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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小妾

江湖中时而疾风骤雨,时而暗潮汹涌,却总有那么些巾帼佳人,给这险恶江湖平添了几分柔情。

济南府有个富户,主人姓张名敬禹,三十岁年纪。

这张敬禹虽然家财百万,却一不去茶楼酒肆挥霍,二不到花街柳巷销魂,专爱习武读书,交朋会友,他的文章和武功在方圆几百里都很有名气,提起张员外,没有人不竖大拇指的。

这一年清明节快到了,张敬禹突然想起去年妻子邬氏生病时,自己许下一个到崂山进香的愿还没还呢,于是便跟夫人打了招呼,备足银两,带上一名老仆去了崂山,在上清宫还完愿,他就带了老仆就地观赏崂山的好景色。

主仆两个玩兴正浓时,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一堆人正围着在瞧什么热闹。张敬禹走过去一看,只见圈里跪着一个年轻女子,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身戴重孝,鬓插草标,正在自卖自身。小女子身边纠缠着三个游客打扮的男人,正动手动脚地要调戏她,小女子又羞又怕,连喊“救命”。

这时候,只听圈外一声断喝:“青天白日,仙山圣地,何人敢此撒野?”

可这话刚落音,三个家伙中的一个抬腿踩住一块大石头,咬牙切齿道:“哪个小子阳寿尽了,竟敢管老子的闲事?”说罢,脚下一用力,那大石头竟然半截被踩进了土里。

这样功夫的人谁敢惹啊?那说话的立刻吓得没了声音。

可是张敬禹眼看着小女子受辱,心里实有不忍,于是牙一咬,答了声:“是我喊的。”他分开众人,挤进了圈子。

张敬禹问小女子:“你这妹子,为何自卖自身,又怎么得罪了他们?”

小女子哭了:“奴家哪里敢招惹他们呀?奴家爹爹客死他乡,可奴家实在无钱给爹爹下葬。爹爹生我养我一场,我怎么也得给他买副棺材。如果哪位好心人帮奴家安葬爹爹,他以后就是奴家的主人,为婢为妾,奴家唯命是从。”

张敬禹抬头望了一眼那三个混账家伙,不禁叹息道:“妹子小小年纪就这么孝顺,真让我们男人脸红呢!来,我与你出钱,把棺材买了。大家散去吧!”

谁知张敬禹话音刚落,那三个家伙中的一个上来劈手抓住张敬禹的肩就骂:“何方来的野驴,算你有钱呀?”说罢,使劲一推一搡。

任是谁,吃他那么大的蛮力,不被推搡得前仰后倒,也得揪下一块肉来,可谁知张敬禹竟然如同生了根一般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众人不由齐声喝彩,那三个家伙慌了神。

张敬禹说:“我是来进香还愿的,不宜杀生,你们快逃命去吧,省得一会儿我改了主意。”

三个家伙哪里还有话说,屁滚尿流地立刻挤出人堆溜了。

张敬禹吓跑了那几个家伙,低头见那小女子跪在地上直给他叩头,连忙把她扶起,问她:“妹子不必如此,你且说说还需多少银两?”

小女子说:“二两银子足够了。”

张敬禹道:“难得你一片孝心,我不帮你,天不容我。这里有一锭银子,是五十两,你好生葬父,余下的做嫁妆,寻个可心的人儿,安心过日子去吧!”

小女子一听,再三朝张敬禹叩拜,哭着说:“请恩公好事做到底吧!小女子孤身在外,又惹着了那几个歹人,怎么办得了事?”

张敬禹一听,点头道:“妹子说得也是!”

