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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有那么一点点心动

虽然舒娅不介意逃课,但吴佳倩一再告诫她,在楚杰面前得表现出勤奋好学的样子,因此只能利用晚上和周末时间去酒吧学调酒。好在风华酒吧离学校较近,她平时住校,周末回家,每天下课后跑去酒吧也挺方便。

连续十来天,楚杰并没有教舒娅调酒的技巧,只是每天让她练习品酒,因为她不会喝酒,每次只能把酒含在口中感受一下就吐掉,用白开水漱口后,再换下一种酒来品味,所以她学习品酒的进度就要慢很多。

渐渐地,舒娅有些沉不住气,一天晚上,她追在楚杰身后:“杰哥,你啥时候教我调酒的招式呀。”

楚杰瞟她一眼,随意问:“学会品酒了?”

“会了,会了。”舒娅敷衍。

“行!”

舒娅刚展开一丝欣喜的笑意,就见楚杰一气连开了五瓶酒,分别倒入五个杯子里,再快速转动杯子打乱顺序。

“来,”他冲舒娅勾勾手指,“尝一下这五种酒,说出它们的名字,什么口感,醇度大约是多少。”

舒娅苦着一张脸:“杰哥,我这些日子天天学品酒,品得舌头都麻木了。”

楚杰不为所动:“品酒是调酒的基础,不懂得品酒的人,绝不可能调得出高品质的酒,别光想着学那些好看的花架子,你当调酒是杂耍啊。”

舒娅眼眸一转,涎起笑脸:“我只调酒给别人看,不给别人喝,行不行嘛?”

楚杰义愤填膺:“你可以侮辱我这个人,但绝不可以侮辱我的专业水平。”

舒娅惊喜:“真的?”

楚杰阴恻恻的笑:“要试试看吗?”

舒娅打哈哈:“下次,下次有机会一定试。”

她老老实实回到吧台前, 拿起酒杯,一边愁眉苦脸的叹气,一边心不在焉的继续练习品酒,居然忘记了要把酒吐出来,等感觉到头晕时,已经不知不觉喝下了三杯酒:“惨了,惨了。”她捧着脑袋,凭残存的一丝清醒,摇摇晃晃摸进了酒柜后面的一个小休息间里,刚挨着沙发,就完全瘫倒不醒人事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舒娅被一阵嘈杂声吵醒。

“杰哥,人带来了。”

“清场。”冰冷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舒娅听出了是楚杰的声音。

紧接着是关门拉匣的声音,还有杂乱的脚步声,一个人杀猪般的惨叫:“杰少,饶了我吧,杰少——”一顿皮肉被狠揍的声音后,那个人再也喊不出来了。

舒娅颤抖着慢慢挪到吧台底下,从吧台边缘悄悄探出脑袋,酒吧大厅里,闲杂人等早已被清空,灯光晦暗不明,黑衣的楚杰站在大厅中间,周身散发出一股阴冷狠戾的气息,酒吧的伙计们围在他身侧,所有人仿佛瞬间改变,森冷刚硬,隐隐透着杀伐气息,容貌依然是舒娅所熟悉的容貌,人却变成了陌生的人。

在他们脚下有两个人,一个躺在地上,身子蜷缩成一团,时不时发出一两声微弱的呻吟;一个跪趴在地上,全身不住抖抖索索,空气里飘散着丝丝血腥味。

楚杰上前一步,脚底踩住躺在地上那人的手:“十九年前,你是不是在康城拐走过一个姓楚的四岁小男童?”

那个虚弱的声音说:“我不记得了,真不记得了......”

楚杰脚下用力,手掌在他脚下发出“咔咔”的声响,那人凄厉惨叫:“账本,老蔫管记帐......”

楚杰移开脚,冷冷看着那个跪在地上的人。

“杰少,饶了我吧,饶了我吧,”那人把头磕得“砰砰”响,“为方便分钱,我当年只负责记录卖小孩的收入,哪会管姓什么,从哪里来,过了这么多年,那些账本早就烧掉了。”

吴猛一脚把老蔫踢倒,抬脚踏在他头上:“那就用你的脑袋好好想一想,要是想不出来,这脑袋留着还有什么用?”

