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枫睡眼惺忪的醒来，他地铺在客厅中，竟然如同平常人一般，腰酸背痛，且睡得很香，一整夜都没有任何的警惕，要不是他记忆还很清晰的话，都会有一种自己是普通人的错觉。
桌子上摆着已经有些发凉的白粥，他肚子很是不争气了咕噜作响，胡二狗倒是起得比较早，还刻意为他准备了早餐。
回想自己刚刚进到青云门时，最大的安慰便是，能在青云门混吃混喝，几年下来自己已经忘记了普通人吃喝的俗事。
隔着门帘对着房间里的胡二狗媳妇，简单说了一下自己要出门的事情，屋内回应的只是很疲劳的咳嗽声，很虚弱的回答了牧枫一声。
即便是清晨，还是能听闻蛙声一片，望着绿油油的远处，村子的人都在忙碌着，与世隔绝的原因，灌溉没用脚踏翻车等技术，只是挥汗如雨的用木桶，一桶桶从河里灌入水田中。
三天后
斜阳照墟落，村落里的人家都冒出了冉冉炊烟，农家的生活是便是如此，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给自己的妻子煎熬，关怀万千地喂药后，胡二狗搬出竹子编的椅子，在自家的门口张望着，时不时回头看向身后客厅上，热气逐渐少去了的菜肴，山里挖来的山药，野兔，还有从别家讨来的一壶野果酒。
斜阳西落，最后的余光散尽时，黑暗逐渐降临，胡二狗暗叹一声，牧枫走了三天，这三天他一直等着牧枫回来。
给娘子点亮了屋里的油灯，胡二狗自己掌着另外一盏油灯，有些失落的收起竹椅，准备进屋时，一道黑夜里歪歪扭扭，步伐怪异的黑影走来，如同暗夜里的鬼魅。
“小哥，是你吗？”
人影没有任何的回应，扑通一声传来。胡二狗胆子也特别大，小心用手掌掩住油灯，走向了声响处。
冷却的炉灶起火，胡二狗又忙乎了起来，不久端着流食般的白粥走进来，小心翼翼的吹凉后，给面色苍白的牧枫喂着。
艰难地张张嘴，牧枫热泪盈眶，因为胡二狗的原因，另外也是勾起了他一段回忆，当初在青云门，被搜魂快死时，大牛便是这般细心照顾他。
胡二狗对牧枫问长问短，关于外面的世界，可牧枫丝毫没有气力回答，胡二狗这才安静下来。
胡二狗竟然没有尝试去了解外面的世界，让牧枫很意外，他唠叨里内容，也让牧枫疑惑不解，村子里的人，竟然没有谁愿意去了解外面的世界。
这三天里，牧枫虽发现自己在这里不过是一个普通人，但内心还是认为自己是修炼者，没有带什么粮食，他就匆匆离开村子，去看看此地是不是在西荒中，最后他发现，这里就是一片天地。
没有存在西荒大域中，简单的说，这里是一个小世界，世界的最边缘，看似无穷无尽，但走了一天后，牧枫知道，那不过是障眼法，他竟是在原地打转，来来回回便是三天的时间，三天里不吃不喝，牧枫差些要饿死在路上。
他发现，在这个世界里，只有胡二狗的村落才有吃喝，才有这么多山河田园，离开后尽是一片雾蒙蒙。
没有真正把自己当做一个普通人的原因，差些要了牧枫的小命，这让他疑惑这个世界的同时，绞尽脑汁也找不到离开的办法，他与胡二狗他们不同。
胡二狗等人属于这个世界，一个世外桃源里的人，而他牧枫只不过是误入了这里，他得想办法离开。
翌日
牧枫只是饥饿过度，吃了东西后就恢复了很多，只是还有些浑身乏力。
大清早胡二狗就为他的媳妇煎药，那呛鼻的药味让牧枫脑袋有些发晕，胡二狗内人仅仅靠着药汤存活，连食物都很少吃，作为客人的牧枫都有些担心。
“嫂子没事吧？”
放下了药碗，胡二狗摇摇头，道：“她做的梦越来越少……”
牧枫敛眉，身体不好，与做梦越来越少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吗？
看到牧枫不解，胡二狗神色悲怆得道：“或许是先祖留下的诅咒，村子里的人都不能生育，加上老人逐渐死去，他们去世前都有一个征兆……”
胡二狗回头望了一眼自己的屋子，低声，颇为颤抖的声音道：“每个要去世的人，做梦的次数越来越少，最后不再做梦时，也就……”
牧枫手中的竹杯一抖，胡二狗说得未免也太荒谬了吧？一个人去世，几乎所有人知道，正常死亡的话，那是寿命尽了，他媳妇那样，应该是身子不好，若是在外界，有名医良药的话，应该都能治好的。
对于牧枫问起的一些关于这个村落的历史，胡二狗一问三不知，即便那些老者也不知道村落里的历史，这让牧枫愈发的疑惑。
