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了干女儿?!”萧绘的眉毛就差那么一点就要飞出额头了。
傅盛朗搂住老太太的肩膀,生怕她气得跳脚,“可嘉嘉还是比较爱您,您不用担心。”
萧绘嗯了一句,又泄气的“嗨”了一声,“她还真的什么都要跟我们家争呢。她儿子争不成,她就亲自出马。哼,不像话。”
紧接着,萧绘又和傅盛朗就着“干女儿和儿媳妇到底哪个关系更亲”的主题进行了一番有理有据的辩论。
“我看她就是趁你们还没有摆喜宴就在这儿搞幺蛾子!你们两个倒是把喜酒的事情提上日程啊!怎么净敷衍我这个老太太?”
顶着新一轮的逼婚压力,傅盛朗哭笑不得,“妈,我不比您还急吗?不过快了,年后我拿回微光之后,立马带着嘉嘉去意大利提亲!真的,我保证。”
辩论进入尾声,萧绘也差不多接受了傅盛朗的说辞时,傅盛朗电话响了。
“妈,我先接个电话。”
电话是钟思欣打来的,大意是说她陪同父母从隔壁市来T市走亲访友,顺道想来拜访傅盛朗的母亲。
念及钟思欣平常工作表现出色,待人接物也有不错的口碑,难得此刻她又有这份心意,傅盛朗便点头同意了,便和钟思欣确定了她明天过来吃晚饭。
傅盛朗挂了电话,见时间也不早,便劝萧绘不要多想,先去休息。
等他从房间里走出来,才发现郝思嘉竟在客厅沙发上睡着了。郝天杰坐在她身旁的单人沙发上拿着IPAD玩游戏,看见傅盛朗来,自动开启了静音模式的他便用口型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傅盛朗冲他点头,然后逐一检查了家里的电源开关,临走前又分别到房间里看了傅洁滢和王子扬一眼。此时不到十点,傅家除他之外的三人都已经睡了,这么安静的过年方式,傅盛朗经历得不多,除了今年,也就六年前父亲去世那会儿才这样。
一阵莫名的感伤翻上心头,他不由得在傅洁滢房门口多逗留了一会儿。
客厅里传来接连不断的几声喷嚏,才打断他的出神,让他悄然关好门走到郝思嘉身边,“着凉了?”
郝思嘉正用郝天杰扔过来的纸巾清理着鼻子,她红着眼睛,哑着喉咙回答说“没事没事”。
第二天,郝思嘉到底还是没能扛住感冒病毒的攻击,又打喷嚏又鼻塞又喉咙痛,折腾得她恨不得在床上躺一天。
可偏偏傅盛朗答应了钟思欣,眼下也不好意思因为郝思嘉生病而让出门在外的钟思欣隔天再来。
“没事,我下午跟你们一块儿去。”郝思嘉吃了药,在家里睡了个大懒觉。
午饭时间被傅盛朗叫醒来喝粥,她还一百个不情愿。
郝天杰双手交叉抱于胸前,看着郝思嘉那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样子就忍不住吐槽,“郝思嘉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金贵娇嫩啊?不就是感冒吗,装什么林黛玉呢。”
郝思嘉浑身酸痛地爬起来靠床头而坐,紧咬牙关放着狠话,“等我好了再收拾你。”
傅盛朗见状就乐了,“还是你弟弟的激将法有用啊,否则我好话说尽也不见得能起什么作用,是吧?”
“所以我就说啊,不要对郝思嘉这种类型的女人太好,她们啊,容易得寸进尺……”
啪!
