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这个世界真危险。
东尼大摇大摆地来到城市街道上，他原以为兔子这种动物是不会引起公众注意的。谁知道，他刚踏上主干线就成为众目睽睽的焦点。
“抓住它，也许它就是那只染上病毒的兔子。”
密密麻麻的人流汹涌而来，他们的表情不一，有的兴奋，有的害怕，有的贪婪，有的平静，但不管是哪一种，都有一种不除不快的毅然。事实上已经有许多兔子“被捕”，被关进了笼子里。
但东尼毕竟是人，而不是真正的兔子。他的智商绝不是那些呆头呆脑的兔子们可以比拟的。他利用地形在绿化带的花坛忽而蹿高，忽而伏低，瞻之在左，忽焉在右，行踪飘忽不定，只一会儿就逃出了人们的视线。
不过经此一劫，东尼再也不敢冒险。
这时候一辆清洁车停在路边，开始清理、分类垃圾箱里的垃圾。东尼趁人不备，“嗖”的一声蹿进了花花绿绿的塑料瓶堆里。这里可真臭，只呼吸了一口空气，他就差点儿被熏得昏了过去。他急忙捂住鼻子，有一种想跳下车的冲动。但他还是忍住了，他第一次意识到，以兔子形态生活在人世间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
好在哈罗德的住所离这里并不算太远，清洁车走走停停，终于在二十分钟后，到达了他的目的地哈罗德的家。
东尼从车上跳了下来，哈罗德家的门前刚好泊着一辆车，他钻进车底，伺机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哈罗德的家是一个两层的别墅，院子里有一大片青草地，有一条青石板铺成的路一直延伸到铁门前，四周都是铁栏杆，以铁门为中心把整个院子都围了起来。
栏杆对东尼来说毫无阻碍，他可以轻易挤过去，但草地修剪得太平整，根本就藏不住一只兔子，他白色的皮毛实在太显眼。
东尼正在考虙要不要晚上再来，忽然听到有人说话。说话的人在车里，他原以为这辆车是临时抛锚的，却不料另有蹊跷。
“该死，我们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哈罗德明明没在屋里，我们究竟在等什么？”
“耐心点，伙计，我们等待的可不是那个糟老头，而是一只兔子。”
“什么，让我们整天守在这里只为了等一只兔子？情报局的人都疯了吗？”
“谁知道。他们只是命令我们见了那只兔子格杀勿论，神神秘秘的，搞得好像那只兔子是个刺客一样。”
“荒唐透顶。他们总是疑神疑鬼，就像所有敌人都是变形金刚。”
东尼的心一沉，果然是哈罗德搞的鬼，不然他怎么会做贼心虚，如此戒备。
东尼偷偷向外面看去，街上貌似悠闲的几个人实际上并不那么简单。这显然是一群训练有素的特工。
看来事情有些棘手，东尼把目光投到了离此不远的消防栓上。
这个时候，一辆黑色的法拉利飞驰而来，停在了别墅门前。哈罗德走下了车。
2
出人意料的是，艾默里也在车里，与在实验基地的装扮不同，他一身军装，显得干练而精神。
他就像影子一样跟在哈罗德的身后，显然身负特殊使令。
哈罗德却皱着眉，他似乎对这种贴身保护异常反感。他掏出了遥控感应器，打开了大铁门，但并没有走进去，反而转过身用讽刺的口吻对艾默里说：“艾默里，你不觉得你应该止步了吗？难道你还想进去喝杯咖啡？”
“导师······”
“我不是你的导师，我只有东尼这一个学生，和他相比，你只是一只臭虫！”
对哈罗德的辱骂，艾默里耸耸肩，毫不在意。他恬不知耻地说：“谢谢您的夸奖，导师。您知道即便是一只臭虫，也有它自己的选择，我的才学的确不及东尼师兄的万分之一，但我现在成了中央情报局的要员，而他呢？则人不人，鬼不鬼。难道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审时度势，也是一种学问，而且比基因学更加深奥。”
“住口！我说了我不是你的导师，我以有你这样的学生而感到耻辱！”
“好吧，哈罗德先生，我以帝国中央情报局二科负责人的名义奉命保护你。为了你的安全，请你务必配合。”
“但我并不认为我有什么危险，所以请你务必离开，不要干扰我的生活。”
“所有和东尼有过冲突的人，都在我们的关注之内。”艾默里洋洋得意地说，“你可是重点。谁都知道在这项耗资巨大的实验实施前夕，你和东尼教授针锋相对，几乎要拳脚相加。”
“我们那是学术分歧，并非不可调解。艾默里，你还是回去吧，我不认为东尼会对我有什么不良企图。”哈罗德坚持己见。
艾默里刚张开嘴，就听见“砰”的一声，街边的消防栓螺丝忽然松动，迸飞，一股水柱直射天空，形成一道巨大的喷泉。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喷泉吸引，谁也没发觉到一个小小的身影掠过草地，溜进了哈罗德的别墅。
