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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娶二房遭遇土匪

典式奎一家,沿着雪地上两道深深的车辙来到阿克敦堡子跟前。式奎把独轮车停放在路旁,奔着不远的山坡走去,云美和得石跟在后面,三个人趟着没了膝的积雪登上坡顶,朝将要安顿他们的地方眺望。走了那么远的路,支支叉叉地最终走到这儿了。典式奎觉得,他们一家三口是鸟儿从远处衔来的三粒米,投进这甑锅一样的堡子里,不论怎样地被碎了泡了发酵了加热了降温了,总之,是要在这里成酒水,终究变成粮食精。

远近的房屋像戴了雪白的帽子,从厚厚的雪堆里探出头来,一扇扇纸窗像眼睛,正好奇地看着他们。雪后只有黑白两色,勾勒出堡子的大致轮廓。堡子中间是个大院子,院中一排排的房子。大院子四周,参差地点缀着小的房子和院落,从竖起的烟囱看,是二十多户的小堡子。

一家三口回到路上,奔堡子中间最大的院子走去。

大户是殷家,殷家掌门人是殷老爷子殷天朴。

典式奎推着那辆独轮车,上面装着一家的行李和一堆家什工具,周云美蝈蝈一样挺着已显怀的肚子,拉着得石,这一家在殷家管家婆孙妈的引导下,在厅堂门前见过了殷天朴。

殷天朴身子骨硬朗朗的,身板拔得溜直,留着山羊胡子,黑黝黝的面庞,和他的年龄不相符的是他那双鹰眼,如果单从那双眼睛看,绝想不到他已是快五十的人了。他戴着青毡帽,一袭厚马褂,挽着白袖口,仔细地打量着这户来自关里的一家人。这个叫典式奎的汉子,板板正正,高高大大,厚厚实实,看着就有使不完的力气。那双眼睛有神但不漂浮,鼻子高峻却不冷孤,嘴唇略厚透着实成。嗨!是个好劳力。他像是对典式奎,又像是对孙妈一板一眼地说:

“按理这头年是不缺人手的,但他会石匠手艺,还是有活可干的。按老规矩,干满一年,给干河套四亩地,吃住全管,住在马棚边上吧。”

孙妈听了,拍打着马蹄袖忙向式奎和云美喊道:“中了,老爷子收下你们了,还不谢过殷老爷。”

式奎没捞着说一句话,就鞠了躬,便和妻儿去了马棚旁的一间土坯房,这里就是他们的安生地了。房子虽然很矮,站在房前扬手就可以够到房檐,但这房子被泥土压得严严实实,在这里过冬,倒是一个不错的处所。

一家子安顿下来,式奎很快就和长工们混熟了,他最关心的是干河套在什么地方,将来的四亩地又是怎样的,但又不能问得太直白,只好一点点地了解,反正日子长着呢。

原来,从青果山流下两股溪流,到阿克敦旁汇成了两汊河,这两汊就是指上游的两股水流。一股水流淙淙地常年流淌,即便到了冬季,上面是冰,下边依然有水流动。另一股却是经常干涸的,十年倒有八年没有水,只有发山洪时,才有水下来。所以,这没水的干河套地土质就瘠薄,长工们用工换来的地也大多在这里。

住了几日后,式奎拉着云美走到干涸的河套边,指着边上的地说,只要咱们干上一年,就会有四亩地,要是能坚持两三年,咱们也会有一大片土地了。式奎兴奋地用手比划着,云美也充满向往地说,到时,我们再盖三间房,我们一家人就有了安生日子。

两人满怀希望地从干河套回来,看见他们的儿子得石和孙妈的外甥女春秀在石头、剪子、布地定输赢呢。殷家大院的孩子自然而然地分了几等,殷家的孩子都上私塾,他们一般不和长工们的孩子玩耍。这也难怪,父母地位自然能体现在孩子们身上。你不和我玩,我还不愿和你玩呢。得石反倒挺着小胸脯很自豪地说。这孩子虽小,但在飘泊的岁月,他经历得可不少。小脑袋瓜里经常有很怪的想法冒出来。他不和殷家孩子玩,也不怎么和其他长工的孩子玩,他的阅历要比他的同龄人多,所以,就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但得石能和孙妈的外甥女春秀玩到一块儿。春秀虽然也跟殷家人学些字,但殷家的孩子们有意排斥她,孙妈虽是管家,但那毕竟是个高级佣人而已。她的外甥女就更处于一个特殊的地位,比殷家孩子地位低,比一般长工的孩子地位高一些。这样,得石和春秀就经常在一起。当然,这些都是式奎和云美给这两个孩子总结的,至于这两个孩子为什么愿意到一起,那只有他们俩自己去体会。但男孩和女孩玩的游戏又不一样,两人只好用石头、剪子、布的游戏来决定。得石赢了,春秀陪他玩踢毽子、关刀等游戏,春秀要是赢了,只好委屈得石陪她耍嘎拉哈、跳大绳。现在看,得石是输了,他正老老实实地跟院内的一棵树一起撑着绳子,春秀则欢快地跳着,一边跳,一边还脆脆地唱着一段歌谣:

一跳跳龙门,

龙门出奇神。

二跳进了关,

关东有灵仙。

三跳走官道,

专门把喜报。

四跳入了旗,

骏马让我骑。

骑马走官道,

我把喜讯报。

骑马过了关,

见了活神仙。

到底啥喜事?