一场拷问下来,尽管那两家伙吓得全身打抖尿裤子,眼泪鼻涕横流,却也没有从他们口中得到任何有价值的消息。

楚杰知道这些人拐卖小孩的事情做得太多,基本上不可能会清楚某个孩子的情况,之所以问上一问,只不过是他心里还保留着一丝微弱的希望,现在连这点希望也破灭了,他摆一摆手,那两个人死狗一般的被拖走了。

几个伙计开始清洗大厅,舒娅看见楚杰微垂着头,缓缓向吧台踱过来,她想躲回酒柜后面的小休息室里,刚一挪动身子,却两脚发软,“啪”一下,跌坐在了地上。

“什么人?”吴猛和江致远迅速冲过来,一掌拍开柜灯,看见坐在地上的舒娅,他们齐齐愣一下,下意识的回头看向楚杰。

楚杰来到她身前站定,沉默看着她,舒娅紧紧捂住自己的嘴,以免失控尖叫,漂亮的大眼睛中溢满惊恐之色。

默默相对片刻,楚杰在她面前蹲下,拽下她紧捂住嘴的手,因为紧张,掌心已被咬出血痕,他随手抽出几张纸巾擦拭她掌心的血迹:“放心,杀人犯法的事我不会做,把今天晚上看见的全部忘掉吧,早点回去,以后不要再来这里。”说完,他站起身从酒柜里拿了几瓶酒,不再看她一眼,径自走上二楼。

舒娅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愣愣呆坐着,酒吧的伙计们相继离去,等她回过神,大厅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四处干干净净,冷泠清清。

犹豫了一会儿,舒娅沿着阶梯慢慢走上二楼,楚杰的房间里没有亮灯,这一晚的月色特别好,透过落地玻璃窗静静照得一室明亮,楚杰躺在窗前的摇摇椅上,手中拿一瓶酒正大口大口的喝着,脚下已经横七坚八躺了好几个空酒瓶。

“杰哥,”舒娅挨着摇摇椅,席地而坐,“我爸爸年轻的时候白手起家,期间也碰到过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他曾告诉我,人活在世上,除了常见的黑与白,有时候难免还会碰到灰色地带,非正常情况用非正常手段,只要不突破做人的底限就好。”

楚杰“嗯”了一声。

“所以,无论你们是什么身份,做了什么事,我不可能接受不了,让我留下吧,杰哥,我不会过问你们的事,更不会给你们惹麻烦。”

楚杰无所谓:“随你便。”举起酒瓶又要灌酒。

舒娅一把抓住酒瓶:“别再喝了,杰哥。”

楚杰看了她一眼,也许是喝得有点过头了,舒娅看见他眼底泪光闪烁:“我叫楚杰,被拐那年,刚满四岁,中间转手好几次,逃跑无数次,每次被抓回去后,都免不了一场毒打,占了好皮相的优势,他们指望把我卖个好价钱,总算没有把我给打残。越是长大,小时候的事情就忘得越多,我怕总有一天会忘记了自己是谁,就每天对自己说,我是楚杰,我爸爸是楚平安,妈妈是张秋云,到最后,我果然忘记了自己的家乡,忘记了亲人的样子,能记得的只有这三个名字。”

温热的水珠一滴滴打在他的手背上,楚杰熏熏然睁大醉眼,朦胧间,看见舒娅脸上泪痕交错。

“傻瓜,我都没有哭,你哭什么?”他伸手,结有薄茧的手指擦过她光洁柔嫩的脸庞,“和许多被拐走的小孩比起来,我已经很幸运,七岁那年,落到一个专门以控制小孩来犯罪的团伙手中,阿猛、小江还有阿平几个都是当年和我一起的同伴。我们那一群孩子中,老实一点的,被生生弄残,专用于乞求;机灵一点的,经过训练,专用于替他们偷抢骗;每一天,如果我们弄来的钱达不到要求,他们就会变着法子来折磨我们,那样的日子——”他咬了咬牙,眼中的痛恨厌恶不可自抑,“连流浪狗都不如!”

