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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方婶和古婶来到村委,她俩站在远离人群的榕树下望着村委大门。

正当她们焦急万分的时候,看到两位公安人员带着虾仔和细妹出来了,古婶和方婶慌忙迎上去。

赖瑞轩出现在公安同志面前,文则栋没搭理他。

“赖支书,来得正好,我们将嫌疑人带去公安局调查,受害人暂时留在村里听候传讯。另外,据说有一条军裤,是犯罪嫌疑人丢在犯罪现场的物证,你要尽快找到,送到公安局去。”

古婶听说要将虾仔带回公安局,天地旋转,惊出一身冷汗。

“你们带虾仔去公安局?犯罪人不是他,你们弄错了。”古婶急忙冲过去拉住廖同志的衣袖说。

“大婶,你听我说,我们只是带他回去协助调查,不是要定他的罪。”廖同志耐心地对古婶说。

“你们抓不到真正凶手,却将无辜的人带走,我怎么相信你?你如果不信我的话,我这里有证人,她是方细妹的妈妈,她可以作证不是我儿子犯的事。”古婶边说边拉过方婶站到警察面前。古婶情急之中不知道这种举动让方婶有多难堪,等于要方婶当着众人的面,证实不是虾仔强奸自己的女儿,另有其人。方婶站在警察面前,面红耳赤,方婶想为虾仔作证,难以启齿。

围观村民见方婶和古婶在警察面前拉拉扯扯,与文则栋一家走得近,为了拍马屁,故意带头发笑,嘲弄方婶古婶。

“阿妈,你不要为难方婶。”虾仔看出了方婶的尴尬,连忙过来掰阿妈拉方婶的手。

古婶忽然明白自己光想到儿子,没想过人家以及女儿内心的感受,儿子这点委屈与细妹所受的伤害相比算得了什么?她愧疚地看了方婶一眼,小声说:“对不起!”。

列翠萍虽然被民兵和文则栋架着,仍上窜下跳,口里高声辱骂:“你们两个狗男女,自己做了丑事诬陷我儿子,看我不砍了你们这对淫娃。”

曾、廖对视一眼,明知道这件事如此做不合情理。可是,这这种情形里下不能正常办案,即便正常询问也难进行。

廖同志不动声色,悄声在虾仔耳边嘀咕几句,虾仔点点头走到阿妈身边说:“阿妈,你放心!公安同志说了,是去协助调查。如果不把问题搞清楚,无法让真正的犯罪分子受到法律制裁,我的清白也得不到证实。”

古婶听了虾仔的话,稍稍平静下来,拉着方婶退到一边。

虾仔对方细妹说:“你回家!不要再伤心,照顾好家里。”

嘈杂的人群安静下来,望着这种场面觉得滑稽。

虾仔被带走了,他一步三回头,看着伤心流泪的细妹,心如刀割,恋恋不舍。为了洗清自身清白,让公安局真正元凶,给细妹反仇,自己受点委屈不算什么。

方细妹在列翠萍的辱骂和几个不怀好意的人哄笑声中,羞得无地自容,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想到自己和虾仔,各自的阿爸天天被批斗,耍猴一般出尽洋相,如今又轮到自己和虾仔,还有老实巴交平时连说话都不敢大声的阿妈也卷入其中,越想越难过,越想越伤心,内心凄苦悲凉到了极点。眼看虾仔被带走了,心被掏空了。她再也无法忍受,捂着脸“呜咽”着跑出人群,一头撞向路的大榕树。

众人注意力都集中在公安同志和虾仔身上,谁没注意方细妹情绪的变化。

虾仔看到方细妹捂脸拔足狂奔,知道要出事,拔开挡在身前的曾同志,冲过来,大声喊:“细妹,不要呀!”