鲤鱼跳龙门。

后来的三年,真是按照式奎和云美的想法过的,到了三年满,典家有了十二亩干河套地,又在堡子换了三间旧土屋,结束了在殷家的长工生涯。典式奎的下一个儿子也快三岁了,起名典得强。典得强出生那天,典式奎正在土屋外补院墙,因此这孩子小名叫墙头儿。

又过了几年,典家的开荒地和原有的河套地加在一起就有了二十多亩,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典式奎的身板也像熟地的土层一样更加厚实起来,那四肢也像自家院后栽的杨树一样长得更粗壮了。更加蓬勃鼓噪的是他的想法,他对土地近乎痴迷。锄地歇晌时,他愿意直接躺在黑土地上,享受土圪垃硌在后背的感觉,接了地气以后,他的劲头更足。他更愿意圈一个老大老大的大院子,把地里的土插成墙,把有盐碱层的土直接压盖在屋顶。住的时间长了,典式奎总结了一套扩大开荒地的办法。尽管阿克敦前面有大片禁地不能开垦,附近的地又都有名有姓了,但在这些地的间隙,河湾旁和山脚边还总可以开掘出一些补丁地。

最有潜力的是苇塘,苇塘里的苇子有深一二尺的苇根,彼此盘根错节纠缠在一起,很难掘出来,而苇根除不净,荒地就算种上了,第二年也会再长出苇草来。这种苇塘地变熟地也是难。正是因为难,开掘的潜力也就大。式奎和得石在农时间隙,就出没在苇塘里,对那些苇根使上了力气。得石已是半大小伙子了,干活肯下劲儿,式奎经常向云美夸自己的儿子:

“真是我们典家的种!”

云美自豪地说:“你也别眯着眼太得意了,要不是我,哪能生这么好的儿子!”

她就心生感慨,可惜了,我那两个没成活的儿子,要不他们有这么高了,过几年也能刨地了。在这个期间他们的又一个儿子得地降生了,小名地头儿。

关东是一季作物,农闲时,式奎还要凭他的石匠手艺去别处揽活,活揽多了,他又收了两个比得石大一两岁的徒弟项三和项四。这项三和项四随着父母和哥哥项大、项二讨荒,就走失了,最后跟了式奎学手艺,吃住都在典家,白使力气,白学手艺,典家的日子好了起来。

式奎和云美除了置办房屋和土地外,还忙着一件大事——添人进口。他们的内心一直藏着个烧锅,一旦时机成熟,就要立起个烧锅。现在造酒用的粮食还不够多,造酒的人也得酝酿啊!到了晚上,式奎和云美男女之间的愉悦就有了神圣的理由,式奎下了石匠般的力气,云美常推着他那厚实的肩膀说:

“你轻点就不行吗?干了一大天活,也不怕把你累死。”

式奎一边挺着腰身,一边说:“这累和那累两码事,得劲儿着呢。”

云美环住式奎的脖子:“是得劲儿,得劲儿得我只想把你吃掉。”

于是她就紧紧地把式奎揽住,像真要把他吃了。

但他们接下来的孕育却不顺利,怀孕四个月后,云美感觉不对劲,和前些次明显地不同。到了六个月时,式奎拎着一包果子去请孙妈。孙妈不仅是殷家的管家婆,而且还是接生婆,又是远近闻名的媒婆。一生没有正式嫁过人,但对男女间的事却是熟透了,她虽没能纳入殷家几房太太的序列,但她依然以管家婆的身份赢得了一席之地。

孙妈原来是殷家的丫环,十五六岁时就和殷家大少爷有了那层关系,在以后的几十年间,这一带的孩子大多是她接生的,常年和孕妇产妇打交道,孙妈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她看了云美的肚子,又伸手在云美下面探了探,最后对式奎说,不好,你家婆娘孕的是横位胎,生产时恐怕要不消停。

式奎和云美都很紧张。云美已有了三个儿子,那两次失败的孕育也是男孩,人家算卦的说了,云美就是专生儿子的婆娘。多了一个儿子,就会多一片田地,没有粮食没有地,何谈立烧锅。眼瞅着开荒地还可以再往四周扩,就是缺劳力呀,怎么偏偏会是什么横位呢?