“后来呢?”舒娅吸了吸鼻子,声音低哑。

“一年后,我遇到了改变我命运的贵人,那时,我偷他的钱包被当场抓住,本以为自己逃不了一场毒打,巧合的是,我居然和他长得很相似,他开玩笑说,要不是确定自己没有儿子,他几乎会以为遇上了自己的沧海遗珠。就这样,他收养了我,给我良好的教育与背景,让我具备足够的实力,把当年那些混蛋加诸于我身上的苦难,一一加倍奉还。”

舒娅缓缓吁一口气:“幸好——”

“是呀,幸好,如果不是遇到我的养父,也许我现在的人生会像一瘫烂泥,又脏又贱,任人踩踏。”楚杰抬起一只手,掩在眼睛上,“我找我的亲生父母找了很多年,半年前,终于打听到康城有一对夫妻,与我父母同名,十九年前,他们四岁的孩子失踪后,两夫妻倾家荡产,天南地北的寻找孩子,途中,妻子重病身亡,不久丈夫也含恨而终,至死没有得到孩子的一点音讯。我知道他们很可能就是我的亲生父母,可心底里仍希望一切只是巧合,我所求的,只不过是有朝一日能见到我的父母,告诉他们,我还活着,一切都好......” 一滴水珠从他指尖溢出,沿鬓角慢慢滑落,舒娅伸手,水珠跌落在她的掌心里。

楚杰的气息渐趋平稳,掩在眼睛上的手缓缓垂落,晚夏的夜晚已有丝丝凉意,舒娅拿起一床毯子替他盖上。沉睡中他眉宇紧锁,她不知不觉伸出手,试图抚平他眉间的纠结,手指刚触及他的眉峰,她心中陡然一惊,仓促收回手,转身走出门,轻轻带上了房门。

第二天课程结束后,楚娅一如既往来到酒吧学调酒,所有人又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八卦的林平之继续八卦、憨憨的金元宝仍是一脸憨态,耿直的吴猛照旧粗声大气,斯文的江致远还是一股书生气……,前晚的一切,仿佛风过雨过,不留一丝痕迹。

到了周末,楚杰终于开始教舒娅调酒的花样招式,也就是在这一天,舒娅见到了楚杰传说中的女朋友,当时,楚杰正在给她示范调酒姿势,一个容貌清丽的女孩怒气冲冲闯进酒吧:“楚杰,你个小兔崽子……

舒娅的第一反应是:这位姐姐好有想象力,居然能把楚杰和那毛茸茸的小萌物挂钩。

……

不等那个女孩说出第二句话,楚杰已迅速把她扯进了办公室里,办公室大门“砰”一声合上。

舒娅双眼直勾勾盯着紧闭的办公室门,对里面的情形暇想无限,是重归于好的喜极而泣,还是激情四射的热吻,又或者烈焰焚情直接上演限制极?

江致远端一个茶盘靠近她,“想不想进去看看?”

“矮油——”舒娅一脸嫌弃,“我是那种爱偷窥隐私的人吗?”旋即凑近一点,低声问,“你有办法?”

江致远把茶盘往她手中一塞,“送壶茶水进去呀,门没有上锁。”

“就这样,”舒娅狐疑,“不会被轰出来?”

