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瑶从没有想过，有一天她竟然会为了如何证明她自己就是她自己苦恼。
很可笑对不对？
一个人竟然无法说服别人相信她就是她。
幽幽叹了一口气，白瑶挫败道：“我对你证明不了。我想不出来有什么事是只有你知道，我知道，别人不知道的。”
哪知卫景山竟然说：“不。有一件事，只有我和白瑶知道。”
咦？有吗有吗？怎么她这个当事人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白瑶厚着脸皮说：“可不可以提示一点点？”
天地良心，她是一个要脸的人。但这种情况，命不脸重要！
卫景山的脸上飞快闪过一抹笑，那笑太快，甚至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双眸的冰冷在笑过之后，融化出了些许暖意。
“提示？可以。”卫景山一本正经道，“和我妹妹有关。”
卫怜么？怪了，什么时候她和卫景山有了关于卫怜的小秘密？
白瑶躺在床上绞尽脑汁的回忆，卫景山却没有那么多时间站在房间里等她想起来。大约过了一刻钟，卫景山道：“你慢慢回忆，我明日再来看望你。希望那个时候，你可以证明。”
白瑶这回看见他眼眸中的笑意了。不过她却自动脑补成了讥讽的嘲笑——你根本就是假的，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的！
白瑶的战意被激发起来，她就不信了，她没有法子对卫景山证明她是她！
一定能找到办法的！
卫景山从阁楼上下来，一眼就看到大树下站着的姜林。
他嬉皮笑脸地说着什么，旁边的女子被逗得捂嘴轻笑。
卫景山面无表情走到姜林身前，姜林动作自然地拍了拍他肩膀，挤眉弄眼道：“搞定了？”
卫景山拍开他的手，冲女子点了点头：“今晚委屈你好好照顾她。我明日再过来。”
“卫公子，”女子轻咬下唇，两颊飞起红晕，羞涩邀请道，“我新学了几样小菜，留下用过晚膳再走好吗？”
卫景山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我还有事。”
说罢，转身朝外面走去。
女子的双眼里盈出一层水雾，可怜哀怨。
姜林道：“幽莲，他就这副不懂怜香惜玉的德性，别理他。你考虑考虑跟我，我带你吃香喝辣。”
被称作幽莲的女子收住泪，勉强冲姜林笑了笑，道：“姜大夫，你快别开玩笑了。再不追出去，卫公子可就走远了。”
“他还有事问我，哪里舍得抛下我？”姜林虽然嘴里这样说，但还是飞快朝门外跑去。
幽莲轻叹一声，吩咐站立在不远处的小姑娘：“丫头，去把门关上。”然后提起裙摆上楼，探望房间里的白瑶。
姜林是在巷道路口追上卫景山的。他气喘吁吁从后面搂住卫景山的脖子：“我、我说你可以啊，走这么快，当真不打算细问我那位姑娘的情况？”
“不必问。死不了就好。”卫景山道。他的语气，好似真的不在乎。可是姜林一点儿都不信，一边搭着卫景山的肩朝外走，一边斜眼看他，揶揄道：“如果真的没关系，随便找个大夫来就可以吊住命，可何必特意命人找我？”
“说吧，你和那位重伤的姑娘什么关系？我瞧着，她可是比幽莲差了很多呀。”姜林故意夸张了语气，想要刺激刺激卫景山。
卫景山却完全当他的话是空气。
“哼，”姜林撇撇嘴，“你和那位姑娘是老相识吧？肯定比认识幽莲还早，肯定她比幽莲还漂亮，不然，你不可能喜欢她不喜欢幽莲。说说，她面具下面那张脸，是什么样子的？”
姜林以为没有刺激到卫景山，是因为卫景山知道面具的事情。所以就大刺刺说了出来。没想到他话音刚落，卫景山猛然停顿：“你刚才说什么？”
姜林难得看到他情绪激动的样子，结巴着道：“漂、漂亮啊。比幽莲漂亮。”
“最后那句。”
“她长什么样子。”
“前面一句。”
“面具下面那张脸……”
“你怎么看出来她脸上有面具的？”
姜林得意起来：“我见过啊。这种面具很难制作，会的人很少，江湖上都快绝迹了。如果不是通过她的眼睛，还有脖子下方的皮肤与脸部皮肤的对比，我还真的瞧不出来她易容过。”
“那你知道那面具怎么摘下来吗？”卫景山又问。
姜林想了想道：“知道是知道，不过我没有把握能成功。那面具如果真的是我以前见过的那种，那么，摘下它，需要特殊的药水。我身边可没有现成的药水可以用，要调配的话，在材料齐全的前提下，还要半个月。”
“足够了。”卫景山说。没等姜林追问他足够什么了，倒是先给姜林安排任务：“你给我需要的材料，我去准备。准备齐了之后你就开始做药水，如果成功，我将永远不会出现在幽莲面前！”
“你说真的？”姜林一脸激动。紧接着心虚地看着卫景山：“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嗯……知道我对幽莲……那个……”
这时候的姜林，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丝毫没有平日里油嘴滑舌的模样。
卫景山道：“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你喜欢幽莲。”
“那你的意思是，幽莲也知道？”姜林瞬间瞪圆了眼。
卫景山推开他凑过来的脸：“想知道她知不知道，等你做好了药水自己去问。”
“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列清单！”姜林嗷一声叫着跑开了。
卫景山回到卫府，换了一身平常穿的衣衫，不疾不徐朝富安街上的天水一色走去。
是的，天水一色，富安街上的一家瓷器坊。
也不知道寒谢是怎么回事，从皇帝那里讨到让他和百里轩帮忙后，就把每日商议事情的地方定在了天水一色。
他甚至都不回去寒王府，就在天水一色里住下。
卫景山到的时候，百里轩还没有到，屋子里只有寒谢一个人。
寒谢已经不知道多少夜没有合眼，多少日没有梳洗了，下巴上胡茬青青，双眼布满血丝，整个人散发出憔悴沧桑的气息。
这不是他认识的寒谢，这不是他记忆中，那个意气风发，让人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的寒谢。
卫景山闭了闭眼，压下心里的愧疚与躁动，抬步，神色如常走了进去。只字未提他找到了抚芳，或者说，他找到了疑似白瑶易容而成的抚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