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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朝野见闻(1)

露布

如果有人率军征战获得胜利,就将他的功绩写在帛制的旗帜上,报喜之人一路举着旗帜向朝廷报功,这种帛做的旗帜称为“露布”。科举考试博学鸿词科就曾经将它作为一个题目。

“露布”一词从魏晋时代就产生了,但是人们不知道这个词的由来。只有刘勰的《文心雕龙》中说:“露布,就是露板不封闭,是让人们观看和宣扬的。”

后唐庄宗为晋王时,消灭了刘守光,就命令秘书王缄写露布,王缄就把他消灭刘守光的整个过程写在了布上,让人拉着布的两端,向众人展示,被很多人讥笑。然而这也不是王缄的首创,也是沿袭前人的北魏高祖伐南齐,长史韩显宗和南齐守将展开激战,斩杀了他们的两个裨将。魏高祖就说:“爱卿为什么不作露布以表达你的功绩呢?”韩显宗回答说:“臣曾经听说将军王肃擒获了贼寇二三人,驴马数匹,都作露布以表功,我私底下总是嘲笑他。现在我虽然打败了敌人,但是杀敌不多,假如又要高拉长绢布,夸大自己的功劳,模仿别人,那么臣的罪过就大了。臣搁笔卷绸的原因就在这里。”由此可以看出,用绢布高悬称为“露布”,其来历也已经许久了。

买马牧马

宋朝为了作战的需求,在南部的邕州(今广西南宁)、西部的岷州(今甘肃岷县)、黎州(今四川汉源)等边境地区,设立买马的机构和官职,专门负责向周边少数民族买马的事宜。每年成批运往内地的马,估计有一万匹以上。管理这一具体事务的使臣、将校等低级官员,常常因此升职。为运送马匹,途中的几十个州郡耗费大量的钱财,款待押送马匹的官兵和建造马棚及备置马料。然而,在长江和淮河之间的淮南地区,原本就不适应骑兵作战,到了炎热的夏季,官府还得将幼马赶到苏州(今江苏吴县)、秀州(今浙江嘉兴)一带放牧,给各地造成了不少的损失。

据薛居正的《旧五代史》记载:“后唐明宗李嗣源询问枢密使范延光全国的马匹数目。范延光回答说:‘有三万五千匹马。’唐明宗叹息道:‘太祖在太原时,骑兵也不过才七千人。先皇(庄宗李存勖)自始至终,也仅有一万匹马。现在有这么多的军马,却不能统一天下,这是我养兵和训练将帅还做得不够啊。’范延光上奏说:‘国家养的马匹太多了,一个骑兵的开销,可以养活五个步兵,三万五千名骑兵的费用可以抵得上十五万步兵的费用,这么多骑兵既不能发挥作用,又白白消耗国家财力。’后唐明宗说:‘确实像你说的那样。厚养骑兵而使人民受苦,人民怎能承受得了?’”

可见,后唐明宗虽然出生在蕃族家庭,还能想到爱护老百姓。

李克用父子精通骑术,他们又有一支精锐的骑兵队伍,打了很多胜仗,最终建立了后唐。可以说,马对后唐的建立,立下了卓绝的功勋,然而李克用父子所养的马非常少。到了后唐明宗时代,李嗣源饲养的马匹是李克用父子的很多倍,并且处于中原地区,这些马却未立下任何功劳,每当遇到战事骑兵也没有发挥出自身的优势。由此可以看出,骑兵在于精锐而不在多,军马到底有多大功用,完全在于骑兵和用兵者的素质,而不在于饲养了多少匹军马。

纪年兆祥

自从汉武帝刘彻用“建元”作为年号以后,一千多年间,皇帝的年号有好几百个,其中由于时代的变化有意临时更改年号的,更是数不胜数。其中也有不少预示祸福的年号。

比如东晋帝司马睿的年号是“永昌”。郭璞解释说,“昌”字表明有两个太阳,当年冬天晋元帝果真驾崩了。

东晋桓玄专权之时,将晋安帝的年号改为“大亨”。有人说,这两个字可以看成是“一人二月了”,就是“大”字分为“一人”,“亨”字分为“二月了”。次年二月,桓玄果然大败。

南北朝时,南梁经过“侯景之乱”,国内四分五裂,豫章王萧栋和武陵王萧纪在同一年称帝,且都以“天正”为年号,当时有人分析说:“天”字是“二人”,“正”字是“一止”,合起来便是“二人一年止”。后来事实果真如此。

南北朝时,北齐的文宣帝高洋年号为“天保”,有人议论,说:“二字可解为‘一大人只十’。”后来高洋果然在位十年便一命呜呼了。

北齐后主高纬年号为“隆化”,有人把隆字的后两画移到化字上,这样一改造,“隆化”就成为“降死”。不久,北周灭北齐,竟应验了“降死”。安德王延宗以“德昌”为年号,可以说成是“德有二个日(太阳)”。

