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买个大房子吧!”
阿水闷在心底许久的终于脱口而出。黄阿娘望着他一副小孩子的样子也觉得挺可爱。
“你、你不是说过了吗,要买个大房子的。”阿水低着头小心地说。
“我什么时候说的呀?”黄阿娘问道。
“有一天,在晚上说的,难道不记得了。”
“我真的说过了吗?”黄阿娘认真地问了一句。
“真的说过。”
“啊,就算我说过,可是我们现在还不富裕呀,修车行需要资金维持呀,孩子还要上好一点的学校……再等等吧!”
“那、那、那我们每天收的钱都到哪儿去了,我每天辛辛苦苦的工资钱都到哪儿去了?”
阿水失去了常态,愤怒地质问着。
他的话把黄阿娘惊呆了,这声音好象野兽在吼叫,让人胆寒。
“你说话呀,你说呀,啊,心虚了吧!”
“你说钱都哪儿去了,电费、水费,还有生活费,交税需要钱、工人的工资需要钱、定期进货更需要钱……阿水呀阿水,亏你说得出口,你可以看看我们的进出帐目,我、我一心一意和你过日子,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黄阿娘敏锐的神经被触动了,她伤心地流下了眼泪。
“这么说,我什么时候才会有钱,什么时候才能买大房子?”
阿水的语气有一点点缓和。
“先等等吧,以后再说吧!”
黄阿娘随手摸去脸上的泪水。
“等一等,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难道要等到我的头发都白了吗。要不,把修车行卖了算了。”
“阿水,你说什么,那修车行是你的吗,你有权利卖掉吗?!”
“我怎么不能卖,我是修车行的合法主人,我就有这个权力!”
……
这一次吵架发生在晚餐之前,罗莉和俞雷听见争吵声迅速地赶过来了。
“这是怎么了,日子过得好好的,怎么说吵就吵呢,是不是日子过得太舒坦了,啊!”罗莉唠唠叨叨地说。
阿水站在一旁沉默不不语,黄阿娘默默地流泪,俞雷看见这番景象也急得哭了起来。
罗莉也着急,只好对阿水呵斥一番。
“哥哥你有福不知道惜福,姐姐多善良、多贤惠、多能吃苦呀,你还让她伤心,你还是个男人吗,就连我都为你感到脸红。你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出去!”
阿水本来站在那里就觉得别扭,听了罗莉的话,也寻到了个台阶,转身走了出去。
罗莉这才回头抓住黄阿娘的双手,劝解道:“姐姐,不要难过了,为个鸡毛蒜皮的小事值得吗。阿水哥哥是个老实人,不太会说话,更不会哄女人,可他是个难得的大好人。我们这些‘大陆妹子’能摊上这样的男人还不是打着灯笼、烧着高香、积了阴德才能找到的啊。你若不珍惜,兴许就被别人抢跑了。”
“抢跑了更好,省着让人家生气。”
黄阿娘说着,嘴角掠过一点骄傲、一丝微笑。
“姐姐,你笑了!”罗莉高兴地说。
“死丫头,你也拿我开心!”黄阿娘说。
“姐姐,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准备晚餐去了,你看,俞雷都饿哭了。”
罗莉刻意去逗他。
“谁饿哭了,我、我是害怕,害怕爸爸和妈妈打架。”
俞雷争辩着。
罗莉的厨艺不敢恭维,她只会做简单的菜肴。她先做个鸡蛋炒西红柿、再做个肉丝炒蒜薹,美其名曰“大陆菜”,然后闷了一锅米饭。
当他们围坐在餐桌前时发现阿水还没有回来。
“哥哥他也许心情不好,到外面散散心,过一会儿会回来的,我们就不等他了!”
罗莉这样一说,他们都埋头吃饭。
“阿姨,你的大陆菜可香了!”俞雷刻意夸张地说。
“你爱吃,我就天天给你做大陆菜!”
阿水的性格趋于内向,日常生活中的不愉快的事都可以忍耐,并深埋心底,很少对他人表白。其实他的自尊也很强,黄阿娘的话也深深地刺痛了他,让他承受不了。
小酒店室内装修凸现格调,古朴而幽雅。为了营造温馨的氛围,还低低地播放甜甜而优美的闽南歌曲。
“她怎么可以这样对自己的男人说话,一个大陆妹就这样羞辱他的男人吗?你们一些人在这里不是经常遭遇虐待和暴力吗,他们又能怎样呢?反抗呀,有那样的能力吗,一个个还不得忍受啊!呵呵,我对你是那么的好,凡事都依你,处处让着你,你还不满足,还是不满足。你也不好好看一看,你是谁、你是谁呀!”
