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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上德不德

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無德。上德無為而無以為,下德為之而有以 為。上仁為之而無以為,上義為之而有.以為。上禮為之而莫之應,則攘臂而仍之。故失道而後德,失德而後仁,失仁而後義,失義而後禮。夫禮者,忠信之薄而亂之首也。前識者,道之華,而愚之始也。是以大丈夫處其厚,不處其薄;居其實,不居其華。故去彼取此。

上德之人,有德而不自知其德化也,惟其能化,是以有德。不失德者,執而未化也。執而未化,則未可以為有德,故曰無德。上德下德,只前章太上其次之論。無為而無以為,即無為而無不為也。以者,有心也。無以為,是無心而為之也。下德之有以為,則為容、心矣。既言上德下德,又以仁義繼之。上仁為之而無以為,以仁為上德也。上義為之而有以為,以義為下德也。老子之學,以禮為強世,先以仁義抑揚言之,而後及於禮,則禮為愈下矣。為之而莫之應,強民而民不從之也。仍,引也。民不從而強以手引之。強,掣拽之也。只是形容強民之意,故曰攘臂而仍之。道,自然也。德,有得也。自然者化,有得者未化,故曰失道而後德。仁者有愛利之心,比之德又下矣。義者有斷制之心,比之仁又下矣。禮者有強民之意,比之義又下矣。老子之言仁義禮,其字義皆與孔孟不同,就其書而求其意可也。若論正當字義,則皆失之。禮者,忠信之薄,言脩飾於外而不由中矣。其意以禮為出於人偽,故曰亂之首。前識者,多識前言往行也。以多識為智,射非道之實矣。華者,務外也。若以此為智,反以自愚,故曰愚之始。曰厚、曰實,只是務內之意。去彼取此者,言其不為禮而為道也。此者,道也。

昔之得一

昔之得一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鳥寧,神得一以靈,谷得一以盈,萬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以為天下貞。其致必之一也,天無以清將恐裂,地無以寧將恐發,"神無以靈將恐歇,谷無以盈將恐竭,萬物無以生將恐滅,侯王無以為貞而貴高將恐蹶。故貴以賤為本,高以下為基。是以侯王自稱孤、寡、不穀,此其以賤為本邪?非乎?故致數車無車,不欲球球如玉,落落如石。

一者,道也。天之所以清明而垂象,地之所以安靜而載物,神之所以虛而靈,谷之所以虛而盈,皆此道也。萬物之所以生亦此道也,侯王之所以保正萬邦亦此道也。其致之者,言其清寧靈盈生正,皆因此道而得之。裂,猶《周易》言段也。發,言動而不定也。歇,消滅而不靈也。竭,盡也。虛則能受,不虛則盡,止而不可受矣。蹶,類也,處貴高之位而無此,則類蹶矣。曰賤、曰下即前章所謂少則得之意,皆虛而不自有也。貴賤高下兩句,亦只是譬喻。無賤何以為貴,無下何以能高,下與賤乃貴高之基本也。侯王之稱曰孤、曰寡人、曰不穀,皆是自卑之辭,又以此為虛而不自有之喻。非乎者,言我如此說,豈有不然者乎?莊子曰:非乎而曾史是也。亦是此類文勢,此兩字文之奇處。數車無車一本作數譽無譽,譽字誤也。此兩句本是譬喻,若作譽字,則與下文如玉如石意不相屬矣。致,至也,故致猶曰其至也。車者,總名也。隨件而數之,則為輪、為轂、為輻、為衡、為軾,遂無車矣,車遂為虛名矣。如玉如石,則琭琭然,落落然,終不可易。車則可有而可無,玉石則一定而不可易。可有可無,則近於道,虛而能化也。一定不可易,則不化矣。莊子曰:除曰無歲。亦數車無車之意。

反者道之動

反者道之動,弱者道之用。天下之物生於有,有生於無。

反者,復也,靜也,靜者動之所由生,即《易》所謂艮所以成終成始也。能弱而後能強,專於強則折矣。動以靜為用,強以弱為用,故曰反者道之動,弱者強之用。如此造語,文法也。有天地然後有萬物,故曰物生於有。然天地孰生之?天地之始生於太虛,是生於無也,因動靜強弱而又推言有無之始也。老子之學,大抵主於虛,主於弱,主於卑,故以天地之間有無動靜推廣言之,亦非專言天地也。