北周武帝宁文邕以“宣政”为年号,这两个字被看成是“宇文亡日”;宣帝宇文赟以“大象”为年号,则被看成“天子冢”,在位仅一年。

梁后主萧琮和晋出帝石重贵,都以“广运”为年号,“运”字繁体写作“運”,所以被看成是“军走”,即部队逃散。

隋炀帝杨广的年号为“大业”。“业”字在古代写作“業”,于是“大业”便可以看成是“大苦末”。

唐僖宗李儇的年号为“广明”。“广”字繁体写作“廣”,这二字便可以看成是“唐去丑口而着黄家日月”,即预示着黄巢造反的祸患。

宋钦宗赵桓的年号是“靖康”。可以看作是“立十二月康”,果然在位仅一周年,就被金人掳走了,由康王赵构建立了南宋。

宋神宗赵顼熙宁末年,准备变更年号。公卿大臣提出了三个名号送给了神宗,这三个名号分别是“平成”、“美成”和“丰亨”。神宗看后说道:“成字右边带戈,‘美成’,好像‘太平都负戈’就是动兵器,不好。‘亨’字下面好像‘为子不成’即‘子’字少一横,不如把‘亨’去掉,加上个‘元’字”。于是就改成了“元丰”。

朱云陈元达

槐里命令朱云上书汉成帝刘骜,要借尚方宝剑杀掉奸臣张禹。可张禹此时正得成帝宠信,所以成帝十分恼怒,要杀掉朱云。朱云撞断了殿上的栏杆,大声说道:“我能与关龙逄、比干在地府见面,就是死也心满意足了。”为此事辛庆忌上殿叩头,以死诤谏,请求赦免朱云的罪行。汉成帝终于清楚了朱云的忠心,将他赦免。后来要重新修建这道殿槛,成帝说:“不要再换新的,修补一下就行了。这样一来,我可以时刻得到警告,又能昭示朱云的忠心。”

前赵烈宗刘聪为刘皇后建凰仪殿,陈元达进言不同意。刘聪恼了,命禁卫把陈元达推出去杀了。这时正在逍遥园的中堂里的陈元达听到消息后,就走到堂下,用锁链把自己锁在一棵树上,左右的人拽不动。刘皇后听说后,就吩咐手下的人停刑,写了奏章,请刘聪放了陈元达。刘聪就免了陈元达的罪,并到他面前赔礼。随后就把逍遥园改为纳贤园,把李中堂叫作愧贤堂。

这两个人的事很相似,朱云免于死,是辛庆忌及时谏争搭救之故。陈元达性命存亡只在旦夕的时刻,刘聪是个性情急暴而又凶狠好杀的人,怎么能停了那么长的时间让刘皇后写好奏章呢?刘聪也许会让陈元达自杀,或者命令武士当场杀了他,怎么会让他自己锁住自己呢?这真是让人怀疑。

汉成帝不重新修筑殿槛以赞扬朱云的刚正不阿,但是却不给他一个职务,这就不如刘聪对待陈元达了。自此,宫殿正中的横槛上,没有横木,叫它“斩槛”,可能是汉代以后这样代代相传的。

漏泄禁中语

历史上,由于泄露机密而掉脑袋的人非常多,特别是汉代因此丧命者最多。汉元帝时,大臣京房深受宠信。京房熟谙易学,精通六十四卦,他经常和汉元帝议论吉凶祸福,引古喻今。不仅如此,他竭力倡导考功课吏法,强化吏治。

有一天,他对汉元帝说:“《春秋》中记载有二百四十二个灾异,用来警示后世的君王。自从陛下登基以后,日月失明,星辰逆行,山崩泉涌,地震石陨,这可是不好的预兆啊!”

“这是为什么呢?”

京房说:“陛下倒是圣明之君,只是豺狼满朝,所以天庭盛怒啦。”

京房所指的奸臣是石显。石显当时是中书令,大权在握,他倚仗权势,结党营私,朋比为奸。群臣恨得咬牙切齿,敢怒而不敢言。

当时,淮阳王的舅舅张博,与京房的关系非常密切。他对京房说,淮阳王聪颖过人,想进京谋求高职,希望京房疏通一下。京房说:“要说这事也不难办。淮阳王可向陛下进谏,实行考功课吏法,摒弃奸臣。退一步讲,如果皇帝不答应,可劝说他重新考虑丞相、中书令的人选。”

京房一时疏忽,把此事对御史大夫郑弘讲了一遍。郑弘也没有在意,又把此事抖落了出去。中书令石显得知后,马上启奏汉元帝,说京房、张博、淮阳王、郑弘四人诽谤朝廷,结成乱党,意欲推翻陛下,应当严惩。汉元帝听罢,吓得出了一身冷汗,马上差人捉拿四人归案。经草率的审讯后,京房、张博等人被杀头,郑弘被贬为庶民。

汉成帝时,王凤(成帝的舅舅)主持政务。他的权力非常大,军国大事都由他说了算。当时他的气焰嚣张,群臣趋炎附势,只有司隶校尉王章敬而远之。王章生性正直,禀性坚毅,不攀附权贵,不卑不亢。他经常在成帝面前揭发王凤,在其他文武百官面前也敢于直言不讳。后来有人把王章行为告诉了王凤,王凤非常恼怒,将王章收监入狱,将他置之于死地。

因为泄露禁语而保全性命的人少之又少,在这方面,汉宣帝时的夏侯胜算得上是运气好的。当时,夏侯胜的官职是谏大夫给事中,此人不拘小节,有时候皇帝给他讲的宫廷之事,他传到外面,对此,汉宣帝十分不满,怪罪他:“这些都是禁中之语,怎么可以随意外传呢?”

