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啊,听说那芯文双星之一的落星仙子也是美貌无双,年龄也与公主殿下差不多!”
……
围观百姓议论纷纷,但却也都把目光紧紧锁在第一辆马车上。
驾车的黑衣男子跳下车来,将车门拉开,恭敬道:“公子,柔星前来迎接了。我们是在此下车,还是……”
一只手忽然撩开了车帘,众人的目光猛地热切起来……那洁白无瑕的手,难道真的是他们那有着倾城美貌的风芯公主吗?
一袭白衣胜雪,风姿清绝的少年出现在马车上,长身玉立,三尺青丝以精致的发冠束起,面容如玉,眸光漫漫,声音如玉箫一般让人沉迷:“柔星,辛苦了。”
那白衣公子垂眸,唇边的笑容温和:“都起来吧。”
“是,公子!”柔星应道,随即起身,侧了身子退至一边。
白乾文眸光漫漫,向四周轻扫一圈,便发现了微服出迎的风志道。站在马车上遥遥向他一笑,白乾文道:“先回别馆。”
“是,公子。”冷星应声,白乾文便转身回了车厢,冷星关好车门,坐回马车,“驾!”
三辆马车并一众出来迎接的芯文宫众缓缓离去,只留下还呆愣在原地的百姓们心中惊叹不已。
……那般气质如仙风姿清绝的白衣公子,就连这京都四少,只怕都难以相比啊!
临风别馆。
蓝童芯被一路追来的风志道带回了皇宫,上官邪虽然不愿回官场,但又放心不下自己的外孙女,是以只得一起跟着去了。南宫夫妇也是一下马车就四处溜达着寻找药庐,似乎是在赶路的这段日子里又研制出了什么新的药材吧。冷星和小舞身为蓝童芯的贴身护卫和侍女,自然也是跟进了宫……当然这是得到了上官邪和道王殿下的许可的。寂星一路上都致力于撩拨喜星……没办法,自从苍山派出来,喜星就一直闷闷不乐,白乾文虽然心中自有打算,却还是吩咐寂星多照顾照顾喜星……毕竟两女一个擅下毒一个会种蛊,倒也算是“同道中人”。不过云媚担忧云天和兰雪国的“湛夜寒”,是以从苍山派下来后白乾文便让回星、然星、冷希、冷纪和宁蝶护送她回兰雪国了。
是以她身边现在留下的也不过是柔星带来的人马,还有梦贤、北堂浔以及怎么赶也赶不走的血柒。
柔星向白乾文禀告了芯文宫各分宫与别馆的建成情况,以及这段时间隐印国新皇的动静后,白乾文便和北堂浔一起在别馆中的湖心亭里对起弈来。
一袭红衫的血柒挂在一边的亭柱上,独自提了个酒壶,对着别馆里的碧湖自斟自饮。
对于一堆红色在自己眼前有事没事地天天晃来晃去,白乾文已经由最开始的冷眼相对到后来的漠然无视再到现在的麻木默许……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忍受一个长得如此妖孽的男人一天一个花样的肉麻告白和深情凝视的。不经意撇到身边多了一抹红色,白乾文的眼角跳了跳,忽然就想起从苍山派回来这一路上的悲惨遭遇,顿觉背上寒气直冒。
不知道是谁给这个除了杀人和跳脚之外啥也不会的笨蛋出的主意,她伤重醒来,却见一张怨妇脸捧着一碗看起来十分之恐怖的东西蹲在自己身边,面上表情像极了被欺负的某种小动物,她无奈,只得接过那碗糊状的据某人自称是重做了十几遍的“营养粥”的东西,可才吃了一口就又一次脸色苍白地晕过去了……啊喂你到底放了些什么东西在这个所谓的粥里面啊!这是她昏迷前唯一的内心活动……
再度醒来之后,酷爱红衣的某只居然上身赤条条地绑着一根不知道是什么植物的藤蔓还是根茎的东西半跪在自己身边,依旧捧着一张怨妇脸,口口声声声泪俱下地要负荆请罪……啊喂要负荆请罪你好歹背个荆条吧你绑个藤蔓到底有没有诚意啊!当然最后她终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这个莫名其妙就赤膊请罪的家伙推出了一堆人围观的门外……
下山之后……
下山之后的日子简直是……地狱啊!白乾文在心里默默腹诽,面上还是挂着有点抽搐的笑容,啪地,在棋盘上按下一颗棋子。
北堂浔也瞥了一眼她身边的那个红衣男子,忽然笑道:“不知乾文你打算如何安置这血柒公子?”
白乾文闻言抖了一下眉毛,随即轻笑道:“唔,打扮打扮,然后找个好人家嫁了。”
一边正在灌酒的血柒闻言顿时喷了一口酒出来:“噗,白乾文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红衫男子妖娆的面上满是控诉的表情。
白乾文看也不看他,抬起左手支起下巴,道:“我可记得,你扮成女装可是很漂亮的呢,血柒,绝不输那些个花魁娘子哦。”白乾文指的,是血柒在雪弥城乐家招亲时扮成女子的事情。
血柒听她提起这件事情,也不懊恼,而是忽然弯下身子,一条手臂搭上白乾文的肩,妖娆一笑道:“那白公子,你还没有回答奴家当时的问题呢!”
白乾文身子一僵,随即从一边棋碗中夹出一颗棋子:“大哥,当初钱熙一事……你觉得,花熙昭这个人如何?”