可是,虾仔还是慢了一步,喊声过后,听到方细妹的头撞在树干上的响声。

方细妹倒在地上,在场的人惊呆了,人们没想到她会这么做。虾仔心痛地将她抱在怀里,一缕鲜血从方细妹的额角流下来,瞬间覆盖了她半边面颊。

“细妹,你不能死呀。”

方婶从虾仔手中抢过方细妹,老泪纵横,放声痛哭。

“女儿,你可不能死呀,你死了,丢下阿……妈,阿……妈活着还有什么乐趣。”

原本嘻笑看热闹的人,见此情景,也收敛了笑容。

“方婶,快点将细妹送去公社卫生院,这样拖着要出人命的。”古婶提醒方婶说。

虾仔顾不上许多,抱起细妹拔足往公社卫生院跑。曾同志和廖同志连忙推过自行车,将方细妹放在自行车后座上,由虾仔扶着细妹,廖同志推着自行车在颠簸的村道上一路小跑,方婶和古婶跟在后面。

赖瑞轩和文则栋站在原地犹豫不决,他们对视一眼,不知是否应该随大家去卫生院,欲迈出步子,又收回来。

没跑出多远,方细妹从昏迷中醒过来,她意识到自己没死,挣扎着要下来,虾仔连忙按住不让她动。

公安同志见她醒来,停下来。

“细妹,怎么要做傻事。”虾仔心疼地问。

“我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味?个个人笑话我。”方细妹凄苦地说。

“你有爱你的亲人,心疼你的亲人,你不知道你这么死了,留下更深的痛苦给他们,他们活在这世上又有什么味呢?你想过还有我吗?”

廖同志仔细查看方细妹的伤口,发现仅是撞了一道口子,伤得不深。刚才大家紧张是因为她昏迷中,而且脸上全是血,现在看来并无生命危险。

事实上,方细妹撞的那棵榕树生着许多长须,当她撞向村干时,冲力被长须化解了,头皮擦在树干上,仅是刮伤了,当她撞上树杆的一刹那,精神紧张惊吓,先晕过去了。

“方姑娘,你如果以这种方式死了,正好让伤害你的坏人逍遥法外,而且会背上诬告的罪名。”

“可是,并不是虾仔哥害我,你们为什么把他抓去?”方细妹看着虾仔问警察。

曾、廖听了她的话,对看一眼,见文则栋和赖瑞轩都站在远处,廖同志轻声说:“你们没看出来吗?我们无法办案,无法弄清事实真相。眼下只能带他去公安局,因为你们村委会某些人也说这件事与虾仔有关,所以,我们即便明知不是他也要让他受些委屈。先弄清事实真相,拿出证据,证明不是他所为,我们才能进行下一个目标,你们懂吗?”

古婶和方细妹听完警察的话,松了口气。

“如果是这样,你带他走吧!我没什么大碍。”方细妹轻声说。

“细妹,你真的没事吗?伤口不疼吗?还是去卫生院去看看吧,让医生打消炎针,再吃些药。”虾仔关切地说。

“阿妈,你把我放下来。”方细妹说。

曾、廖二人心事重重,他们同时意识到真凶肯定不在村里,从昨晚到现在有足够的时间让他逃跑。

“我有件事要了解一下。”廖同志看着方婶问。

“据虾仔说,昨晚犯罪人在现场丢下一条绿色军裤,被你收起来了,这条裤子在哪里?”廖同志问。

“昨晚我去找赖支书报案,被他拿去了,之后他带人去文则栋家找文昌平。可是,后来我在文营长门口晕倒后醒来,再没有看到这条裤子,我晕倒的那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一点也不知道。”

“原来是这样,你有没有问过这条裤子去哪了?”

“刚才见到赖支书,也没想到问这件事,想着他是村支书,证物在他手里应该会保存好,不会丢的。”方婶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忽然问自己,为什么这么信任他?他值得信任吗?

曾、廖二人回忆从进村到离开,赖支书只字没提起过报案人有将证物给了他,究竟是为什么?

“虾仔随我们回公安局,你们回去后也别说我们曾问过你话,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曾同志对方婶和古婶说。

“虾仔几时可以回家?”古婶忧心忡忡地问。

“最多两天,事情了解清楚就可以回来了。”

曾同志说完,与廖同志带着虾仔上路了。

古婶望着随警察远去的儿子,心里既担心又难过,又不能当着方婶和细妹的表现出来。事情毕竟是因方细妹引发的,还得反过来安慰细妹想开些,担心她做傻事。

方婶陷入沉思,她在想那条裤子在谁的手上。她越想越不安,她连女儿的伤痛也顾不上,转头对古婶说:“我去找赖瑞轩,我要问他那条裤子去哪里?为什么公安局来人,他不拿出来?细妹,你的伤不重吗?要不要去卫生所清理一下。”

“他婶,你去找赖瑞轩问个明白,细妹有我陪着,我带她去看医生。”

