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昨天就提前预定的房间,给你重温一下上次来云南的感觉。”
“我不要那种感觉,我要这种感觉。”
“那是哪种感觉?”他不弃的问。
“上次,你只是把我当妹妹,或者普通朋友对吧,所以才会头也不回的走了……”
“傻丫头,当时我对你是复杂的感情,你是个好女孩,不容亵渎,哥也是个正常男人,只好努力克制自己。”
“在北京呢?你都去找我了,你已经用你闷骚的形式表达了你的爱,为什么宁愿住宾馆?”
我知道,有些事聪明知性的女人应该做到看透不说透,可是我太好奇了,我想更多更深刻更精准的了解以后即将属于我的这个闷骚男。
“因为,”他抿了一下嘴唇,说:“因为有些事情还没来的及坦白,所以在此之前我不能亵渎你的真情,这样一切没有发生之前,至少你还有选择的余地,我希望你从身体到内心一起接纳我,所以……”
我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事情,我翻译一下,就是我长的像他未婚妻梅雪,只是像,终究不是,他要坦白他的心路历程,怎样在越南吸引了他注意,然后当成她的影子,然后痛苦的剥离回忆,确认我是一个鲜活独立的人,他希望我信任他,我不是一个替代品,跟他一起面对他同事,他朋友,他亲戚的揣测,毕竟这需要勇气。
有人说这个桥段,小说的成分太重啦,哪里那么巧就有长的像的人,还是这层关系,我想严肃的说天下无巧不成书。
折回来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况,点到为止好了。
毕竟窗户纸在从梅里雪山回来的路上已经捅破了,所以干柴烈火啦冰雪交融啦都差不多刚够形容。
夏秋生在我换衣服的空隙,已经放好洗澡水了,拖鞋,浴巾都准备好了,还是洒满玫瑰花瓣的浴缸,幸福死了,全身的细胞都活跃起来了,在撒欢儿,在打滚儿。
我裹着浴巾走出来,头发还滴着水,闷骚男三下五除二就把衣服脱了,然后去浴室。我就像饿了一星期一样边用毛巾擦头发,一边饥肠辘辘的等上菜。饕餮盛宴啊。
他出来了,什么也没穿,虽然只有床头橘黄色的壁灯开着,朦胧灯光下,光脚踩在地板上朝我走来的闷骚男,开始发骚了,我有点紧张或者有点激动的发抖,他湿漉漉的贴向我。
我是前几天刚知道网上有人对闷骚进行了定义。
闷骚是一种迁回的表演、是一种假正经和低调的放肆。它蛰伏在人的体内、含而不露、欲说不休、时机一旦成熟、就立刻苏醒。
果然,形容的很贴切哇。
我勾着他的脖子,双眼迷离的问他:“爱不爱我?”
他毫不犹豫的点点头说:“恩。”然后顺着我的头发摸到后腰,吻我,剥开我的浴巾,开始肆无忌惮的摩挲,我感觉开始身体开始泛滥,小声的呻吟紧紧的抱着他,被刺激到敏感部位,我有点害羞了,微微有点颤栗,然后感觉实在太美妙,他似乎也得到了极大的征服快感,血脉喷张,呼吸开始粗重,探寻着欲望的出口,那张床的质量实在不怎么好,席梦思床垫开始咯吱咯吱随着起伏有频率的响起。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良宵一刻值千金。
剩下的就表说了,实在难以启齿,就算是这样含蓄委婉,也总有一帮无耻的人,开始意淫,很有画面感的说,然后还要呲之以鼻,神马玩意儿关键时刻就一笔带过了。实话实说,姐就看过金瓶梅好吧,写不了十八禁,呵呵。
第二天早上从他怀里醒来,我轻手轻脚的拿开他的胳膊,我就不说他手放的位置了。咳咳,准备洗漱。
闷骚男既然露出本来面目,就给他换回称呼吧,小夏子。
小夏子长长的睫毛盖住眼睑,均匀的呼吸,侧身蜷缩着真像一个婴儿。我托着下巴借着窗帘微弱的灯光看着这个让我有安全感的男人,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脸。他睁开惺忪的眼睛,一把把我掳进怀里:“亲爱的,你这么早醒了?”
“嗯,睡不着,8点了,你快起来上班,会不会迟到?”
“傻丫头,今天周六。”
“哦,我都很久不上班,都没有时间概念了。”
“今天跟我回家吧。”
“回哪儿?”
“我家,回去看看我爹。他早盼着你来。”
“啊,可是我还没做好思想准备啊。”
“丑媳妇总是要见公爹的,有什么好准备的。”
“好吧,好吧。”我哭丧着脸,又问:“你爹喜欢什么,我要准备一下见面礼。”
“那个,我爹现在退休了,喜欢钓鱼,你考虑一下是买鱼塘还是要买鱼缸?”