“不会,他们没空。”

“他们没空,他们没空。”舒娅心中念念叨叨,拧开门把手,办公室的门果然没有上锁,走进去,却看见楚杰悠悠闲闲仰靠在大班椅里闭目养神。

那个女孩则正怒气冲冲的在办公室里转圈圈:“你们什么意思,啊,到底什么时候才肯消停?大一的时候,一个男生只不过请我看了场电影,你们居然大冬天的深更半夜把人家从被窝里拎出来,恐吓人家说你是我爸爸,要告他诱拐未成年少女,害得人家受惊又受凉,在医院里整整躺了一个月。”

楚杰叹气摇头:“瞧这倒霉孩子,也忒脆弱了点。”

“大二的时候,一个男生只不过是送了个生日蛋糕给我,你们居然硬逼着人家把六磅重的蛋糕一口气吃光,害得人家又吐又泄整三天,从此看见蛋糕就反胃。”

“其实那是个误会来着,我只是让人告诉他蛋糕留着自己吃,谁知他会馋成那样,怪可怜的。”

那女孩瞪他片刻,俯身双手扶在办公桌上:“那大三呢,一个男生让花店每天给我送一束玫瑰,你们倒好,偷偷把收花的人改成我们班另一个男生,还竟然让人家足足送上一个月,害得学校里到现在还在传他俩的绯闻。”

“这不很好嘛,”楚杰感叹,“没有绯闻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人生!”

“是你,都是因为你,”女孩愤愤捶桌,“全校男生见我就跟见鬼似的,远远瞄见我的影子,溜得比兔子还快。其他年轻女孩,哪个身边没有几名追求者,可我呢,拜你们所赐,都到大四了,居然从来没有享受过被人追求的待遇,好不容易前两天有个男生鼓起勇气向我表白,你竟说人家勾搭你老婆,要废了他去做太监,你说说看,我怎么就成你老婆了,你不是说我是你女儿嘛,怎么又成老婆了,啊?”

“大小姐,我这不都是为你好吗,”楚杰一脸理所当然,“万一你一不小心,被哪个心术不正的坏小子给骗了呢,要知道,帮你赶走身边这些苍蝇得费多少功夫呀,我容易嘛?”

女孩赌气说:“我乐意,我乐意被人骗,行不行,要你管啊?”

“没办法,”楚杰不无遗憾,“我不乐意,怎么办呢?”

“你、你——”女孩指着楚杰直哆嗦。

看她气得脸色发白,舒娅赶紧倒一杯水递过去:“姐姐,喝杯水吧。”

女孩不经意扫她一眼,立马又转过脸来盯着她仔细瞧,吃惊问:“咦,你不就是那个大一新来的校花吗?”

“学姐好。”舒娅乖巧的招呼。

“畜牲,”那女孩冲楚杰怒吼,“连未成的小女孩你都下得了手!”

“姐姐,我成年了,”舒娅好心解释,“两个月前,我就已经满十八岁了。”

“禽兽,”那女孩还冲楚杰怒吼,“连刚成年的小女孩你也不放过。”

“哧——”楚杰说,“又禽兽又畜牲,你是不是想暗示我只能向你下手?”

女孩气急,从舒娅手中抢过茶杯,抬手就往楚杰脸上泼去,楚杰迅速抓起桌上的一本杂志,顺势一拨,飞溅的茶水被全数拨到地上。

“又来这一套,”楚杰把湿了封面的杂志扔回到桌上,“下次能不能来点新招数?”

女孩恨得咬牙切齿:“你替我转告老头子去,别以为这样能让我就范,即使这一辈子没有其他任何男生能接近我,我宁去搞蕾丝边,也不会接受他替我安排的人选!”她拉起舒娅的手,“这里没有一个好人,你跟我一起走。”

“姐姐——”舒娅为难。

“哎——,等一等,”楚杰出言阻止,“你要蕾丝要女同,都没有问题,可你不能把主意打到我的人身上呀——”话音未落,一只鞋子冲他脑袋砸过来,楚杰轻松接住,“不错,总算有点新意。”紧接着另一子鞋子也砸了过来,楚杰又伸手接住,“下面准备扔什么,内衣?”

