着来一套，暗地里来一套？”
蒋语瑶微微地颔首。
蒋语瑶仔细打量牧褚，牧褚眉头紧锁，许久才问她：“怎么了，怎么就不说了呢？”
蒋语瑶连忙说道：“我是怕自己说错了什么，让五皇子生气了。”
牧褚摆弄着手中的珠串，说道：“我都说了，你无罪。”
蒋语瑶这才大胆说道：“沈家在很多年前就已经露出了人心不齐的样子了，如果说这里头有人为了保命，或者为了保住妻儿的性命而透露沈大人的关系给太子，后果不堪设想。”
在听到蒋语瑶说这句话的时候，牧褚的心中早就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并不是他对局势分析不明确，也不是因为自己不了解太子。
而是很多时候，他不愿意将事情想得这么复杂，如果想太多，难免要牵扯到太多的烦思，现在他已经是分身乏术了。
现在这么一听，牧褚只是觉得自己的脑袋生疼。
“你是说有漏网之鱼？可是是谁，当初，我可是仔细地核查过入了监狱的人，没有错漏。”
蒋语瑶想到了沈佳妍拜托给她的事情，她要给自己一个新的人生，所以，这一次花了的极大的心血和人脉逃出来，现在自己做这些，也不过是给她铺路罢了。
牧褚的眼神之中有一些让人捉摸不透的光亮，蒋语瑶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凤梨小块儿递到了牧褚的手上，说道：“五皇子，您且想一想，这些人我是不知道的，只有猜测，但是王妃就不一样了，她所知道的事情肯定是要比我详细许多的。”
牧褚摇了摇头：“当初就是害怕给沈佳音太多的刺激，所以才没让她出面指认的，现在就是重提，岂不是要让她心思难安？”
蒋语瑶的心里头泛起了酸涩，自己无论怎么努力，也不过是让人作为铺垫罢了。
“那如果这样我倒是知道一个人，她应该可以辅佐您排除内患。”
蒋语瑶说。
牧褚看了蒋语瑶一样，说道：怎么还有这样的人？”
蒋语瑶轻轻地跟牧褚点了点头，说道：“当时沈夫人慈悲心肠，看到跟着东街上一个供着苏绣的女儿可人疼，就将将府里头一应重要的衣物给了她来制。这一次的抄家，肯定不能殃及池鱼。”
“这个人凭什么会认识沈家上下这么多的人。”
牧褚还是不放心，事到如今，每走一步都要仔细。
“她的记忆力十分地惊人，我去过她那里，她懂得近百种的刺绣方法，且能完全保证针脚不乱，这样好的本事，若是用在认人上，不是要更容易一些？”
蒋语瑶笃定地说道，要说服牧褚太不容易了，容易自己说着说着就被带到坑里头去。
牧褚皱着眉头，似乎是在沉思什么，手指头敲击在桌子上，发出沉沉的声音。
“只是她胆小，这一次虽然没有要了她的性命，但是她后来自己受到了惊吓，暂时失声，我将她隐蔽在了一处民居中，等候五皇子的差遣。”
蒋语瑶有条不紊且信心满满滴说道。
蒋语瑶的话慢慢地打在了牧褚的心头，他想了一下，民间多奇人，这种天赋异禀的人，往往是更加懂得人情世故，蒋语瑶的这个说此一点都不勉强。
只是蒋语瑶所有的道理都出现得滴水不漏，这个真的只是单纯地作证么。
如果这个人不过是蒋语瑶利用来巩固自己的地位的，府里头岂不是仍是要乱作一锅粥？
“那人叫什么名字。”
牧褚问道。
“决明长歌。”
“复姓？据我所知，决明的姓氏应该是祖上有神医才对。”
牧褚带着疑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