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怎样才能让头脑（妄念）死掉？
师：发了菩提心，心有所住，有所入，头脑自然死掉；不发心，无法可修，不务正业，头脑必然胡思乱想。头脑是兵，心为主帅，你不让主帅上阵运筹指挥，自然成了散兵败将。如果用上功，心住在法上，头脑还会胡思乱想，还活跃得起来吗？慧根好的住在空上，保持空灵不变，不丢失，妄念自然熄灭。“空”住不上，就住在“有”上，头脑自然起用。
所谓用心就是提起觉照。在座的若能提起觉照，把六根统一起来，我就要恭喜你们了！有几个不是坐在这里六根内摇，互相打架，争吵不休的？如果你能用心修法，六根自然统一，妄念自然熄灭。
一位居士找我说他想进山洞清修。在外面没有和境界打成一片，用不上功，一个人跑到山上关起门来更用不上功，头脑的妄想会更活跃，整天胡思乱想。何谓清修？在外面已经和境界打成一片，为了争分夺秒，才暂时放下工作，放下家庭，关起门来走完让功夫成片成势，永不间断的过程。功夫尚未现前，还未进入功态，躲在山上只能经历胡思乱想的过程。一旦境界现前，功夫成片，就必须清修，以尽快走完功夫这段过程。在外面做事六根尚且不能统一，身心尚且不能专注，关起门来等于给头脑提供了更多打妄想的机会，想累了就睡觉，精神养足了又开始打妄想，天天不过如此而已。
对东华寺的常住我没有过多的要求，只要求你们把万行的书最少读三遍，把他的法最少修上半年，尤其是万行的徒弟，否则没有资格跟万行谈话，这是对万行最基本的尊重。他的书你连三遍都没有读过，他的法连半年都不肯修，你还当什么徒弟呢？人家问你万行的思想、万行的风范，你根本答不上来，你还说是万行的徒弟，是东华寺的常住僧人，你不觉得羞愧？万行的法这么简单你都上不了手，还谈学什么其他的法？自行车都不会骑，还能开宝马、奔驰？
很多人任凭自己坐着胡思乱想，也不去修一个法，用法来降伏自己散乱的心，把六根收摄一处。身为出家人，你不修上十个法，不能称为法师，你没有资格穿这身衣服。面对千千万万的信众，人家向你请法时，你只能让人家念佛、打坐。如果人家用功的方法既非念佛，也非打坐，你就要针对他的根器马上为他设计一套修行方法。你必须瞬间就知道他是什么根器，应该给他哪一种法。你对自己每天打坐、念佛都没有信心，如何教别人念佛、打坐？自己念佛、打坐都没有受益，不能功夫成片，进入状态，又如何指导别人念佛、打坐？
东华寺常住人员晚上打坐不得找任何理由缺席，尤其是刚出家的。一天就一次打坐熏修你都不参加，三年以后你就变成老油条了，到时候想收心都收不回来了！只有在刚出家的头几年把心收回来，你的身上才会有一点出家人的影子和味道。过去的祖师强调要在一个丛林住上三年才有资格出去云游、参学。你在一个丛林一口气住上三年的定力都没有，你还说你有修行，你四方访师慕道，谁会相信你这种愚昧无知的歪理邪说？一个法至少要在一个地方修上三年，你才有资格再修其他法。
出家人连打坐都不会，两条腿都不会盘，还谈什么用功？你想博得别人的尊重要有本钱。祖师们讲出家人身上要有三种贵气：一是“两足尊”，屁股一坐就是几个小时，万两黄金都请不动。你坐着不动，让天下的人来朝拜你。而且你有定力在一个地方一住就十年二十年。此为第一贵。无论别人供养你什么——红包、衣服、吃的、用的，一概不收。人到无求品自高。此为第二贵。从不轻易开口说话，一开口则如板上钉钉，铿锵有力，字字千金，此为第三贵。我们倒好，整天说是道非，讲废话！为什么你不向你所崇拜的人学习，领会他的思想，把它融入到你的言行举止中，效法他的行为，以他为人处事的标准来要求自己，端正自己的身心，对他的教法依教奉行，而是把他当作伟人，当作神来顶礼膜拜呢？真正的崇拜是用他的思想来武装自己。