上士聞道

上士聞道,勤而行之;中士聞道,若存若亡;下士聞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為道。故建言有之:明道若昧,夷道若類,進道若退,上德若谷,大白若辱,廣德若不足,建德若偷,質真若渝,大方無隅,大器晚成,大音希聲,大象無形,道隱無名。夫惟道,善貸且成。

勤而行者,言聞而必信也。若存若亡者,且信且疑,又以為有、又以為無也。最下鄙俚之人,則直笑之耳。惟最下之人以之為笑,方見吾道之高。退之論文且曰:人笑之則以為喜,況道乎?建言者,立言也,言自古立言之士有此數語,明道若昧以下數句是也。此亦是設辭,言此數句不出於我,自古有之也。明道若昧,惟昧則明。前章曰自見者不明,又曰不自見故明,即此也。進道若退者,能退則為進也。楊子所謂以退為進也。夷,平也。夷道,大道也,大道則無分別。類,同也,和光同塵之意也。上德若谷,能虛而不自實也。大白若辱,不皎皎以自異也。廣德若不足,若自足則狹矣。偷,竊也,欲為而不敢為也。建立其德,是有為者而為之,以不敢為所以能建立也。質真若渝,真實之質,純一而無變,而自有若已渝變之意,此亦足而不自足之意。大方者,太虛也,太虛之間雖有東西南北,孰見其方隅哉?大器晚成,如鑄鼎之類,豈能速就哉?大音希聲,天地之間音之大者,莫大於風霆,豈常有哉?希者,不多見也。大象,天地也。《易》曰:法象莫大於天地。天地之形,誰得而盡見之?道隱無名,不可得而名也。此數句,或是指實之語,或是譬喻之語,其意皆主於能虛能無而已。貸者,與也,推以及人也,有道者能以與人而不自有也。成者,道之大成也,成己成物,而後謂之大成也。後章又曰:既以與人,己愈多。亦此意也。

道生一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人之所惡,唯孤、寡、不穀,而王公以為稱。故物或損之而益,益之而損。人之所教,亦我義教之。強梁者,不得其死。吾將以為教父。

一,太極也。二,天地也。三,三才也。言皆自無而生。道者,無物之始,自然之理也。三極既立,而後萬物生焉。萬物之生,皆抱負陰陽之氣,以沖虛之理行乎其間,所以為和也。人之所惡,莫如孤、寡、不穀,而王公以為稱,此亦譬喻有道者自卑自賤之意。其意蓋謂天地人皆自無而有,萬物以陰陽為質,而其所以生生者,皆沖虛之和氣。學道者當體此意,則必以能虛能無為貴。天下之物,或欲損之而反以為益。或欲益之而反以為損,損益之理,有不可常。如月盈則必缺,此益之而損也。既缺則又盈,此損之而益也。人之所教,猶言今世人之所以設教,彼亦曰,我之所教,皆義理也。但知求益,但知求勝,而不知剛者叉折,盈不可久,故曰強梁者不得其死也。若吾以道教之,則皆在眾人之上,是世之所師者。又當以我為師也,故曰吾將以為教父。

天下之至柔

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無有入於無間,是以知無為之有益也。不言之教,無為之益,天下希及之矣。

堅者易折,柔者常存。以至柔而行於至堅之間,如水之穿石是也。無間,無縫罈也。無有,即無形也。如人身營衛之間。可謂無間,而氣脉得行之。無隙之隙,而日月之光亦入之。此皆無有入於無間也。此兩句譬喻也。以此而觀,則知無為無不為者至理也。不言而教自行,無為而功自成,此皆至道之妙用,而天下之人知不及之,故曰:天下希及之。有益,有功用也。

名與身

名與身孰親?身與貨孰多?得與亡孰病?是故甚愛必大費,多藏必厚亡。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長久。