正巧黄大仙云游到了阿克敦,因为和式奎一家有了先前的感情,就借住在了式奎家。式奎家本来不大,东西屋,中间是灶房,式奎把西屋整个让给了黄大仙和两个仙姑,两个徒弟和得石就在灶间搭了铺。

这时两个小姑娘已经长成大姑娘了,出落得亭亭玉立,落落大方,眉宇间显出常人没有的气质。为了答谢式奎和云美的好意,为他们解解心疑,在一个晚上,黄大仙和两个仙姑为云美请神,引来不少人观看,墙头上看热闹的脑袋排了一排。黄大仙用他那略带沙哑的嗓子唱道:

借问青天为哪般呢?

黄仙翻身就下了天,

主家有事求本仙,

本仙为你保平安呢,啊啊啊……

两个仙姑翻着跟头,拉住云美,那个叫仙萍的用纤纤手指捂着云美的肚子,又在上面摩挲了几下,那边的仙荣写了字,烧了几帖黄纸符,借了黄酒让云美喝下。

请神过后,仙荣提醒云美:

“再过五天,就是石头爹爹的生日了。”

云美问仙荣:“你知道?”

仙荣说:“恩人的生辰八字我们从不忘,到了那天那个时辰,我和我姐还要祈福呢。”

云美把这些告诉式奎,式奎说难得有这么重义气的人家。

云美喝了符水后,精气神就上来了。那天夜里,躺在式奎的怀里,抚摸着式奎说:

“生完了这个孩子,我再给你生下一个,就怕你开不出更多的荒地,要想地多要想立烧锅,我们需要不少儿子呢!”

尽管大仙和仙姑真心保佑,但云美却没有顺利生产,孙妈使出了浑身解数,最后的结果是云美下身遭到严重破裂,胎儿也被肢解而死。式奎用一个小泥盆将死婴安葬到河套地边,云美哭肿了双眼,忍受着下面火烧了一样的疼痛。云美的休养持续了大半年,孙妈又来了几次,警告云美不能再怀孕了,再怀孕就有可能搭进命去。

云美先前还没太在意孙妈的警告,当她感到身体可以了,就要和正急着的式奎尝试一下,一阵痉挛后,云美恐惧地离开了式奎,式奎无奈地像一只石磨边的驴子,围着那磨心转悠,憋得式奎脖子根的青筋都绷起来,里面像有蚯蚓窜动。云美也是没有什么办法,好生安慰却适得其反,式奎燥热得更厉害,最后跑到屋外,往身上浇了冷水。以后他们又尝试了好多次,无不以失败而告终,云美偷偷地请教孙妈,说出了女人不好启齿的话,孙妈虽经验老道,但也没指导上去。

云美一连哭了好几天,正伤心落泪时,发生了一件事。

前一阵子,式奎为额摩镇诊病的徐先生做了一个大石匣子,石匣子就雕在一块大石头上,专门用于储藏徐先生的大力丸。这大力丸是用鹿心、鹿肾、鹿血、鹿胎衣、鹿鞭、鹿肉、鹿尾骨和鹿筋鹿八件炮制的。大力丸没用鹿茸,是因为鹿茸是贡品,徐先生只好收购去了茸的鹿八样。大力丸强肾壮阳,在这一带很有名气。为了安全起见,徐先生特地让石匠典式奎给石匣加了石锁,安了石销子。这个石匣最后是在徐家地窖里完成的,典式奎用了很多力气和心思。

谁想,装进石匣的大力丸被贼盗走,徐先生还专门在额摩镇中心贴了告贼人的告示。意思是大力丸强性壮阳,药力了得。不可直接服用,如盗贼直接吞服,哪怕少许,都会鼻口穿血,服用量再大些,恐要伤及性命。望贼人莫要服用。如果服了,请到徐先生那里领取解药,偷盗之事,既往不咎,否则,引起命案,概不负责。

有人说,这是徐先生引贼投案,故弄玄虚。也有人说,这徐先生治病救人,医德甚好,所说的大力丸确实效力卓著,但需有配药佐之。这告示恐怕确有其事,不会有假。

与此同时,徐先生还派人把典式奎找来,问他有谁会知道打开石锁的方法。本来开这石锁靠拔石销,是典式奎悄悄告诉徐先生的。式奎也很紧张,遇到这种情况,他也有嫌疑。看那石匣未被破坏,想是那贼人也知道开锁的方法。他想来到关东后,他除了给徐先生做这种带石锁的匣子外,还在当长工时,给阿克敦殷家做过一个,莫非……一个人的影子浮现在眼前。他正犹豫着说与不说呢,就听见有人一路呼喊着“徐先生救命”闯了进来。来人正是阿克敦殷天朴的大公子殷洪海。