晚上两个小时打坐都不参加，还要出去参学，出去打七，这不是自欺欺人？试问每晚六点你的心是跑到大殿来打坐，还是听到打板声不得不来？很多人都属于后者。就这种心态还谈学佛，还想出去参学、闭关？对每天的五堂功课都没形成本能的反应和热爱，如何出去参学？一个想修道入道的人，对自己的理想抱负都没有形成本能的反应和爱好，你的理想和抱负如何实现？
万行每天早上三点之前自然醒来起身打坐，听到钟声才下座。每晚到了六点，心自然就到禅堂来和你们一起打坐。即使不在庙里，也形成了这种本能反应，不需要打板提醒督促，没有抵触，只有渴望，真的是欢喜奉行——念头、行为、形式悉皆入道。这种人不入道，不成佛，哪种人能入道，能成佛？中午你们在座的哪个不是睡几个小时？万行午睡只有三十分钟。睡魔降伏不了，身体更降伏不了，又无超人之处，哪有资格谈学佛、成佛？
出家是一辈子的事，对上殿、打坐不养成习惯，一辈子都会痛苦。但是，只要三个月养成了习惯，你一辈子就超越了。之所以不习惯，是因为我执、习气太重，身上的刺太多了。如果别人四点起床，你三点就起，哪里会有痛苦？如果晚上两个小时打坐，你能坐三个小时都不想起来，而且越坐越欢喜，那你就上路了。执事们对刚出家的沙弥要盯紧一点。对他们负责就是对东华寺、对佛教负责。刚刚出家不把习气改掉，不把和尚的习惯培养起来，三年以后就成废物了！出了家，不热爱出家生活，你一辈子都痛苦，一辈子都四不像！身为出家人，心静不下来，不爱学习，不爱打坐，见到佛不能本能地合掌、鞠躬，还叫出家人吗？
东华寺越是缺人越要精英，不能要滥竽充数的人。做人要有气节，越是困难的时候腰杆子越要挺直，越是春风得意的时候越要低头弯腰。看大殿的XG见人开口因果，闭口报应，信口开河，吓唬人。你怎么不讲些高雅的，能启迪心灵，让人提升境界的哲理？
修行的功夫只有在为人处事中才能体现出来。功夫就是智慧。没有智慧，即便眼前放光，能一动不动地坐上几个时辰，又有何用？与木头何异？木头一定几百年，石头一定几个劫，你定不过石头、木头。你的光再亮也亮不过太阳、月亮。没有智慧有什么用？
在座的谁一天读过一个小时的书呢？恐怕找不出三个。你知道给你的肉体吃饭，为什么不给你的灵魂吃饭呢？读书就是给灵魂吃饭，滋养它，给它输入新的信息、新的思想、新的智慧。今生愚昧就是因为前世没有读书，没有知识。知识通过提炼、升华就成了智慧。万行每天都要读几个小时的书。我给自己规定：每天五个小时读书，五个小时打坐，五个小时睡眠。你们谁养成吃过早饭回房打坐的习惯？我看很多人吃过早饭就回房间睡觉去了。有些人本来先天智商就不高，后天又不努力，怎么跟得上这个队伍呢？人家把你当出家师父看，你总要对得起这身衣服和这个头衔，对得起这碗饭吧！该劳动就要忘我地劳动，该吃饭就全心全意地吃饭，该打坐就一心不乱地打坐，该读书就专心致志地读书，该睡觉就万缘放下轻松地睡觉。要养成一心一意干一件事的习惯，不要干这事想着那事。养成了良好的习惯才能培养出良好的品质。为什么在我们身上体现不出高贵的气质呢？刚才讲的“三贵”还记得吗？做不到“三贵”就是个贫穷低贱的人！
头脑再好，学习两三个小时也要放松，休息一下。必须把你的头脑训练得需要专注就能专注，需要放松就能放松。为什么在禅堂里坐一个小时就要起来跑香呢？就是训练你的身心能开、能关、能动、能静；想专注地读书，就迅速进入专注读书的状态；书本一合，头脑马上开始观察、思考问题。一个人无论修不修行，如果做不到动静自如，开关自主，想有所进步，有所作为，那都是痴心妄想。现在的人动的时侯不愿意静，静上一段时间又不愿意动。一个人必须养成能随时进入状态，随时走出状态的功夫，这样才能更好地生存、发展，才有资格谈理想，谈学佛，并最终实现自己的理想。