“消防栓上的膨胀螺丝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松动？这可是不妙的兆头。”艾默里抚着下巴，眸子里闪过一丝狐疑，命令手下人道，“你们到附近仔细搜索，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说不定，他已经来了。”
“这只是意外，任何材料在长期使用中都会产生疲劳，而带来一系列问题，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哈罗德白了艾默里一眼，转身向别墅走去。
艾默里愣了愣，紧紧地跟了上去。
“如果你对科学也怀有这样的精神，你的成就，就不会停留在此。”哈罗德掏出了钥匙，他再一次表明态度，“我说了，这里不欢迎你，请你止步！”
他闪身进了屋子，艾默里刚要跟上去，门就“砰”的一声关住了。坚硬冰冷的防盗门差点儿撞扁了他的鼻子。
哈罗德的眼睛刚刚适应屋子里的光线，就看见了一支被固定在桌子上的弩，尖锐的弩箭散发出金属特有的冰冷的气息。
“这是······”哈罗德还没回过神，一只毛茸茸的爪子就扣动了扳机。
哈罗德应声倒下。
门外的艾默里警惕地竖起了耳朵，他靠近屋门大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我只是不小心跌了一跤。”哈罗德强忍剧痛，咬着牙道，“你给我滚，我不想再看见你！”
一支弩箭穿透了他的胸膛，鲜血汩汩流淌。
他却顾不得这些，压低声音说：“是东尼吗？我知道是你。你不要走，我有话对你说。”
屋外的艾默里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却什么也听不见。他狠狠地踢了防盗门一脚，骂了一句：“这个该死的老东西！”最终悻悻地走了。
3
东尼出现在哈罗德的面前，红宝石般的眼睛里满是仇恨：“事到如今，我和你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
哈罗德的脸因为失血而显得一片苍白：“我一直在找你，我知道你是一个沉迷于科学世界的人，你对肮脏的政治一无所知。我知道你恨我，因为我一直在和你作对。但你不明白，我阻止你的研究，只是为了救你。你只是那些大人物的一枚棋子，你被利用了。我知道你对政局并不关心，但你至少听说过‘基因战士’计划吧？”
基因战士计划？东尼听说过，虽然对具体内容了解甚少，但这计划确实存在过并曾经引起了一片轩然大波。
三年前，X国在基因科学方面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并遥遥领先于全世界。这让一部分高层产生了勃勃野心，制订了一个基因战士计划，妄想把各类动物改造成无畏的只懂杀戮的战士，从而强权崛起，霸占地球上所有的生存资源。
但这个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就中途夭折了。Z国一个高级间谍发现了这份可怕的计划，并成功地泄露给了联合国。一时间，X国成为全世界人民的公敌，四面楚歌，讨伐声一浪高过一浪，第三次世界大战一触即发。
在这种情况下，X国黯然宣布终止计划，前总统因此而引咎辞职。
东尼没想到，在计划夭折的三年后，又看见了它的影子。
“政治家从来就是嘴上说一套，背后做的又是另一套。”哈罗德的声音渐渐衰弱下去，他的嘴唇完全失去了往日的红润，如同涂了一层厚厚的白粉，但他仍挣扎着说，“表面上他们放弃了，但暗地里这个计划一直在进行，而你正是这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
东尼感到一股彻骨的寒意。他看得出哈罗德没有说谎，他也没有必要说谎。即便是自己使他遭受了致命的伤害，他的眸子里也没有一丝怨恨，有的只是对下一代科学家的关爱。
如同一个落水的人，总是希望在慌乱无助中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东尼怀着一丝侥幸说：“可我失败了，老师。把动物变成人后，并不能使它具备人的智力。这样的战士与原始的野兽没有什么不同，难以分辨敌我，难以驯服。这也是我变形后才知道的，原本我很失望，但现在看来，我应该庆幸。”
“不，你的实验虽然失败了，但他们的计划却成功了。”哈罗德望着东尼，轻轻摇了摇头，“你还是太年轻，太自以为是。你的心乱了，你的思维出现了盲点。把动物变成人的确难以控制，但如果反过来把死心塌地的士兵变成动物呢？”