殷洪海“噗通”跪倒在徐先生的面前,把盗窃大力丸的原委说了一遍。这殷大少爷是个花花公子,常在额摩镇红灯客栈赌钱。前几日赢了钱,就把赌资转为嫖资,找几个窑姐一起淫乱,战事频繁,力不能及,就有了盗用大力丸的念头。因为徐先生的大力丸加上配药只卖给用于续香火的正经男人,不会卖给他一个淫棍。他就夜里摸进徐先生的家,他又会开这种石锁,很轻易地盗得了大力丸。急匆匆吃了,要和窑姐们继续奋战,可由于服用量大,邪火冲顶,欲泻无门,被大力丸鼓燥得要撞墙。这时,知道了告示内容,连忙跑到徐先生这里寻解药,全然不顾及脸面。

徐先生收回了大力丸,还真的给了殷洪海解药,殷洪海全身的血液得到了平静。徐先生正告他,我这大力丸只给那些阳气虚弱的人服用,图的是延续香火,多子多孙。你却拿它行淫邪之事,必受其害。殷洪海见典式奎在场,嘴里应付着“是,是”,赶紧开溜。

式奎回到家里,把延续香火、多子多孙大力丸的故事说给云美听,云美受到触动,人家为延续香火多子多孙,还要吃那大力丸,我家男人本身就是个“大力丸”,阳气旺,却施展不开,受这等委屈。

她和式奎最大的愿望就是多生些儿子,多开些荒地,建立一个大的家业,那个心中的典家烧锅。这儿子和荒地是扭在一起的,人越多,开的荒地越多,收的粮也越多,养的人就越多。现在她不能再生育了,甚至不能伺候丈夫了,她觉得作为女人,太对不起自己男人了。

云美最后作出了一个决定,她要给丈夫娶个二房。

三十多岁的典周氏盘腿坐在火炕炕头,两只小脚翻到脚心对脚心,丰厚的臀部发面团般地摊在温热的炕面上,她的细腰稳稳地挺立在中间。这个姿势让她很舒坦,有点儿安闲与慵懒。她随意地抬起了手,手中连着粗线的长针在鬓角的密发里滑动了几下,又缓缓地落在腿窝里正纳着的鞋底儿上,她在思索:谁家的女人会嫁到她家给丈夫当二房。

天色渐暗,西北风停止了吼叫。云美面前的泥火盆里盛满了尚未燃尽的炭灰,有一点点红火星忽亮忽亮的。娶二房不新鲜,可大媳妇张罗给丈夫娶二房倒是很少见。云美看着那火亮,像是窥视着自己的内心。

式奎听了云美的想法,感激地接受了,但他有些顾虑:“能娶二房的都是殷实人家,就我们这三间旧泥房,是不是……”

云美却很坚定地说:“你咋知道我们总住泥房呢?”

式奎的眼睛又半眯起来。云美说:“你该有多大福气呀,大媳妇给你张罗娶二媳妇。”

式奎的眼睛就眯得更带劲了。很多年后,云美还问过式奎:

“你故意讲给我‘大力丸’的故事,你啥意思?”

作出娶二房的决定和真正能娶到二房那是两码事,当孙妈听到云美要给式奎娶二房时,孙妈就忍不住当着云美的面笑了,虽没明说就凭你们家还要娶二房,但那表情是明显的。孙妈只好敷衍云美:

“别急,等我寻到恰当的主。”

一辆花轱辘大车行驶在皑皑的雪地上,拉车的大黑马撒开四蹄,走得稳健而又轻快。

这辆车和这匹马,是典式奎除了二十多亩耕地外,另行置办的家当。车上厚厚地铺了一层乌拉草,草上铺着盖着的崭新被褥,还是周云美连夜亲手絮的,专门用于娶亲。车上端坐着裹着被子的黄大仙的大女儿黄仙萍,她就是周云美给丈夫选定的二房媳妇。

云美虽跟孙妈说出了给丈夫娶二房的想法,但她也觉得不太现实。自己的家境还刚起步,只有少得可怜的积蓄,地虽说没少开垦,但都是一些薄地,好年景还行,要是遇到旱情,也就只收几十斗,不够家人裹腹,还要到外面去打零工。

娶二房那得需要房子,现在家里只有三间土坯泥房,西屋住着项三、项四和得石、得强四个,东屋住着她、式奎和最小的孩子得地,这二房娶来住在哪呢?但云美给式奎娶二房的决心已定,就把主意打在了黄大仙的大女儿黄仙萍身上。

还是黄大仙和两个女儿为她跳大神时,她无意间问了黄大仙将来两个女孩怎么办,本来是随便拉家常,却留下了再次提起的线头。黄大仙说,他也为两个女儿发愁,姑娘越来越大了,整天抛头露面地跟着他疯癫,正经八本的人家不会要的,可若是找一个不托底的人家嫁了,又对不过女儿。云美记住了这些话,就上了心,另外,她对黄大仙的女儿也很中意,长得水灵灵的,眼睛分外有神,一举一动大大方方,宽宽的肥臀,鼓鼓的胸部真叫个惹眼,那是能生儿育女的天然本钱。于是她就先试探性地问起式奎。

式奎嘿嘿地傻笑,眼前出现了两姐妹跳神时的情景,还别说,他当初就是把跳神当舞蹈欣赏的,自然是不亦乐乎,眯起了眼睛。但他嘴上却表达的很犹豫,不无担心地说:“黄仙人能同意吗?”

