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璃奋力推开他,跑出屋子。虞舜夫紧随出去,将她拽住:“这次,我会让你走了!”
她挣扎着想要摆脱他,可手臂上的力道越来越大。妘璃嘶叫道:“我是郡王妃,你没有权利关我,你就不怕被皇上降罪!”
虞舜夫觉得可笑:“我连公主都敢囚,更何况是你。所有的一切都会有我的安排,你就安心在公主府养胎……”声音戛然而止,他面容惊诧,望向自己的胸口,尖锐的剑锋从后背穿过,剧痛向四面八方延散开来。
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一把长剑就这样刺穿了他的身体。
陈毓馆踉跄后退两步,将剑抽了出来,颤抖的双手再持不住剑柄,“咣当”一声剑落地上,沾染一道血红。虞舜夫完全没意料到自己会中这一剑,不可置信地回转过来,看清身后之人更是惊愕不已:“你!”
此次前来,陈毓馆是想放妘璃回去,然后再好好教训虞舜夫。可当她看见他拉着她这一幕的时候,心中的愤怒再抑制不住,抽出侍卫的剑就冲向他。这一剑可以说……连她自己都感到吃惊。但是很快的,她竟觉得很是解恨!
鲜血喷洒而出,虞舜夫捂住自己的胸口,死死盯着她的眼睛。
陈毓馆看着他不断从指间流出的鲜血,忽然放声大笑起来:“本宫对你好,你不要;本宫劝的话,你不听。本宫说过,你杀了本宫的孩子,本宫就要你偿命!”她大喊,猛地一把将人推倒在地,“都是你逼我的,我只想跟你好好地过日子,可你偏不!一直以来,我容忍你的一切,那都是因为我爱你!可是,是你亲手毁了所有的美梦,是你害死你自己!这里是公主府,你竟敢逾越本宫的权利,你不想留我的命,本宫更不会留你的命!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你是多有意想不到,我爱你,才变得懦弱,我恨你,你便于亏欠本宫的那些人毫无差别,都该处以死刑!”
陈毓馆这一剑,是所有人意想不到的,就连她这些话,妘璃也颇为震撼。那些侍卫和侍女都不敢上前来,一个是驸马,一个是当朝公主,他们两个针锋相对,谁也招惹不起。看到这场景,妘璃觉得悲哀。公主府,住在这里面的人原本是何其光耀,可底下的人却是这般墙头草唯诺。
“快去找人来!”虞舜夫捂着不断流血的胸口,对门外的人大喊。
“谁也不准去!谁敢踏出公主府半步,本宫就让他跟驸马陪葬!”陈毓馆大叫,门外的人皆不敢再动。她丢下剑,腹中之痛再次袭来,两腿发软有些站不平稳。可她还是要直直站着,看着趴在地上的虞舜夫,好像当初在宫里时的那样对她俯首称臣。她狠狠瞪着他,忽然怆笑,一边说:“你要的不就是荣华富贵吗?你以驸马的身份死去,这已经是你此生最高的位份了,这等荣华并不是谁都能得到的。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更何况,本宫不是任凭人指挥的破船!千万不要怪我心狠,你的心,比我还狠!那也是你的孩子啊,你怎么可以下这样的毒手!我陈毓馆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竟要这样折磨我!我恨透了你!”
“啊……!”虞舜夫痛苦地趴在地上,流出的血越来越多。他想要站起来,陈毓馆却一脚踢在他肩上,冷眼看着他不住喘息。妘璃吓坏了,若是平常,她应该劝阻的,可是……眼前这个男人心肠太毒,一桩桩一件件的恶事犹如藤蔓般交缠在一起,唯有快刀斩乱麻!她也恨他,不光是他设计陈景佑,她更恨他方才所说的一切!她不是圣人,她做不到容忍任何一个人,此时此刻,她自私地……就想让他去死!
地上的人呼吸越来越弱,陈毓馆清楚的知道他这次必死无疑,她那一剑就是冲着他的心口去的。他的心里没有她,她又何必去护着那满是阴谋恶毒的心呢。那便只有毁了,让他尝一尝心如刀剐的滋味,尝一尝心痛似死的感觉。她看着他,视线渐渐模糊,而心中就跟身上一样恍然间没了痛,正如绷到极点的琴弦,一下子断裂,再也弹不出美妙的琴曲。
再无声息,他胸前的血漫了身下一地,就如他拿去陈毓馆腹中孩子时流下的那般。本以为最难对付的人,就这样被一剑轻而易举地刺死了。“他断气了。”妘璃喃喃,望向眼神麻木的陈毓馆。她贵为公主,曾经是多么欢喜这个男人啊,如今……却亲手将他杀死。
陈毓馆的脸上却浮起一抹得意的笑容,虚浮地很:“本宫现在就进宫,向父皇说明一切。”她缓缓转过头,目光平静,“我派人,护送你回郡王府。”
公主府上下人心惶惶,府内奴仆大多已为虞舜夫所用,如今虞舜夫却被陈毓馆亲手杀了,他们又畏忌皇家威严,都后悔莫及。将妘璃送走后,陈毓馆只身一人入宫面圣。回到郡王府的妘璃找来当日护守新房的侍女,她终归还是想亲自弄清楚那件事。
她发话问:“我跟南郡王成亲当日,他是什么时辰回来的?”
侍女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提起此事,不过那日她倒是记得:“应该……是亥时。那时候客人都走的差不多,郡王便过来了。”
亥时,亥时……
妘璃闭上眼睛,让侍女退了下去。
亥时。那天,他回房那样晚,而她明明在那之前就……
那么,那一个月他对她的冷漠就有了最合理的解释。她根本配不上他啊,而她还不知羞耻地要追着他,如果早一点知道,她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她情愿跟聂青一样,相见不如不见。呵,真是老天捉弄,他们已经错过太多了,就连这一次,都要开这么大的玩笑!
眼泪如断线的珠子,碎落在冰凉的地上。
他选择留下这个孩子,可是……不论他是因为怕误会还是怜惜,她都要替他另外一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