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这样的事情每一天京城中会成千上万次地发生，偏是你要到本宫和太后的面前来说么？”
皇后还沉浸在刚才被沈佳音气到的事情上，并没有反应过来。
但是老谋深算的太后，已经是明白了之前沈佳音所作出的所有的铺垫了，她抑制住了自己心里头的狂乱：“是不是那家兵器库里头有我们皇室中的人？”
“这倒是没有，只是刚才在爆炸后清理现场的时候，发现了太子殿下的许多心腹和随从，而且根据现场的眼线来报，在半个时辰之前，太子就在那里出现过！”
“什么！”
听了这最后的一句话，皇后差一点从椅子上跌坐下来，她不可思议地看了一眼下面的人，而后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太子殿下现在在哪里，本宫现在就要见他！”
“皇后，你也太不识大体了，既然没有再更严重的事情来报，就说明太子还是没有关系的，你这么火急火燎的，有没有顾及到鹿苏岑的心思？”
沈佳音刚才在听到兵器库爆炸的那一瞬间，自己的脑袋也是突然之间就炸开了，这和她与牧褚串通好的台词是完全不一样的，这一场爆炸是不是人为的还要另说，如果人为的，那么牧褚的嫌疑将会是最大的。
“太子妃，您先不要着急，按照我的看法，您最好还是回到自己的寝宫去，才是上上之策。”
沈佳音已经是感受到鹿苏岑那强烈的颤抖了，不知道为什么，对于鹿苏岑这个样子，沈佳音多少是有点于心不忍的。
在这个时代的女子大部分都是悲剧收尾，他们总是游走在身不由己的边缘上，如果不是因为利益之间的斗争和争夺，他们也未必要承受这样的苦楚。
这么想着，沈佳音的唇齿之间就不由得要生出了许多悲天悯人的意思来。
“我没事。”
鹿苏岑捂着自己的胸口说道。
“还说没事，哀家看你的小脸都煞白了，你快歇会去吧。”
太后虽是这么说着，但是眼神中是没有任何的怜悯的，他似乎从来也不觉得鹿苏岑有什么值得同情的地方，只是这让兵器库爆炸的招数实在是太过于凶险了，是不是牧褚一意孤行的结果？
还是沈佳音和牧褚串通好要给皇后和太子的一个下马威？
这么想着，太后的眼神已经稳稳地落在了沈佳音的身上了，只要有她在的一天，就不可能让兄弟相杀的场面出现，这样的事情，无论如何也应该在她百年之后，或者是在其中一位皇子登基了之后。
手里头的扳指在阳光下发出了璀璨的色泽来。
“好了，皇后，你到景仁宫中去等着太子的消息，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让人到哀家这里报告，苏岑，你回到宫中安心养胎，什么事情都不要想，至于这件事情的后续，哀家自然会跟皇上说清楚。”
太后有条不紊地布置了整件事情应该如何达到完成，沈佳音听着，心里头对这个老练的女人产生了敬佩，其实人不就是活着争一口气么，如果自己有这样好的本事可以到达太后这样的高度，岂不是人生都完满了？
“至于佳音，你在哀家的身边，哀家有什么事情，还能差遣了你去跑跑腿。”
太后说话的目标终于是锁定在了沈佳音的身上，不知道为什么，沈佳音有一个十分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这太后老佛爷是知道了什么，才会这样精心地部署，难道说，太后会觉得今天这一场爆炸是她和牧褚合作做出来的？
这样的念头一旦在沈佳音的心里头生根发芽了，沈佳音就忍不住要不断地去想，本来说好只是在太子在的时候，端掉他的老窝，趁机让皇上对太子心生芥蒂，现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难道说牧褚临时改变了计划，他不愿意缓缓而治，而是想要一步到位么？
被掐骗的感觉弥漫上了沈佳音的心，她微微地攥紧了自己的手掌心。
“沈佳音，你怎么总是魂不守舍的样子？”
太后那低沉的声音扑过来，沈佳音这才反应过来，不过一会儿的时间，整个大殿中，就只有她和太后了。
“启禀太后老佛爷，不过是因为从来没有听到过爆炸这样严重的事情，心里头害怕。”
沈佳音装出了惊魂未定的样子。
“哦？可是哀家怎么冷眼看着你，觉得你刚才说的那一番话根本就是为了爆出这兵器库的消息做准备的啊？”
太后这么说着，手指头已经敲在了椅子上，沉闷的空间中发出声音来，沈佳音只觉得自己的后背惊出了冷汗。
“太后，实不相瞒，牧褚很早就查出了太子在私底下贩卖军火的消息，我们当时的想法是，直接到父皇的面前告状，可是谁也想不到，这兵器库会好巧不巧地在这个时候爆炸了。”
沈佳音诚心诚意地说道，她在努力地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稳一些，毕竟是真话，她就不相信，这样还能被太后有所误会。