他转头对相随的老仆说:“也罢,那我们就晚回去几天吧!”他让老仆帮小女子买来棺材,一起把小女子的爹爹下葬了。

这小女子姓蔺,名玉兰,年方十六,打小死了娘,跟随爹爹长大。如今爹爹没了,她依靠谁去?经不住小女子再三恳求,张敬禹心想:看来这小女子人错不了,恰好妻子邬氏不会生育,我不如就纳她为妾,患难之交,她不会对自己生二心的。

主意一定,张敬禹于是就对玉兰说:“也罢,你就先跟我回去,我同大娘商量了再定。”

张敬禹回家后,跟邬氏说了此事。旧时,有钱人纳妾天经地义,邬氏没得说,只好答应,不过说定待玉兰孝满一年,方可跟张敬禹圆房。

过去子女守孝,为表示哀伤,是头不梳、脸不洗的。玉兰当初蓬头垢面,哪个也没留心她生的是啥样子,可待到孝满一年,她沐浴过后,换上邬氏为她备下的衣裙,来给邬氏磕头时,张敬禹夫妇都惊呆了:这妹子简直是天仙一般的美貌!

邬氏心里不禁暗暗叫苦:男人都喜新厌旧,出了这么一个狐狸精,往后的日子可不好过了。

而张敬禹呢,娶了这么漂亮的小妾,他心里自然十分高兴,终日里厮守着玉兰不肯离去。而玉兰却十分贤惠,常常劝张敬禹说:“官人应当多温存一些大娘,这样,奴家也好做人。还有,官人一身好功夫,江湖上不可能不得罪同行,练功懈怠不得呀。”

张敬禹没想到玉兰小小年纪竟然如此有见识,心里不由对她更加疼爱。

再说邬氏,当初答应张敬禹纳了玉兰,事后天天看着这场景,真是一天悔似一天,于是就变着法子在玉兰面前拿架子,连自己的尿盆也要玉兰去倒。两年后,玉兰生下一个儿子,虽然管邬氏叫“娘”,管玉兰叫“姨”,可邬氏心里怎么想怎么别扭,整日里就更加没给玉兰好脸色。

张敬禹觉得邬氏这样待玉兰太过分,自然就越发冷落她。

这天,张敬禹正在院子里练功,突然大门不敲自开,昂首阔步进来四个大汉,进门就大吵大闹,要会会张敬禹。

张敬禹见他们能自说自话推开他家的梨木大门,就知道这几个人身上功夫不浅,心里不由暗暗称奇,加了一份小心。他对来人拱拱手,说:“各位师傅,张某练武,花拳绣腿,在江湖上混的不过是虚名儿。区区济南府,多大个地盘,也敢跟高人过招?咱们交个朋友如何?”

他又吩咐丫环:“告诉厨下,贵客临门,速备酒席……”

可是他话没说完,四人中的一个就朝他喝了声:“慢!”左膀一耸,那丫环身子竟被定在那里,动弹不得。

来人朝张敬禹道:“我们不吃这一套。今天这武,你比也得比,不比也得比。上回崂山算你神气,不过听说你新娶了个小娘子,很有些模样,不如今儿交出来大家消受消受?那样咱们就两不欠了!”

这番话,气得张敬禹怒目圆睁:原来这四个人与上回崂山那三个混账是一伙的!

张敬禹平时为人谦恭,其实武艺相当不错,他哪里忍得这口气?当下就动了手。不大工夫,那四个家伙中的两个就被他打倒在了地上。可第三个上来情况就大不一样了,这人出手凶狠,招数变化莫测,张敬禹使尽浑身解数,却讨不到半点便宜。

眼看就要丢人现眼,邬氏在一旁观战,脸上吓得变了颜色。

这时,只听一声脆喝:“慢!”是玉兰的声音,她人随声到,半空里落下,恰巧在两个打斗人要碰撞时,把两人同时震开。

谁也没料到玉兰竟会有这等好功夫,院子里的人个个惊讶得合不拢嘴。

只见玉兰朝那四个家伙笑笑,说:“你们真是没礼貌,怎么打上门来啦?”

随即,她又对张敬禹说:“官人,杀鸡焉用牛刀?容奴家陪客人走三个来回吧!”