名貨皆外物也,無益於吾身,則雖得雖亡,何足為病。而不知道者,每以此自病。愛有所著,則必自費心力以求之,愛愈甚,則費愈大,此言名也。貴而多藏,一旦而失之,其亡也必厚。無所藏則無所失,藏之少則失亦少,多藏乃所以厚亡也。此二句發明下三句也。惟知足者不至於自辱。知止者不至於危殆,如此而後可以長久。此三句,卻是千古萬古受用不盡者。

大成若缺

大成若缺,其用不敝。大盈若沖,其用不窮。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辯若訥。躁勝寒,靜勝熱,清靜為天下正。

有成則有缺,大成者常若缺,則其用不敝矣。有盈則有虛,大盈者常若虛,則其用不窮矣。前章曰窪則盈、敝則新即此意。大直則常若屈然,枉則直也。曲則全也。大巧者常若拙然,不自矜也。太辮者常若訥然,不容言也。躁之勝者,其極必寒。靜之勝者,其極必熱。躁靜只是陰陽字,言陰陽之氣滯於一偏,皆能為病。惟道之清靜,不有不無,不動不靜,所以為天下之正,猶曰為天下之式也。

天下有道

天下有道,卻走馬以糞;天下無道,戎馬生於郊。罪莫大於可欲,禍莫大於不知足,咎莫大於欲得。故知足之足,常足。

以善走之馬卻以糞田,即不貴難得之貨之意。戎馬生於郊,言爭戰也。戰爭之事,皆自欲心而始,欲心既萌,何時而足?唯得是務,所以為罪、為禍、為咎也。惟知足者,以不足者為足,則常足矣。此又發明前章知足不辱之意。

不出戶

不出戶,知天下;不窺牖,見天道。其出彌遠,其知彌少。是以聖人不行而知,不見而名,不為而成。

天下雖大,人情物理一而已矣,雖不出戶亦可知。天道雖隱,陰陽變化,千古常然,雖不窺牖亦可見。若必出而求之,則足迸所及,所知能幾;目力所及,所見能幾。用力愈勞,其心愈昏,故曰其出彌遠,其知彌少。此亦設喻以發明下句而已。不行而自知,不求見而自有名,不為而自成,聖人之道,其為用也如此。《易》曰:不疾而速,不行而至。亦此意也。

為學日益

為學日益,為道日損。損之又損,以至於無為,無為而無不為矣。故取天下者,常以無事,及其有事,不足以取天下。

為學則日日求自益,為道則日日求自損。故前言絕學無憂,蓋言道不在於見聞也。《大慧》云:讀書多者,無明愈多。亦此意也。黜聰明,隳肢體,去智與故#1,則損之又損,則可以無為無不為矣。取天下者祕以無心,有心者反失之。三代之得天下,何容心哉?因當時戰爭之俗,借以為喻,其言亦足以戒,此書多有此意。無事有事,即無心有心也。

聖人無常心

聖人無常心,以百姓心為心。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得善矣。信者吾信之,不信者吾亦信之,得信矣。聖人之在天下惵惵,為天下渾其心。百姓皆注其耳目,聖人皆孩之。

無常心者,心無所主也。以百姓之心為心,則在我者無心矣。善不善在彼,而我常以善待之,初無分別之心,則善常在我。在我之善,我自得之,故曰得善矣。子曰:苟志於仁矣,無惡也。與此意同。信不信者在彼,而我常以信待之,初無疑間之心,則信常在我。在我之信,我自得之,故曰得信矣。子曰:不億不信。亦此意也。其曰吾亦善之、亦信之者,非以其不善為善,非以其不信為信也,但應之以無心而已。惵惵,不自安之意。聖人無自矜自足之心,故常有不自安之意。渾其心者,渾然而不露圭角。此心渾然,所以無善不善、信不信之分也。注其耳目者,人皆注其視聽於聖人,而聖人皆以嬰兒待之,故曰皆孩之。此無棄人之意也。

出生入死

出生入死。生之徒十有三,死之徒十有三,民之生,動之死地亦十有三。夫何故?以其生生之厚。蓋聞善攝生者,陸行不遇兕虎,入軍不被甲兵。兕無所投其角,虎無所措其爪,兵無所容其刃。夫何故?以其無死地#2 焉。