“臭流氓。”那女孩一阵风似的冲出去了。

“阿猛。”楚杰扬声喊。

吴猛立刻跑进了办公室,楚杰把手上的鞋子抛给他:“快给那个大小姐送去吧,要是她伤了脚,我又得被叨念了。”

一转身,楚杰见舒娅正以一种不可苟同的目光看他,脸上表情极度鄙视。

“你这是怎么了?”他问。

“我总算整明白了,”舒娅说,“学姐不是你的女朋友。”

“废话,”楚杰没好气,“我这不早就说过了吗。”

“原来是你单方面暗恋,不对,是狂恋她,因为学姐不喜欢你,你就把所有试图接近她的男生都给灭了,你得不到的,其他人也别想得到,好好一个女孩子硬被你给逼成了蕾丝边。”舒娅一口气说完自己的推理。

楚杰愕然:“你这样看的,我有这么过份?”

“杰哥,”舒娅语重心长,“喜欢一个人是没有错,可不喜欢一个人也没有错,学姐即没有招惹你,也没有对你玩暖昧,她已经把话说得明明白白,狠狠拒绝你了,你再这样死缠烂打,纠缠不休,就不是过份,而是猥琐了,虽然说人不猥琐枉少年,可也不能猥琐得这么无耻,对不?”

楚杰扶着墙摇摇晃晃往外走:“天呐,让我去死吧,你别拦着我。”

“杰少!”舒娅喊。

楚杰不耐烦的摆摆手:“都说了别拦着我。”

“没人拦着你,我是想提醒你,如果真想死的话,一个人躲起来悄悄地死,成功率比较高。”说完,舒娅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楚杰讶然看着她气鼓鼓的离开,半晌,摇头失笑:“小丫头......”

他慢慢踱到吧台前,舒娅绷着个脸,把调酒用的器皿给折腾得“乒乒乓乓”响,楚杰捏着下巴看了一会儿:“好好的,哪来这么大怨气?”

舒娅狠狠剜他一眼,她生气的样子颇为可爱,紧抿着唇,鼓起粉嘟嘟的腮邦,腮畔嫣红,楚杰啧一声:“真漂亮!”

舒娅的脸更红了,突然想起那女孩清丽的眉目,娇俏的身影,莫明怅然,原来那才是他喜欢的类型。

楚杰凑近她面前,笑吟吟:“妹妹,你刚才那样子差点让我误以为你是在吃醋。”

楚娅象被马蜂蛰了一般跳起来:“你、你,别乱说啊,我可是有未婚夫的人......”

楚杰看着她笑。

舒娅心虚:“我、我和我未婚夫青梅竹马,情比金坚。”

“哦,哦,恭喜恭喜,”一眼瞥见吴猛回来了,他晃悠悠走过去,“阿猛,怎么样?”

怔怔看着他毫不在意离去的背影,舒娅突然失去了继续学调酒的心情,慢慢走到酒吧门口,忍不住回头看一眼,他正在和吴猛他们说笑,根本没有注意到她这边,一种异样的情绪盘桓在胸口,压得她几乎透不过气。

看见女儿情绪低落的走进玉制坊,王美瑶稀奇:“咦,难得你也走忧郁路线了?”

“美人阿妈,”舒娅闷闷说,“我好像喜欢上一个男人了。”

“哦。”王美瑶点点头,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

舒娅郁闷:“妈,你不觉得很突然吗?”

“你要是喜欢上个女人,我才觉得突然呢。”

“你不关心对方是什么人吗?”

“只要不是滥赌、酗酒、吸毒,有主的男人这四个类型,其他的我基本都能接受,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舒娅叹气:“可要是我失恋了怎么办呢?”

“宝贝女儿呀,”王美瑶放下手中忙乎着的事,看着舒娅一本正经说,“你还年轻,多谈几次恋爱,有对比才好,好男人呐就得通过对比才能体现出来,但一定要记住别随便上男人的床,这男人呀,你越随便,就越不当你是一回事儿。”

舒娅无语了,呆呆出神半天,又兴趣盎然的问:“美人阿妈,你当年是怎么做到让我爸对你死心塌地的,是因为你说话够彪悍吗?”