东尼如坠冰窖，他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你死我活的战争中，决定胜负的关键是什么？情报。可谁又会去防备一只猫、一只狗、一只小老鼠呢？
他有罪。他犯下了不可挽回的弥天大罪！他将名留青史，但得到的不会是赞誉，而是永无休止的唾骂！
他是人类走向毁灭的起源，他是一个千古罪人。一时间，他万念俱灰。
他肯定，那假意关闭的研究基地依然在忙碌地运作，第一批基因战士恐怕已经出现了吧。他闭上眼睛，仿佛已经看见了无情的残酷的战争正在缓缓拉开序幕······
“我一直在寻找你，可你失踪了。我去找艾丽丝，然而她也不见了，我以为我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还好······还好······”哈罗德的眼皮越来越重，瞳孔慢慢放大，但他仍欣慰地笑着，努力说完最后一句话，“快去基地······阻止他们······第一批基因战士不会太多······快······”
终于，他闭上了眼睛。
“老师，对不起！”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东尼这一生自诩是个意志坚如磐石的男人，但这一刻他却泪如泉涌，“我是一个混蛋，一个彻头彻尾、恩将仇报的傻瓜。我究竟都干了些什么呀？！”
这是一场因错误而致命的报复，死亡的是哈罗德的身体，喋血的却是东尼的心。
4
基因研究基地灯火通明，荷枪实弹的士兵们来回巡视，这里戒备森严。但这些常规警戒防得住人，却无法阻碍有兔子体形却有着人类智慧的东尼。
他充分利用了夜的阴影，避开了士兵的巡逻路线，躲开了监控摄像头，顺利地来到基地内部。
这里的一切都是他亲手设计的，这给了他很多便利。马上就要进入试验室的时候，在长长的走廊里，他忽然听了上校寒气逼人的声音：“真是废物啊！”
东尼吓了一跳，对于这个冰山一样的上校，他有一种本能的恐惧。就像一只青蛙面对一条毒蛇，一个农夫面对一只猛虎，上校那充满危险的目光总让他不寒而栗。
东尼下意识地打了个寒战，他以为被发现了。但下一秒，他松了一口气。声音的来源在长廊的转角，显然，上校是在和另外一个人说话。东尼迅速打开一扇门钻了进去。门外上校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明明守在哈罗德的门外，却让凶手轻易得逞。艾默里，你的‘才能’让我刮目相看啊。”
原来和他在一起的是艾默里。
接着，长廊里传来艾默里愤怒的嚣叫：“混蛋！注意你的口气，现在我可是你的上司。如果不是你的身份特殊，我真想一枪毙了你！”
上校冷冷地说：“抱歉，科长大人，我并不在你的管辖范围之内。”
“你······你给我等着！”艾默里为之气结，把地面跺得咚咚响，气势汹汹地走了。
“东尼，东尼！”忽然有一个声音在惊喜地呼唤他的名字，“东尼，是你吗？”
因为时间仓促，东尼还没来得仔细观察这间屋子，难道这里还有一个人？
他警觉地转过身，却惊讶地发现背后并没有人。墙角挂着一个铁笼子，笼子里关着一只猴子。
“是你在和我说话吗？”东尼有些疑惑地问。
那只猴子激动起来，她抓住铁栅栏，努力靠近东尼，眸子里有泪光在闪烁：“我是艾丽丝啊，我亲爱的东尼。”
艾丽丝？东尼的脑子有些短路了，旋即愤怒起来：“是谁把你变成这个样子的？上帝，你还活着？我还以为······”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快把笼子打开！钥匙就挂在左侧墙上。”
东尼打开笼子，艾丽丝跳了出来，和他紧紧拥抱在一起。
“第一批参加基因改造的有多少人？他们在哪儿？”东尼问，他必须清除这些隐患。
“就我和上校两个人······”
就在他们交谈的时候，上校望着艾默里的背影，不屑一顾地骂道：“小人得志！”
他走了几步，忽然在一间屋子外停住。自从基因改造后，他的嗅觉比以前灵敏多了。
他使劲抽了抽鼻子：“我似乎闻到了陌生人的味道。”
然后，他推开了门。
5
门忽然“吱呀”一声开了。
黑影一闪，从外面钻进来一只黑豹。
艾丽丝的脸色顿时大变，尖叫道：“快跑，教授！他就是上校！”
黑豹眯起眼睛，很人性化地笑了：“啊哈，还真是巧啊。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东尼教授，你这是自投罗网啊！”
望着黑豹泛着绿光的眼睛，东尼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来之前，他也设想了种种可能，却没想到，狭路相逢，会在这里遇到他。
“快走，东尼教授，我来拦住他！”艾丽丝忽然发出一声尖啸，跳到了黑豹身上，双爪抓向他的眼睛。
