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
谢玖正在摇头晃脑的给小狐晚和薛采讲学。他们九度山秉承了当年狐晚的风格,重武且适当的习文。加上谢玖这些年待在元声的书房里,也确实读了不少书,实在克制不住想跟人讲一讲,交流一下的欲望了。
“那个,师父……”小狐晚一脸欲言又止,他旁边,薛采已经靠着他的肩头睡的昏天暗地口水直流。
“行啦行啦,这个念过的次数太多了吧!”身后,忍无可忍的樱锁探头过来。
谢玖他们在院子里讲学,樱锁在屋子里给他们准备小零嘴,打着呵欠的雨末和一脸不情愿的纪泰被叫来给樱锁打下手,屋里屋外,画面看起来平静安逸其乐融融。
“哦,原来这个教过了啊,那换一个……”谢玖开始翻书。
唯一不得不“认真听课”的小狐晚一脸委屈——几个时辰了,这几句谢玖整整给他念了几个时辰了,其实他早就背的滚瓜烂熟了,恐怕倒背如流也能做到,因为两天之前,谢玖刚刚教过一次,再几天之前,谢玖还教过一次,再再几天之前……
谢玖翻到某页,自己先赞叹了一句:“这个不错。”说着,念了起来,“……陌生花开,可缓缓归矣。”
“师父……”小狐晚怯生生道,“这个……学过五次了……”
“哎?”谢玖一愣,“那这个!这个意境好,田园将芜……”
小狐晚捂住耳朵叫起来:“胡不归胡不归!师父,这个教了十八次了!”
谢玖一愣,摸了摸脸:“有吗?”
在屋里偷听了半天的樱锁觉得好像听出点儿苗头来了,摸了摸下巴,悄悄走到谢玖身后,猛的一拍她。
樱锁本来想吓吓谢玖,趁她心智不坚定的时候好问出些什么来,结果谢玖完全没有被吓到,她一脸迷茫的转过头来:“小樱,怎么了?”
樱锁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对待谢玖这种奇葩中的超级大奇葩,就不能用普通的方式。
“小十九,再选首。”樱锁对着谢玖挤眉弄眼。
谢玖老老实实的去翻书,过了一会儿,抬头:“这个也不错,背灯和月就花阴,十年踪迹十年心。还有这个,旧时……”
她还没念完,发现樱锁笑眯眯的,眼神有点儿不对,就拿手去探樱锁的额头:“小樱,你发烧了”
还没摸到,手就被樱锁拍开。樱锁奸笑两声,盯着谢玖看了半天,直看到谢玖觉得心里发毛了,她才幽幽的来了一句:“小十九,你这是终于,开窍了啊。”
谢玖迷茫的看着樱锁。
“你看看这句,还有这句……”樱锁数了数,神神叨叨,“全都是等人归来的句子,你这是,终于等烦了?准备改嫁了?”
谢玖看着樱锁狼一样兴奋的亮起来的目光……无语。
一直昏昏欲睡的小狐晚忽然来了精神,拽谢玖的袖子:“师父师父,你要嫁人了吗?嫁给谁啊?你嫁人后是跟夫家住吗?那我们怎么办啊?可以带着我们吗?”
一连串的问题,谢玖觉得她有点儿头晕。
因为小狐晚太激动了,没注意到睡在自己肩上的薛采,薛采被诓了一下之后,迷茫的睁开眼睛:“要吃饭了吗?师父,我想吃兰花乳猪。”
谢玖呆住。
嘴边还流着口水的薛采,额上的一撮头发朝天翘着,脸上有睡出来的衣褶印子。这个场景,仿佛在哪里看过似的。
“咦?好香啊。”小狐晚抽了抽鼻子。
空气中,忽然浮现一阵香气。淡淡的,清清的,可又无处不在一般,气味很特别,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兰花香。
樱锁忽然激动的抖了起来,她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怎么都控制不住自己——多少年了,这么多个日日月月,从什么时候开始,有多久了,这种心情,多久没有过了,她有多少年,没这么激动过,或者说,没有这么失态过了。
樱锁带着一丝惊讶、更多的是狼狈似的心情,去找香气的来源。
反倒是雨末最先在众人的愣怔中冲了出去——他拥抱来人,良久,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屋里,站在门扉边,樱锁捂着嘴,满脸的泪水。
“咦,”小狐晚悄悄跟薛采咬耳朵:“这不是你的陆叔叔吗?”
薛采还没完全睡醒,嘴边挂着口水,揉着眼睛,迷茫的嗯了一声。
空气中,仿佛兰花肆然而放,香气浮动。
阳光灿烂极了。
陆元声抬起头,看着站在他几步远处的谢玖,微笑:“阿玖,我回来了。”
谢玖仰了仰头——阳光太刺眼了,她都想流眼泪了。
这么好一会儿,谢玖低下头,避开过于灿烂的阳光。她想装的严肃一点儿,怎么说这也是个挺重要的问题来着,可是,怎么也忍不住,唇角的笑容越咧越大——谢玖抬起头,灿烂的笑了出来——“元声,欢迎回来。”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