王美瑶啐一口:“哪用得着那么麻烦,我当年只不过是对你爸笑了笑。”

舒娅彻底叹服,她对楚杰都笑了不止上百次了,愣是一点作用都没有起到。舒娅拿起镜子仔细看自己,许多人都说她集合了父母的优点,相貌比鼎盛时期的王美瑶还要漂亮几分,可论风情却不足十分之一,做女人做到她妈那份上,其他人也就只剩下羡慕嫉妒恨的份了。

把镜子倒扣在桌子上,舒娅从保险柜里拿出一片玉石,继续雕琢刚起了个头的玉坠。前两天无意中从林平之口中得知楚杰的生日就快到了,他的生肖属龙,她便精心挑选了这块质地上乘的玉石,准备亲手制作一个龙形吊坠送给他。温润玉质果然能让人心神安宁,握着玉石,舒娅心中的浮躁渐渐平息,全神贯注于雕刻之中。

楚杰随店长进入玉制坊时,听到身后的江致远轻轻“咦”了一声,“那个不是阿娅吗?”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楚杰看见了凝神雕刻的舒娅。大多时候,舒娅给他的感觉像一团热烈的焰火,明艳鲜活,而这般娴静内敛的一面,倒是第一次见到。他示意江致远先随店长去挑选玉石,自已悄悄来到舒娅身后,看着龙的趋形在她纤长秀气的手指间慢慢浮现。

……

舒娅扭动一下发酸的颈项,瞥见身后有一个人影,以为是王美瑶,她举起手中的玉石,得意问:“工艺不错吧?”

“看不出来你居然还有这一手。”

舒娅骇然跳起,指着楚杰,结结巴巴:“你、你怎么在这里?”

楚杰笑嘻嘻学她的语气:“你、你怎么在这里?”

“这玉制坊是我家的。”一个念头突然从舒娅脑海中闪过,楚杰会不会是专程来找她的?

“我需要定制一对玉麒麟,”楚杰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在她身边坐下,“听说这家的工艺和玉质都属上乘,就和小江一起过来看看。”

心中刚刚升腾起的一丝欢欣与期待瞬间湮灭,舒娅无精打彩的“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楚杰瞄一眼她手中的玉石,问:“你刻的是什么玩意儿,干什么用的?”

舒娅急忙把双手放到背后,蔫蔫垂着脑袋不理他。

相对静默片刻,楚杰轻声说:“那个女孩是我恩人的女儿,我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她由父亲授意。”

“啊?”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起这事,舒娅惊讶抬头,正对他墨玉般的眼眸,双眸含笑,深邃不见底,两片红晕悄悄飞上她的脸庞。

“你第一次见到我们的情形,是因为那次我把她给得罪狠了,为了不让她迁怒于我的恩人,我不得已才下跪道歉。”

回想起第一次相见时,那个笔挺跪在地上的背影,舒娅没来由的心疼,愤愤说:“那也不能随便让你下跪呀,太过份了。”

“我不会随便向人下跪,只是,她不是其他的任何人。”

舒娅心中酸涩,顿一下,忍不住问:“你喜欢她吗?”

“不讨厌,也谈不上喜欢,其实,我跟她父亲接触比较多,跟她不怎么熟,”楚杰轻笑弹一下她的脑门,“小丫头,现在满意了吗?”

“嗯嗯,”舒娅连连点头,猛然回过神,窘迫不已,“干嘛跟我说这些,关我什么事!”

“嗯,不关你事,是我自己怕不解释清楚,会害得你一天到晚胡思乱想。”

“谁、谁胡思乱想了?”舒娅白他一眼,想尽量表现得矜持点,却又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笑意不受控制的在眉稍眼角晕染开,明媚如三月阳春

楚杰看着她,唇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现在可以让我看看你做的是什么东西了吧?”

