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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被旌孝子的孝行事迹(3)

(三)点评

《论语》记载:“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这是说,父母在世时,要以礼侍奉;死了,要以礼安葬,并且按礼仪祭祖。古人的意识中,人死后不仅要入土为安,最好还能在家乡安葬。《明史·孝义列传》记载:“其事亲尽孝,或万里寻亲,或三年庐墓,或闻丧殒命,或负骨还乡者……”“负骨还乡”已成为“孝”的表现形式之一。明朝顾琇在背着母亲骨骸数千里的奔波过程中,“寝则悬之屋梁,涉则戴之于顶”,体现了对母亲尸骨之敬。不仅有负双亲骨骸的,还有负丈夫尸骨、负公婆尸骨、负朋友尸骨的。明朝毕氏,忍着饥冻,昼夜纺织积攒路费,终于“负舅姑及夫骨还葬”。明朝钟氏,背着丈夫的尸骨“四千余里归葬”。《新唐书·儒林列传》记载罗道琮负朋友骨还乡之事。罗道琮为人慷慨仗义,贞观末年因为上书进谏触怒了唐太宗,被贬到岭南。有一位与他一同被贬的人死在荆、襄之间。临死前,那人哭着说:“活着的人总有一死,难道尸骨要被弃于他乡吗?”罗道琮对他说:“我若能回京,一定不会让你单独留在此地。”罗道琮将朋友埋葬后就继续前往岭南。一年后,罗道琮被赦回京。但葬友之处积满了水,找不到朋友的坟墓。罗道琮急得大哭,水波中似有一处沸腾起来。罗道琮说:“若尸体还在,就再沸腾。”那处水就又涌动起来,正是埋葬朋友尸体的地方。罗道琮找到了朋友的尸骨,背着返回家乡。这个故事中,朋友临死前的说法,体现了不愿被埋在他乡的心理。

五、庐于墓侧类

(一)田德懋哀毁庐墓侧

代表人物之一:田德懋

典型事迹:哀毁庐墓侧

出处:《隋书·孝义列传》

原文:田德懋,观国公仁恭之子也。少以孝友著名。开皇初,以父军功,赐爵平原郡公,授太子千牛备身。丁父艰,哀毁骨立,庐于墓侧,负土成坟。上闻而嘉之,遣员外散骑侍郎元志就吊焉。复降玺书曰:“皇帝谢田德懋。知在穷疾,哀毁过礼,倚庐墓所,负土成坟。朕孝理天下,思弘名教,复与汝通家,情义素重,有闻孝感,嘉叹兼深。春日暄和,气力何似?宜自抑割,以礼自存也。”并赐缣二百匹,米百石。复下诏表其门闾。后历太子舍人、义州司马。大业中,为给事郎、尚书驾部郎,卒官。

翻译:田德懋是观国公田仁恭的儿子,从小就因为孝顺父母友爱兄弟而闻名。开皇初年,因为父亲的军功,被赐予平原郡公的爵位,任太子千牛备身(官名,掌侍从宿卫)。为父亲守丧期间,他悲痛异常毁坏身体,骨瘦如柴,在墓旁搭建了茅屋,身背泥土建成坟墓。皇上听后表扬了他,派员外散骑侍郎元志前去问候,又下诏书说:“皇帝问候田德懋。知道你极端悲痛,悲痛异常以致损害身体,超过了一般的丧礼,住在墓旁的茅屋中,背负泥土筑成坟墓。朕以孝治天下,弘扬教化,又与你结为姻亲,情义一向深重。听说你的孝行,赞叹更深。春天温暖,你的气力如何?应当节制自己的悲痛,按礼让自己生存下来。”皇帝同时赏赐了田德懋二百匹缣,一百石米,又下诏表彰了他的家门。后来历任太子舍人、义州司马。大业年间,做给事郎、尚书驾部郎,死在官任上。

(二)李茂三代庐墓侧

代表人物之二:李茂

典型事迹:三代庐墓侧

出处:《明史·孝义列传一》

原文:后有李茂者,澄城诸生也。母患恶疮,茂日吮脓血,夜则叩天祈代。及卒,结庐墓旁,朝夕悲泣。天大雨,惧冲其墓,伏墓而哭,雨止乃已。父卒,庐墓如之。成化二年旌。二子表、森,森为国子生。茂卒,兄弟同庐于墓。弘治五年旌。表子俊亦国子生,表卒,俊方弱冠,庐墓终丧。母卒,亦如初。正德四年旌。

翻译:后来有澄城的秀才李茂,母亲身患恶疾,李茂白天为母亲吸吮脓血,夜晚则向上天叩拜请求代替母亲生病。母亲死后,李茂在墓旁建草屋守丧,日夜悲伤痛哭。天降大雨,李茂担心雨水冲坏母亲的坟墓,伏在母亲的墓上哭泣,直到雨水停止。父亲死后,也同样在墓侧结庐守丧。成化二年(1466)得到旌表。李茂有两个儿子李表、李森,李森是国子生。李茂死后,兄弟二人都在父亲的墓旁结庐守丧。弘治五年(1492)得到旌表。李表之子李俊也是国子生,李表死时,李俊才刚20岁,也建茅屋在墓旁守丧直到丧期结束。母亲死,李俊也是如此。李俊在正德四年(1509)得到旌表。

