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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书背后的故事(2)

出版一本书,能给我们既带来面子、影响力、社会效益,同时又带来可观的经济效益,在今天的出版行业来说,确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只是要做到这一点,需要具有前瞻眼光的理性认知。从《中华民族抗日战争全史》这本书的策划,我们可以充分体会到前瞻眼光的理性认知的重要性。

本书出版于2010年,时值世界反***战争胜利60周年、中国抗日战争胜利65周年纪念日。这本书的出版,很好地配合了这一大的历史背景。本书出版的最大意义在于,这是迄今为止,国内学界、出版界第一部站在全民族的角度,且在世界反***战争的背景下,全面描写中国人民抗日战争历史过程的图书,某种意义上,是填补空白之作。书中客观地介绍了国、共两党在抗战过程中的指导思想、战略方针、战役部署,及相关的在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等诸方面的对策,并对正面战场和敌后战场中国军队英勇卓绝的抗日业绩进行了全景式的描写,尝试着理清两个战场之间的相互关系。这样的构思谋篇,使得图书具备了新的视野和新的角度,从而使得图书的内容在更高、更为深远的意义上,给读者以历史和认识的价值,杜绝了以往在此类图书出版中的狭隘意识,改变了以往体现在图书内容上的不全面和整体把握方面的缺失。

该书虽然出版在2010年初,但具体策划却是在之前的一年前。我们在完成策划后,即投入了实际操作。由于敏锐地认识到了选题的重要性。故此我们的策划文案十分详细,对作者及写作都做出了非常明确的要求。作者方面,我们选定的是中国社科院近代史所。这个所集中了国内抗日战争史研究的第一流的学者,以及学术前沿的最新成果。写作要求方面,我们除了强调新的视野、新的角度、新的高度外,更强调建立在新的史料、新的学术研究成果基础上的新认知。要求理性整体宏观框架的准确、理性认知的成熟,同时希望注意历史进程中具有丰富内涵的细节的表述,从而做到对历史的可触、可摸,鲜活、丰满,生动、亲切。近代史的学者、专家们比较好地理解了我们的设计要求,在具体写作过程中,努力落实我们的要求。最终保证了图书的整体写作质量。由于本书的重要性,成为国家“十一五”规划项目。

写到这里,我想,我们自然会对编辑工作中前瞻认识的重要性,给予充分的肯定。毋庸置疑,作为编辑,没有前瞻的认知,很难设计出有分量、有水平、一定意义上可以引领或者影响出版界的优秀图书选题。

什么是前瞻?首先,它是一种理性的思考,是对事物一种规律性的把握。这种思考和把握,走在了要做事物的前面,且要做的事物的最终的呈现,与之前的思考和把握达到高度的统一。

前瞻需要眼光。不说高瞻远瞩,起码要能做到举一反三,要有建立在正确思维基础上的发现的能力。在业界,起码要求能做到是有一定建树的优秀人才。

具备前瞻的能力,是图书策划编辑必备的素养。今天的编辑,不能被动地坐在办公室里等选题,光有坐功显然已不能胜任这一份工作。要有主动策划的能力,好的选题,常常需要你去发现,需要你精心的策划。《大战略之战:整体战》算得上是一个成功策划的案例。伊拉克战争和科索沃战争后,我们一直在思索这样一个课题,即在当今的人类发展阶段,战争的内容和形态是否发生了一个革命性的变化。经过长时间的研究和思考,我们得出了一个肯定的答案。不战而屈人之兵,尽可能地通过非战争的手段达到战争的目的,杀人于无形,成为今天国家间争斗的主要形式。我们看到大国和强国,常常通过政治、经济、文化、外交、军事等的多重手段对小国、弱国进行整体战。这种整体战的效果,绝不亚于通过发动战争的所得。从这样的认知出发,我们设计了这个选题,并请国防大学的专家承担写作任务。由于选题具有一定的前瞻意义,图书出版后,很被高端读者肯定。图书获得中华优秀出版物奖提名奖,并被国防大学评为年度优秀学术图书第一名。