舒娅现宝似的,把初现趋形的玉坠捧到楚杰眼前:“一个龙玉坠,原本是想在你生日那天,给你一个惊喜。”

楚杰拿过玉坠翻来覆去看了两眼,毫不在意的扔还给舒娅:“有心思整这些小玩意儿,还不如多下点功夫在学调酒上面,早点出师,我也好早点解脱。”

舒娅大失所望:“你不喜欢这玉坠子?”

楚杰看见她一脸的失落,有点于心不忍:“还好,挺喜欢的。”

另一边,江致远在高喊:“杰哥,玉石和图案都挑好了,你要不要来看一下?”

“好好做吧,我等着生日那天接收你的礼物。”扔下这句带有安慰意味的话,楚杰转身大步向江致远走去。

“杰哥——”舒娅在他身后喊。

楚杰回头。

“我一定在你生日那天,让你喝上我亲手调制的美酒。”

“好。”楚杰挑眉一笑,丰神俊朗,瞬间黯淡了满室玉器的光辉。舒娅手按在胸口上,仿佛有一只小雀鸟钻进了心中,扑腾扑腾的扇着翅膀。

眼见舒娅每天课程一结束,就满面春风的往风少酒吧跑,连周末也顾不得和她们一起泡迪吧,吴佳倩不由猜测:“阿娅,你是不是和那个帅得不能再帅的酒吧老板勾搭上了?”

舒娅幽幽叹一口气:“要真勾搭上就好了。”

吴佳倩表示理解:“也是,毕竟人家已经有女朋友了,有主的男人咱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女朋友——”舒娅记得楚杰交待过不要随便对人提及那女孩的事,便含含糊糊说,“早就是过去的事了。”

吴佳倩吃惊:“那你天天跑酒吧干什么去了,都两个多月了,居然还没有把那帅哥给拿下?”

“我这不是还没有出手嘛,”舒娅悄悄摸一摸口袋里的玉坠子,神秘兮兮,“看着吧,再过两天,我一定把杰哥给搞定。”

两人相对,笑得好不春风荡漾。

旁边,一直闷不吭声的蔡文敏突然凑过来,表情肃穆:“阿娅,你真对那个楚杰有意思?”

舒娅坦然点点头,自从那天晚上把话说开了之后,蔡文敏已经不再过问她和蔡文涛的事,对于她频繁前往风少酒吧的行为,也没有继续表现出反感。

“那他呢,他有说过喜欢你吗?”蔡文敏又问。

舒娅沮丧摇一摇头,马上又斗志昂扬:“没关系,他不好意思说,就由我来先说吧。”

“你以前不是说过,一家有女百家求,好女孩应该被人求,而不应该沦落到求别人的地步吗?”

“可是,我还没有等到他来求我,就已经喜欢上他了,怎么办呢?”舒娅明亮的眼眸中闪烁着热烈光芒,“既然喜欢上了,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干嘛要遮遮掩掩呢,总该问一声,他是不是也喜欢我。”

“那要是他不喜欢你呢?”蔡文敏急切,“你会不会伤心难过,会不会恨他?”

舒娅奇怪看她一眼:“不喜欢就不喜欢了,又没有规定我喜欢别人,别人就非得喜欢我不可,我干嘛要恨他。”

蔡文敏犹豫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劝告舒娅说:“你离那个楚杰远一点吧,我听说、听说他是个花心大罗卜、风流浪子,身边的女人多得数不清,如果你继续和他混在一起,迟早会被他给骗了。”

“不会的,”舒娅笃定,“杰哥不是那种人,再说了,他干嘛要骗我呢,对他又没有什么好处。”

蔡文敏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阿娅,你就信我一次,别再喜欢那个楚杰了,我是为你好,真的为你好。”

舒娅和吴佳倩面面相觑,莫明奇妙,最后,舒娅只得好声好气安抚她:“行了,行了,阿敏,我听你的就是。”

看着蔡文敏一脸欣慰的离开,吴佳倩表情怪异:“阿娅,依我看,阿敏可能是真的暗恋你。”

舒娅仔细想一想,骇然:“这怎么可能?”