从此以后,夏侯胜不再乱讲了,因此也没有引来什么灾祸。

并韶

梁武帝时,有这样一个故事。交趾有个叫并韶的人,赴京应选,以求显达。此人很有学识,诗词文章也是出类拔萃。

当时的吏部尚书蔡撙看到并韶的文章,考问了他的学识,也肯定他是个人才,但又以从前这个姓氏没有显赫的人物为由,就不按他的才识任命他官职,只任他做了广阳门郎的小官。

并韶自己认为,我有这样的学识却让我做这样的官,感到很羞耻。于是产生了怨恨,就想找地方发泄,回到家乡后,便出现了他后来聚众谋划反梁作乱的事。

这种通过门第高低、族名隐显程度来封官的做法,是晋朝以来的官场弊病,埋没了很多有才之士,而许多平庸之徒因门第显赫而登上高位。蔡撙具有贤达的盛名,在这种事情上竟然表现的这样世俗,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门生门下见门生

五代时期的后唐裴尚书因为年龄大而退休。清泰初年,裴尚书的门生马裔孙担任了殿试主考官,揭榜后带着新考中的进士门生,去拜谢裴尚书。裴尚书兴奋之余,大摆筵席,推杯换盏,一片欢声笑语,非常热闹。裴尚书诗兴大发,口出一绝:“宦途最重是文衡,天与愚夫作盛名。三主礼闱今八十,门生门下见门生。”此情此景,深得在场之人的钦慕和称赞。此篇记载在苏耆撰写的《开谭录》中。

根据《五代登科》考证,裴尚书在后唐庄宗同光年间(923~926年)曾三次主持殿试,四年中共录取进士八人,中间就有马裔孙。又过了十年,马裔孙当了翰林学士,在清泰三年(936年)录取进士十三人。可见苏耆所写的都是事实。马裔孙不久就当了宰相。

唐代诗人白居易的诗中,有一首题为《与诸同年贺座主高侍郎新拜太常同宴萧尚书亭子》,诗下注释说:“座主于萧尚书下及第。”座主就是进士考试时的主考官。考究《登科记》可以发现,白居易是唐德宗贞元十六年(800年)在中书舍人高郢担任主考官之时,以第四名的成绩考中了进士;高郢是唐肃宗宝应二年(764年)礼部侍郎萧昕担任座主时,以第九名考中的进士,这与高郢官拜太常时隔近四十年。萧昕在唐肃宗宝应二年当主考官,可以说十分异常。品读白居易的诗,也可以看到唐代举子对主考官十分敬重。

唐用宰相

唐朝任用宰相不会论资排辈,拜相看起来似乎很简单。可是,一些当过高官的人,比如做过六部尚书和御史大夫,在地方上当过封疆大吏,在朝中当过仆射和太子师傅,没有拜相的人大有人在。颜真卿、王起、杨于陵、马总、卢钧、韩皋、柳公权、卢知猷等,都是这一类人。

皇上想用谁为相,官不过侍郎、给事中、郎中、博士者都可。他们一拜相就在礼仪、待遇上超过百官,那些谏官、御史们听命都来不及,哪里还敢随便抨击弹劾其过失呢!这与我宋朝很不一样。

唐朝时期,那些先当上宰相的人,还可以举荐自己的同事担任宰相,比如姚崇举荐宋璟,萧嵩举荐韩休,李林甫举荐牛仙客,陈希烈、杨国忠举荐引韦见素,卢杞举荐关播,李泌举荐董晋、窦参,李吉甫举荐裴珀,李德裕举荐李回,都是如此。

唐宰相不历守令

大唐杨绾、崔祐甫、杜黄裳、李藩、裴珀都可以称得上是一代名相。可是,查究一下他们的履历表,都没有当过刺史、郡守和县令等地方官,他们的履历如下:

杨绾最初担任太子正字,后擢升左拾遗、起居舍人、中书舍人、礼部侍郎、户部侍郎、国子监祭酒和太常卿,然后就拜了相;

崔珀甫初任寿安尉,后任节度使判官,调入朝廷后担任过起居舍人和中书舍人,然后拜相;

李藩曾任东都和徐州府属官,调入朝廷后任秘书郎、郎中和给事中,然后拜相;

裴珀最初任职美原尉,后来迁任朝官考功员郎、中书舍人和户部侍郎,然后任命为宰相。

这五位名相的功绩,史书中记载得非常详细,这里不再用过多的语言进行记述了,然而后来用人之时,一定要求在地方、京师都要任过职,而且在地方上任职必须为主官,以求熟悉民情,才可以授之宰辅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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