云美就不无醋意地在式奎脸上掐了一把说:“你就不用担心了,有我呢,看来你是相中了!”

云美特意让项三套上大车,拉着她去了一趟黄大仙经常活动的额摩镇,和黄大仙一说,大仙迟疑了一下就点了头,不过他说,还要问一下大女儿。本来问女儿属于走过场,但大仙还是非常疼爱女儿的,仙萍听了,羞红了脸,扭过身子,大仙就让二女儿仙荣去问,仙荣快言快语地说:“那个典式奎长得标杆溜直,四方大脸的,姐姐一准会看中。”说得仙萍在后面直追打仙荣,嘴里说着:“你看上你去。”

就这么容易说定了婚事。这不,典式奎赶着马车,扬着系着红绳的鞭子,拉着二房媳妇仙萍,往阿克敦走。正是大雪过后,路上遇不到行人,大地被白雪所覆盖,树木也披挂着银装,四处全是那么安静,只有这辆马车活跃在静物中,发出马蹄的得得声和雪被车轱辘压过的吱吱声,那大黑马嘴里喷着白雾,一纵一纵地把车拉得起伏着,犹如典式奎乐颠颠的心情。

式奎还不知叫仙萍什么,回头关心地问:“你冷吗?”

仙萍原本无拘无束大方惯了,但现在却很矜持,她挪了挪腿说:“我的脚冻没了。”

式奎就停下马车,拉着仙萍下车走走,仙萍一扭一拐地走了几步,原来她总是一个姿式坐着,再加上又冻了脚,没了知觉,被她说成“脚冻没了”。现在一落地,脚又回来了,只是又麻又木。

活动了一会儿,式奎就把仙萍扶上车,刚才那句“脚冻没了”,唤起了式奎躯壳里的柔软,他转过身,把仙萍的鞋子脱下来,将她那冰冷的双脚拉进怀里,用温暖的身体捂了起来。这是仙萍第一次这么亲密地接触男人的身体,一股暖流瞬时便传遍了全身,两个人面对面地坐着。

仙萍眼帘低垂,不敢看式奎的眼睛,因为刚刚有一次对视让她看到了式奎半眯的眼睛,她的心都颤了起来,那种通体都绷紧然后再一下子释放掉的感觉让她支撑不住,她不敢再去体验。她把目光控制在式奎的眼睛以下,下巴以上这个区域,在这个区域里,嘴唇的地位就突出出来,稍有变化就会注意到。石匠的嘴唇略略地张开,一会又抿在一起,仙萍就想像着略微张开的嘴唇上面的眼睛应该什么样,这会抿上了嘴唇,那双眼睛又该怎么对应,但她不敢去核实自己的猜测。这样也好,她不看式奎的眼睛,倒把式奎给解放了,经过几次偷看后,式奎放下心来,索性坦然地半眯着眼把这个小媳妇看个够,恰好仙萍又是一个越看越受端详的人儿。两个人就这样各看各的,任由那大黑马向前驰骋。

仙萍对式奎的印象是深刻的,那次救火,她第一次看到的男人的裸体就是式奎的,虽然那时还小,但那印象却是无法抹去。尤其是式奎救完火转身那一瞬间,那山石一样的身板,让她隐隐地知道男人有多么强健。

借住式奎家西屋时,她就觉得这个男人是有能力的,原本和自己家一样浪迹,短短几年就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地方,置办了房屋、土地和车马,她也是由衷的佩服。

大媳妇云美为式奎说二房媳妇,这本身就减轻了做小的心理压力,做小不是一个好听的字眼,但能有这样一个丈夫她知足了。现在,她的双脚是暖和和的,比脚还要暖和的,是那颗怦怦直跳的心。

典式奎面对这样娇美可人的新媳妇,内心感叹老天对自己的偏爱。莫非真与她们两姐妹的祈福纳祥有关。他想到接仙萍时,仙荣对他说的那些话。仙荣在仙萍上车之前,把式奎叫到一边。她说:“我姐就要嫁给你了,我娘死得早,我和姐姐最亲,我就和你说一点娘家人的话。”

见小姨子说话这般角度,态度又那么认真,典式奎马上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仙荣说:“你又扩地,又买房,又娶二房媳妇,好运盛着呢。我和姐姐每年都在你生日那天那个时辰给你祈福,一年都没断过。你要对我姐好,我以后还接着做,我姐也跟着借光,我这个当妹妹的也高兴,我娘在那边也放心。如果对我姐不好,你可记得,我知道你的生辰八字,我就做个小布人,写上你的名字,在你生日那个时辰,扎你心我倒下不了手,但我专挠你脚心,让你难受。”