“别开玩笑,你爹退休之前是做什么的?有什么属性,我最起码有个准备的方向。”
“狱警。长期跟犯人打交道,绷着脸,不太爱说话,有点孤僻,古板,保守,固执,严谨,总之有点古董样的,你多包容一下。”
“到底有没有一个褒义词能形容你爹的?这是后爹吗?人家形容亲爹都是慈祥,善良,你可倒好,你看看你用这些词啊。”
他翻个身,笑得喘不过气,居然没有反驳。完蛋了,难道是真的?心一下提到嗓眼儿,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啊。
车子驶入风景优美的滇池路,拐进一排老旧的职工家属楼,院墙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爬山虎,凭添了一些斑驳沧桑的感觉,述说着历史。
我们到的时候是上午十点,因为是二楼,房间光线不是很好,沙发上坐着一个消瘦但是精神矍铄的老人。头发很黑,整齐的后梳,背部挺直,戴着老花镜在看报纸,目测有50多岁,看我们进门,站起来,笑了笑,然后说:“来了。”
“嗯,叔叔你好,我昨天就到的昆明了,今天才来看你,不好意思。”
家里应该简单收拾过,灰尘有被抹布抹过的痕迹,但是没擦干净,有点小乱,微脏,但是不邋遢,家具是棕红色的,有点年头了。茶几上,桌子上,沙发上都是报纸书籍,很多根鱼竿,竖在墙角。阳台上养的那些花有的快枯死了,这是一个缺女主人的家,有点冷清,所以到处不拘小节。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老头儿肯定是小夏子的亲爹,眉眼,鼻子,轮廓都太像了,小夏子大概40年后也差不多这个样子,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爹,这些都是黎晓给你买的。”小夏子把超市买的茶叶,酒,烟放在餐桌底下。
“嗯,好。那个,黎晓是吧,你过来坐吧。”
“夏叔叔,我不坐了,还是去做午饭吧。”我搓着手紧张的说。
我赶紧把夏秋生拽到厨房,拍拍胸脯小声说:“吓死我了。都怪你,也没你说你的那么可怕。”
“你拉倒吧,那是因为你还不了解咱爹。”
“那你叫的这么亲,一口一个爹的。”
“我们云南人都这么叫的好吧,以后你也得这么叫。”
“爹,爹,嘿嘿,这称呼感觉还不错。”我自言自语道。
“哎,哎。”夏秋生一脸无畏的答应着。
“你丫占我便宜,让你丫占我便宜。”我抬脚就踢。
夏叔叔烟抽多了,在外面咳嗽了几声,我赶紧停止我们放肆的打情骂俏行为。
厨房有一个角落,用砖头砌了一个长方形池子,里面都是黑土。
我好奇的去用手刨:“这里面埋了什么宝贝?”
“亲爱的,那是蚯蚓啊,钓鱼用的。别碰,脏。”小夏子说的时候已经迟了,我的手已经抓起来了,肉肉的一团在土里蠕动。
“啊!”我凄惨的叫了一声,一蹦三尺高,赶紧丢下。
然后他捉起我的双手在水管下冲洗,还哈哈大笑。
叔叔赶紧跑过来询问:“怎么了?”
“没事,没事的,爹,她怕蚯蚓。”
花容失色,惊魂未定的状态下,淘了米,然后根据冰箱里的食材加工了一顿还算可口的菜肴。夏叔叔显然很满意,午餐后,意犹未尽的点了一根烟。
我赶紧刷碗,顺手把厨房来了个大扫除。过期的酱油瓶子,长毛的酱罐子,变质的咸菜统统扔掉。然后用百洁球,洗洁精对煤气灶,锅碗瓢盆啊,筷笼子,水池子,都来个彻底清洗,忙活了1个多小时,小夏子负责陪聊,打下手。收拾完厨房,洗了手出来,客厅没人,电视里郭德纲跟孟非正在耍嘴逗乐。
“我爹肯定是钓鱼去了。”
“喂,小夏子,你爹那么喜欢钓鱼啊。”
“这是他的精神寄托,我们家几乎天天吃鱼,我都快吃吐了。”
我环视了一下家里,吩咐小夏子去买84消毒液,新拖把,橡胶手套,刚好趁这个时间,我就来个大扫除,全面整顿。
我就是个贱皮子,上班的时候就是这样,安排我做的事情我偏不做,不让干的,我弄的可起劲儿了。在自己家都不干活儿,显然是献殷勤来了,劳累奔波的命啊。空箱子,酒瓶子,烟盒子,旧报纸统统被我扔掉,指挥小夏子脏衣服进洗衣机,沙发罩,床单送干洗店,地板用84消毒液连拖两遍。
“干净,利索,漂亮。”小夏子用赞许的眼光看着我一下午的劳动成果,满眼写满心疼。扶着我的肩膀,忧伤的说:“妈在天有灵,一定会谢谢上天把你送到我面前。”
我抿着嘴笑了一下,母性的光辉一下闪现出来,说:“我答应你要代替你妈妈照顾你,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好好表现。”然后他用脏兮兮的手把一身汗的我揽入怀里,紧紧的抱着,亲吻着,那一刻我认为幸福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为你爱的人付出爱。
晚上累的不想做饭,小夏子说等他爹回来一起出去吃。我躺沙发上都等的睡着了。天擦黑的时候,听见钥匙转动的声音,一骨碌爬起来。叔叔进门后,收获果然不少,桶里10多条鲫鱼,小夏子连忙去接应。
叔叔背着手踱步,跟领导视察样儿的,显然是非常满意的,说:“黎晓啊,不错。”
我羞涩的笑了一下。不知道是夸我人不错,还是收拾的不错。
没想到我竟然闯了大祸。
他回房间去了,出来的时候,有点慌乱,问我:“你见到床头柜上的烟盒了吗?”