入夜，牧枫躺在地铺上，他吹熄了灯后，并没有睡去，胡二狗白天的话多少让人匪夷所思，可真的是他所说得那样呢？
“他没有必要骗我，按照他所说，那他还会做梦！”
一直等候着，牧枫越来感觉眼皮沉重，就在等得半睡半醒时，胡二狗的房里传来一声低沉的怒吼，这样的声音，牧枫变成普通人正常的熟睡的话，恐怕是不能听出的。
猛然立起身，牧枫侧耳细听，生怕遗漏了什么细节。
“娘子，这是你最喜欢吃的……叔，你的野果酒给我一些……胡说！俺是拿酒去招待那小哥……”
牧枫有些失望，胡二狗做的梦再正常不过了，原本他还以为这个村落的人因为梦的原因死去，看来自己还是多虑了。
“畜生！敢伤我西荒众多真仙……”
刚要躺下的牧枫猛然一炸，果然来了！胡二狗接下来的梦中，竟是一些与他憨厚不同的怒斥，狂吼。
一滴滴冷汗从额头流下，牧枫内心揣度着：“梦境，我这是在魇的梦境中！”
终于知道为何胡二狗所说，他们村落里的人，夜里梦得越少，离死越是近了。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是这世外桃源里的农民，而是众仙大战时，被梦魇困在梦境里的那些仙魂！
这些仙魂并不知晓自己的身份，只是把曾经的记忆当做一场梦，他们会安逸的死去，体验生老病死。
正如胡二狗的妻子，他们在修炼世界中，应该不是夫妻，在这里他们有另外一个记忆，牢牢与这个田园联系在一起的记忆，这农家的名字更不是这些仙魂的真正名号。
牧枫已经确定这个世界，是一个真实无比的梦境，但不确定这里的人是不是全都是仙魂。听着胡二狗的梦语，其妻子的咳嗽声，牧枫一股怜悯心生，试想，自己活在觉得真实的世界，不过是别人的一场梦，一个梦境……
一整夜牧枫都辗转难眠，天还朦胧，他便起床给胡二狗和他媳妇做了一些早餐，之后负手走在田间小路，望着那一片水稻，河流的声音，山脚永远有那落英缤纷。
伸手夹了一片落叶，蹲下身，两手捧起了山间流淌而下的泉水，甘甜爽口。
“这样真实的存在，真的只是一场梦吗？”
牧枫俯仰天地，这个世界真的太过真实了，即便连他都分不清楚，纷纷与那些努力耕种，勤劳的人们打招呼，胡二狗还以为他再次察看外面的世界，焦急的找到了他。
就这样，两人吃了早餐，胡二狗耐心的教导牧枫做农活，之后两人上山打猎。牧枫提着猎物，胡二狗小心翼翼的扒开了腐叶泥土，那是他娘子需要的药草，细心的模样，生怕弄坏了这一株药草。
身后的牧枫神色复杂，若是他猜想的都是对的，那胡二狗为他夫人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
旁晚，两人共同做了比较奢侈的晚餐，胡二狗明显不胜酒力，他还要照顾自己的媳妇，牧枫并没有让他多喝，倒是问题了很多问题，关于村落里的人做的梦。
“二狗，昨天夜里我听闻你梦话里，提到了西荒？”
“西荒？哦，那是你来到这里问是不是西荒之地，那西荒啊！这么说，你也做梦了，做梦就好！”
牧枫无奈地笑了笑，胡二狗没有明白他的意思，以为他与这里的人一般，都会梦见西荒。难怪初见时问起西荒，他们都不知道，那西荒不过出现在梦中，且胡二狗比较特别，只有他才能清楚记住梦境，其他人梦醒后一片模糊。
“村里的人，都会梦见西荒，真仙之类的？”
对于牧枫的问题，胡二狗用力点点头，道：“对啊，大家都会梦见，不过会越来越模糊，偷偷告诉你，我不止梦见这些……”
胡二狗起身，关好门，压低声音道：“我曾经做过一个梦，那里面的人都称我为浮屠圣尊，怎么样，厉害吧？”
“只做过一次，你没有告诉别人？”
胡二狗正常记忆的话，只做过一次的梦，有些怪异，他也因此没有告诉其他人，不过牧枫已经肯定的是，这就是魇的梦境中，他面前的，不知道万年前是何种模样的真仙。
暗叹一声，梦里不知身是客，不仅仅是牧枫本人，更多的是，这些被困在梦境中的仙魂们，魇用这样的办法慢慢让他们死去，是他们的幸与不幸。
牧枫举杯，对着胡二狗敬酒，他感觉浑身的修为逐渐恢复，看来他要梦醒了。
唯独可惜没有与胡二狗推杯换盏，刚碰杯，牧枫眼看自己的手臂逐渐变得透明，用最后弥留的力量喝光了杯中酒。
“别了，二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