方细妹惊讶于两个女人的坚定与理智。在她的记忆中,阿妈和古婶从来见到赖瑞轩都是低三下四低眉顺眼,不敢大声说话,嘴上支书长支书短地叫着,生怕叫少了支书,惹他不高兴,如今俩个女人敢直呼赖瑞轩其名,方细妹感到意外。

一个女人一旦做了母亲,她可以为家人忍辱负重。当亲人受到伤害时,她会抛弃所有胆怯和懦弱,瞬间变得坚强起来,即便面对豺狼虎豹也不会害怕。

方婶来到村委,她没见到赖瑞轩,看到文则栋闭目坐在会议室里。

文则栋见到方婶,显得慌乱,有几分尴尬,不知这种尴尬是否因为自己的儿子犯了法,生出羞愧。

“你进来多久了?”文则栋问。

方婶听了他的问话颇为突兀,心里有几分狐疑,一时没想明白他问话的真正用意,没接话茬,说:“我找赖支书。”

“支书派完工出去了,也不知去哪了,急匆匆走的。”文则栋心里在想这个地主婆找赖再轩什么事。另一个疑问是她刚才站在院里多久了,有没有听到自己在里面打电话的内容?

方婶不知道,自己进来之前,文则栋给县武装部的妹夫打电话,得知儿子已经在妹夫家里,放下心来。他告诉妹夫,警察来过了,把一个叫虾仔的目击证人带去公安局调查,证物并没被拿去。他的妹夫告诉文则栋,一定要把物证销毁,证物到了公安局,案子就难翻了。文则栋听了妹夫的话吓出一身冷汗,他放下话筒闭目想事,没想到方婶走进来,担心电话内容让她听到,看方婶的表情,并没听到自己打电话。

文则栋心中有几分释然,压住心中对方婶的厌恶,面带笑容说:“赖支书刚才说起你们家老方,准备将他和古老虾一起放出来。”

方婶正准备离开,听了这句话停住脚步说:“你说支书准备放老方和老古出来?那你现在去放吧?”

“呵呵,这事要支书决定,我只是民兵营长,作不了主。不过,据赖支书早两天说,这件事已经上报公社了,我们村的专政对象将作为全公社的典型报到县里,现在要放出来,恐怕也要公社革委会同意了。”文则栋说。

“那就是不能放出来?不能放出来又说要放出来,你说这番话有什么用意?”方婶说完,昂着头走出村委。

文则栋被方婶噎得直翻白眼,愣在原地,像嘴里含着个桃核,想吐出来,卡在喉咙口。文则栋没想到这个懦弱的地主婆竟敢硬气地和自己说话。若是平时,他早发作了,此时,他压住往上窜的火苗,告诫自己,“过激的情绪,会让你没有退路,会让一切可能变成不可能,不可能变成可能。”想到这里,他“嘿嘿”冷笑两声,心里恶狠狠地骂道:“地主婆,我不整得你家破人亡,算我文则栋怕了你。”

“慢走呀!方婶。”文则栋心里在骂,面上仍能挂着微笑,语气充满关心,送方婶出村委大门,冲她背影挥了几下手。

方婶没找到赖瑞轩,憋了一肚子气。她找遍了整个村子,最后还是在赖瑞轩家的门口堵住他,方婶劈头问:“赖支书,昨晚我来报案给你那条裤子呢?那是物证,是给我女儿讨公正说法的证物,你不是弄丢了吧?”

赖瑞轩从没听过方婶能说利索的普通话,语气如此硬邦邦不容分辩。他内心开始犹豫,不知是否要告诉她实情,而且关于这条裤子有两个实话,一是昨晚给文则栋老婆抢去丢进粪池;二是连文则栋也不知道又被神不知鬼不觉捞出来了,并被自己藏起来,此事只有两个儿子知道。物证在手上,主动权就在手上。

任何秘密,一旦说出来便不是秘密。

这条草绿色军裤,干系非常大,能对几个家庭产生重要影响。此时让方婶知道,事必要拿出来送到公安局,这样一来无疑得罪了文则栋,对自己百害而无一利。不说出来,谁也不会说自己失职,即便是公安局也不会找不到丝毫怀疑自己的理由。所以,让这件事暂时成为秘密,就是将主动权抓在手里。文则栋既不会因此反戈一击,方婶也不会理怨自己。