阿水手中握着酒杯自言自语地说。其他人都回过头来看着他,一副副面面相觑的样子……
“看什么看,没见过吗?”
阿水无意间抬起头,看见一个个异样的眼神,愤怒地大喊起来。委实吓住了一些人。年青的服务生急急忙忙跑过来圆场,他小心翼翼地说道:“先生,您喝好了吧,还有什么要求对我说好了。”
“你说什么,我喝好了,你再给我说一遍,我告诉你,我、我喝得不开心,怕我喝多了是不是,我跟你说,我、我的酒量大得很,你去、你快去给我拿酒来!”
“先生,您不能再喝了!”服务生劝解道。
“为什么我不能喝,别人都让喝,为什么不让我喝,这世界公平吗。我、我大小也算个董、董事长,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跟我过不去,都在阻止我,不听我的话。去、去给我拿酒来!”
阿水的声音更大了,吓得服务生一哆嗦,唯唯诺诺地转身离开。
不多时,两个满面横肉的壮汉走过来,对着阿水来了一个笑脸。
“先生,还要喝酒吗,我们两个陪陪你!”壮汉甲说。
“我、我喝酒是、是不需要人陪的,要是有诚意,帮我买单好了。”阿水不温不火地说。
“我看你不是来喝酒的,是来捣乱的。”
壮汉乙用力拍了一下桌子,生硬地说。
“胡说,我就是来喝酒的,让我不开心是不是?!”
阿水也拍了一下桌子(力量轻了些),瞪着眼睛说。
壮汉甲向前冲了一步,一把抓住了阿水的衣领,瞪着圆圆的眼睛说:“小子,给你脸面你不要是不是,想喝酒就老实一点,想闹事吗,赶紧给我滚蛋!”
阿水着实吓了一跳,头脑稍稍清醒了一些。他眨眨眼睛,感觉来者不善,好汉不吃眼前亏,于是陪上笑脸说:“大、大哥,我不是想找事儿的,您放手、您放手!”
壮汉甲见他软了下来,更加趾高气扬了,于是用力一推,阿水向后退了几步,还是坐到了地上。他吃力地爬了起来,晃晃悠悠地向门口走去。两个壮汉又追了过来,阿水想逃避便加快了脚步。可是他那双腿却不完全听从他的指挥。
“站住,你给我站住!”壮汉甲大声喊。
“还有什么事,我、我走还不行吗?”阿水转过身问。
“就这么走了,也不道个别!”壮汉乙微笑着说。
“对不起,我忘记买单了!”阿水低声说。
壮汉甲上前朝阿水的脸上来了一记重拳,阿水的鼻子顿时流出血来。
“你不是好忘吗,让你长长记性!”
壮汉甲威胁着说。
阿水只好乖乖地掏出钱走人。
天色将晚,阿水还没有归,罗莉一个出去寻找,一路走来,就到了灯红酒绿的“酒廊街”(当地人的一种形象称谓)。忽然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在街上摇摇摆摆地走着。欲走过去看个究竟,又见两个风姿绰约的女郎窜了出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先生,这么晚了还不回家,是不是想寻个意中人啊?”女郎甲嗲声嗲气地说。
“我、我还有家吗。你告诉我,我的家在哪里?”
阿水满脑子乱乱的,心情更坏了。
“没有家怕什么,大哥您只要肯消费,到处是你的家。”女郎乙挑逗着说道。
“连你们也看不起人,我是董事长啊,怎么消费都可以,你们说怎么样就怎么样!”阿水大喊道。
“大哥哥,看您说的,不是和你开玩笑吗,那我们走吧!”女郎乙说。
说着两个人挽起阿水的胳膊就走,好象绑架一样。
“到哪儿去呀?”阿水问道。
“到你想要去的地方呀!”
女郎甲说完,两个人嘻嘻地笑起来。
罗莉看着他们朝这边走过来,她看清楚了那个人就是醉酒的阿水。待他们走到近前时,她突然靠过来,就站在他们的面前,扬起手来奖赏每个女郎一记耳光。还没等她们反应过来,就破口大骂:“你们这两个不要脸面的东西、低贱的骚货,乘人之危,居然明目张胆地勾引我家先生!”
