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人都觉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特别是崔宜,颇有些不满道:“这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陆元声吗?”
狐晚心照不宣的叹了口气——他觉得他也快不认识他的小十九了。
“我要红蛋!”谢玖突然说。
“啥?”元声怔住。
“红蛋啊!”谢玖嘟嘴,“我后来才知道的,上次我们成亲没吃红蛋,不吉利!还有好多该吃的东西没有吃!”
“谁、谁教的你这些呐?”元声嘴角抽了抽,他心里有数,肯定是樱锁那只死猫妖。
没想到谢玖睁大眼睛:“梓潼啊!她说你是故意的,因为那时你不想娶我,所以故意省掉了好多程序。”
“噗——”樱锁再也忍不住了——不是吧,今天到底是撞了什么邪,小十九这是怎么了,忽然之间大开杀戒,准备在成亲前秒杀掉所有情敌吗!
偷偷去瞧梓潼的脸色,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感觉她周身已经开始冒黑气了。尔辞就更不用说了,那个脸色,简直让人不敢直视了。
樱锁莫名觉得心里很是畅快,若有所思的看着谢玖——有时候,这种坦率和天然到了一定程度的,是不是反而更那一对付呢。
那边,狐晚已经开始和元修商讨起来聘礼的问题了。狐晚一双吊吊眼贼亮贼亮,还带了些妩媚,蔫了半天的狐狸尾巴在身后晃得很是欢快,看来他已经磨刀霍霍准备大捞一笔了。
元修一直笑眯眯的,崔宜似乎有些看不下去了,加入了战线,和狐晚激烈的争论着什么,似乎在讨价还价。樱锁想了想,好奇的凑了过去。再说了,她也不怎么想理会这边甜死人不偿命的谢玖和元声了。
听了一会儿,发现完全变成了狐晚和崔宜在对话,她和元修两个被晾在了一边儿。
樱锁有些无聊的打了个呵欠。
其实对婚礼什么的,她兴趣缺缺。倒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也不是有阴影,只不过他们这群人都是一把年纪了,这些事情见得多了,觉得就不过是个形式,看的很淡了。当然可能也有个原因,因为以前从来没有喜欢过谁,所以体会不到那种想要和一个人共度一生的感情。
想想樱锁有些感慨——也许正因为生命有限,所以凡人才能拥有更热烈的喜怒哀乐,才会努力去追求什么,从其中体会到快乐、悲伤或者痛苦和喜悦,更能体会到活着的感觉。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樱锁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能体会到当年水银的心情了。
无欲无求了千年万年,冷眼看着尘世流年,无悲无喜。不能说是活着,只不过,是存在着罢了。然后,忽然之间,遇见了那个人,与其说是爱情,不如说是打开了一扇门,喜怒哀乐全部涌现,那种感情说不清道不明,只是刹那间的那种感觉,永生难忘。
无怪乎水银执着若此,情是这世上谁都解不开的难题,不是用对与错就可以说清楚的。她反而有些佩服她执着着的勇气。
关于水银想要对元声做些什么,才是樱锁关心的问题。她因为最近常去宫中,偶尔和元修闲聊时,两个人把各自了解的一些情况对了一下,发现了很多问题。为了不打草惊蛇,樱锁并没有去向狐晚确认。弄不清楚所有细节,但她和元修都有相同的不好预感。
两个人都没有说破什么,倒像是心照不宣。
看着那边旁若无人和元声闹着的谢玖,樱锁托着腮,发呆——小十九最近笑得越来越放肆了,这么不淑女,要是和元声这次闹掰了,以后估计就真没机会嫁掉了吧……
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抬头,是元修让人安心的笑容:“别想太多了。”
樱锁点点头,真的莫名的安心了一点点。
两个人一起沉默片刻。
“对了。”樱锁忽然想起了什么,“为什么叫你皮蛋?”