万行的徒弟，东华寺的出家人，五堂功课都拿不下来，哪有资格出去参学？丛林的生活、规矩你都不习惯，还往哪里跑？你跑遍天下的寺庙都是这四件事：上殿、出坡、过堂、打坐。如果真想修行，目前东华寺还真是个装模作样的修行团体，虽然还没未入道，但整个程序是按修行的道路铺设的。如果你们的追求不同于其他和尚，你们想修行、想开悟、想成佛，这里具备了修行、开悟成佛的外在环境。至于能不能达到，则取决于你们自己。
现在极少部分可以参访的寺庙虽然上早晚殿，打坐，但你想听几堂适合现代人、现实社会的开示就难了，都让你参什么“念佛是谁”“狗子有无佛性”……不是针对我们的缺点、恶习。那些道理跟现实社会的人根本扯不到一块儿，太遥远了，有什么意义？有什么用？狗子有无佛性关你屁事！你文化低，就好好学文化；你业务差，就好好学业务；你恶习多，就针对恶习狠下工夫——这才叫真修行。
刚出家如果想把心收回来，把定力培养出来，非得在一个僧团里住上三年五载。否则你身上体现不出僧人的气质，将来会后悔莫及。我很庆幸，出家后在南普陀一口气呆了四年没有动过，每天的生活都是吃饭、上殿、打坐、读书、睡觉。在这四年中我就像一个机器人，从而养成了良好的习惯，一到时间就产生本能的反应，就想上殿，想打坐，想读书，根本不需要任何人提醒、监督，这些习惯已经融入到我的血液里，让我终生受益。现在哪怕出差在外晚上住饭店，打坐也从未间断过。即便进入不了状态，心收不回来，身体已经养成了习惯，早上三点自然会醒来。人的好习惯没有三年时间养不起来，可是坏习惯三个月就形成了，而且会跟随你一辈子。
据我个人的观察和亲身感受，包括看过去祖师们的修行经历和他们的观点，培养一个良好的出家人需要三年时间。三年能把好习惯养成，恶习就砍掉了。如果三年好的习惯没有养成，恶习没有砍掉，这一辈子就是朽木不可雕了。
目前也许你表现出来的恶习还比较轻，习惯良好，那是因为环境不允许，可能有执事天天盯着你。一旦环境允许，你的恶习就会跑出来。一间屋子之所以不生细菌，棉被不发霉，是因为窗户透风，环境所致。一旦把门窗关严，时间长了就会发霉，滋生细菌。一个凡夫也是如此，随着环境而变化。一个圣人任何时候都保持本色不变，不被境转，而且可以转境。就如同不会发霉的东西，无论你把它放在哪里，它都不会发霉。有德行的人越是在恶劣的环境中，越能体现出他高贵的品质；越是在凡夫俗子中间，他的品质愈散发出光彩。如果我们的团队里都是修行人，你何以光彩独耀？
虽然大部分东华寺的常住人员在这一年里进步都很大，但你们要清醒地知道，作为学佛的人，你所做的一切，包括良好习惯的培养，和我们的信仰、我们的理想还相距遥远。如果你是个俗人，那我真要恭喜你了，你是俗人中的“圣人”！可是作为学佛的人，你还是圣贤中的凡夫！
人生本是一场戏，你不是玩就是做，为什么不给自己设定一个目标，制定一套方案？如果你没有方案，没有目标，我们这个团体的目标就是你的目标。学佛要以佛为榜样，上求佛道，下化众生就是你这一生应该做的事。为什么你还没有方向，还在彷徨，还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呢？你学佛难道不知道要发菩提心吗？佛都敢想，佛都敢成，菩提心为什么发不起来呢？何谓菩提心？一个修行人勤劳勤奋，不计个人得失，无私忘我，就意味着他的菩提心生起来了。如果好吃懒做，自私自利，心胸狭隘，贪婪嫉妒，就是个没有生起菩提心的人。如果你没有这些低劣的品质，或者已经很少，说明你的菩提心已经生起来了。我已经跟你们说了无数次，高贵与低贱的区别就在于主动和被动，被动者为贱，主动者为贵。
高贵与低贱源于一个人的精神境界，源于自身的修养，源于良好的生活习惯。
2010年11月22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