两个女郎明知理亏,捂着一侧脸逃之夭夭。
“阿水——哥哥,我们走吧!”罗莉温情地说。
阿水努力向前挪动一小步,酒精的作用让他的双腿没有了力量,他一下子扑倒在地,鼻子也撞到了地面,鲜血立即流了出来。
罗莉冲过去用力抱起他,试图搀扶着他行走,但无济于事,阿水的身体就象一袋绵软的重物。无奈,她只好背起他行走,当然也非常吃力。
终于寻到一家小旅社,罗莉顾不了那么多了,急急忙忙地闯了进去。
“我先生醉酒了,拜托开一个房间,让他休息一下!”罗莉高声喊着。
“可以、可以,正巧有一个双人间,你们随我来!”
说着,服务员引领着她上了二层楼,为他们打开了房间的门。罗莉重重地将阿水扔到床上,可是阿水象没事儿一样,依然沉睡。
“他这样子会不会出事啊,要不要看医生?”罗莉略有担心地问。
“不要紧的,我见过许多喝成这样子的人,休息一个晚上,第二天都没事。”
服务员说着就离开了。罗莉迅速掩上门,她回过头倚住房门的那一刻,明显地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动加剧了,一股热流涌遍全身,脸热得更厉害,火辣辣的。
她缓缓地走到床前,俯下头,认认真真地注视着这个并不好看的,甚至还有一点点丑陋的男人,但他是一个“年轻”的、充满活力的男人,那是另一种美,健康的美、强悍的美,有这些已经足够了。她太渴望了,什么礼仪、道德,都统统见鬼去吧。
她小心地脱去阿水身上为数不多的衣服,阿水就成了一个“裸男”。她象一饥饿的母狼一样扑向了猎物,她吻他鼻子,吻他的嘴唇,吻他的耳朵,吻他的脖颈、胸脯……
阿水没有一丝反应,象一个植物人,顿感无趣。罗莉的自尊心、虚荣心驱动着她,让她的心灵不断扭曲。她发誓要得到他,不是一点点,而是全部。
想到这里,她轻轻地为他盖上了被子,然后毅然离去。
罗莉在凌晨时分才回来。
“找到了吗?”黄阿娘问。
“没、没有。我找了许多他可能去的地方,附近的酒店都去了,一些旅店也去了,都说没有见过这个人。”罗莉摇摇头,撒谎说。
“让你受累了,真是的。”
“姐姐,看你说的,我们不是好姐妹吗,都是应该的。”
“那他又能去哪里呢?”
“男人想去的地方,我们哪里能知道啊!”
“我是不是太冲动了。我们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我是了解他的。他做事一向很谨慎,再对我不满也不能离家出走啊。都是我不好,不应该顶撞他。”
“在我看来,男人都一样。这话也许我不该说。阿水这样的男人表面上非常老实,其实也蛮有个性的。男人的软弱让女人放纵,女人的软弱却能让男人更加放纵!”
“算了,不说这些了,很晚了,我们该休息了。”
黄阿娘说着,心头涌上一股酸涩,眼泪就要流了下来。
阿水于次日上午回来了,带着一脸的倦意。
“昨天夜里去哪儿了?”
黄阿娘一见到他就追问道。
“我、我出去喝酒了,没想到喝醉了,随便找一家小旅馆休息了。”阿水吞吞吐吐地说。
“不会那么简单吧?!”黄阿娘嘲笑着问。
“怎么,不可以吗,我又没去找应招女郎!”
阿水急了,眼睛瞪得圆圆的。
“呵,还蛮有理的,明知道自己不对,还不敢承认,亏你还是个男人!”
“大陆妹,你也不仔细看一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你、你竟敢对我如此说话,如果换成别人,非打烂你的嘴。我事事依着你、处处让着你,你却变本加厉。你竟然忘记了自己是谁。女人啊,一个个都是贪得无厌的东西!”
说完,阿水气呼呼地走了,并重重地关上门。室内一下子空旷起来,黄阿娘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
下午的时候,黄阿娘收到一封来自大陆的书信。顿时,她的心情就象开了一扇窗,将所有的不悦统统抛了出去,情绪一下子高涨了起来。她小心地展开书信,一行行隽永的文字映入她的眼帘。
姐姐:
你好!