“喂,白乾文,你每次都这样!”血柒不乐意地抱怨道。
北堂浔虽然明知她是在转移话题,更想知道她对于血柒究竟是什么心态,但目前状况看来她是不会坦白说的,不如再找机会问吧。但是尽管在钱熙一事中他曾与花熙昭打过交道,却也对那个令人生畏的新皇不甚了解,只好将自己的感觉说出来……当然他的感觉一向很准。北堂浔微微皱眉,手中也夹了一颗棋子,道:“花熙昭野心极大,对于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手,不管用什么手段,不管要潜伏多久,忍耐多久。这就是我的感觉。”
白乾文轻轻点点头:“确实,我也是如此认为。”她眯起眼眸,手中落下一子,又道,“虽然只见过一面,但我能肯定,如果没有钱熙的事情,他也迟早会发动政变,坐上那个位子的……大哥,这个人不好对付。”
“不错。”北堂浔垂眸,下了针锋相对的一子,又道,“如果他此次派使者前来的目标真的是要与星辰国结盟,只怕他的野心可不止一个隐印国。”早在感觉到花熙昭不简单时,北堂浔便起了警惕之心,毕竟自己一家虽然也算皇室,但终究是“异姓王”。花熙昭的疑心太重,野心太大,又有做大事者的冷酷决绝,如果定阳王府行差踏错一步,只怕就是灭门之祸!他可以不在意自己的性命,却不能不挂念爹娘和哥哥,是以……此番他并未听从父王的命令即刻返回隐印国,而是跟着白乾文一行人来到星辰,为的,就是探清花熙昭的目的,而后,若有威胁定阳王府的迹象,便尽全力粉碎他的野心!
白乾文轻叹一口气,似是情绪有些低落:“大哥。”
北堂浔诧异,道:“嗯?”白乾文会在他面前叹气,这可是很少有的。事实上以他的了解,白乾文只要清醒着,就几乎从不在人前示弱,哪怕一丁点儿也不允许。这也是他为何三番五次觉得有些灰心的原因。
“如果……我是说如果,”她唇角的淡笑还在,然而眉梢眼角却半点也无,墨玉般的眸子里一片漆黑墨色,“如果阻止不了和亲,芯儿必须远嫁的话,到时……你会与我……兵戎相见么?”
北堂浔怔住。
……他……会与白乾文,刀兵相见吗?
……如果,花熙昭执意要与星辰国结盟,又执意要娶风芯公主的话,为了两国人民,昊德帝就算再不舍,也还会忍痛割爱将女儿嫁出去的吧。但是白乾文却不会允许这件事情的发生,那到时,能够用的方法只有两个……一是找人代嫁,但很明显花熙昭不会那么笨地被蒙骗过去,毕竟风芯公主的美貌早就传遍天下,到时如果被揭穿,战事一旦起来,理亏的是星辰国;第二个方法就是……让花熙昭消失。
想到这里,北堂浔背上顿时冷汗涔涔……弑君!这可是大逆不道的想法!从小读着圣贤书长大的他,还不曾有过这种想法,但是很明显,白乾文却是打算一旦阻止不成,事态朝着最严重的方向发展的话,很有可能隐印国便要再换一个国君了……彼时,他是隐印国定阳王府的世子,护国龙虎大将军的弟弟;而她,白乾文,则是弑君乱国的贼子……到那时,他们……会刀兵相见吗?
……白乾文在问,如果事情真的发展成了那般,他,会选择站在哪一边?家国父母,还是结拜兄弟?
“哼,不管发生什么,白乾文,小爷我始终会站在你身边。”一袭妖娆红衣的男子唇角一勾,露出一个如同妖娆红莲一般的笑容,琥珀色的眸子里流出温和又坚定的光芒。
白乾文侧眸望了他一眼,半晌道:“我又没问你。”
血柒面上的笑容顿时僵掉了,呆了一下,他才瘪了瘪嘴巴,像个孩子一般嘟囔道:“为什么那丫头说的都不对啊……”语气里满是抱怨。
白乾文转念一想,便知晓他说的是蓝童芯,顿时有些哭笑不得……看来那些乱七八糟的主意,都是芯儿出的。
北堂浔望着红衫男子,忽然就万分羡慕起来……没有家国包袱,想如何便如何……他一直以为自己逍遥自在,现在才知晓,自己被这些无形的东西束缚住了,虽然有着世子的头衔,有着满腹诗书,有着旁人艳羡的富贵荣华,却没有他那样的自由自在。
“喂,你这样看着小爷做什么?”血柒忽然皱眉道,“虽然小爷喜欢白乾文,可不代表小爷真的有龙阳之癖!就算你是他大哥也不行!”
北堂浔本来感慨万千的心情被他这一话搅合地全没了,没好气地道:“就算你喜欢我,我还不喜欢你呢!”
“喂,你什么意思啊!居然嫌弃小爷?!”血柒怒了。
北堂浔黑线:“……”
白乾文忽然轻笑起来,一把掀了桌上棋盘,也不管两人诧异的目光,起身走到亭边,望着波光粼粼的湖水,道:“是我糊涂了。既然已经选择与大哥结拜,自当相信大哥,又何必计较身份有别。”她转过身来,笑意盈盈地望着北堂浔,“即便他日因为立场不同而兵戎相见,我们当初结拜的情谊,还是在的。大哥依旧是我的大哥,我也依旧,相信着大哥。”
那一笑,纵然地点不同,情景不同,北堂浔还是瞬间恍惚了一下,仿佛又看到那个在凤凰城的巷陌里,被士兵重重围住时,十一岁的小少年遥遥相望,笑容绝世。时隔三年,又见到这个笑容,他还有何犹豫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