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她第一天来心诚上班，王经理亲自安排她的工作，他对于莫小念的到来表现得相当的积极。“小念啊，你这么漂亮，在我们这里肯定是不会吃亏的。”王通派了些人将莫小念的行李送到了公寓里，他眯着眼睛，握住莫小念地手说道，“这个房子我是向上头好不容易申请来的，还有其她几个人和你一起住着，你以后有什么工作上的问题都可以和她们说，当然也可以跟我说的。”莫小念不自然地从王通的手里抽出手来，她低头轻轻地说了声“谢谢”后仓皇地躲开王通去房间收拾行李。
王通接到电话后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
现在莫小念的面前坐着三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年轻女子，她们穿着轻薄的衣服，画着浓艳的妆容。一个穿着豹纹吊带睡意的女子第一个站了起来，她走到莫小念的跟前，从上到下地看了莫小念一遍，她环抱胸，轻轻地问道：“你是王通介绍来的吧？”
“是的。”莫小念拘谨地点了点头。
“那个色鬼，看到美女就往我们这儿送。”女子撇了撇嘴，有些心不在焉地说道，“我是李菲菲，短发的是向雨，另外一个是奚晴。”李菲菲边说边指向了正坐在沙发上的两个女子。
“你们好，我叫莫小念。”莫小念低着头，谦卑地自我介绍。
“好了好了，烦死了。”那个短发女人懊恼地摆了摆手，继续说道，“以后你跟着我们去上班就行了。哦，对了，你应该知道你工作的内容是什么吧？”短发女人向一旁的叫做向雨的女人使了个令莫小念难懂的眼神，意味深长地问道。
“王经理说要我先做足浴分区的接待，具体的内容叫我先向你们讨教一下。”莫小念深知来这里的工作并不是那么的简单和纯洁，她做好了所有最坏的打算。当王通叫他先去足浴分区做前台接待的时候，她还微微地有些意外和庆幸。
“哼……这个死王通还真会当老好人啊。”叫奚晴的女子轻蔑地笑了笑，她从茶几上拿了一根烟，熟练地点燃，“莫小念，我们这种工作虽然待遇高，不过牺牲还是蛮大的，你要是真要做这行还是要做好心理准备啊。我看你年纪也不大，长得眉清目秀的，也是逼不得已吧。”她说完，大大地吸了一口烟，客厅里顿时充斥起一股浓烈的烟草味，莫小念使劲地屏住了才不至于咳出声来。
“那么你们所指的牺牲是什么？”莫小念屏住呼吸，虽然心中其实已有了答案，可是她还是静静地等着前面三个女子的回应。
李菲菲不知何时也坐到了沙发里，她的手中夹着一根烟，她熟练地对着莫小念的方向吐出了一个完整的烟圈。终于，这刺鼻的烟味再也没能令莫小念忍住，她冲进卧室，剧烈地咳嗽起来。
李菲菲的回答扩散进氤氲的空气里，那心惊肉跳的两个字猝不及防地通过耳膜抵达神经里，她嘴唇似慢动作一样起伏着，她说：
“卖肉。”
不是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了么，为什么还是会失控？为什么还是会心如刀绞？为什么还是会有想要逃跑的冲动？今天，在这冰冷的月光下，茫茫的夜色湮没了我最干净、纯澈的过往，我的未来，是不是将无处打捞？莫小念再一次被黑暗捕获，再一次在黑暗里解救自己，她裹紧被子，像以往一样。
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是崔晓的短信。
——小念，我只能帮你负担一部分的医疗费，还有一部分医院说要在一个星期内缴清，否则将停止对你哥哥的治疗。”
——还要多少？
——加上后续治疗的费用，应该还需要一两万吧。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崔晓。
莫小念没有给自己犹豫的时间，她冲出卧室，找到了还在客厅里看着电视的三个女人，她的声音是镇定的，她说：“告诉我应该怎么工作。”
日光将夜色打碎，带着寒气的露水附着在这个城市安宁而和谐的边角。终于，世界成了奶白色的了，空气也跟着苏醒过来。新的住所是一个老式的公寓区，清早便聚集起密集的吆喝声和自行车铃铛声，莫小念被这些疏远的声音猝不及防地吵醒了本就极浅的睡眠。她穿好了昨晚李菲菲借给自己的一件衣服。
因为醒得还有些早，其余三个人都还在睡觉。莫小念轻手轻脚地洗漱好，就开始化起妆来。昨天晚上，她们三人花了很大一部分的时间教莫小念化妆。虽然莫小念从高中开始就已经学会化妆，并且她在上学和工作时一般都会化一层淡妆。但是，当她们三人将她们所谓的妆化在了莫小念的脸上时，她才惊觉原来以前的自己真的可以算是素颜了。厚重的眼影、长翘的假睫毛、艳红的口红……无一不是夸张而浓艳的，莫小念极不习惯这种类似面具般的妆容。她想了想，还是没有按照她们所说的那样化，而是较从前那样稍稍浓了些。莫小念收好化妆工具的时候，其她三人陆陆续续地起床了。
“小念，这么早起来啦？”向雨往莫小念的卧室里探了探。
“嗯，是的，不太睡得着。”莫小念转过头，点头回应。
“你好了的话，能去楼下给我们买点早饭吗？菲菲和我要喝白粥的，奚晴要吃菜包的。”向雨的口气转而变成了祈求。
“嗯，好的，我扎好头发就下去帮你们买。”
“小念，你是好人。”向雨说完立刻在客厅里大叫起来，“终于可以喝粥啦！奚晴，你也有包子可以吃了！”
这是一天的开始，这是一个在日历里看起来连开头都漫不经心的日子，莫小念游移的情绪还没有扎根，就被三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带到了心诚娱乐会所的门口。
“小念，你跟着我就行了。”李菲菲看着莫小念有些拘谨的神情，兀自拉过她的手走了进去。向雨和奚晴快步跟在身后。
足浴分区的接待处不过是几张红色的沙发椅，现在这个时间还没有正式营业，所以接待处也根本没有人。李菲菲指了指其中的一张沙发椅叫莫小念坐下，她叉着腰，呼了一口气说：“小念，你今天第一天来上班，昨天晚上我们也告诉过你了我们的工作，现在你还有什么要问的赶紧问吧，等会客人来了就没有机会了。”
“谢谢，没有了。”莫小念的脸是涨红的，此刻她的手脚冰冷地仿佛零度的冰块。虽然，现在会所里已经开启了恒温的空调，可是她依然觉得浑身发冷。昨晚的每一个细节她都记得。当李菲菲告诉她，足浴分区之所以被称为整个会所里最赚钱的地方是因为每天都有不少的富人来这里消遣娱乐，而这里之所以能够吸引如此众多的人前来也是因为它是隐蔽的性交易的场所，每一天都有无数的男男女女在这里进行肉体上的交流，一半为钱，一半为欲。接待不过是一个好听地称谓罢了，其实本质便是妓女。当李菲菲将“妓女”这两个字吐出口的时候，她面无表情。三个人分别交代了些工作中要注意的事情后便各自回房了。莫小念恍惚地肚子坐在卧室的沙发上，她的脑海里还是在不停地回放着那两个字：
——妓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