仙荣掺杂着孩子般的语气,大人般的嘱托,让式奎心都跟着颤动。他连声表白:“你放心,我一定对你姐好。”

仙荣满意地放过式奎。

想到这儿,式奎又替仙萍拉了拉裹着的被子。

到阿克敦时,暮色渐起,落日橙红的一团。式奎回头看看仙萍,她正伸直脖子向堡子里眺望,那红的晚霞把她的身形勾勒得跳跃起来,他分明看见她那双大眼睛,毛茸茸地忽闪着。此时的仙萍正冲着堡子里的几柱炊烟出神,那炊烟懒散地扭着身子在慢慢舒展开去,只有安稳的家里才有这样的炊烟啊!才能散出这样像苞米烤焦了的味道。回窝的鸡叫声和偶尔的一两声狗吠,把堡子染衬得一片安宁、沉稳和祥和。

按照事先商量好的,典式奎先把黄仙萍安排到离自家只有半里路的柳大下巴家,这里权当是仙萍临时的娘家。孙妈早就迎在这了,她就代表娘家人。

孙妈拉着仙萍的手,很快地也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孙妈先和仙萍拉了些闲话,之后内容就开始往一起集中,从孙妈那里得知,大媳妇云美原来是不能怀孕了,怀孕就有生命危险。典家要大发展,多子多孙是途径,看来,她仙萍这个二房媳妇担子不轻啊!

仙萍马上就要结束漂泊的生活,再想到要和自己生活的男人,心里踏实多了。但一想到自己的跛足父亲和妹妹还在外面漂泊,居无定所,不知何时是个头,不禁又潸然泪下。

典家举办了简单的婚仪。把仙萍从柳家娶进门,拉了三桌请阿克敦的乡亲来祝贺,人们怀着复杂的心情看待这件事,想那典式奎有何德何能,就凭这三间破泥房娶了二房媳妇,而且还是这么鲜亮的大姑娘。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新房,这新房就设在东屋,东屋的满铺大炕被一个新做的木板隔断分成两半,这隔断也是请本堡子的庞木匠连夜打的。靠近里面的那半用布幔围了半圈,这便是二房的新房了。

大家用窥视的目光看着这些,想象着这一夫二妇怎样的夜晚,不免喝得多了些。这个典式奎着实让阿克敦人吃惊不小,一个远在关里的穷小子,来这里置地置屋,买车买马,现在居然还娶了二房媳妇!

客人散了,夜幕降临。云美拉着仙萍让她坐在布幔里坐福,那新被褥早已铺陈好,一对绣着红喜字的枕头并排摆在炕铺前,一个大盘子里装了满满的栗子,也盛载着多生儿子的希冀。

忙了一天的式奎走进东屋,就不知再做什么好,他看看嘴角挂着笑意的云美,又瞧瞧那边拉起来的布幔。云美故意不做声响,式奎更加局促地走近云美身旁,低声对云美的耳朵说:“我该做啥?”云美扭身推了一把式奎,小声说:“去吧!”式奎就势拉开了布幔,猫腰钻了进去。

里面是别有洞天,像进了迷宫一样,式奎有些手忙脚乱,他抓到了一只细滑的赤脚,这脚在马车上贴过身,但现在却另有一种感觉,他沿着那只脚向上摸去,原来仙萍是倒着头伏下去的,那双腿战栗着抖动起来。式奎顺着双腿放缓了抚摸的速度,直到他那二房媳妇渐渐柔软下来。

窸窸窣窣的衣服剥落声也让隔板这边的云美屏住了呼吸,她想到了她的第一次,心情激荡起来。那边一声轻轻的但又清晰的叫声,让云美快要昏死过去。云美终于伸直了攥紧着的手指,心中念道,仙萍妹子,替咱家多生几个娃吧。

第二天,仙萍羞红了脸见过云美,式奎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侧身到屋外忙去了。

吃饭的时候,云美让项三、项四叫仙萍二婶,项三、项四一直管云美叫大婶来着。又让得石、得强叫仙萍为二娘,得地年龄还小,仙萍就势把孩子抱到怀里。

得石个头和仙萍一般高,他对这个新二娘还很局促,手指捏着衣襟,怯声叫了声“二娘”就低头吃饭了,倒是得强吵着要二娘给他好吃的,仙萍忙把得地还给云美,到布幔角落里摸出一把山杏干塞给他。

到了晚上,式奎在云美这边脱了鞋子,正要盘腿坐上炕来,云美用指头点着他的头,小声地说:“别假模假样地,麻溜到那边去吧。”

