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冬吴相对论·被终结的微软》这期节目中，有这样的话：企业的经营管理有两种类型，一种是榨取型的，一种是探索型的。榨取型的管理，其特点是把现成的资源和能力发挥到极致，以获取最大利益；而探索型的管理好像并不清楚究竟做什么事情会有收益，它在那里探索，广种福田，广结善缘，摸索最有收益的事情。微软的管理属于榨取型，它在信息化时代采用工业化模式成就最大的公司，但它的榨取终有限度，到底被实行探索型管理的苹果公司超越了。
我想，学校的管理，也可以说有这样两种模式：榨取型的和探索型的。榨取型的教育管理有两个特点：第一，只认考试分数，像压榨机一样榨取师生的最后一点时间和精力，全都用来应试。第二，只喜欢高分生，对那些不能取得好分数、不能给学校挣脸面的教师和学生就不感兴趣，冷淡、忽视甚至歧视他们。而探索型的教育管理则并不清楚哪些品格和能力对学生的未来用处最大，也不清楚学生中间究竟谁会更有出息，谁能活得更幸福，换句话说，学校并不知道“哪片云彩有雨”，所以它就采取探索的态度。只要是对学生的发展有好处的东西，德智体各方面都重视，主科副科都重视，校内校外都重视，书本知识和实践都重视，高分生低分生都尊重，对尖子生并不刻意宣扬，对低分生也不歧视。这就是所谓“广种福田，广结善缘”。我认为，这就是素质教育。素质教育就是以提高所有学生的素质为目标的教育。要实施素质教育，教育管理者必须采取探索的姿态，而不能采取榨取的姿态。
今天早晨我去买菜，路过一个小区，看见两位幼儿园老师正带着十来个小朋友做操。老师在前面做，小朋友在下面模仿。其中有一个女孩，站在第一排，老师眼皮底下，她就在那儿呆立着，什么动作也不做。我发现两位老师对此都没有什么反应。过了一会儿，放音乐了，这个女孩子居然离队跑到后面去了，老师仍然不管她。没想到她居然开始做动作了，虽然动作比较小，但毕竟动起来了。老师呢，仍然是该做什么做什么。这个小姑娘，不做动作没有受到批评，有所进步也没有被“赏识”，她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变化着。我站在旁边，很想向这两位老师致敬。这正是“广种福田，广结善缘”的姿态。她们并不是不负责任，她们工作很认真，但是不急赤白脸。我又想，如果这是在小学，行吗？当然不行。校长等不到孩子进步，就要批评教师“不负责任”，教师等不得孩子调整自己，就要强行落实自己的要求，开始“压榨”了。幼儿园不同于小学，小学的纪律要比幼儿园规范一些。遇到这种情况，教师适当干预是可以的，但是我以为不能操之过急，要“探索着来”。我给老师们讲课，老师们问我教育有什么诀窍，我就告诉他们四个字——“对付着来”。实际上这就是一种探索的姿态。我不知道怎么做最正确，只能慢慢摸索。我买东西常常遇到一种商贩。他问：“您要买什么？”我回答：“我看看。”对方立刻把脸拉下来不理你了，其实他并不忙。这种管理方式，就是“压榨型”，看谁眼前没有油水，掉头就走。这种人买卖肯定做不大。另一些商贩不是这样的，即使明知道你不会买，也耐心地向你解释，这就是所谓“广种福田，广结善缘”。我遇到这种人，下次就很愿意买他的东西。我希望教育者不要做第一种小商贩，目光不要那样短浅，不要那样急于求成。
2012年10月19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