“不如,你也问问她?”

舒娅羞涩:“怪不好意思的,阿敏又不是男人。”

吴佳倩:“……”

对于生日,楚杰其实并不热衷,只是兄弟们的盛情难却,到了这一天晚上,他让酒店送来一席菜,大家在酒吧里为他庆生。因为没有外人,所有人喝得格外畅快。连不喝酒的舒娅,也受不住诱惑,喝了一些低度酒,虽然酒后脑袋有点晕乎乎,但意识还算清醒。

酒足饭饱,大家觉得还不够尽兴,决定再去KTV进行第二场,眼见一群人即将出门,舒娅赶紧拽住楚杰的衣角:“杰哥,你还没喝我调制的酒呢。”

楚杰转过头,醉眼微熏,看见她亮晶晶的大眼睛扑扇扑扇,一脸的期待,神情认真执着,他哑然失笑,挥了挥手,冲伙计们说:“你们先去,我一会儿就到。”

酒吧里很快只剩下他们两人,楚杰来到吧台前坐下:“开始吧!”

舒娅摆出事先准备好的器皿,开始笨拙的调酒,行动即不流畅也不优美,但她及其认真,仿佛是在完成一件很庄重的事情。

依次调出三种酒,摆在楚杰面前,他随意拿起一杯,漫不经心尝一口:“不错,再练练就可以出师,行了,早点回去吧,我们去的那地方不适合你一个女孩,我去给你叫一辆出租车。”他摇摇晃晃站起身,准备离开。

舒娅有些难过,她全心全意付出了努力,在他眼里却微不足道,想要表白的心有一霎间退缩,端一杯自己调制的酒喝下,她壮起胆量,“杰哥,你不是说过等着收我送的生日礼物么?”

“礼物?”楚杰神情茫然,显然已经忘记曾经对她说过的话。

舒娅低头取出那个龙形吊坠,平举到他眼前:“我替你戴上吧?”

“呵——”楚杰总算记起她曾经想给他的那个惊喜,他略略弯下腰。

舒娅惦起脚尖,把吊坠系上他的脖子,重心一时不稳,她的身子向前一倾,楚杰敏捷扶住她的肩,她的手也本能的扶在他肩上,正对他因着几分醉意而显得朦胧的眼眸,舒娅轻轻说:“杰哥,我喜欢你!”

楚杰眯了眯眼,唇角噙起一丝不明意味的淡笑:“妹妹,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杰哥,我喜欢你!”舒娅清晰重复,黝黑清澈的眼眸深处仿佛跳跃着两簇焰火,映衬得她明艳的容颜更添一抹勾魂夺魄的美。

楚杰有片刻的恍惚,揉一揉眉心,拿起刚才喝了一口的酒杯,把剩下的酒一口气喝完。

舒娅脸颊滚烫,浓艳欲滴,不知是因为酒的后劲,还是因为窘迫:“如果,你一点也不喜欢我,而且永远也不会喜欢上我,就狠狠的拒绝我,我、我……”她的鼻端发涩,“我不会恨你,要是你还有一点喜欢我,愿意让我成为你的女朋友,就、就……”

他一低头,温热的唇落在她的唇上,截断了她后面的话,一瞬间,她的大脑失去了思维能力,怔怔睁大着眼睛,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他轻轻慨叹一声,收紧手臂,把她带入怀中,抬手遮住她的眼睛,亲吻再次落下,由温柔到绵缠,再到狂热,鼻端索绕着他独有的气息,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香,她熏熏然似乎已经醉倒,他的怀抱太过炙热,她一点点融化在其中。

当两人纠缠着倒入卧室那张大床时,舒娅残存的理智闪过一丝清明,“不、不行,我妈说过不能随便……”热烈的唇舌侵入她的双唇,炽热的手熟练游走在她的敏感地带,渐渐撩拔起她青涩的情欲,一切理智轰然倒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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