式奎也不说什么,半眯着眼用头蹭了一下云美的脸,就趿拉着鞋又钻进了布幔。

布幔里仙萍已敞开了被筒,迎着他进来。式奎又像回到了当年,一边回忆着一边体味着,没了当时的迷惘,却有了坚定和信心,一路引领着仙萍,那仙萍很快学会了配合,典式奎领略了不同的快意。

第三天晚上,云美就把式奎留到身边。躺在式奎身旁,搂着新婚的丈夫,云美心痛地说:“你歇一晚吧,明天还要回门呢。”

式奎在云美的怀抱里,呈现出胎儿状的睡姿,呼呼地睡着了,睡得那么踏实,睡得那么香甜。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幔帐里就有了索瑟响声,是仙萍穿衣要起夜,茅厕在院角边上,前两天都是式奎陪着她去的。仙萍趿拉着鞋,开了东屋门。云美说了一声:“别冻着,房门边有个大皮袱,你穿上。”

尽管仙萍是云美物色的,但仙萍还是有些怕她,但经过两天多的接触,仙萍觉得这个大姐实在厚道得让人没话说。她听了云美的叮嘱,答应了一声:“嗯哪,我知道了。”就穿上房边挂着的那件大皮袱。这皮袱是翻毛的,又大又厚,专门用于冬天赶马车穿的,夜晚谁起夜谁就披上。

仙萍解手回来,突然就被一只大手闷子捂住了嘴,只一下就昏了过去,被人放横扛上了肩,扛她的人一顺就把她送到一个骑马人怀里,那个骑马人抱紧她,脚下一磕马蹬,得得得的那马就跑远了,剩下的那个人投了一把梭镖,把一个布条插在了典家的房门上,也跳上马钻进了深深的黑夜里,那强劲的西北风把梭镖上的白布条旌旗一样刮起,闪着白亮。

梭镖是老月岭上土匪绺子许大鼻子的标记镖,只有许大鼻子的镖是分坑的,那二个坑赫然在目,让典式奎直出冷汗。式奎明白,像他这样的小门小户是不容易让许大鼻子发镖书的,而且还是二坑镖。

堡子里的人都知道,许大鼻子的镖有三种,一种是一坑镖,那是催要份钱的,这份钱又分大份和小份。像殷家每年都要交大份,大份一般要下礼单,例如猪肉多少,粮多少,酒多少,钱多少,双方还可以协商,协商地点不在殷家,也不在老月岭上,而是选在额摩镇红灯客栈。如果协商不成,就会动用武力,这是双方不愿看到的,土匪一下山,必然要开杀戒,如果不给大户一点颜色看看,那以后就立不住号了,而大户们一旦和土匪谈不拢,就得到额摩镇找佐领动用官兵,这笔费用也不少,而且也不能保证官兵走了土匪不来。一般情况下,都能谈成。这好像也是约定俗成的。

小份是指一般的庄户人家,土匪们只在年根前派人收一下,式奎这些年一直和大家一样交小份,从没迟缓过,更没让许大鼻子发过镖。

现在门上赫然发来二坑镖,而不是催要份钱的一坑镖,说明矛盾升级了。二坑镖是赎镖,这镖是土匪先把人质抓了,限期拿钱去赎的镖。镖上的布条上写着“十日内拿二十两银子赎回你儿子”的字样,看来,绺子是把仙萍误当成式奎的大儿子得石给抓去了。

三坑镖是死镖,是双方开战的战书,没有商量余地。

式奎和云美紧急商量怎么办,最后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云美出主意到殷家去找殷老爷子殷天朴和管家婆子孙妈想想办法。式奎边走边穿着大袄,云美紧蹈着碎步,两人急三火四地奔殷家来了。

殷天朴和孙妈也知道绺子到堡子里发了镖,正在堂屋里商量呢。

殷天朴坐在一把太师椅上对立在他对面的式奎和云美说:“许大鼻子是奔着你家娶二房媳妇来的,这些年你们家一直交小份,交小份的都是一年到头忙活个嘴的主,哪有娶二房之理?许大鼻子是嫌你藏富装穷,这才发了二坑镖,让你多出点血,赎回儿子。”

式奎和云美忙向殷老太爷解释这二房媳妇怎么回事,还不是要多生儿子多开地嘛。孙妈也在旁边帮腔。

殷天朴听罢,捻了捻山羊胡子说:“你典家的气魄不小啊!眼下的事就是提高一下份钱,许大鼻子会同意的。不过,现在他们抓错了人,把事情搞复杂了。”

式奎焦急地问:“怎复杂了,下一步该怎办?”

殷天朴说:“一般绺子抓了女人,是不需要二十两银子的,赎金有十两也就够了。如果绺子用了,只要五两就行。”

式奎听不明白,就问:“用了怎就少了?”

“用了还不明白,”在旁边的孙妈把玉嘴长烟袋从嘴里拔出来,带着一股烟,她插言道,“用了就是睡了!”

