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野
蝴蝶是无声的，假如松鼠偶尔还弄出一点动静的话。
松鼠在丛林间跳跃，压弯断崖上一株阔叶的芭蕉，把自己弹向一棵大树。
松鼠基本上是沉默的，除非偶尔踩落几粒碎石。
滚落的碎石吓到了松鼠自己，也引发了我的注意。
我停止键盘敲打，在十米开外晃动的芭蕉叶子上发现了正在起跳的松鼠。
松鼠伸展四肢，如猛虎越过长空，稳稳地抓住了那棵大树的枝条。
大树的枝条猛烈晃动，但难以抖落松鼠紧握的爪子，和全面张开保持平衡的尾巴。
松鼠在丛林间行走，那才叫凌空蹈虚。
它腾跃的空间距离，相当于自己身体的十倍。
我不能冒险从阳台上跳下去，尽管楼下不远处尽是丛林。
我的体重不仅会压折树枝，还会摔伤自己，人们会说这是地球引力作用的结果。
难道地球引力对松鼠不起作用吗？
或者松鼠轻微得可以忽略不计？
而蝴蝶，的确是无声的，尽管蝴蝶效应人所共知。
蝴蝶用航空界最柔软的翅膀拍打空气，以帮助自己穿越时空。
蝴蝶的飞行，看上去十分颠簸，像酒驾的司机。
昆虫学家认为，蝴蝶不是最终产品，而是昆虫爬行过程的一个意外。
庄子则认为，蝴蝶是某人喝醉的样子，是某个家伙入定后所做的一场虚无缥缈的梦。
梦，一般都像无声电影。所以蝴蝶无声。
谁若听见两只蝴蝶窃窃私语，谁就因误闯别人的梦境而面临不测。
蝴蝶没有骨头。
它那多粉的翅膀沾染着骨灰级的神秘气息，令我望而生畏。
（原载2015年第8期《山东文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