赖瑞轩仔细权衡之后,打消告诉方婶实情的想法。

“我……我对不起你,还有方细妹。昨晚那条裤子让列翠萍抢去之后,便不见了,我也在想办法让列翠萍交出来。”赖瑞轩说完这段话,脸上的表情复杂,有同情、懊丧、委屈,他想让方婶看出自己并不愿意发生这样事,又说明自己无能为力,不是自己不帮忙。

“列翠萍抢去了?”方婶惊讶地问。

“是的,你晕倒之后,她抢了就跑。天那么黑,谁也不知她转眼间把裤子塞到什么地方了?而且当时我担心你有没有危险,没去追,在场的人都是目击者。”

“你担心我?鬼会信你话,我只知道从我晕倒到醒来,没有一个人扶我起来。你担心我?这个时候说好听的,哄鬼去吧!”

赖瑞轩脸上发烧,他干咳几声作掩饰,往村道左右看了看。村里年轻壮劳力都出工了,村道上不见人影。折腾一夜,赖瑞轩自己也疲惫不堪,他本想溜回家偷偷睡上一觉,大脑里却始终乱糟糟无法静下来,索性开门出来,准备去南山荔枝林转转,却被方婶堵住了。

“众人面前,我关心你也不能太明显,我是一村之长,众人眼睁睁盯着我一举一动。文则栋看出来我帮你,事情更难办。”赖瑞轩小声说。

“公安局来人了,你为什么不把事情真相告诉他们?”方婶责问赖瑞轩。

“你也看到了,列翠萍装疯卖傻搅局,可是,不管她真疯假疯,我说让她拿走了,她说没拿,警察又拿她有什么办法?”

方婶听赖瑞轩语气软下来,似乎他也难处。

物证不知下落,追根结底是在赖瑞轩手里弄丢的,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明知道这样又能怎么样?公安局的同志也没办法对付列翠萍,难道自己有能力对付村长吗?方婶想来想去觉得此时不能得罪赖瑞轩,事实上她也弄不清楚自己哪来的勇气责问他?想到这里,她放低声音说:“我原来以为女儿被人欺侮,能靠你讨回公道。现在看来,只能靠老天爷了。”

赖瑞轩听到方婶说的话,绷紧的神经松下来。

早起时天色有几分阴沉,不知何时云消雾散,阳光从树梢缝隙漏下来,照在薄衣上,浑身暖洋洋的舒服。

赖瑞轩看到一缕阳光似乎要映透方婶的脸颊,心又变得潮湿起来。

“你进屋来坐吧!家里人都出工了,我一个人。”赖瑞轩柔声地说。

方婶听了他的话,心头一荡,身子微微摇晃,似乎脚下无根,双眼迷蒙。赖瑞轩见状,立即伸手扶住她,并顺势将她牵扯进院里,回身关上门。

方婶好像中了魔法,没有抗拒,迷迷沌沌便让赖瑞轩扶进院里。赖瑞轩似乎也感意外,仅是小心扶着她,怕她摔倒。当看到她紧闭双眼,微微潮红的脸上沁出细小的汗珠,阳光下闪着细碎的亮光,映亮皮肤下一条条青色静脉。赖瑞轩再也无法把持,将脸贴在方婶脸上。

赖瑞轩的动作很小心,好像怕惊醒熟睡中婴儿,或者想将她脸上透明的红润洇到自己脸上。

赖瑞轩在用心感受、聆听青色静脉里流动的声音。

脸贴在一起,都闭着眼睛,谁也没动一下。

赖瑞轩双手抱住她,一只手从衣襟下摆伸进去,在方婶胸上轻轻揉捏时,方婶睁开眼睛。

赖瑞轩并没觉察,仍闭着双眼,一副陶醉状,手在方婶胸部左右摸索。

方婶冷冷说:“我女儿被人强奸,我老公被你关在仓库里,你这样对我是什么意思?是挑起我情欲乘火打劫?还是调戏我?”

冷冷的几句话,好比一瓢冷水浇在赖瑞轩头顶,把他从游离的甜梦中激醒。

“对不起!方婶,我……我……”赖瑞轩结结巴巴说不出话,他不知道是不是该说我喜欢你这句话。

“我原来以为澳头村是赖瑞轩说话最管用,现在看来,真正说话有用的人不是你,是文则栋,你很害怕他。”方婶的语气冷硬如铁块。

赖瑞轩完全清醒了,即刻恢复常态,他问,“你看出什么了?”