出生入死,此四字一章之網領也。生死之機有竅妙處,出則為生,入則為死。出者,超然而脫離之也。入者,迷而自汩沒也。能入而出,惟有道者則然。天有十二辰,歲有十二月,日有十二時,十二者,終始之全也。十二而下又添一數,便是十三,分明只是一箇一字,不謂之一而曰十三,此正其作文之奇處,言人之生死皆原於此一。一者,幾也。即其幾而求之,養之得其道,則可以長生久視。養之不得其道,則與萬物同盡。徒者,言其類也。一字本難言,且以一念之始強名之,亦未為的切,卻要自體認也。民之生者,言人之在世,其所以動而趨於死地者,皆在此一念之初,纔把得不定,動即趨於死地矣。動非動靜之動,乃動輒之動也。之,往也。死地,死所也。夫何故者,發問之辭也。此數語為今古養生者學問之祖,故老子於此說得亦鄭重。生者,我所以生也。生生者,我所以養其生也。養其生而過於厚,所以動即趨於死地。此亦輕其身而後身存,無而後能有,虛而後能盈,損而後能益之意。說到此處,又提起箇蓋聞,言我聞古之善養生者,雖陸行於深山而不遇兕虎,入於軍旅之中而不被兵甲,惟其無心則物不能傷之。兕所以不能觸,虎所以不能害,兵所以不能傷,惟其無心故也。莊子曰:入水不濡,入火不熱。亦是此意。夫何故,又發一問,言物之所以不能傷者,以我能虛、能損、能無,而無所謂死地也。此章凡下兩箇夫何故,其意甚鄭重,乃老子受用之妙處,所以如此申言之。昔有某寺,前一池,惡蛟處之,人皆不敢近。一僧自遠來,初不之知,行至池邊,遂解衣而浴。見者告之曰:此中有蛟甚惡,不可浴也。僧曰:我無害物之心,物無傷人之意。遂浴而出。老子之說似於虛言,以此而觀,則其言亦不虛矣。

道生之

道生之,德畜之,物形之,勢成之。是以萬物莫不尊道而貴德。道之尊,德之貴,夫莫之命而常自然。故道生之畜之,長之育之,成之熟之,養之覆之。生而不有,為而不恃,長而不宰,是謂玄德。

道,自然也,無也,凡物皆自無而生,故曰道生之。德則有逵矣,故曰畜之。畜者,有也。物則有形矣,故曰物形之。勢則有對矣,故曰勢成之。陰陽之相偶。四時之相因,皆勢也。莫之命者,猶曰莫之為而為也,非有所使然,則為常自然矣。尊貴者,言其超出乎萬物之上也。命或作爵,非也。長之育之,成之熟之,養之覆之,皆言既生既有之後,其在天地之間,生生不窮,皆造化之力也。然造物不有之以為有,不恃之以為功,雖為之長,而無主宰之心,此所以為玄妙之德。玄德,即造化也。前章言失道而後德,此言道生德畜、尊道貴德,則此章德字比前章又別,讀《老子》者不可如此拘礙。

天下有始

天下有始,以為天下母。既得其母,以知其子;既知其子,復守其母,沒身不殆。塞其兌,閉其門,終身不勤。開其兌,濟其事,終身不救。見小曰明,守柔曰強。用其光,復歸其明。無遺身殃,是謂襲常。

天下有始,以為天下母,即有名萬物之母也。母,造化也。子,萬物也。知有造化而後知有萬物,知有萬物又當知有造化,蓋言無能生有,有出於無,知有者不可以不知無。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亦是此意。沒身不殆者,言如此則終身無危殆之事也。兌,口也,人身則有口,人家則有門,皆以喻萬物所自出之地,前言玄牝便是此意。塞其兌,閉其門,藏有於無而不露也。不勤,不勞而成功也。開其兌,出而用之也。濟其事,用之而求益也。濟,益也。如此,則其危不可救矣。所見者大,能歛而小,則為至明。所主者剛,退而守柔,則為至強。即不自見故明,不自矜故長也。光者,明之用;明者,光之體。用其光而歸之於明,則無殃咎矣。知用而不知藏則遺殃之道也。襲者,藏也。常者,不易也。襲常者,言藏其用而不窮也。常或作裳,非。