(三)点评

庐于墓侧是古人在守丧期间的一种行为,被认为是至孝的表现。古人在父母或师长死后,往往于墓旁搭建小屋居住,以守护坟墓。孔子死后,他的弟子子贡为其庐墓守丧。儒家主张儿女为父母守丧三年,是为了让儿女不要忘记父母养育自己的辛苦。《礼记》中就提到:“子生三年,然后免于父母之怀,夫三年之丧,天下之达丧也。”一般是庐于墓侧三年,也有时间更长的,如隋朝徐孝肃“庐于墓所四十余载,被发徒跣,遂以身终。”还有许多在“庐墓”的时候“负土成坟”的记载,这种背土筑坟也被认为是一种孝义行为。如《宋史·孝义列传》记载孝子常真,“父母死,庐墓终丧,负土成坟,不茹荤血”。齐州王洤、河南李继成、沧州胡元兴,“并母死负土成坟,昼夜哭不绝声”。儿女以“庐墓”的方式寄托哀思,以报父母之恩,这种想法有一定的积极意义。但是“庐墓”对人的身体造成极大的损伤,再加上居丧期间饮食受限,子女常常“哀毁骨立”。成疾甚至死亡的大有人在,如元朝邵敬祖“前后居庐六年,两髀俱成湿疾”。父母在世时,尽心孝顺更为重要,让父母衣食无忧,享受天伦之乐,这样才是人子最好的尽孝方式。

六、为亲复仇类

(一)敬杨大杖雪父仇

代表人物之一:敬杨

典型事迹:大杖雪父仇

出处:《华阳国志·先贤士女总赞下》

原文:敬杨,涪郭孟妻,杨文之女也。始生失母。八岁,父为□盛所杀,无宗亲,依外祖郑。行年十七,适孟。孟与盛有旧,盛数来孟家。敬杨涕泣谓孟曰:“盛凶恶。薄命为女,无男昆,恶雠未报,未尝一日忘也。虽妇人拘制,然父子恩深,恐卒狂惑,益君祸患,君宜疏之。”孟以告盛,盛不纳。汉安元年,盛至孟家,敬杨以大杖打杀盛,将自杀;孟止之,与俱逃。涪令双胜出追,闻其故而止,安慰二门。会赦得免。中平四年,涪令向遵为立图表之。

翻译:敬杨是涪县郭孟的妻子,杨文的女儿。敬杨出生没多久母亲就去世了,8岁时父亲被□盛所杀。敬杨没有父系亲属可以依靠,依附了外祖父郑。敬杨17岁时嫁给了郭孟。郭孟与仇人盛相识,盛几次来到郭孟的家里。敬杨哭泣着对丈夫说:“盛太凶恶,我家仅我一个薄命的女子,没有男儿,杀父之仇未报,我一天都没有忘记。虽然我是一个妇人,但父女恩深。您不要最后犯了糊涂,增添自己的祸患,请远离盛。”郭孟把这事告诉了盛,盛不听。汉安元年(142),盛又来到郭孟家,敬杨用大棍将盛杀死,自己将自杀。郭孟制止住妻子,和妻子一起逃走。涪县县令双胜派人追击,在知道此事的缘由后停止了追击,安慰了他们。遇大赦后予以免罪。中平四年(187),涪县县令向遵将此事图画表彰。

(二)李复新报父仇自首

代表人物之二:李复新

典型事迹:报父仇自首

出处:《清史稿·孝义列传二》

原文:李复新,湖北襄城人。崇祯末岁饥,复新出籴于郾。土寇贾成伦劫杀其父际春,复新归,痛甚,誓复仇。时方乱,法不行,而成伦悍甚,复新乃谬懦示无复仇意,成伦易之。顺治初,复新始告官,狱成,会赦,成伦得减死。吏监诣徒所,复新伏道旁,俟其至,举大石击之,死。诣县请就刑,县愍其孝,上府,请勿竟狱,且旌表其门。府驳议,谓成伦已遇赦减死,复新擅杀,当用杀人律坐罪。县有老掾复具牍上府曰:“《礼》言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又言报仇者,书于士杀之无罪。赦罪者一时之仁,复仇者千古之义。成伦之罪,可赦于朝廷,复新之仇,难宽于人子。成伦且欲原贷,复新不免极刑,平允之论,似不如是。复新父子何辜,并遭大戮?凡有人心,谁不哀矜。宜贳以无罪,仍旌其孝。”府乃用县议,表其门曰“孝烈”。

翻译:李复新是湖北襄城人。在明朝崇祯末年出现饥荒,李复新外出去郾地购买粮食。土寇贾成伦将李复新的父亲劫杀。李复新归家后,非常心痛,发誓要为父亲复仇。当时社会动荡,法令不行,贾成伦又非常彪悍,李复新假装自己怯懦没有复仇之意,贾成伦对李复新抱了轻视之意。顺治初年,李复新将贾成伦杀父之事上报官府,贾成伦被判了死刑,遇上大赦,贾成伦被免除了死罪。吏监押着贾成伦前往流放之地,李复新埋伏在道路旁,等到贾成伦来到后,李复新用大石击打贾成伦,贾成伦被杀死。李复新到县里自首,县里怜恤他的一片孝心,上报了知府,请求免除刑狱,旌表李复新家门。府里有异议,认为贾成伦已经遇赦减免了死罪,李复新擅自杀人,应当按杀人罪判处。县里的老属吏又向府里上呈了公文:“《礼》说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又说报仇的人若先言于官,则杀之无罪。朝廷大赦是一时之仁,而复仇却是千古之义。贾成伦的罪行,可以被朝廷赦免,但对李复新的杀父之仇,李复新难以宽宥。贾成伦被免罪,李复新被判极刑,公平论之,似乎不应当是这样。李复新父子又有什么罪,都被杀死?凡有人心,谁不哀怜。应当赦免无罪,旌扬李复新的孝行。”府里同意了县里的上书,表彰李复新的家门曰“孝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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