郝思嘉扬手就是一个枕头砸向郝天杰。
房间里的两个男人都哈哈大笑。
好不容易喝了点粥下肚的郝思嘉也恢复了些力气,她起床换了衣服,简单收拾一番遮掩病气。
郝思嘉也见过钟思欣几次了,对方从未在人前显出过不好的仪态,显然每一次都是精心妆扮过的。病中的郝思嘉也没打算刻意要跟她一较高低,不过她也没打算混入傅洁滢那等自暴自弃之流,该注意的还是得上心。
等她出房间,傅盛朗拿着冲好葡萄糖水就走了过来。
他将装有糖水的便携杯串上单条背带绳,然后斜挎在自己身上。
虽然他今天一身休闲打扮,米白卫衣搭配藏青色毛圈卫裤,活力又阳光,但挎了水杯之后的他瞬间变成一个即将准备参加春游的小学生,惹得郝思嘉微微发笑。
“造型很前卫啊。”
傅盛朗才不怕她笑话,他还得意地拍拍水壶,“保温的,我怕你背不动,替你带着,及时补充能量。”
郝思嘉明知他一番好意,可就是笑个没完,最后被郝天杰当成外星人似的满脸嫌弃地推出家门。
他们三人前脚刚到大院,钟思欣后脚就打电话说她到了楼下。
这比她和傅盛朗昨天商定的时间可早了快一个小时。
萧绘带着王子扬还在睡午觉,看样子应该才睡下不久。傅洁滢的房门是关着的,也不知道她是睡着还是醒着。
不过不管傅洁滢怎么样,郝思嘉还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待客的。她进了厨房倒水泡茶,效仿老太太一贯的待客手法。
郝天杰连忙来帮忙,“喂病号大姐你一边呆着去,让我来。”
说着郝天杰就把郝思嘉给挤开。
这一幕被走出房间想倒杯水喝的傅洁滢见了,无名火霎时窜上心头,“在别人家演什么姐弟情深呢,恶心人。”
她淡青的脸色里透出的全都是不友善的恶气,容易让人联想到青面獠牙的怨魂。
呸呸呸,大过年的想什么不吉利的。
郝思嘉打散了脑子里的邪念,就当看不见听不到傅洁滢似的,继续忙自己的。
郝天杰略微思忖一刻,也没有跟傅洁滢斗气,顺着郝思嘉的反应无视了傅洁滢。
拾掇茶水果盘的郝家姐弟其实都以为傅洁滢会猛地在后边炸毛,谁想她竟然无声无息地又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你端杯水过去送给她吧。”郝思嘉斟好温水交给郝天杰,“我跟她八字相克,还是你去比较好。”
郝天杰最不愿郝思嘉看人脸色,所以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郝天杰刚转身不到一分钟,傅盛朗与钟思欣就进了家门。
早有准备的郝思嘉端茶而出,在她和钟思欣打上照面的那一瞬,钟思欣整个人都变得有些僵硬。
傅盛朗以为问题不大,因而直到她们见了面才开始引荐,“这是我太太郝思嘉,你们之前已经见过的。”
太太……
钟思欣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自己僵死的面颊扭转成苦不堪言的笑,“傅总瞒得好深啊。”
“以前也是太忙,没机会向大家介绍。”傅盛朗替郝思嘉讲茶杯送到钟思欣手中,眉眼里却还荡漾着心疼郝思嘉的光芒。
“郝思嘉傅盛朗你们过来!”突然,卧室房间传来郝天杰两声高呼。
郝思嘉几乎连思考的时间都省了,直接转身奔过去。
傅盛朗念在钟思欣在场的份上,还未慌乱阵脚,但当郝思嘉的一声“阿朗”喊亮时,傅盛朗再也沉不住气。
“走!看看去。”钟思欣借机扶上傅盛朗的手臂,随他一起跑向房间。
他们赶到时,郝天杰已经横抱着傅洁滢冲了出来。
穿着睡衣的萧绘和王子扬都睡眼朦胧又紧张兮兮地跑出房间,见到郝天杰的背影和昏迷不醒的傅洁滢,萧绘当即气血郁结,一口气没提上来也昏了过去。
“还未出年节,傅家就有两个人病倒了,这该不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吧……”
“哎哟,我们还是别嚼他们家的舌根子了,免得惹上晦气……”
邻里邻居关心是一面,议论是另一面,空荡荡的傅家大门人人路过了都叹息一口,红旺的新年在这一声声叹息里都蒙上了厚重压抑的灰色。
傅盛朗坐在两张病床中间的过道里埋头深思。
陪在一旁的郝思嘉憋着喷嚏也不敢打,唯恐再让傅盛朗多分出一点心思来操心她。
郝天杰应郝思嘉的要求,带王子扬到其他地方去,不愿意让这孩子记住他母亲昏迷时的惨白病态。
傅洁滢大概是一心要寻死吧,不然她也不可能陡然间变出一大瓶安眠药来。只不过她可能本来不急于在过年期间这么做,倒是郝思嘉他们姐弟在厨房里无视她的那些行为,一时让她加快了步骤。
多少人为了求生而绞尽脑汁费尽心机,她却为了自己的解脱而狠心撇下老人孩子。
郝思嘉背对着傅洁滢的病床而坐,根本不想看她。
这时的傅洁滢因为刚刚洗了胃而面色惨淡,她也没有来得及陷入深度昏迷,只是因为洗胃等一番折腾,现在没有什么力气,正在浅睡。
“傅总,郝小姐还病着呢,我还是留下来帮忙吧。”钟思欣从出事起就一直跟着、陪着,能帮的就帮点,让傅盛朗看在眼里,感激在心中。
钟思欣倒不是在乎傅盛朗这星星点点的感激,说到底,真的吸引她留下来的目的,还是傅洁滢这个人。
“我没事的,今天已经够麻烦你的了。”郝思嘉扶着床边站起来,她病得头重脚轻、泪眼朦胧,但脑子清醒依旧。
基于樱桃对钟思欣的判断,郝思嘉对钟思欣总抱怀难以轻易放下的敌意,不过她的敌意实在不显痕迹,傅盛朗并未察觉。
可钟思欣听出来了。
“郝小姐,您能出来一下么?我有些话跟您说。”
我跟你可没什么好说的。
郝思嘉揉了揉眼睛,思量下,还是跟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