我是小弟鹤男,收到你的来信,我们都特别高兴,因为你在他乡过得还好,不象我们想象得那么糟。爸妈知道这些情况高兴得过了头,都流下了幸福的眼泪。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我们非常非常想念你,也惦记着那位尚未谋面的姐夫。下次来信别忘了寄一张照片来。
姐姐,我上大学了。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时光过得怎么这么快,这多不好啊,爸、妈头上生出许多白发,额头上也出现了皱纹。我真心希望他们永远年轻,也希望姐姐永远年轻。
往事就象发生在昨天,一幕幕尽在眼前。
还记得小时侯姐姐经常带我去郊外游玩,你为我捉蜻蜓、蝴蝶……
还记得我被小朋友欺负了,哭得不成样子,你就更生气了,竟然带我去找人家算帐……
还记得我放学后没有及时写作业,你就愤怒地举起拖布把手,可是最后还是没有落下来……
姐姐,有好多好多话想对你说。那就打电话吧,前几天,家里安装了一部固定电话,电话号码就写在信纸的背面,期待你的来电。
祝好
鹤男
某年某月某日
黄阿娘一遍又一遍地读着信,泪滴打湿了信纸,并模糊了上面的文字。
阿水夫妇仍处于冷战状态,阿水跑到儿子的小屋睡去了。黄阿娘在午夜十分拨打信封背面的号码,之所以选择这个时候打电话,是因为通话费要便宜一些。
“喂——”
黄阿娘哽咽了,她说不出话来。
“喂、喂——”
对方的声音更大了,还没有听见回答,只听见急促的喘息声,误以为是个骚扰电话,于是生气地挂断了电话。
黄阿娘沉思片刻,终于鼓起勇气重拨了一次。
“喂,你是谁啊?”对方大声喊着。
“妈——”
随着黄阿娘的一声喊,电话的那一边一时语顿,随后就是失声痛哭。黄阿娘也跟着哭,这哭喊很痛、很悲,隐隐地淹没在静静的午夜里。
黄阿娘又到外地采购货物去了,因为不太顺利,只好在外地住了一夜。罗莉知道她不能回来的消息后异常兴奋,夜色深沉的时候,她穿着睡衣大胆地闯进了阿水的房间。
“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阿水生硬地说。
“长夜漫漫,我睡不着,陪陪哥哥吗!”罗莉撒娇着说。
“我一个很好,我喜欢安静,真的不需要啊,你还是快走吧!”阿水平静地说。
罗莉不说话,站在那里咯咯地笑。
“罗莉,请你快点出去,这样不好!”阿水的声音更大了。
“哥哥,干嘛凶巴巴的,我对你这么好,你对得起我吗?”
罗莉说着挤出几滴眼泪。
“我怎么对不起你了,你住在我们家,吃在我们家,我从来没有表现出不满的情绪,你说,我怎么对不起你了?”阿水激动地说。
“阿水,你个没良心的。我白吃了吗、白住了吗。我在你家就是一个工人,和阿春、阿猫阿狗一样的工人,我也付出了自己的劳动。”
“好、好、好,不说这些了,你还是快点儿离开吧!”
“我就不走,人家喜欢你吗!”
说着罗莉妩媚一笑,含蓄地低下了头。
“你这个大陆妹面皮也真够厚的了!”
“我脸皮再厚也不如你,你在醉酒的那一夜强暴了我,还在这里装正人君子,是不是很无耻啊!”
“什么,莫名其妙,你在胡说什么啊?”
阿水虽然这么说,但心里也有些虚。现在只记得那天自己喝了许多酒,又被酒店的保安给轰了出去,后来就住进了旅店,这中间的事情就不清楚了。
“感兴趣吗,想知道吗,想听吗,且听我慢慢道来!”
