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记忆中有没有一个如花般的姑娘?抱歉,我这里说的不是貌美如花,而是如周星驰电影里的那位如花。勤学苦练百般妖娆的背影,终不敌那一回眸的刹那崩溃。
这个姑娘,便是我认识的如花。
其实如花是个很有个性的姑娘。上学的时候,她是我的同桌,她把自己的短发修理成名副其实的锅盖头,引来了整个年级的围观,自己却可以完全无视周围人的眼光。
有一次英语测试,馒头的英文怎么写,我就来了个man tou,感觉自己很聪明,转头一看如花,瞬间石化,她很霸气地写了一个mo mo……
如花总是嫌自己不够白,有天早晨上早自习,她对我说她做了一个梦,梦见她偷偷地问魔镜:“是不是世界上我最黑?”魔镜想了一会儿,发出惊恐的声音:“谁,到底是谁在说话?”
我觉得像那样单纯快乐的姑娘真的是太可爱了。
可是后来我才知道,她没有妈妈。
她说,她出生的那一年下了一场大雪,她妈妈守着炭火炉里跳跃的橙色光焰,在被白雪掩住的平房里生下她。
妈妈留给她的只有一件红色碎花棉袄。一直是她奶奶和姑姑抚养她长大。
小时候,算命先生说她五行缺木,她奶奶逼着她认一棵树做干爹,于是如花每天早上去上学路过那棵树的时候都说:“干爹,我上学去了!”
每次说起她干爹的时候,她总是一副神秘的样子。所有人都羡慕她没心没肺,活得那么开心。
上大学之后,我们便再没有了联系。
再后来听说她出国了,我以为这个可爱的姑娘一定会得到更多的眷顾,一定会学成归来,锦衣玉食。
但是后来听到的消息是,24岁的她得了癌症。
今年在朋友的一次聚会上,我见到了26岁的她。
因为化疗的缘故,她戴了一顶假发,脸也略显浮肿,但是乐观的笑容依旧没变。因为花钱治病的缘故,她的穿着也特别朴素。
她说:“我今年决定走复古路线。”她又笑着说,“你看我是不是比上学时白一些了呢?”
我笑了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说:“出国两年后,我就回到了北京,本来想着开创自己的新天地,可是却在最关键的时候病倒了,刚开始特别不能接受自己生病的事实,每天不停地坐在地铁里发呆,从1号线到15号线,密密麻麻的人,如雨前的蚁,簇拥着,没有喧闹,没有声响,是令人压抑的寂静。几乎不用走,被推上车,又被挤下车。我突然想到谁比谁活得更容易?”她说,“我恋爱了呢,只是不知道能陪他走多久,想到自己要离开这个世界就很心酸。”
聚会结束的时候,她的男朋友开着一辆QQ来接她,胖胖的,个子也不太高,但是看她的时候,眼神里闪着光,两个人手拉着手一起和朋友们告别。那样的场景,比任何唯美的求婚仪式都打动人心。
看到如花的时候,我就想起作家简桢说的,人的一生大多以缺憾为主轴,在时光中延展、牵连而形成乱麻。常常,我们愈渴慕、企求之人事,愈不可得。年轻时,我们自以为有大气力与本领搜罗奇花异卉,饱经风霜后才懂得舍,专心护持自己院子里的树种,至于花团锦簇、莺啼燕啭,那是别人花园里的事,不必过问。
聚会结束不久,听说她结婚了,和男朋友收养了一个孤儿,她给孩子取名叫黑豆儿。
她在朋友圈发文说,这个世界有那么多的不如意,但是,我们依旧在努力前行不是吗?不管生命还剩下多少,我都是那朵最独特的如花。
昨之后听到她的消息,如花已经住院,但是在病床上的她,依旧开心地给黑豆儿织着围巾。
她给我带来的力量,不可估量。
每个人都曾穿越过不为人知的黑暗,但是总有一天,会黑暗散尽,时光会变得温婉如水。如同在生活的迷途中倔强行走,没有方向的归属感。虚无像是落寞的漫漫长风,呼啸着打乱了你追寻的宁静。在光阴里将遮挡阳光的枝蔓细细梳理予人事的变迁。
那些黑暗仿佛只是在你这儿小住了一会儿,它在寒冷撕扯里睡去,醒来时看见你坚韧宽容的笑脸,它便默默地想要溜走,那些痛失的、遗憾的、绝望的心情,在旧时光里一去不返。你的内心变得坚定,如果向着来路寻去,却再不见那些黑暗的身影。你要知道,那些天真致命伤,终究会过去。
后来我去看电影《滚蛋吧,肿瘤君》,泪如雨下,就像电影的台词说的,人不能因为害怕失去,就不去拥有。死,只是一个结果,怎么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你得相信,上帝给我们安排的每一次挣扎都是有目的的。人生不过是,好好活着,好好去爱,好好去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