夏秋生一看情况,马上回答:“我跟晓晓打扫卫生,把烟盒都扔楼下垃圾桶了。”
老人一拍腿,马上拉门出去,我听见凌乱的脚步下楼,赶紧跟下去,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垃圾桶已经被环卫工人清空了,什么都没有。
他慢慢的回头,看着大气都不敢喘的我们,吼了一声:“谁让动我房间东西的!里面有秋生妈妈的照片啊。”
我的鼻子一酸,眼泪马上下来了,我不是为照片哭,有那么重要吗?而是他果然符合小夏子的描述,这个古怪的老头!
我吓的后退两步,小夏子拍拍我的肩膀,安慰我说:“没事,没事。”然后对他爹说:“是,是我扔的,我不知道有妈的照片,我去岗亭问问环卫车什么时候走的。”说完就飞快的朝大门警卫室的方向跑去。
老人在院子的躺椅上坐着,我站在旁边不知所措。老人点了一支烟,他紧皱眉头的脸庞在夜色中忽明忽暗。
我他妈干的这叫什么事儿啊,我活了20多年还没受过这样的鸟气,呜呜,我开始小声抽噎。
“黎晓,来坐。”他见我这样,态度突然缓和了。
“对不起,叔叔刚才有点激动了。对不起,对不起。”他弹了一下烟灰说:“你知道这小子为什么叫夏秋生吗?”
我并未敢坐过去,面无表情的摇摇头。
“因为你阿姨的名字有个秋字,叫李瑞秋。瑞雪兆丰年的瑞。”
父母那个年代取的名字都是什么菊啊,丽啊,花啊,英啊,芳啊,翠啊,哪里听过这么高端大气的,可见夏秋生的外公也是文化人。这个名字放到现在也很时髦。
我止住哭泣,愣愣的听着下文。
“我从外地调到昆明第二监狱那一年,经人介绍相识,在此之前你阿姨相亲过30多个人,远近闻名,是县纺织厂的厂花,泼辣能干,外号叫秋老虎,呵呵。然后我们在食堂吃了一顿饭就把婚事定下来了。结婚20多年,我虽然脾气很暴躁,但是从未吵过架,因为我会让着她,也从未有事欺瞒过她,只有她最后病重的时候我不忍心告诉她。本想退休以后,可以带她旅旅游,去看看外面,可是来不及了,好好的一个人病来如山倒说走就走了,哎,她为了这个家辛苦了一辈子。”
他的语气里透着浓浓的伤感,夹烟的手指微微颤抖。
我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无意中毁了老人的念想,是不是太残忍了。想当然的自作主张。我突然恨自己,无比懊悔,凭我的阅历怎能理解这相濡以沫的感情。
“对不起,对不起,叔叔,我……”
“黎晓,没事,叔叔不该跟你发火,你不远万里来到云南,来到我们家,我应该像你的父母一样照顾你,关心你。你说是不是呀,叔叔走过很多路,跟很多人打交道,一眼就看出你是个勤快懂事,知书达理的孩子。”
这段话就像小学课本上赞颂白求恩的,呵。
他抬手招呼我过去,我慢慢的移到跟前,拉着夏叔叔满手的老茧,感动的泪眼模糊。
这个插曲,让我深刻的明白两个道理:珍惜那个你爱的人,孝顺这个讲理重感情的老头。
照片最后也没有找回。瑞秋阿姨对不起。
晚上我们谁也没有吃饭,夏秋生从床底下拉出一个上锁的箱子,打开,里面有一本相册,我一页页翻开看,有小夏子小时候,穿着照相馆儿童军装,拿着木枪,一脸神气的样子。还有他妈妈,传说中的瑞秋阿姨。大长辫子,一排纺织姑娘数她个子高。还有全家福,里面有几十人,祖孙好几代。当然也有我不愿意提起的梅雪。我淡定的翻着,内心却像波澜壮阔的大海,潮涨潮落,一会儿平静,一会儿澎湃。
接下来的几天,夏秋生的七大姑八姨,二表舅老干妈三婶子都纷纷到访,以来看我的名义在家里欢聚一堂,因为没有未来婆婆帮忙,来的又都是客,老人又不同意去饭店,苦命的我只好赶鸭子上架,挽袖子下厨。我几乎变着花样把我会的菜品都拿出来了,每天都满当当的一桌子,他们热情似火,用座无虚席表示对我的重视。我几乎黔驴技穷了。
我一边用锅铲翻菜一边恶狠狠的跟夏秋生抱怨:“你家亲戚能不能再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