一句话说得式奎耷拉下脑袋,他不敢去想仙萍被绺子睡了会怎样。

殷天朴说:“我看算了吧,你也拿不出五两十两银子,那许大鼻子也不会坏了你那小媳妇的性命,就当你没娶二房,那个小媳妇给绺子当婆娘算了。”

式奎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他很坚决地要赎回仙萍,十两更好,五两也行,云美知道式奎这是铁了心,也很赞同。殷天朴见两人这么坚定,就说:“好吧,我看你们是正经人,你们一来我就看出与众不同,能出息个样子,我就帮你们一下,让孙妈去一趟额摩镇红灯客栈,你们出车吧。”

式奎和项三驾着马车,拉着孙妈去了额摩镇。有孙妈的面子,在那里很快见到了绺子的知会,那知会是个刀把脸,还有些斗鸡眼,穿一色的紫绛长袍,狼皮帽子,偏袖统靴,他也不说别的,只一句话:“拿五两银子赎人。”

“五两!”式奎听到,他的头皮发麻,脊背发冷,手脚抖动,整个心都要蹦出来,他那可人的仙萍已失身于人了。但对这个绺子的知会他也不能发作,不敢发作,最后双方商定,五天后交钱放人。走出红灯客栈,式奎的全身被冷汗湿透了,寒风又从裤腿里往上倒灌,他是凉了个彻底。他木讷地跟着孙妈上了马车,满眼全是知会的刀把脸和斗鸡眼。

式奎现在连五两银子也没有,只好又向殷家借,整个阿克敦也只有殷家才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殷天朴想了想同意了,条件是典式奎给殷家大院门口雕一对高五尺的石狮子顶借的钱,式奎知道雕这么大的狮子的难度,不说石料好不好选,就是把石料运到殷家大门口也非常不容易,但他仍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等到要写借据的时候,式奎悄声地和云美耳语几句,云美随即又拉过孙妈商量。孙妈惊讶地问:“不是说好了借五两吗?怎么又变成了十两?”

云美忙示意孙妈小点声些,她说:“我们没想到另找中人的,借十两是为了好名声,多借的那五两先不用,过些日子就还上。”

孙妈又去找殷天朴,殷天朴答应得很爽快:“十两就十两,反正典家也有地作抵押,成全他们了。”

仙萍是被抬回来的,脸色蜡黄,眼圈紫黑,眼泪已流干了。见了式奎眼睛里才有了一丝光亮,然后无力地把头歪向一旁。

原来定的是三天回门,因为黄大仙居无定所,所以迎娶仙萍时就把回门的地点定在了额摩镇。黄大仙和仙荣在额摩镇等了几天不见式奎和仙萍来,就急着赶往阿克敦。

他们神色匆匆,快步疾走,刚到堡子口,却被路边一老一少两个女人拦住了,她们正是孙妈和春秀。

孙妈对黄大仙说:“求你们停下说个话,我有事求你们。”

黄大仙犹豫着看她们,并不认识,就说:“你们有事?”

孙妈说:“我正领着我侄女春秀赶星呢,我这侄女命里缺伴星,要认一个干亲才能平安,算命的先生说,逢三六九午时以后要在村口等着,遇到进堡子的外人就认一门干亲,以后就平安了。我们在这儿已等了两个时辰,终于盼来你们进堡子,求你们给我侄女当个干亲吧。”

黄大仙心中明白,这是算卦的一个招法,都是走江湖的,既然他们信,何不成全。况且,他还要向她们打听女儿和姑爷的消息呢。就驻足说道:“认干亲?不知怎个认法?”

孙妈说:“你俩是一起走进堡子口的,认谁都行啊,让我侄女认你做干爸也行,认你这漂亮姑娘做干姐妹也行。”

她的话一出口,春秀和仙荣都趋前一步,两双手就握在一起了。两人都觉得对方有缘顺眼,急不可待地要相认。于是,两人都报了生日,仙荣比春秀大两岁,春秀就叫一声仙荣“干姐”,仙荣回了一声春秀“干妹”。

黄大仙向孙妈打听起典家的情况,孙妈把这几天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黄大仙和黄仙荣急忙与孙妈和春秀告别,赶到典家去。按理,仙荣和春秀应交换一下鞋子的,但太急了,两人说明天再换吧。

黄大仙见女儿捡回了半条命,叹了口气,叫仙荣细心照看姐姐。黄大仙和仙荣对式奎和云美赎仙萍的做法很感动。几天后,仙萍好转了一些,仙荣对仙萍说:“姐夫一家真的是好人,他们要不赎你,我们就见不着面了!”

两姐妹又抱头哭在一起。

式奎听说仙萍好些了,急忙过来,仙萍对式奎一个劲地说:“我对不住你,你休了我吧,我不活了!”式奎和云美都劝解着,仙萍的眼睛里又流出泪来。那泪水就有挂在睫毛上的,仙萍也不去擦,想着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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