具备前瞻的能力,是事业有成的根本保证。我们来看一看比尔·盖茨成功的创业案例。在大学三年级的时候,盖茨离开了哈佛,他把全部精力投入到与好友保罗·艾伦在1975年创建的微软公司中。在计算机将成为每个家庭、每个办公室中最主要的工具这样的信念的引导下,他们开始为计算机开发软件。盖茨的前瞻能力决定了他的远见卓识,他对个人计算机发展前景的先见之明,成为微软和软件产业成功的关键。在盖茨的领导下,微软持续地发展改进软件技术,使软件更加易用、更省钱和更富于乐趣。微软的事业越做越大。盖茨创建了微软公司,他是微软的董事长,持有公司8%的普通股,是公司最大的个人股东。1995年—2007年,《福布斯》全球亿万富豪排行榜中,盖茨连续13年蝉联世界首富。2008年6月27日,盖茨正式退出微软公司,他把580亿美元个人财产尽数捐到比尔与美琳达·盖茨基金会。2011年9月,《福布斯》美国富豪榜发布,盖茨以590亿美元居首。

前瞻需要客观条件作保证。比如《中华民族抗日战争全史》,它的策划及出版,没有学术界发展到今天研究成果的支持,没有学者们思想的解放、认识上的提升,没有社会走到今天意识形态上的包容,没有全世界人民都在纪念世界反***战争胜利60周年、中国人民在纪念抗日战争胜利65周年这样的契机,要设计出版全民族抗战史,可能还需来日。我们不敢说我们自己能够创造这样的条件,但有了机会,尽量抓住,是应该的。

前瞻的能力,需要在日常工作中锤炼。这种能力不是一朝一夕便可获得的,也不是日常编辑工作中,在每一个选题的设计中都能得到体现。前者是说,前瞻的能力,需要培养;后者是说,编辑工作中要做到所有的图书选题都有前瞻的高度,那是一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一种理想状态的奢求。在我们的编辑工作中,我们所策划的选题,有一部分具备前瞻的高度已经是很难得了。尽可能地放大这种前瞻的能力,为此而不懈地去努力工作,那是我们的追求。

在新闻出版总署的图书出版管理规定中,凡属重大题材的出版物出版前须报送备案、审批。1997年10月10日新出图(1997)860号《重大图书选题备案》中规定:“凡列入备案范围内的重大选题,图书、音像制品、电子出版物出版单位在出版之前,必须依照本办法报新闻出版署备案。未经备案的,不得出版发行。”“本办法所称重大选题,是指涉及国家安全、社会安定等方面的内容,对国家的政治、经济、文化、军事等会产生较大影响的选题,具体包括:……(二)有关党和国家曾任和现任主要领导人的著作、文章以及有关其生活和工作情况的选题。”1993年2月15日,《中宣部、新闻出版署关于发表和出版有关党和国家主要领导人工作和生活情况作品的补充规定》中,对党和国家主要领导人的界定,是这样表述的:“本规定所称的党和国家主要领导人包括:现任和曾任党中央政治局常委、国家主席、副主席,国务院总理、副总理,中央军委主席,全国人大常务委员会委员长,全国政协主席。”

重大选题备案规定起始于1997年10月。

1995年年初,我社出版了《荣氏家族》一书。该书的内容,以20世纪30年代上海滩为背景,叙写旧中国民族工业的代表性人物荣氏兄弟的艰难创业与寻求生存和发展的人生遭际。荣氏兄弟的民族工业之路,充满酸辛。起家不易,创业更难。上海滩官匪、黑帮勾结,荣家横遭绑架;抗战开始,荣家以抗日大局为重,将企业西迁,至宝鸡开业,为抗战做出了贡献。书中不仅叙写了荣家长一辈的创业之路,也在企业发展的过程中、岁月的流转中,记述了下一代人的成长。从荣家的创业之路,我们可以看到旧中国民族工业艰难生存的缩影。本书作者桑逢康,是中国社会科学院的研究人员。为写本书,他做了大量的研究工作,掌握的材料不仅丰富,而且权威。由于诸多的优势条件,图书出版后,广受好评。

图书本身无论内容,还是装帧,都很经得起推敲。看过书的人,都说这是一本难得的好书。但即便是好书,也有教训。本书未做送审工作。书出后,“荣办”转述了荣家的意见:图书虽然在内容上没有问题,称得上是一本好书,但荣家并不希望宣传荣家。新闻出版署据此要求团中央作出回复,并要求出版社一版后停发此书。