刚才上来的那第三个家伙很生气,什么牛刀、马刀,这不是贬他们吗?他恨不能一拳砸碎了她。

可是没等他出手,玉兰又朝他们笑道:“贵客临门,奴家哪敢厚此薄彼,怠慢各位?不如你们四个一起上,也可以省却奴家不少麻烦。”说罢,她袅袅娜娜地立个门户,等四个汉子一起进招。

四个大汉自然受不了如此大辱,一交换眼神,决定一起对付这小女子:“哼,把她生擒了,做哥四个的老婆!”

可谁知这四个家伙刚成扇形状把玉兰围上,玉兰突然一发力,他们就近不了她身了。

玉兰朝他们轻松一笑,说:“这院子太窄,咱去后山如何?”

她又转脸对张敬禹说:“官人替奴家观阵,奴家若是不济,就请官人上。”

于是六个人来到后山,这里老槐古柏,遮天蔽日。

较量接着开始,只见玉兰故意在山坡上的树林里东躲西闪,四条大汉怎么也追不上她,更别说打了。后来玉兰又巧借对方蛮力,一袋烟工夫接连打倒了他们四个中的三个,剩下最后的那个,功夫最好,出手也最凶。

那小子两眼血红,气势汹汹,一招猛似一招,一直把玉兰逼到了两棵古树前。那两棵古树紧挨着并排生长,都近合抱粗细,两树之间的缝隙至多只能塞进一个小孩的手。那小子看准玉兰已经全无躲闪退路,于是便运足力气,双拳疾风暴雨般的向玉兰身上打去。

眼看玉兰顷刻就将命丧这小子之手,张敬禹吓白了脸,闭上眼睛惨叫一声:“玉兰!”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玉兰这时候突然背靠大树,双肘向后一送,插入两树中间,向两侧一使劲,两棵古树居然被她分开一道大缝。玉兰趁机穿过树缝,退到大树后面。而此时,那小子已将头撞将过来,玉兰双肘一松,那小子的脑袋顿时就被夹在了树缝中,千万斤的夹力之下,那小子立刻脑浆迸裂,死于非命。

没想到情势突然急转直下,张敬禹看得惊呆了,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功夫!

剩下的那三个家伙吓得纵身要逃,玉兰喝道:“都给我趴下!我既然能要你们师傅的命,你们还跑得了吗?刚才他出招太狠,委实是想要我的性命,这种人留在世上也是祸根,你等把他弄回去,埋了。记住,从今以后,再不许你们在武林中露面,否则,我取你们的脑袋,跟梳一次头差不多!”

三个家伙连连应声,哆嗦着身子赶紧要退,却又对同伙的尸身犯了愁:夹在树缝中,怎么将他弄回去呢?

玉兰冷冷一笑,伸出纤纤玉手略一用力,那两棵树又听话地分开了,三个家伙见了赶紧动手,把他们的同伙拉了下来。

张敬禹见玉兰武功如此超常,心里真是又敬又怕,不知自己今后该如何对她是好。

他小心翼翼地陪同玉兰回家,踏进院门,只见邬氏早已跪在当院。

玉兰一步上前,立即双手将邬氏扶起,说:“大娘,切莫这样,这是要折我这苦孩子的寿哇!”

她又对张敬禹说:“奴家本来终生都不想露丑,眼见今日官人临危,才不得不这么做。”

原来,玉兰的爹爹是出名的江湖大盗,武功高强,而且从未失手过。到了晚年,他突然省悟,觉得自己作恶太多,于是便把家产尽数捐给了寺庙,自己领着女儿隐居,过自食其力的生活,直到后来患了疾病,才撒手西去。玉兰遵循她爹爹的遗训,宁肯卖身葬父,也绝不再做梁上君子,就这样,才得以认识张敬禹。

玉兰自从那次治住了歹人之后,再也没出过手。倒是儿子逐渐长大,玉兰亲自教孩子识字解文,听说她的学问也让张敬禹佩服呢!

(顾文显 搜集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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