使我介然

使我介然有知,行於大道,唯施是畏。大道甚夷,而民好徑。朝甚除,田甚蕪,倉甚虛,服文釆,帶利劍,厭飲食,資財有餘,是謂盜誇。非道哉。

介然,固而不化之意。至道無知無行,若固執而不化,有知而有行,則几所施為皆有道者之所畏也,故曰惟施是畏。夷,平也。大道甚平,人之求道不知適正,好行斜徑之路。譬如有國家者,治其朝廷則甚整。除,治也,為宮室臺榭之類也。朝廷雖美,而田畝皆蕪,倉廪皆虛,而且以文采為服,佩帶利劍,厭足飲食,積其資財,務為富強,此如盜賊之人自誇其能,是豈可久也。譬喻語也,言人不知大道,而自矜聰明,自誇聞見,此好徑之徒也,豈知至道,故曰非道哉。老子之文,如此等處可謂工絕。

善建不拔

善建者不拔,善抱者不脫,子· 孫以祭祀不輾。修之身,其德乃真;修之家,其德乃餘;修之鄉,其德乃長;修之國,其德乃豐;修之天下,其德乃普。故以身觀身,以家觀家,以鄉觀鄉,以國觀國,以天下觀天下。吾何以知天下之然哉?以此。

建者無不拔,抱著無不脫,建德而抱朴,則不拔不脫矣。有子孫之家,祭祀必不輟。道生一、一生一不二生三、三生萬物,生生而不窮,亦猶子孫之嗣其家也。此三句皆是設喻,以言道雖無有而實長存也。脩諸身則實而無偽,修諸家則積而有餘慶,修諸鄉則為一鄉之所尊,修諸國則其及人者愈盛,修諸天下則其及人也愈徧。長,尊也。豐,盛也。普,徧也。即吾一身而可以觀他人之身,即吾之一家而可以觀他人之家,即吾之一鄉而可以觀他人之鄉。推之於國於天下皆然,言道之所用皆同也。以此者,道也。以道而觀,則天下無不然。

含德之厚

含德之厚,皆於赤子。毒蟲不螫,猛獸不據,攫烏不搏。骨弱筋柔而握固,未知牝牡之合而作,精之至也。終日號而隘不嘎,和之至也。知和曰常,知常曰明,益生曰祥,心使氣曰強。物壯則老,是謂不道,不道早已。

含德,藏蓄而不露也。厚者,至也。含德而極其至,則如赤子然。毒蟲不螫、猛獸不據、攫鳥不搏,言物不能傷之也,亦入水不濡,入火不熱之意。赤子之骨至弱,其筋至柔,而手之所握甚固。未知有雌雄之事,而其亦作者,精氣盛也。,赤子之命原也。終日雖號而其嗌不嗄者,心無喜怒,氣本和也。嗌,咽喉也。嗄,氣逆也。赤子純一專固,故能如此,而有道者亦然,只是不動心也。和者,純氣之守也,知此至和之理則可以常久而不易矣,知此常久之理可謂明於道矣。生不可益,強求益之則為殃矣。祥,妖也,故曰益生曰祥。《傳》曰:是何祥也?即此祥字之意。以心使氣,是志動氣也。強者,暴也,暴則非道矣,故曰心使氣曰強。以此為強,無有不折,如物之壯,無有不老,此皆不謂之道。早已,速已之而勿為也。已者,止也,三句已見第三十章。

知者不官

知者不言,言者不知。塞其兌,閉其門,挫其銳,解其紛,和其光,同其塵,是謂玄同。不可得而親,不可得而疏;不可得而利,不可得而害;不可得而貴,不可得而賤,故為天下貴。

知者不言,言者不知,謂道不可容言也。又塞兌閉門,而藏之於密。必挫其銳而磨礱之,使無圭角。必解其紛而條理之,使不紊亂。必和光同塵,而不自眩露。此所謂至玄,至妙、同然而然之理也。有此玄同之道,則天下不可得而親,又不可得而疏,言其超出於親疏利害貴賤之外也,此道之所以為天下貴也。