“你说的这话，哀家可以相信，但是别人呢？你觉得刚才你在皇后的面前说这些事情，事后她不会进行猜测和怀疑么？”
太后这么说着，就缓缓地站起身子，空气中传来了她叹息的声音。
“现在你和牧褚两个人，是越来越有主意了，这样的事情，根本就不跟哀家商量，如果今天你跟我说的都是真话，那么你就不觉得奇怪，为什么这兵器库就会突然爆炸了？如果是你们中间出现了内鬼呢？”
太后的眼神突然之间就变得犀利了起来，沈佳音只觉得自己手里头的东西差点就要掉在地上：“那根据您的推断，已经有人将这件事情告诉给太子了？”
两人之间的僵持已经是显而易见了，太后诡异地笑道：“我说过了，你们出现内鬼是建立在你们真的不想杀死太子的基础上，如果牧褚东了杀心，这件事情就是你们夫妻两个的问题了。”
“请太后明察，牧褚和我，从来也没有害人之心，只是想着太子殿下利用国库的钱财来中饱私囊，无论如何都不能不振臂一呼，才出此下策，还请太后老佛爷不要误会了我们。”
“起来吧，你们两个人都是哀家的心头肉，哀家怎么会不知道你们呢？只是哀家现在老了，很多时候都思虑得不周全，你们也不要觉得是哀家老了，不中用了，什么事情都不告诉哀家。”
太后这么说着，眼神中慢慢地有了落寞的神情，这让沈佳音十分心痛，其实站在利益的天平上，谁就能保证自己可以有始有终呢？
说到底，还是因为牧褚现在成长起来了，觉得自己所应该经历的东西不同了，才会心生嫌隙。
“太后，牧褚肯定不会这么想的，只是我们想着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所以来不及告诉太后老佛爷您。”
“好了，哀家能从你这知道一个确切的消息就已经够了，这件事情，哀家会到皇上跟前去说明白的，但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你知道是什么么？”
沈佳音稍微思索了片刻，然后说道：“是不是要坐实了太子私自贩卖军火的事实？”
“没错，这才是最重要的，你要知道，如果被太子抢得先机，他直接说是牧褚故意要嫁祸于他，最后还要杀人灭口，那么我们就-真的很被动了。”
沈佳音点头，她说：“还是太后深谋远虑，无论如何，我们也不能陷入这么被动的境地中去。”
“好了，哀家也累了，你来扶哀家休息吧，过一会儿，你到景仁宫中去看一看鹿苏岑，明面上的东西有的时候也是要摆出来的，要不然那些小人看不到你们之间的相亲相爱，还不知道在背地里是如何地嚼舌根。”
沈佳音忙点头：“是，佳音知道了。”
而在养心殿中，皇上沉沉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儿子，手中的念珠在被不断地搓揉着，整个空间十分地安静。
“皇上，这件事情还请您能明察，儿臣实在是冤枉的，这军火库原是民间的一个商人开办的，儿臣因为有的时候军火短缺，需要和他进行对接，所以也有所往来，不知道为什么，儿臣今天去晚了，那里却爆炸了。”
太子这么说着，眼角的余光已经扫到了牧褚的身上，牧褚倒是不动声色，这件事情也是在他的意料之外，但是无论如何，原本他可以占尽先机的事情，现在自己算是完全失了。
“牧褚，你站在这里这么久了，朕也没有听到你说什么，你首告的状子刚递上来，那兵器库就发生了爆炸，而且还是因为太子改变了去的时间才没有酿成灾难，你就没有什么想要说的么？”
牧褚稍微思索了片刻，然后说道：“启禀父皇，儿臣从来就相信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儿臣是在掌握了确凿的证据之后才来与父皇说明的，这一码事归一码事，兵器库爆炸儿臣完全不知。”
牧褚的回答也算是天衣无缝了，太子听了，却是嗤之以鼻：“牧褚，你是不是在跟我讲笑话呢，这告状的折子也是你递上来的，兵器库也这么好巧不巧地爆炸了，难道不是你不相信自己能够一举打败我，所以才想出了要置我于死地的方法么？”
这么说着，太子就怒气冲冲地看着皇上，要从他这里讨一个公道。
“太子，你的性子这么着急干什么，这件事朕是一定要明察的，若是真的坐实了你的罪名，朕是要对你严惩不贷的。”
太子的心里头已经知道不好了，但是他既然能够运作起这个机构，他就有自信可以将整件事情和自己撇得一干二净，只要给他充足的时间，他就可以来个鲤鱼翻身，而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要在牧褚的身上多种下一些怀疑的种子。
“父皇尽管放手去查，不是儿臣做的事情，儿臣还真不相信有人能将这污水全部泼在我的身上。”
太子信誓旦旦地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