元修眼皮一跳,隔了一会儿,静静道:“女人心,海底针。不要问我。”
不出三天,小都蓝王和王妃要“二婚”的消息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元修亲自下诏书指婚是一个原因,另一方面,就是尔辞的“大力宣传”了。
本来这换汤不换药的“再嫁”就很让人疑惑,民间早就议论纷纷了,崔家的介入,忽然让话题转向了诡异的方向。
崔家和皇家多年前的婚约被爆了出来,粉红色的小气泡一时间弥漫整个京城。据传言说,元声和崔宜“差点儿就成一对儿”,尔辞当年离京十年的原因也是众说纷纭,不过什么都比不上尔辞的“一哭二闹三上吊”更有说服力,至于那个“崔姑娘是性情中人,只是为了自己被抛弃的哥哥不值”的传言居然仍旧还在街头巷尾妯娌间偶尔的被提起来,听到的人都会摇头,顺便讲上一番大道理作为补充。
总之,整个琼城在上次的大水灾和兵祸之后,难得像现在这般热闹,元修心情不错,任着尔辞闹,把整桩婚事闹成七弯八拐看似会有翻转大结局的喜剧,另一方面,又出了不少人力物力安抚谢玖的九度山娘家,至于狐晚到底趁此机会吞掉了多少银钱珍宝,天知地知你不知我也不知道。
外面闹腾的热火朝天,处于风暴中心的两个当事人却毫无察觉,依旧漫不经心的过着偶尔二人世界一下的小日子。因为决定了要再次成亲,元修和樱锁把所有需要安排的事情全部包揽了,元声和谢玖都清闲了下来。元声仍旧留在九度山继续修行,梓潼被元修调派去“镇压”尔辞了,照顾“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陆元声的重任,就落到了谢玖肩上。
虽然成亲在即,但狐晚给元声的修行任务一点儿都没有减轻反而还有加重的趋势,元声天天累的挥汗如雨,不过人就是这样,一旦白天劳累了,晚上睡的就好,身体劳累了,心就放空了。元声觉得自己最近心情挺不错,相对的,眼看成亲的日子一天天逼近,谢玖却有了要抓狂的趋势。
这日元声难得有了空闲时间,洗了个澡后神清气爽的窝在房间里翻书。谢玖坐在窗台上看风景,看一会儿,跳上去,晃荡了一会儿腿。跳下来,再跳上去,再跳下来。
等到她这个动作重复道第七遍,元声抬起了头。
谢玖尴尬的顿了一下,摸摸头,“真的要再成亲?”她一脸纠结。
“嗯。”元声笑眯眯的点点头。
然后元声低头继续看书,谢玖跳下窗台来,在屋子里来来回回绕着。
过了一会儿,谢玖停下来,转头:“真的?”
元声停下,放下书,抬头,对谢玖招招手。
谢玖疑神疑鬼的凑过去。
等她离得够近了,元声冷不防偷袭,一个熊抱:“嗯。”
“你确定?”谢玖挣扎,“不会反悔?”
元声摇头:“我确定。我不会反悔。”
说完,他放开谢玖,一脸无奈:“阿玖,这个问题你问了我不下八百遍了,说真的,婚后你要还是这样,我有点儿怀疑我能不能受得了。”
谢玖一愣,忽然凶巴巴瞪眼:“受不了也得受得了!”
元声哈哈笑起来:“既然你这么计较,就别想太多了,安心成亲不就好了。”他摸摸她的头顶又捏捏她的脸,心里很舒坦,露出一种猫咪般懒洋洋的神情,这家伙最近捏起来手感越来越好了,为什么?难道是因为捏习惯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谢玖完全没有察觉到元声的心理活动,正在歪着头思考,“上次我就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上次和这次能一样嘛。”元声撇撇嘴,忽然嘿嘿一笑,凑到谢玖耳边,故意用变了调的声音道,“这次,可是,来、真、的。”
谢玖被他的声音弄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推推他:“什么来真的?”
元声只是笑,继续蹭蹭谢玖占便宜,不回答。
谢玖被他弄得有点儿烦躁,就把元声刚刚看的那本书拍在他脸上,自己溜到房间的另一边,也找了本书装着在看。
元声笑了一声,摇摇头,也坐下来,开始低头看书。
窗外,雨末和樱锁正在互相挤着争取偷窥的最佳视点。
“喂,你让开一点儿啊,看不到了。”樱锁压低声音,同时在雨末的胳膊上狠狠一扭。
“嘶。”雨末倒吸一口冷气,正准备反击,身后,一个脑袋探过来,同时一手拨开一个脑袋。
“你说弟妹这种反应正常吗?”
元修的脑袋出现在雨末和樱锁的脑袋之间,距离不超过一寸,几乎是脸贴着脸,樱锁呆了一秒钟后,一个仰身晕了过去。
“哎?樱锁姑娘?”元修赶紧去扶人,“你没事吧?樱锁姑娘?樱锁姑娘?”
“她没事。”雨末一把推开元修,把樱锁抢过来,看到樱锁满脸通红,抽了抽嘴角,“这家伙现在美着呢,你不用理她,哼。”
元修点了点头,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结,托着下巴,若有所思:“我发现你们九度山在某些方面的教育有些问题。”
雨末完全摸不着头脑,疑惑的看着元修,等他说完。
元修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模样,点点头:“你看,比如现在房内的情景,一点儿香艳的画面都没有,樱锁姑娘却晕倒了。刚刚弟妹的反应也是。”元修摸摸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子,“我觉得这是个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