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人,并没察觉到琅歌故意散化的眼神,是以,没人发现正有人通过疏疏密密的藤蔓,朝外看着他们。
一,二,三,三个均是紫衣,看来,真是上次那一批凤华紫衣了。
琅歌敛下眉目,抱紧了怀里的宁卿和寰儿,这一次,是来找她的,是来刺杀她的,她根本不明白这凤华鼎鼎大名的凤华紫衣为何要来杀她这个沧兰的无名小辈?
感受着宁卿冰寒的身子,心中越加忧急,这些人,何时才走!这里有三个,别处定是还有,现在宁卿病着,寰儿还小,不像上次,有护卫,有央阡,还有自己,足以能够对付得了……
琅歌早已把这些紫衣人的到来归结到自己身上,以为他们,定是来刺杀自己,心中一片忧虑。
“阁下!没有找到。”三人中两人在周围搜了一圈后,上前朝着那应该是头头的人鞠躬,那紫衣扭了扭头,朝着周围又扫了一眼,蓑帽下的眼中也带着疑惑,这里并不大,他们这一时半刻,会在哪里?
琅歌的心都快揪起来,那明显是头子的人,并没有答话,反而停了一停,朝着她所在的方位走来。
几乎是屏住了呼吸,琅歌伸出手将寰儿的口鼻也遮掩住,寰儿的眼睛睁得极大,害怕地看着藤蔓外隐隐约约越来越近的脚步,嗒嗒的雨声,在耳边不断落下,衬得这氛围更是紧张。
“阁下!那里有打斗!有人来!”突然,不知从何处,又出来一个紫衣,语气略急地向着那紫衣说道。
“走!”步子一停顿,仍是不甘心地望了一眼这里,转身离开。
琅歌一直紧绷的心终于停了一停,松开捂住寰儿的嘴,扭头依旧竖起食指,转头查看宁卿。
他银色的长发在树洞里,隐隐发着莹润的光泽,即使是湿的,依旧美丽。
琅歌却没心情去欣赏这美丽的头发,她抱紧了宁卿,轻轻摇了摇他,“宁卿,宁卿……别睡!不能睡!”她得快点回去,让小烬儿配药,小烬儿医术这么高,必定可以救得了宁卿。
怀里的人却是毫无反应,她又摇了摇,轻轻低唤几声,“宁卿……醒醒……”
“我还没死……咳咳……”宁卿虚弱的声音轻轻传出来,他疲惫地睁开眼睛,“别担心,你说过,祸害遗千年,我不会这么快就死,我还要,祸害你呢,赫连琅歌。”
他的声音极轻极轻,说了一句话,脸色看去就更白了,眼睛也又闭上,看去,虚弱的很。
“你别说话了,等着,等着,一会,就有人来救我们,一会,就有救了!”琅歌声音里已带着些颤抖,她不会让他有事。
胸前衣襟前,慢慢地濡湿了,她知道,那是他的血,不是雨,他的左手,还受了伤。怎么办,怎么办!
突然记起,离开王府之时,便一直随身携带的嫁妆里取出的药,有保命丸,也有上好伤药。
霎时,琅歌眼中的忧虑少了几分,暗自自责自己怎能忘记这么大的事!取出怀里的两个小瓶子,期间又碰到那从山上挖来后便也一直放在身上的石头,也没多想,便取出药丸,撬开宁卿的嘴,给宁卿服下,那药丸都因为大雨,河水,有些湿润,别说那药粉了,药粉早已黏糊在一团。
琅歌用手刮出一些,撩开宁卿的衣服,轻轻把药粉覆上去,而他的手,早已没多少知觉,是以,也感受不到药粉覆上去的痛楚。
琅歌呼出一口气,该做的,她都做了,现在,只能等小烬儿找到他们了,她知道,小烬儿定那找到自己的方位。
雨中,实在不易宁卿行走,她现下更不能让宁卿睡着,若是睡着了,以他的身子……她不敢再想下去。
伸手颠了颠宁卿的身子。
“别睡,陪我说说话。”琅歌伸手拉起一直乖巧安静的寰儿的手,“还有寰儿。”
怀里的他似乎笑了一下,惹得又是一阵轻咳,“你想听什么?”眼睛却没睁开,琅歌知道,这是他的极限了,他的脸太白太白了,连着一张脸,一头银发,十分,凄寒。
“爹爹,说说话……”孩子探头过去,伸出小手捧住宁卿的脸,试图温暖他,孩子虽小,但也知道,爹爹的身子向来不好。
“恩,说说我母妃吧……咳咳……”他似乎察觉不到此刻多么严峻的状态,咳了两声,闭着眼笑了笑。
“我的娘,长的很美,很美,儿时记忆里,便是十分美丽的样子,咳咳……”他停了停……微微掀开眼睛。
“那个人,叫她仑儿,娘十分胆大聪慧……咳咳……”说道这里,低笑一声,轻咳一声。
“只是,我五岁时,娘便死了……死的极惨,真是惨啊……”
琅歌抱着他,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微颤,以及心底冒出的恨意,她有点后悔,让他开口说说话了,说的,竟是这般苦痛的回忆么?
“爹爹别哭……寰儿抱抱……”寰儿将小脸贴在宁卿脸上,温暖着他并不暖的心。
琅歌抿了抿嘴,不知该说什么,只能用力抱住他。
“还有我。”胸口那块石头硌着她与他的肌肤,有些生疼,却莫名,有些暖意。
“放心,你还有我。”琅歌又重复了一遍,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明澈清溪一般的眼眸里又晶光闪烁的东西在闪耀。
“恩,还有你。”宁卿疲惫地微微合上眼,却伸手入怀中,拿出里面那块,他娘亲留下的木牌,呼吸微轻,递给琅歌,“喏,合上,送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