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有这等事?娘,您怕是听错了吧,红儿她为人极是乖巧,而且……”
啪的一声老太太手里的茶盅照着杨琛就砸了下去。
所幸老夫人的准头没那么好,手劲又不重,只自杨琛的身边擦过去。
精致的茶盅就这么的在杨琛的脚边摔个粉碎。
茶叶沫子溅在他衣衫下摆上,打湿了一团。
被唬了一跳的杨琛站起身子,“母亲您息怒,都是儿子该死。”
一脸的诚惶诚恐。对于这个母亲其实杨琛是真心爱重的,杨老爷早逝,他打小是杨老夫人拉扯大的,中间的辛苦不曾为人知,可他心里头都有数。便是这几年陈氏为了家里的掌权把杨老夫人挤兑了再挤兑,而自己为了凭借陈府的权利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由着杨老夫人借故避到了庄子上住,但吃穿用度以及年节请安问询上他是真的不曾怠慢半分的。
这会杨老夫人当面一怒,杨琛一下子有种回到年少时的情景。
那个时侯的他没少被恨铁不成钢的杨老夫人训责。
“琛儿,你真是让娘亲失望。”
面色瞬间苍老不少的杨老夫人用力的吸了口气,眼中深浓的失望渐渐汇成实质。
这个儿子有几分小聪明,知道借势,也会运用一些小心思。
但却失之果决,又爱投机取巧……
这世上的事哪有那么多的巧来给你拾的?
她叹口气,几乎是有些疲惫的挥挥手,“你坐下说话吧。我还有事和你问你。”
“母亲请说。”
母亲,而不是娘亲……
望着一脸恭敬坐正了身子的杨琛,杨老夫人轻轻的叹了口气。
是从何时开始,儿子和她这般的生疏了?
“母亲,母亲?”
耳侧传来杨琛轻的疑惑的声响,杨老夫人收回有些遥远的思绪,瞬间理好自己的情绪眼皮半撩起来淡淡的望向面前自己唯一的儿子,杨府的男主子杨琛,“我来问你,你对于六丫头和浩哥儿那姐弟是怎么想的?”
杨府的骨肉绝不可以沦落在外头跟着一个被休弃的女人生活。
更何况还有一个孙子。
可让她觉得为难的却是当今新帝的态度。
娘家之祸罪不及出嫁女,这是大荣律明文写过的,可皇上却偏偏把手伸向了柳氏。
虽然说是琛儿主动开口提出把人送出去的。
可若没有皇上透出来的意思琛儿和她也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现在人送出去了,可在皇上手里被劫了……
虽然他们杨府已经及时的表了态,送出了休书,这就主动和柳府彻底划开了关系。
可那两个孩子……
六丫头也罢了,依着她冷眼看来怕是恨这杨府恨的很。
而浩哥儿她暗中观察了不少时侯,若这么放弃了,却是可惜了……
澈哥儿是嫡长子,虽然读书极好人也聪慧,可为人处事上终究是差了几分。
而轩哥儿更不用提了。
整个被惯坏的孩子,那么大的人了还只知道撒娇耍赖。
唯浩哥儿这个孩子又机敏又有毅力,而且聪明好学还肯吃苦。
她曾看到那孩子在院子里蹲马步足有一个时辰一动不动的。
头顶便是明晃晃的太阳,豆粒子大小的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来。
师傅都说可以歇口气,他却硬撑着把一个时辰蹲完。
这样的孩子若是好生培养一下,将来定有极大的希望是杨府的一大助力。
可是他背后的柳氏和六丫头却是个麻烦。
而且还有皇上的态度。
杨老夫人这几天左右为难,近不得,远吧,又有些不甘心。
明明是她们杨府的子孙,为什么要由着别家不相甘的人来教养?
到时侯学了一肚子定然都是对杨府的怨恨和不满。
还谈什么助力?
这么一想老太太就觉得心头烦躁,那个女人为什么还活着?
要是她不在这世上了,浩哥儿就可以交由她来养了。
深吸了口气,杨老夫人眼皮淡淡的垂下来,“我想把浩哥儿领回府里,请两个师傅好生教养,你觉得如何?”不过还是个孩子,却好生的教养着,请了文武师傅,再低调几分,想来便是皇上问起来也没什么大碍的。
不过是养个孩子罢了。
而且,杨老夫人眼神闪了闪。
一抹精芒过后,满满的算计自她略显混浊的眸子里划过。
若日后皇上万一真的计较起来,到时府里大可把人交出去就是。
越想越觉得这想法不错,杨老夫人的手在椅子扶手上轻轻的一拍,也不看杨琛询问他的意思了,径自出声一锤定音般的道,“浩哥儿的事就这样办了,把他带回来好吃好喝的教养着,但不许和人说,也不许府里有人怠慢他,嗯,就在我这院子隔壁的芜园让他住下吧。”
“就依母亲,只是夫人那里……”
杨琛一脸的难堪,叹了口气索性一脸愁苦的闷坐在了那里。
他最近实在是有些触陈夫人。
自那一脚之后陈夫人便直接把他视为了不存在一样,你去就去你走就走,我只当没你这人,他刻意的伏低讨好的陪了不少的小心,又把她之前喜欢的一些物件用尽了心思买来送过去,可她东西照收,却是漠然的态度丝毫不变。
心虚之下杨琛自是不好强自做什么。
只是愈发讨了几分小心,可没想到就在前段时间他才讨的那位红姨娘脸上带着巴掌印对着他哭的那个梨花带雨那个可怜兮兮,他心头一软的同时竟冲动的跑到陈夫人屋子里怒斥了一番,又打了陈夫人的两个贴身丫头,当时便甩手拂袖而去,再也不曾去过陈夫人的院子里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