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琦慧
上海,西藏中路和福州路的转角,是来福士广场,这里永远有在等待和被等待的人,也有来去匆匆的人。某天夜晚,穿梭于广场外的人群中,从身旁流过去的一张张不同的脸,夹杂着高低起伏的说笑声,灯红酒绿下,犹如一道光景。喧嚣之外,一种独处感油然而生,使我渐渐抽离这股人流,带着隐约的隔离。
悉尼,乔治街和皮特街的转角,是某个公交车站,这里永远有在等待和被等待的人,也有来去匆匆的人。某天傍晚,等车时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从他们的肤色、言谈和妆扮上,看到来自不同文化的烙印,心中暗暗猜想着他们来自哪里,又去往何处,有着什么样的故事……纷杂之外,又一种独处感油然而生,作为这座城市的过客,带着隐约的隔离。
两座城市的交叠。不同的时空,相似的心境。从一种独处感到另一种独处感,隔了一年的光景。在上海生活了25年的我,似乎有了倦怠。对西方世界充满极大的好奇,憧憬在另一个国度独自闯荡的各种精彩。为了逃离眼下没有盼头的生活,探寻更多的可能性,几经折腾,只身去了悉尼,寻找另一种活法。
在悉尼的一年,憧憬变成了现实的印迹,在26岁的青春里写下情感和记忆。有意想不到的喜悦和收获,也有意想不到的困难与挫败。此时,回到上海,回归一贯的生活轨迹,悉尼成了渐行渐远的梦境,飘渺而模糊,对于阔别一年的上海,我却看到许多未曾感受的美好。
去年四月,正值秋天,信步走在悉尼大学对面的Glebe小街上,每走一步,都是一个惊喜:花香四溢、琳琅满目的杂货店,老板娘和意大利老太太亲切地交谈着;飘来阵阵书香的二手书店,人们在优美的乐声中静静地淘书;路边香气逼人的咖啡馆,坐在小木椅上一边啜饮一边读小说的法国女郎;两耳塞着激情的音乐、大汗淋漓地沿街跑步的英国小伙儿……每个角落都散发着浓郁的欧洲风情,仿佛闲荡在某个欧洲小镇上,是在外国电影中看到的桥段。
沉浸于此的时候,想起了同样充满异域情调和小资情怀的上海。田子坊的曲径小道和别致的小店,新天地的活力、奢华与怀旧,思南公馆及法租界一带的幽静与典雅。对于这些地方,记忆中,只有带着远方的亲朋好友做游客状地参观,却很少带着一颗探索的心去发现它们的美丽。
于是,外滩对我而言不再只是游客的聚集地了,带着欣赏悉尼歌剧院般的心情在外滩的步行大道上欣赏浦江两岸靓丽的风景线;位于法租界的复兴公园也不再只是路过的一片绿地,在温暖的下午也可以闲情逸致得坐在草地上,正如悉尼的海德公园,仅一条马路之隔,那边是奢华的购物,这边是绿茸茸的草坪,慵懒闲散的人们或坐或躺,怡然自得。经过人民广场的沐恩堂时,也会驻足进去看看,正如每次路过悉尼市中心的圣安德鲁大教堂,会放慢脚步,随着悠扬的唱诗班乐声和人们虔诚的祷告声,感受心灵的沉静。周末,新天地的创意集市、思南公馆的文学之家读书会、上海外滩美术馆的艺术之夜,以及其他丰富多彩的活动让我再次感受到上海多姿多彩的文化与生活脉络。
当我们欣赏名画时,从不同角度、不同距离观看,才能全面地感受它的美妙。悉尼的生活拉开了我与上海的距离,让我再见上海的时候多了一份新的感知。对于这个世界的观感,在越来越多的经历后,慢慢拼凑出轮廓。不同的经历拉开了过往狭窄的视角,于是看得更远、更广,内心也随之丰腴。汲取身边的事物,情感和记忆,用心感受,无论身处哪座城市,都有一番美妙。
此时,手中捧着简·莫里斯的《悉尼——帝国的绚烂余晖》,字里行间的温存,又唤醒了我对于那座城市的点点滴滴的回忆。如书中所言,悉尼是看不透的,同样,如今的上海,也是看不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