黑豹猝不及防，慌乱中急忙摆头，但仍被抓伤了一只眼睛。
血水四溅而出，上校发出愤怒的咆哮：“该死的，我不会饶恕你的！”
他一口咬住了艾丽丝的胳膊，艾丽丝一边奋不顾身地反抗，一边大叫：“教授，别管我，快走！”
“艾丽丝！”东尼双眼含泪，他多么希望自己可以与艾丽丝一起并肩作战，但理智却告诉他，离开才是最佳选择。
以他目前的体型，留下这里也无济于事。他别无选择。
6
“什么？基地电脑主机被人破坏，硬盘被偷走？”史密斯脸色铁青，大发雷霆，“你们是吃白饭的吗？一群饭桶！那里面储存着近两年来被破译的所有基因密码，没有了东尼，现在要想恢复它，至少需要十年时间。可现在，时间正是我们所缺乏的！上校呢？他不是向我保证过，基地绝对安全吗？”
秘书的脸色也很难看，支吾着说：“他······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
“他从树上掉下来，摔死的。”
史密斯的下巴差点儿掉到了地上，他的眼睛瞪得溜圆：“荒唐！豹子是天生的爬树高手，怎么会摔死？再说，难道他疯了吗，好好地去爬什么树？”
“基地里发现了一只兔子，上校认为那是东尼教授，于是追了出去。您知道豹子奔跑的速度是人的好几倍，等士兵们赶到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死在一棵槐树下，疑似高空坠落。”
“好了。”史密斯摆了摆手，说，“你把艾默里喊来，他是基地全面负责人，他必须为此负责。”
秘书却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变幻不定。
史密斯再也无法保持平静，指着秘书的鼻子破口大骂：“怎么？连老子的话都不听了？赶快去把人给我叫来，不然老子一枪崩了你！”
秘书面带难色：“他来不了了。就在三分钟前，艾默里意外触电身亡。”
“触电身亡？”史密斯颓丧地坐回在椅子上，喃喃自语道，“人的智慧真是可怕，东尼教授，我还真的小瞧你了。除此之外，你还会给我带来什么意外的震惊？”
话音刚落，门就被撞开了。一个四星级上将走了进来，他是史密斯的老朋友国防部长约翰逊。不过这一次他带来的显然不是一个朋友的问候，他沉着脸连看都不看史密斯一眼，直接命令道：“把他的武器缴了，军服也剥下来！”
立即有士兵扑了上去。
史密斯大怒，拍案而起：“约翰逊，你这是干什么？”
约翰逊冷冷地望着他，脸上不带一丝感情：“史密斯将军，你涉嫌挪用国库巨款，私下进行基因实验，妄图以此挑起国际争端。史密斯将军，你被撤职了，此案将交于国际最高法院处理。”
“放屁！这些不是由总统阁下以及你们······”
“请不要污蔑帝国领袖，这一切都是你一个人欺上瞒下所导致的。你，欺骗了所有的人，蒙蔽了所有人的眼睛。”约翰逊正气凛然、义正辞严地说，“东尼教授已经通过互联网，向联合国安理会揭露了你的罪行，证据确凿，一切都无可置疑。明天联合国秘书处将派出禁止基因暴力调查小组，专程调查此事。总统阁下已下令，务必不惜一切代价，挖出幕后指使人。并表示，对这种罪行绝不姑息养奸，一定要彻查到底，以息民怒。”
“我明白了。”史密斯就像被抽去了脊梁骨一样瘫软在地上，显然他成了这一事件的替罪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句话他一直当做至理名言，不过过去是用于别人，而今天却轮到了他。
史密斯不再争辩，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东尼教授经过了这件事，对人世间的尔虞我诈伤透了心，这一切在他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他不想再被别人利用，也不想再陷入可怕的政治漩涡，于是他从这个世界上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尽管他可以变回人形，但他却放弃了，选择了把兔子形态保留下来。”
“他是一个罪人，他险些酿下千古大错。他愧疚、悔恨，心如刀割。他要用兔子的形态来时时刻刻提醒自己，鞭策自己，让自己永远记住自己所做的一切！”
媚媚猫的故事说完了。
东尼默默地喝了一口重新冲好的咖啡，然后问她：“我是不是应该感动？”
“嘁！”媚媚猫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这么没有诚意的感动，我才不稀罕呢。总有一天，我会揭开你的真面目，让你为自己的命运流下最真实的眼泪，我发誓！”
“我等着。”东尼的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