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如何也料不到,她竟能如此轻易而举地揭穿他的身份。
倏的,他笑了起来。
柳汐与他四目相对,都将彼此看在眼里,却不知他为何突然失笑。
“你笑什么?”柳汐的神思有片刻恍惚,第一次近距离与年如华对视,又第一次见他笑得如此……令人心动。
是的,是令人心动。
“公子貌如潘安,举止风流,潇洒倜傥。”柳汐记得轻眉的父亲曾这样形容过年如华的相貌。
此刻,那人虽然还是女装打扮,却见他眸光涟涟宛如溶溶春水,衣纹缓缓仿若冉冉飞云,俊颜魂魂胜似仙影飘飘,看得人不觉痴了几分。
他对轻眉……到底有着怎样深刻的爱,让他堂堂七尺男儿甘愿男扮女装、装聋作哑、入府为婢这么多年?
“就因为那小小的插屏才让你查出了我的身份吗?”那声音,如愁人的啼鸟以清明的声线流泄出清圆的声色,好似乍暖的初春,带着细雨般的温柔,却又觉春寒料峭。
“不。”柳汐摇头,“如果那个时候就知是你,我也就不会出关寻杜鹃了。”
“你觉得杜鹃失踪与我有关?”薄唇泛白,他的话如他的唇一般,无色无情,仿佛天生凉薄。
柳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双手负后,视线横扫华轩殿内此刻正侧耳倾听他们说话的闲杂人等,杜鹃失踪关系皇家声誉,她必须谨言慎行。
“都退下!”璇裕广袖一挥,玉面寒神,眸光凌厉,不怒而威的天子之颜自然而显。
所有人躬身屈膝,低着头急忙后退。
此时,一阵劲风吹来,悬挂在华轩殿廊檐的各式宫灯也随之摇晃,整个华轩殿仿佛也跟着晃动了起来。
“年公子,故事似乎还没那么快结尾,不如我们入殿长谈,我可为你解谜,自然的,你也要为我谜,如此,才不会觉得这漫漫长夜这般无趣难捱。”柳汐作了一个邀请的手势,面带微笑,看着年如华。
年如华的视线再次飘进轻眉的寝殿,绵绵情意无不需掩藏,他轻轻地摇头:“我不想在她面前说这些事,虽然,她不一定听得到。”
“只是这里集聚了皇上和两位亲王,均是尊贵之人,你看,夜色渐浓,寒意俱增,断不能在这天寒地冻的夜里讲故事,猜谜题啊。”柳汐说完不顾年如华的态度,而是率先而行。
见柳汐准备入轻眉的寝殿,璇裕起步与柳汐并肩而行,率先入殿。
脸上已无嬉笑之色的璇覃则扶着刚刚受了刺激,此刻尚未完全复原的璇羲,其二人均是一脸寒意瞪着年如华。
年如华不得不低头,默默地叹了声,只得跟着柳汐的脚步入了轻眉的寝殿。
殿内温暖如春。
柳汐退去所有侍婢,自行撩起层层帷幄,轻纱薄缦无风自飞,香气氤氲成一室的旖旎,也勾勒出一幅静止的悲伤。
隔着最后的那一层粉色垂帐被柳汐掀起,所有人都凝望着榻上那个如死去般的睡美人,不敢妄言,只怕惊醒她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