团中央根据新闻出版署的意见,要求出版社对此作出说明。我做了认真的准备,在一个还算是比较好的天气里,单身去了团中央,要单独去见主管书记。真的是有些抬举自己了。那会儿,自己的身份不过是一个部门的副职,应该是社一级的领导出面才对。没有安排社一级的领导出面,自己就权且当一回社一级的领导吧。没有穿正装,我只着一身短打,短袖上衣、短裤,加凉鞋——随意的打扮。我多少带着些忐忑的心情敲开了主管书记办公室的门。很出乎意料,主管书记很亲切,先把我让进门,又带到沙发前坐下,倒了水,而后才进入正题。带着坦然多了的心情,我对《荣氏家族》的出版情况进行了认真的汇报。我把书的内容情况、作者情况及为什么没有送审的情况,一一作了详细的说明。我说,本书约计400千字,只有约15000字左右涉及荣毅仁副主席。凡涉及的文字,都在《人民日报》或《人民日报·海外版》上刊登过。我把对照过的文字材料交给了主管书记,还特意说明这是之所以没有送审的原因所在。听了我的汇报,主管书记最后说道,不要担心,只要书是好书,内容没有问题,其他的事情由书记处负责去做解释工作。临了还特意嘱咐不要背思想包袱。

从团中央办公大楼出来,我对着夏日正午的蓝天白云,重重地吐出了闷在心中的一口浊气。我感到了一种发自内心的放松与释然。出了一本好书属于集体,一旦有了问题却属于你,这样的担忧烟消云散了。我暗自庆幸遇到了一个开明的领导,一个有担承的领导。事情过去多少年后,有一次,我们到主管书记后来调任的省里去出差,又见到了这位总让人感到亲切的主管书记。书记还记得我的名字,还问我工作顺利吗。做事业,无论你有多大的本事,都需要贵人相帮。只是这贵人不是那么容易出现的。说可遇不可求不过分。

围绕《荣氏家族》出版前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我恐怕终生难忘。出版工作中,会有这样或那样的失误。失误了,被批评是常见的事;但失误后能够得到理解尤其是高层的理解,恐怕是一件少见的事情!平心说,《荣氏家族》之所以没有送审,除了我认识上的模糊意识外,还有一层原因,那是来自于经营的压力。那会儿,我刚刚接手《小说》杂志。这是一份大型文学期刊。由于长期在经营上存在问题,故该刊年年亏损。为了迅速扭转亏损局面,我们在加强刊物内容和表现形式上的改革外,制定了一段时间内以书养刊的经营策略。《荣氏家族》便是该年度部门诸多图书出版品种中的一种。说到教训,就是无论任何情况下,人都不能存丝毫的侥幸心理,尤其是面对政策、法规的时候,要心存敬畏,要认真地去执行。这样,才能杜绝不必要的损失和负面的影响。

如果有人问,易中天是怎么火起来的?100个人中相信有100个人会回答说,是因为“百家讲坛”。用同样的问题,去问于丹,回答也不会出其右。不知大家想过没有,“百家讲坛”固然有影响力,央视的地位、权威性和号召力,这些都是让易中天、于丹们火起来的必要条件,但如果没有易中天和于丹们对于历史和经典的有特色的解读,那么还会有他们的火吗?之所以火,一则,有他们自身的功力,二则,大众喜欢,有市场,有需求。如果不是这样,我相信,他们火不起来。

总结“百家讲坛”成功的经验,是他们探索出了一条当今形势下的电视媒介如何与观众充分对接起来的形式。过去的电台有“小说连播”,后来又有电台、电视都采用的评书节目形式,怎么弄一档电视人自己搞起来的历史、经典品读的节目呢?于是,“百家讲坛”便这样应运而生了。某种意义上说,“百家讲坛”,是电视人“玩”起来的一次成功运作。

“百家讲坛”的火,说起来离不开主讲人,离不开主讲人的学养和功底。不同于戏说,也不同于照本宣科似的小说连播和传统的评书段子,千百年来,那都是靠故事和说书人的个性化声音、个性化表述和气氛渲染取胜的。那里没有什么学术,也没有什么品和解读,至于思考和问题往往不会顾及。由“百家讲坛”开先河,沉重地打击了戏说历史的现象,也在一定程度上挤占了评书连播的市场份额。前后陆续有一批带着新的时代元素的历史和经典类解读图书面世。比如《明朝那些事儿》《品三国》《〈论语〉心得》《〈史记〉精讲》《明亡清兴 60 年》等。这一类“新”书,不同于以往的史书,从内容到写法,乃至于语言的表述,都让读者感到的是亲近,而不是冷冰冰的刻板和严肃。距离的拉近,使这类书大行其道,也就再自然不过。当然,这类书仍被一些学者诟病,究其实是学术上的争执、观点上的不同,而不是针对这样一种新的表达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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