阿水不语,他也想弄清楚那天夜里发生的事。
“这算什么强暴,至少是你引诱了我。”阿水有意推卸责任,唯唯诺诺地说。
“哥哥,人家又没有责怪你,你怕什么呀。人家只是真心喜欢你嘛,你若是男人、若有一点责任感,你就应该勇敢一些、真实一些。”
“你、你、你想怎么样?”阿水惊慌地问。
“我不会为难你的,只要你听我的话。”
说着,罗莉的双手从容地解开吊带,那件单薄的绸布睡衣迅速地散落在地板上。
阿水望了一眼面前的“维纳斯”立即低下了头,不自主地向后畏缩,他知道自己已经摆脱不了这个女人了。
“维纳斯”毫不羞涩地向他靠近,她感觉到自己疲惫无力的身体开始慢慢地滑落,将随着那肆虐的洪水一起痛快地漂流。
夜、静静的夜,正在试图掩盖一切。
黄阿娘象往常一样带着大大小小的包裹回来了。吃罢晚饭,她小心地解开包裹,一样样翻出礼物。她给每人都买了东西,给俞雷买了一套新衣服和一个精美的仿真机器人,给阿水买了一件深色外套和一套高档内衣,给罗莉买了一件时下最流行的睡衣。又给三个人分别都买了鞋子。
阿水平时就不爱打扮,对衣服不感兴趣,索然离开。俞雷抓起玩具高高兴兴地出去玩了。罗莉把睡衣套在身上,在镜子前面走来走去,那动作虽然有些夸张,象个妖艳的舞女,但看得出她是真的喜欢。她试完后,又仔细地看了看黄阿娘买的其他东西,惊乍道:“你买了什么,怎么不给自己买。姐姐这么年轻、漂亮,若不及时打扮,很快就会变老的。”
这样的话,在黄阿娘听来,已经很受用了。至少还有人能够理解她的用心。
“我本来就老了嘛,还怕什么老!”
黄阿娘微笑着说。
夜,漆黑的夜。罗莉躺在黑暗中,她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崭新的睡衣和自己的肉体。顿时,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不配穿这么好的睡衣,她的心也正在遭受强烈的挤压,心灵深处的良知跳跃出来,让她倍感羞愧和耻辱。泪水情不自禁地流淌下来,打湿了柔软的枕巾。
同样的夜晚,阿水与儿子挤在一张床上,他的眼前时不时地出现罗莉的身体,丰满而积聚诱惑力,让他感觉害怕。一种强烈的罪恶感深深地刺痛着他,让他感到无颜面对自己的妻子和世人。他只好默默地祈求,就一次,只有这一次,请妻子原谅自己吧、请玛祖原谅自己吧。
黄阿娘也在思考,阿水是个老实、本分的人,为什么会发那么大的脾气呢。是不是自己太霸道了,凡事都又自己做主,很少与他商量了,夫妻之间的沟通也少了,自己就没有过错吗?算了吧,不要再斤斤计较了,只要你肯低低头,给个台阶可下,一切都可以过去。
台北仁爱医院妇产003室。007号女婴静静地躺在小床上,她的眼睛望着天花板,一副憨憨的样子。护士乙望着这个孩子也觉得纳闷,象她这么大的孩子应该会爬行了,而这个小家伙就喜欢躺着,偶尔能翻翻身而已。
护士长汪晓涵走近来,护士乙走过来,小心地问:“护士长,007是不是有什么疾病,总喜欢躺这呢?”
“她很少接受锻炼,很少有人抱她,更没有人教她运动。我们这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不可能对每个婴儿关照得无微不至,所以她不会长时间呆在我们这里。”汪晓涵说。
“那她能去哪里呢?”护士乙问。
“孤儿院。”
说着汪晓涵转过身去,又迅速地回过头对护士乙说:“今天的天气不错,你抱她到户外晒晒太阳!”
“是。”
又是一个傍晚。罗莉叫住了阿水,而阿水象躲避瘟疫一样回避她。无奈,罗莉只好捉住他的手用力的一拽,认真地说:“哥哥,我又不能吃了你,为什么总躲着我?”
“没、没有啊。”阿水懦懦地说。
“夫妻哪有隔夜的仇,男子汉总要大度一些。象姐姐这样好的人,在这天底下能找到几个呀,你怎么不懂得珍惜啊!”
罗莉故意将声音提得很高,有意让在隔壁的黄阿娘听见。
阿水不语。罗莉就用力地暧昧地握了握,好象在说,阿水,要听话啊。阿水并没有缩回手,有了那一次亲密的接触,他对这只小手有了几分好感,甚至感觉很亲切。罗莉拽着他的手来到他们的卧室门口,生硬地将他推进了房间,然后关上了门。自己就背对着房门喘息着,身心好象被刀子重重地割了一下,那泪水就不争气地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