以正治國

以正治國,以奇用兵,以無事取天下。吾何以知其然哉?以此。夫天下多忌諱,而民彌貧。人多利器,國家滋昏。民多技巧,奇物滋起。法令滋彰,盜賊多有。故聖人云:我無為而民自化,我好靜而民自正,我無事而民自富,我無欲而民自樸。

以正治國,言治國則必有政事。以奇用兵,用兵則必須詐術,二者皆為有心。無為而為,則可以得天下之心,故曰以無事取天下。吾何以知其有心之不可,而無心之為可?以此道也。忌諱,防禁也。利器,人世便利之用也。技巧,工匠之巧也。奇物,如桔槹機械等物是也。機心既勝,機事愈生。故法令愈明,而盜賊愈盛。此言有心之害,皆譬喻語也。故古之聖人但曰無為好靜,無事無欲,而天下自治矣。聖人云又見後章。

其政悶悶

其政悶悶,其民醇醇;其政察察,其民缺缺。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孰知其極,其無正邪?正復為奇,善復為妖。民之迷,其日固已久矣。是以聖人方而不割,廉而不劌,直而不肆,光而不耀。

悶悶者,不作聰明也。察察者,煩碎也。醇醇,自樂也。缺缺,不足也。此亦有心則為害,無心則自治之意。禍福無常,更相倚伏,孰知其所極止?正者,定也。其無正耶,言倚伏無窮,不可得而定也。天下之事,奇或為正,正或為奇,善或為妖,妖或為善,是非利害,莫不皆然,此亦禍福倚伏之意。世人迷而不知,徒分奇正,徒分妖善。其迷蓋非一日矣。惟聖人之為道,雖有方而無隅,雖有康而不劌,雖直而不可伸,雖光而不見其耀。割,削也,無隅則不削矣。廉,上廉遠地之廉。不劌,不傷也,廉利則易傷。肆,伸也,不伸不見其直也。耀,光之焰者也,此者藏有於無之意。

治人事天

治人事天,莫如嗇。夫惟嗇,是以早復,早復謂之重積德。重積德則無不克,無不克則莫知其極,莫知其極可以有國。有國之母,可以長久。是謂深根固柢、長生久視之道。

嗇者,有餘不盡用之意。嗇則能有而無,能實而虛,宜其可以治人,宜其可以事天。早復者,言嗇則歸復於根。極者,早矣,早,不遠也。復,返本還元也。德至此,則愈積愈盛矣。重,愈積之意也。克,能也。德愈盛,則於事無不可能也。莫知其極者,用之不窮也。用之不窮,則可以為國而長久。母者,養也,以善養人者,服天下也。治國者如此,養生者亦如此。養生而能音,則可以深其根,固其柢,可以長生,可以久視。根柢,元氣之母也。久視,精神全可以久視而不瞬也。今之服氣者,或有此術,雖非老子之學,可以驗老子之言。此章乃以治國喻養生也。

治大國

治大國,若烹小鮮。以道蒞天下,其鬼不神。非其鬼不神,其神不傷人。非其神不傷人,聖人亦不傷。夫兩不相傷,故德交歸焉。

此章先頓一句,以言不擾之意。烹小鮮者,攪之則碎。治國者,擾之則亂。清淨無為,安靜不擾,此治國之道也。既提起一句如此,下面卻言三才之道,皆是不擾而已。以道蒞天下,此天下字,包三才而言之。凡在太虛之下,臨之以道,天則職覆,地則職載,聖人則職教,三者各職其職而不相侵越,則皆得其道矣。神,陽也。鬼,陰也。不曰陰陽而曰神鬼,此正其著書立言之意,不欲盡顯露也。其鬼不神者,言地主於陰,而不干於陽。非其鬼不神者,言不特地為然也。地盡地之道,不干於天,而天盡天之道,亦不干於人,故曰其神不傷人。非其神不傷人者,言非特天盡天之道,而不干於人;聖人亦盡聖人之道,而不干於天地也。幽則為陰陽,明則為聖治,此兩者自不相傷,則其德皆歸之。言天地得自然之道,聖人亦得自然之道,各有其德,而不相侵越,故曰交歸之。不相傷者,不相侵也,聖人亦不傷之。下一本多一民字,誤也。

#1與:原本作『譽』,據影宋本改。

#2死地:原本作『所地』,據影宋本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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