“我昨晚看到你们对话,虽没听到你们说什么,看出你怕他,你有什么把柄让他抓在手里?”

“他……”

赖瑞轩有些难以启齿,不知该不该把文则栋以他俩之间发生的这件事作为把柄说出来,一旦说出来即说明自己是为保全自己名声不敢与其对抗,不敢承认事实真相,弄虚作假、颠倒是非。他在喉咙里干咳几声,斟词酌句艰难地说:“他昨晚说看到我们俩在会议室里……要把这件事捅出来,让全村人知道,甚至上告到公社,县里……”

方婶沉默了,压根没想到是这件事,心头一阵急跳。

“所以你害怕了,你有没有想过,你害怕即是承认这件事是真的,可是我们并没有发生……”她说话声音慢慢低了下来,也低下头。

“方婶……我……”

赖瑞轩见她这样,以这害羞,重又鼓起勇气伸手拉方婶的手,见她没有反对,重新将她搂在怀里,喃喃地说:“不知为什么,这么迷恋你,好像年轻了二十岁。”赖瑞轩边说边用力将方安歇往怀里揉,似乎想把她揉进肚里。

方婶用力挣扎,可是他的手臂却因为她的挣扎更加有力,她明显能感觉到他所说的年轻二十岁的生理特征顶在自己两腿间。

方婶终于喘出一口气,冷静地说:“难道你不怕我告你?”

赖瑞轩愣了愣,如静立的枝头一片树叶,微风掠过,轻微地颤抖几下,紧箍方婶的手臂随松软了,像一块原本很劲道的面团,放在水里经水浸泡,立刻松散了。他低头看了看方婶,有心重新抱紧她,却找不回刚才那股劲头。

“你怕他告你,害怕到骨子里。可是你却不怕我,可以任意轻薄我,你觉得我不会告你,因为你觉得我们孤儿寡母好欺负?”

赖瑞轩脸色由潮红变得苍白,皱起眉头,面部皱纹往眼角汇聚,像扔在案板上风干的面团,失去生机与活力。刚才年轻二十岁,如今衰老二十岁。这种变化过程仅短短的时间里,他双手揉着太阳穴,呼吸涩重,喉咙里发出呼呼响声,像得了哮喘的病人。

半晌赖瑞轩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走吧!你让我气愤,让我头疼。”

方婶没有争辩,心底滋生几分内疚。她明显能感受他内心受到折磨的那份痛苦。她想大声问他:“我内心承受的痛苦有谁知?有谁来替自己分担,难道你不是为了保全自己才置别人的痛苦于不顾吗?我替你着想,你有替我想过吗?有没有想过丈夫被关起来留下孤儿寡母在这个世上生存的艰难?”然而,这串责问没有说出口,让她压住了,没抬头看他一眼,昂首挺胸毅然走出赖家院子。

于此同时,文则栋正在粪池前手握钉耙打捞,臭气扑面袭来,他几欲作呕,他强忍着。捞了许久没能将昨晚列翠萍扔进去的裤子捞出来,心想这头猪怎么会想到将裤子扔进粪池,弄得自己在暖洋洋的阳光下熏染臭气。骂归骂,仍捂住鼻子坚持打捞,久无结果,他决定掏空池子也要把裤子找出来。

这天,村内未出工的老弱妇孺,看到文则栋在粪池前忙活了半天,然后,又看到他挑空了池子里全部粪水,心里纳闷。心想,这人也怪了,听说他老婆突然疯了,如今他也疯了,纳闷摇头,小声嘀咕:“这年头怪事多呀!”

文则栋望着空空的粪池,没找到列翠萍扔进去的裤子,露出一脸的迷茫。初时还在想是不是自己不小心舀进木桶里挑出去倒掉了,努力回忆之后,坚定而又强有力地摇摇头。一条军裤不是小指头大小的棉絮,打捞时没有感觉。

这时,他的脑海里划过一道亮光,让他猛然惊醒,同时惊出一身冷汗,裤子在夜里被谁捞走了。

文则栋颓然跌坐在粪池边,心里问,“是谁?谁把裤子捞走了,他要这条裤子干什么?”

他先想到方婶,这个想法刚一出现便被他否决了。

绝不是方婶,是赖瑞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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