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竹花命不该遭受如此劫难,就在这件事不长的时间里,”靖三郎“暴病而亡了。靖家又陷入了极度的困苦这中,全家唯一能挣十分工的劳动力没了,她们母女俩的工分加起来还不够十分工。傻子虽也能在稻场上看看场,挣上二三分,可那活儿不是天天有呀。这样一来,他们辛苦干上一年,不但口粮挣不回,还要超支。
竹花还不到十八岁便流着泪对母亲说:“把我嫁出去吧,我在家里边连我自己都养不活,我出嫁了也给家里减少点负担。”
细妹知道女儿的心事,便问:“你是不是怕姆妈为难啊?”
竹花说:“姆妈,你也太为难了。”
细妹抹了抹泪说:“伢,姆妈怕你委屈,不能随便把你嫁个男人就了事。你要是嫁个像你爷这样的人,你一生就完了。你爷死了,你看我流了多少泪?要哭那也是哭我自己呀。不是你姆妈心狠,你爷哪里把我当个人……”
竹花缓缓地叹了一口气,这叹气声好象是脱粒机在进行麦子脱粒一样,是一点一点被挤出来的,听了让人的心发沉、发紧、发颤、发酸,最后象被撕裂开时的疼痛。细妹听了,眼泪流得更厉害了。
竹花替妈擦了擦泪,说:“姆妈不要难过,我想好了,文坳的杜自元是个老实人,我想他是不会怎么样欺负我的,你托人去说吧。”
细妹惊愕地看着她,有点不相信她的话,便问:“你说的是真的?”
竹花点了点头,似是自言自语地说:“我能配多好的,只能配这样的。”
细妹知道女儿喜欢的是谁,但她不愿提这个人,怕伤女儿的心。女儿虽身子被污辱,但女儿的心是冰清玉洁。女儿失去了处女身,体面的男人是不会见容的,她不愿生活在别人的歧视中。想到这,她的泪又下来了。
她说:“伢,这话倒是插田种地的人的实心话。可人家没来提这事,我怎么好意思去提?我的女儿在这里是数一数二的,能贱到这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