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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小人得志注腾达 狼狈为奸训为相(1)

杜牧回到扬州后,京中纷纭事变就一一传到淮南。是因李宗闵复相后,依附王守澄,以李仲言为翰林侍讲学士,恢复了进士复试诗赋,李仲言请奏改名为李训。郑注由昭义节度副使晋升为太仆卿,朝内外有多人上表反对重用李训、郑注等,唐文宗都不听。等到李训、郑注到位后,唐文宗又认为他们和李宗闵、王守澄结为朋党,自己难制,深以为患,常常叹息说:“去河北贼易,去朝中朋党难。”他总是在后悔中度日,却又重复着后悔。郑注、李训等虽将李德裕排挤出京,他们还不满意,想置他于死地。他们就唆使户部侍郎李汉上疏,诬告说李德裕通过杜秋娘,曾和漳王李凑勾结,共同谋反,拥立漳王,然后由他二人当廷作证,可兴起大狱。这种阴谋之狠毒,连李宗闵、王守澄听了都惊得目瞪口呆,心想这种连捕风捉影都没有的事,哪能成功?谁知唐文宗见到上疏,却大为震怒,急忙开延英殿召宰相等商议。

李宗闵知事体重大,不敢置一言。李汉出示上疏证明后,郑注和李训见李宗闵不言,也不敢开口。一直在相位的另一宰相路随却说:“德裕不会愚蠢到如此地步,何况李汉拿不出任何证据。如若说漳王事宰相有罪,臣也在相位,也应有罪。”路随这样一说,等于又牵涉到一位宰相,事体更大,其他人吓得一时不敢说话,唐文宗也不吭声,这事不了了之。过后,唐文宗也觉不妥,就又以李德裕为宾客分司。奇怪的是,他又怪路随不顾自己的面子,而坐救李德裕,就以门下侍郎、同平章事路随同平章事、充镇海节度使。郑注、李训见不依附于己的朝中重臣,一个个出京去了,自己权势日重,便更加揣摩唐文宗的心思行事。

两人看到,自漳王被贬、宋申锡获罪以后,宦官们更加骄横,唐文宗虽表面上对他们包容,内心却因不能忍受,因对致宋申锡之死,甚是后悔,极想在朝臣中找一个能托付大事之人。他的心思,早被郑注、李训二人猜测到了。郑注常常有事没事的去见唐文宗,但唐文宗见在除去宋申锡之事上,他与王守澄是主谋,且知二人狼狈为奸,轻易不敢对他表露心迹。郑注找唐文宗的本意是想劝他除掉王守澄,但见唐文宗不提这事,他也不敢轻易开口。而唐文宗见李训擅才辩、有“谋略”,以为他是可以托付大事的人。却因李训、郑注是因通过王守澄进身的人,对诛灭宦官的事,只要他忠于自己,不会引起宦官的怀疑,可又对他不放心。于是有一天他屏退左右,试探着问李训说:“外臣有密奏说朝臣整肃,宫中常有干涉朝政事,卿意如何?”这一问正中李训下怀,他立即跪地叩头说:“臣得圣恩,无以为报,只要圣上有用微臣处,微臣必当肝脑涂地报答圣恩。”唐文宗一听,心花怒放,自以为得人,就上前亲手扶起他,以除宦官之实言相告。但李训又怕自己力单,就答应由他去秘密联络朝中“忠信”大臣。

李训所谓的“忠信”大臣,无非是已为太仆卿、兼御史大夫的郑注。他出宫后,就去找郑注密谋,且以唐文宗问他的话去试探郑注,郑注就对天发誓,要以诛宦官为己任。李训大喜,辞出后又立即进宫,叩见唐文宗说:“臣与太仆卿兼御史大夫郑注,已对天盟誓:‘若不能辅弼圣君诛灭宦官、兴复大业,天诛地灭。’臣与郑注将广为联络朝官,事事上奏,恳请陛下恩准。”唐文宗认为是喜从天降,就下旨说:“卿居外廷,注居宫内,以便朕随时召唤。”李训答声“遵旨”,就又出宫和郑注具体密谋。

唐文宗要郑注居于内宫,是出于三种考虑,一是郑注是因走宦官门路而仕进的,有他在宫中,宦官必不会怀疑依赖他去除宦官,好稳住他们。二是郑注在身边,到危急时可依靠他保护自己,免得身边无可用之人,这样自己心中就踏实一些。三是郑注爱穿鹿裘大衣,自诩善知阴阳,可炼长生金丹供帝王服用,寿与天齐。唐文宗自发中风病后,迫切希望能得到他保自己长生不老之金丹。

郑注自处内宫后,就把为皇上炼长生不老金丹的风放出,各地以送炼丹材料为名,送来大量珍珠行贿,宾客填门,把郑注抬上了半人半妖的地位,李训也得以以访郑注为名,随时进宫密谋。朝臣们都知道他二人是依靠宦官作威作福的,却不知道他们和唐文宗密谋诛杀宦官。他们第一步就劝唐文宗以右领军将军仇士良为神策军中尉,以分王守澄之权。唐文宗准奏,仇、王同为神策军中尉却形同水火,更加仇视,这正是郑注、李训所希望的。

忽然京中到处传言,说郑注为唐文宗炼金丹,必须用童男童女的心肝,为皇上合药,民间大为惊惧,有小孩的人家到处藏匿躲避,唯恐小孩被发现。时为京兆尹的杨虞卿就将这事上奏唐文宗,要唐文宗下旨辟谣,以安定人心。唐文宗不但不制止,反怪杨虞卿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劝谏他停炼金丹。在唐文宗重用郑注的时候,杨虞卿曾上言说这样无功加官,群臣会不服,请求唐文宗任用有功之臣,唐文宗不听。由此,郑注大恨杨虞卿,就和李训密谋陷害杨虞卿之计。李训略一沉思说:“这事好办,就说京中传言是出于杨虞卿家人之口,然后他以此事要挟皇上。”郑注大喜,就让李训去出首。

李训就去面奏唐文宗,唐文宗一听大怒,就下旨逮捕杨虞卿,押入御史狱。郑注就乘机对唐文宗说:“为陛下顺利除宦官和炼金丹计,臣恳请陛下以臣为两省官,不致使陛下下诏受阻。”唐文宗竟然满口答应,就命中书省下诏。本来这中书省、门下省是由中书侍郎同平章事李宗闵主管,李宗闵怕李德裕再入中书省,就诬告说皇上龙体欠安之时,朝臣中有人约李德裕入宫问安,李德裕竟然不去;又说李德裕在西川时,额外向百姓征税三十万缗,进入他的私库等。唐文宗大怒,就贬李德裕为袁州长史。这样一来,李宗闵觉得政敌已除,可安居相位和两省了。谁知这头刚安,那边又杀出个郑注,要为中书侍郎而分管中书省、门下省,李宗闵哪里肯让?他再三力争说:“不可,不可!”郑注又大恨李宗闵,一心要除掉他,就在唐文宗面前加盐调醋地揭发李宗闵和王守澄、韦元素、杨承和等宦官如何勾结,妄图把持朝政等,唐文宗自然“听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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